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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二上位指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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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最后的最后【八】

棠华从不说谎, 这不是因为她是什么正直的人, 而纯粹是不屑,她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人、有什么事能值得她说下谎话。

但这次,她却是说谎了。

其实这感觉并不好受,心空茫茫的落不到实处, 仿佛用什么都填不满, 情之一字,最是害人,可任何生物的欲望, 都是由情而起, 没了欲望, 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棠华认真想了想, 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有些像病入膏肓的抑郁症患者,能清楚的认知一切,却连开口多说句话都疲惫。

但她仍如计划那般行事。

她从来都是记仇的人, 你要我不痛快一日,我便让你不痛快百日, 吃什么都不吃亏,若是选择永远都不变还好, 只要动摇了,那她便能借此报复。

棠华从小到大都不知该怎么让人开心,但让人心里不痛快,却是从小就会的。

她往她心口扎了一刀又一刀,总该还回去的。

“小棠, 你不要这样。”鱼皎皎知道棠华气性大,做事随心到了极点,恣意妄为,但没想到她气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棠华低笑,“从此你走你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想来明月域主也早厌了我,这样不是很好,一别两宽,江湖不见。”

明知棠华说的是气话,但鱼皎皎仍然难以扼制的沉下眼,抓着她手腕的手下意识用力,将她拽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山海界的生物,待到情丝长回来的那一天,我看你如何自处。”

这你都知道?

棠华低眉浅笑,发挥出了超凡的演技:“那时候,没准我早就找到新欢了。”

鱼皎皎皱眉,明知这只是激她的话,但仍然难掩心中烦闷,却又很快舒展开来:“那你也得有机会去找!”

棠华还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刹那间却觉眼前一黑,顿时便失去了意识。

鱼皎皎伸手接住她,心情复杂的想,她终于还是成了自己曾经最反感的那类人。

以往她并不是这样的,她从不认为情爱是多复杂的事,当断则断,该合就合,若一方想要离开,另一方也没必要阻拦,人只要活得豁达一些,很多事便都迎刃而解了。

但现在她却觉得,若是尚有回旋的余地,又何必放手?

而且,鱼皎皎了解棠华,若她真的什么都不做,棠华怕是真的能放弃,毕竟这么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足够让她清醒。

都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感觉不到痛,坚持久了得不到回应,自也会累。

鱼皎皎不想等等她放弃了,自己才后悔,虽然,她已经后悔了。

她抱起棠华,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划破长空。

此处禁制乃她所设,于她而言,自也犹如自己家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飞回人域的路上,鱼皎皎不由回忆起了曾经。

那时她尚且稚嫩,但由于师父的教导,却一直抱有着一颗仁善之心。

那日她去解决某个地方的水患,白昼突有妖星降落,魔气滔天,她便与师弟师妹们一同前往了事发地一探究竟。

整片山林犹如一片死地,再无活物,唯一幸存的,仅有一条处在最边缘区域,侥幸生还,却也只剩了一口气的小黑蛇。

只是蛇这种生物,本就令大多数人讨厌,哪怕是修行中人,也不喜这种冷冰冰的动物。

更别提她周身围绕着无数魔气,有很大可能会被魔气侵染成魔物。

就连她自己,当时也是厌恶的。

并不是因为长相或是品种,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斥,但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却告诉她,不该对没有接触过的任何生物抱有毫无理由的恶意。

毕竟她只是无辜遭殃的,若她真因此成了魔物,归根究底,也怪不到她身上。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也确定魔气并未真正进入她体内,又怕师弟师妹们嫉恶如仇的性子会在私底下杀了她,便将她带在了身边,既是为了帮她疗伤,也是怕她真的变成了魔物。

那对鱼皎皎来说是一段颇为煎熬的时光,因为她一面既要忍受发自内心的排斥,也要收拾她惹出的烂摊子。

那时鱼皎皎只以为棠华是一条修为尚浅的小妖,野性未驯,所以尽管她吃了师妹从小养大的鸟,砸坏了师父用了几百年的花瓶,她也不觉得对方无可救药。

后来大约是相处久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排斥,便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只是她的门派一向对妖魔皆有偏见,非黑即白,因此为了保证棠华的安全,鱼皎皎便习惯将她随身携带。

之后某天,大约是她又惹了什么祸事,被师门里的人追得慌不择路的跑进了她洗浴的地方。

那时鱼皎皎还没察觉出什么,直到后来几天棠华都躲着自己,鱼皎皎才意识到,对方虽是小妖,但到底以非动物,自也有爱恨离愁。

于是自那之后她便注意了很多,又同她讲了许多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常识。

再后来,她每有烦心事时,便习惯了呆在她身边,大约是她恣意惯了,于是只要看到她晶亮的双眼,便觉得没什么事值得烦恼的了。

只是就这样没过多久,鱼皎皎却发现原本觉得好看的双眸,似乎也不过如此,明明记忆里仍记得她躺在塌上不自知露出的双足,仍记挂着她似乎很羡慕师妹生辰时她的道侣送上的礼物,心里却再掀不起波澜,连送出的礼物,都如同完成任务一般,不带任何情绪。

明明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心口却开始有了浅浅地响动。

只是,那个傻瓜,大约是从未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于是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

心的温度,暖了又凉,凉了又暖,连原本想着顺其自然的鱼皎皎,都觉得厌烦了。

不是厌烦她,而是厌烦自己,于是鱼皎皎想,就这样放弃吧,她大约是注定拥有不了这些,没得耽误人。

可大约动物的直觉总是惊人的敏锐,于是那夜,棠华把她迷昏掳走了。

鱼皎皎还记得那方石床,又冷又硬,被封禁了灵力的她,就跟普通的凡人一般,躺在上面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也许是在她心里她始终是个古板正直的人,所以棠华纵然行事大胆,做下那等事,却不敢看她。

可事实上,她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正直,为了达成目的,鱼皎皎也曾使过许多手段,也曾因能救数百万人而曾放弃一人,看似有情,也无情。

只是明明是最懂权衡利弊之人,也会有任性之时,于是那时她拒绝了她,约莫是恼她的行为,约莫是本能的对此感到恐惧。

但最终,却像是馋嘴的猫一般,忍不住答应了一下。

然她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

她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听得清清楚楚,她在哭。

彼时,道心脩的破了。

她自小情绪皆来得如微风一般掀不起涟漪,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那样憎恶那样的自己。

旁人都以为她迟迟不突破是为了积蓄更多的力量,一举定鼎,只有她自己清楚,不突破,只是因为道心未定罢了。

她所求的,无非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无有杀戮,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愿望太大了,大到……她并不想把这当成自己所求。

不知该怎么安放这种情绪,于是便只好搁置,直到那天,棠华杀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纵她的父亲罪大恶极,纵他的子女享受了沾满鲜血的富贵,可那人,她是无辜的。

身为私生子,她不曾享受过父亲带来的财富,也不曾尽孝,仅仅只是留有对方的血脉而已,所以她自是无辜的,祸不及她。

于是她忍不住斥责,那时,她的身份又恰好被揭露。

以她在宗内的人员,以师父对她的厌恶,鱼皎皎清楚如果她不做些什么的话,她就保不住了。

于是她亲手封印了她。

明明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怨过,甚至一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都是自找的,却唯独那时,她眼中尽是怨怼。

正魔有别,这样也许……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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