众人往四处张望, 也不见一点他们的影子。
薛永河的视线落在了失魂落魄的容回身上,“容公子,你好像与那两个羽族十分亲近, 不知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
容回没有回话。
岳商亭道:“那羽族以外门弟子的身份混入了我临仙台, 我师弟事先并不知情。”
薛永河继续问:“那容公子可知, 他们的巢穴在何处?羽族祸害世间多年,此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容回刚要反驳, 傅浩然此时开口, “薛楼主,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我看不如先把眼下的事处置妥当, 再来谈羽族的事。”
薛永河也是个聪明人,他道:“也是, 今日发生的事,确实太多。”
傅浩然转身,看向韩春岚,他走了过去, “韩公子,任掌门以及任夫人的后事,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满身黑血的韩春岚拱了拱手, “多谢傅掌门。”
——
翌日。
容回一夜没合眼,昨夜发生了太多事,他也没法入睡。
天微微亮, 他在房中留下了字条,提着玄冰剑便出了门,刚走到院子门口,岳商亭已经在门口等着他,“去哪?”
容回没想到岳商亭在外面等着他,他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可有帮得上忙的。”
“师父和凌霄长老带着人去了,用不着你去。”
容回径直往外走,“我下山一趟。”
岳商亭伸手拦住他,“师父让我看着你,你最好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容回道:“大师兄,我知道你对遇辰有偏见,可平心而论,这半年来,他可有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
岳商亭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反问:“那徐百喆呢,在此之前,你又看到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昨天若不是遇辰,我早就粉身碎骨了!还有在鲁州时,我被鸦所伤,若不是他救我,我又怎能活到现在?”
“你还不懂吗?他为何能在鸦手上救你?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不!他绝对不会和鸦同流合污!”
岳商亭提高了音量,“我看你是被他骗得糊涂了,你再回去,给我好好想想!”
“我是不是被骗,我心里清楚!”容回目光坚定,“我要下山一趟,还请大师兄莫要阻挠。”
岳商亭抽出了剑,容回也抽出了剑,两人打了起来。
很快,容回占得上风,玄冰指上了岳商亭的胸口。
岳商亭直挺挺地站着,盯着容回,“你要是想下山,那就把我杀了。”
容回握着玄冰的手指节泛白。
傅冰兰和陶烨听到了铛铛的刀剑相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容回正用剑指着岳商亭,大惊失色,“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在做什么!”
容回把玄冰收了回去,陶烨看了看岳商亭,再看了看容回,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刀剑相向,“二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回撇开目光,“没事。”
岳商亭冷声道:“冰兰,啊烨,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看好你们的二师兄,若是他走出这个院子一步,立即向我禀报。”
傅冰兰和陶烨互看了一眼,实在不知道这两个师兄在闹什么别扭,明明昨天晚上的事已经够头疼的了。
岳商亭没听到两个师弟师妹的回应,又再问一句,“听到没有?”
傅冰兰、陶烨:“哦,听到了。”
说完,岳商亭转身出了院子,容回顿了顿,转身往里面走。
傅冰兰和陶烨跟在容回身后,前者问:“二师兄,从仙龙山出来后你不是和遇辰公子回去了么,可是昨天你说你去查了仙龙山,到底怎么一回事?”
容回并没有心情去耐心地跟她解释,“我累了,先回房歇息。”
傅冰兰不再追问,“嗯嗯,那你好好歇一歇。”
容回进了房,顺带把门关上,他走到榻边,放下手上的剑,在矮几旁坐下,支着额头,几分落寞。
昨夜遇辰走后,回去羽灵溪了么?
他曾在临仙台的藏书楼找到一本书,记载着羽族相关,书中说羽族极度神秘,几乎无人知晓他们住在何处。
如今仔细想想,羽灵溪应该就是羽族的聚集地,那个地方有结界,普通人根本连看都看不到。羽灵溪宛如世外桃源,民风淳朴,比起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那里的日子要简单怡情得多。
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他完全不相信。
傅冰兰和陶烨都在院子外面的屋檐下坐着,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天。
傅冰兰道:“师弟,你说遇辰公子到底是不是坏人?”
陶烨道:“不是吧,要是坏人,他修为那么高,早就把我们都杀了。”
“嗯,我也不相信他是坏人,昨天他还帮着对付徐百喆呢。”
陶烨叹了叹息,“只可惜他们是羽族。”
“是啊,说不准以后都看不到他们了。”傅冰兰突然想到什么,“那二师兄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傅冰兰拍了一下陶烨,“你忘了吗,二师兄和遇辰公子可是眷侣,如今遇辰公子的身份暴露了,他们不能在一块了。”
陶烨点了点头,“说得对,就算二师兄要和遇辰公子在一块,师父也不会准许的。”
傅冰兰道:“还有大师兄,也不会允许。”
此时,对面的门开了,容回从里面出来,傅冰兰和陶烨看到了他,忙迎上去,“二师兄,这么快歇好了么?”
容回问:“凌霄长老在何处?”
陶烨道:“凌霄长老和师父在给任掌门办理后事。”
“我有话想问他。”容回说完便要去找凌霄长老。
陶烨伸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二师兄,大师兄说让我们看着你,别让你出这个院子。”
容回皱了皱眉,这两个平日里修炼不见这么听大师兄的话。
傅冰兰又担心容回心里难过,忙道:“二师兄,我去找凌霄长老,让他过来一趟!”
“对,师姐,你快去叫凌霄长老。”
容回无奈,只好乖乖等着。
过了半柱香时辰,凌霄长老回到了院子,容回和他在房中谈话。
“长老,你可还记得我五个月前刚从禅州回到临仙台,问你要了一本书,此书记载着羽族。”
凌霄长老捋了捋胡须,“自然记得。”
“想必这书,你也看过。”
“确实看过。”
容回道:“那长老也应该知道,羽族乃是神族后裔,并非人人都是恶人。”
凌霄长老叹了一息,“我知道没用,关键是其他人不信,二十四年前,羽王杀了上千人,二十四年后,鸦也杀了不少人,他们都是羽族,众仙门对羽族有仇恨,也是人之常情。”
就是因为羽族的其他人犯下了错,导致世人也无法容得下其他羽族人,这未免太过荒唐。
凌霄长老看着容回,“说起来,二十四年前,你爹也死在了羽王手下,难道,你对羽族就没有半点怨恨吗?”
容回沉默了片刻,“长老,人分善恶,羽族也分善恶,我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了罪恶滔天的事,就怨恨天下人,我自然也不会因为羽王杀人如麻,而对羽族心生怨恨。”
凌霄长老又问:“那你怎知,昨日的那个羽族人,他不是那个杀害你爹的羽王呢?”
容回心里微微一怔,随即仔细想了想,遇辰是羽灵溪的主子,那也就是现任羽王,但他相信,遇辰绝对不是杀人魔头,“不,长老,我了解遇辰,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凌霄长老道:“你了解他,但世上其他人未必了解,你若想为他讨回公道,只能给出更多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容回垂了垂头,他昨天想了一夜要如何证明遇辰的清白,但是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众人似乎就已经认定了遇辰就是和鸦是一伙的。
过了良久,容回又问:“长老可曾对妖王的事有所耳闻?”
凌霄长老捋着长须,“说起此事,多年前我还是一名秀才的时候,看过一本书,里头也提到了妖龙,具体的我也不大记得了,当初只当做是话本看的。”
“那本书去向如何?”
凌霄长老道:“时隔多年,我也不知,不过我倒是记得那书封破旧不堪,想来好些年头。”
或许,当初凌霄长老看的那本书并不是话本,而是真实一本记载着仙龙山来龙去脉的书。
容回道:“我有一事疑惑,妖王镇在仙龙山下上千年,该有文书记载,亦或是广为流传,后人不可能不知。而仙龙山有仙龙的说法是祁朝建国后才传出来的,王族为供奉妖龙,还特意设了守山人,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改朝换代,妖龙变成了仙龙?”
凌霄长老想起什么,“说起来,祁朝建国初曾发生过举国一事。”
“焚的是记载着妖龙的书?”
凌霄长老摇头,“我也不清楚,只隐约听人说起过,具体焚了什么书,我也不知。”
“是谁下令焚书?王族?”
“自然,也只有王族有这个权力。”
容回若有所思,王族为何要把记载着妖龙的书焚了,而后又大张旗鼓地宣扬,仙龙山有仙龙?误导世人,对他们有何好处?
还有个疑问,他是从断渊神君处得知复生妖龙需九十九个仙魂,一个龙魂,而徐百喆又是从哪里得知?谁告诉他的?
他复生妖龙目的何在?
还有,昨日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要袭击祁言?
按理说,他被刺了一剑,又被遇辰那能化石为粉的真气打了出去,即便没死也该第一时间逃走,可他却偏偏朝着祁言而去,就好像已经猜到,祁言的翅膀会长出来一样。
虽说徐百喆已死,但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总觉得还漏了一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