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纯粹是刚开始使用微信,还没习惯时不时检查下手机。
吴雩是跟步重华一起住院的,两人连病房都睡的同一间,步重华出院那天他也在医生的强烈反对下坚持出院了。在这一点上步重华无法强迫他,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吴雩对他那种无声的依赖简直到了明显的程度,连前来探病的廖刚都有所感觉:老板,为啥每次我来找你谈事的时候小吴都目送你出病房啊,你能不能赶紧把打火机还人家??
吴雩不可能独自在医院继续住上几个月,他心里事情太多了,压抑沉默,无处发泄,步重华不想放他一个人待太久。于是在跟市局打过招呼之后,他把吴雩接来自己家里,开始每三天把他送回医院复检一次,后来每星期复检一次,直到现在半个月回去看一次医生,除了还需要适当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之外已经别无大碍了。
应该是又窝在哪里睡着了,步重华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手机想。
他放弃了叫吴雩下来的想法,一边解开制服纽扣,一边去后座拿t恤,准备换上常服再下车回家。但刚转身他突然又顿住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突然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就像是隐蔽细微的电流涌过全身神经,让他鬼使神差地收回手,愣了会儿之后又把制服纽扣一颗颗系了回去。
叮!
一梯一户的电梯打开,步重华走到自己家门前,忍不住又转身对着电梯门上模糊的倒影打量了片刻,才按开指纹锁,轻轻地推开门。
我回来了!
客厅里洒满温暖华光,一碟银鳕鱼和一碟炒白菜放在餐桌上,瓷白干净的碗筷已经摆好,开放式厨房里的电饭煲正显示着保温中。步重华的视线首先落在那张雪白大沙发上,只见靠垫中空荡不见人影,书房却隐约投射出一片熟悉的微光。
琴房。
步重华没有脱鞋,踩着书房柔软厚实的地毯推开琴房门,果然只见那削瘦的侧影枕在天鹅绒琴盖上,穿着宽松衬衣,手上压着一本打开的厚书,已经睡着了。
壁灯洒在他紧闭时更显修长的眼睫上,面孔苍白沉静,鼻翼投下一圈浅淡阴影,就像是在暧昧光影中某个旖旎的梦境。
步重华神情微微变了,仿佛准备猎食那般走近,低头打量吴雩片刻,只见他宽敞的衣领因为睡姿而向右肩倾斜,从修长的脖颈下隐约露出了一角浅墨色刺青,向肩胛骨方向延伸,却被挡在了纯白布料之下。
他知道那层布料之下是什么样的。吴雩的蝴蝶骨非常明显,紧致削薄的肌肉线条随动作起伏,仿佛那优雅利落的骨骼随时会化为一只飞鸟,滑动着华美的羽翼冲破囚笼。
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从步重华咽喉深处烧了起来,他无声无息地俯身,吻上了吴雩略微张开的唇角。
吴雩迷迷糊糊地醒了,嗓子里轻微慵懒地嗯?了声,随即所有疑问都被推回喉管深处,化作了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响,渐渐在深蓝色天鹅绒上连绵成一片,堆出数条又长又深的皱褶,啪嗒一声把那本厚书推到了地上。
唔唔!
吴雩竭力仰起脖颈避开越来越深入的吻,露出了修长蜿蜒的咽喉,随即偏过头笑着伸手去捡书。然而这时步重华一掌心按在他咽喉上,另一手已经把书捡了起来,只一看封面,挑起眉角沙哑地笑了声: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睡着了。
卡尔·荣格,《红书》。
吴雩说:我只是然后视线触及步重华全身,话音猝然一顿。
步重华站在他面前,就这么若笑非笑地看着他,剑眉下那双眼底闪动着揶揄的光彩,然后轻轻把书丢在钢琴盖上,抬手时制服外套肩臂处扬起一道褶皱。
半晌吴雩才垂下眼帘,喉结无声地一滑,盯着他踩在地毯上的程亮制式皮鞋问:怎么进屋都不脱鞋?
步重华不答反问:我看上去怎么样?
吴雩没吭声,面颊似乎有点发热和不自然。
问你话呢,嗯?步重华伸手虚虚地托起他一侧下颔,就这么贴着他的鼻梁,我看上去怎么样?
吴雩眼睫比常人浓密纤长得多,因为眼皮深,这样半垂下来的时候才更明显,几乎要扫到步重华的拇指内侧上,良久后才把视线偏向另一边,岔开话题问:你今天穿这样去纪检开询问会了?
他声音有一点微微的喑哑,像是正搁在小火上轻轻烤着似的。
二十来个人轮番审我,处理结果要一个月才能下达津海市公安局。在这期间要接受考察,随时监督,手机24小时保持开机接电话。这个结果如何?
吴雩笑起来问:然后你就生气了,回家里来审我?
步重华反问:我审你有用吗?
他手一直钳在吴雩侧颊上,制服袖口里露出衬衣一圈浅蓝色边,再延伸便是骨节有力的手腕。吴雩终于抬起眼睛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瞳孔,低低地笑了声:还是有用的。然后伸手抓住他坚硬的衬衣领拉近,就着这个仰头的姿势亲吻他,感觉到脸颊上那只手立刻滑到了他脑后脖颈上。
吴雩这段时间得到了非常充足的休养和照顾,之前那种撑住最后一口气的凌厉和虚脱感都消失了,体重甚至长了两公斤,看上去更加的年轻精神。他坐在琴凳上,柔黑油润的头发揉在步重华掌心里,整个人向上渴求地攫取那个亲吻,肩背和后腰因此弯出挺拔的弓形;然后那琴弦般的弧度一点点压到极限,直至后仰到腰背悬空,肩胛骨都触到钢琴盖,才暂时分离这漫长的纠缠。
他就这样自下而上仰视着步重华的面孔,以及更高处被淹没在夜幕与光晕中的天花板。步重华一动不动地凝视他,呼吸因为强自压制而沙哑急促,突然一言不发地伸手松开领带,转头向外走去。
我去换身衣服,吃饭吧。
身后传来吴雩的声音:你脱下来给我穿会呗?
怎么不去穿你自己的?
吴雩后脑枕着琴盖上的天鹅绒,就着这个姿势偏过头,看着步重华的背影,无声地笑起来问:那你还怎么脱给我看呢?
第91章
步重华猝然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吴雩,只看见他映着一星灯光的眼睛,就像柔和的明珠在昏暗中熠熠闪烁。
他回头走到吴雩面前,俯身看着他问:你不吃饭了?
吴雩似乎想说什么,但笑了笑又没说,然后抬起悬空的上半身去亲吻他。
这个姿势特别考验腰力,下一刻他就被步重华重新按回了钢琴盖上。
这个吻明显跟刚才不一样了,唇舌在火热的吐息中纠缠,仿佛要把彼此隐藏最深、最隐秘的灵魂都吞咽进对方的咽喉。吴雩摸索着一颗颗解开步重华的纽扣,反手脱下他的外套和衬衣,掌心感觉到对方因为严格自律和常年锻炼而非常年轻精悍的肌肉线条;但他还没来得及往下探,突然手被抓住摁到了天鹅绒上,步重华手指微微发抖地去解他纽扣,两次都错开了,索性用力一扯,几个白贝母的纽扣顿时无声地迸了出去。
喘息中响起一下细微的拉链声,然后皮带头当啷碰在琴凳的实木边缘,掉在了地上。
光影让步重华一侧脸颊线条格外锐利,尤其当这样一动不动凝视着什么的时候,有种慑人的俊美。他左手垫在吴雩满头黑发与琴键盖之间,就这么弯着腰细细打量吴雩,嘴唇克制地紧抿着,但琥珀色的瞳孔却变得非常深,像是火焰在深处慢慢地越烧越旺盛。
那热度以两人互相凝视的目光为媒介,让琴房的空气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你真好看,吴雩抬起没有被按住的那只手抚摸步重华额角,喃喃地低声道。
顿了顿之后,他又像是忍不住喟叹似地垂下眼睛,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句话背后其实有种深意,顿时像钢针一样准确刺进步重华最不堪忍受的那个点,深深刺穿了神经中枢。他突然低头噬咬般吻下去,两人唇舌在纠缠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吴雩一手被摁着,另一手勾着步重华肩背,突然毫无预兆地五指攥紧,指甲用力切进掌心:啊!
疼吗?
吴雩一言不发咬着犬齿,良久挤出一句:你手上的茧
步重华深呼吸一口才忍住,起身离开了十几秒便折返回来,挤出半管润手霜随便抹了抹又再次探进去,贴在吴雩耳边低声说:那不是茧,那是疤。
吴雩竭力放松身体,一侧被冷汗浸透的脸贴在深蓝色的天鹅绒盖上,更显出一种森白,但嘴唇又湿润而发红,微微颤抖着没听懂:什么?
那天救你在桥栏上划的一道疤。步重华嘴唇几乎触碰到了他耳廓:看,如果是你的话你连多掉了根头发我都能知道。
他每个字音都带着笑意,最后一个音节未落,吴雩腰突然往上一弹!
吴雩整个人像是琴弦被拨到最极处后又绷出的颤音,步重华及时把他后腰捞住,然后抽出手指,因为极尽忍耐而面色阴霾紧压,就这么把他扛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外间客厅,往宽大的沙发上一摔,单膝跨过他身体跪在另一侧,俯下身去亲吻他肩胛骨上的刺青。
这块敏感区域像是直接把电流打进了吴雩脑髓里,他一边手肘立刻支撑起上半身:你别碰那里唔
瞬间被撑开的疼痛令吴雩尾音一下变了调,从大腿内侧到膝弯、小腿乃至于脚踝都绷得发颤,用力把头埋在了撑在沙发上的手肘内侧。这个动作让他黑发揉在雪白的沙发靠背上,肩背耸起了一个伶仃突兀的角度,浅墨色飞鸟的翅膀一下振起,连长长的颈项都弯曲到了极致。
但还是很疼,真的太疼了,那种硬生生契合的痛苦和亲密感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不能碰哪里?步重华略微出去一些,伸手扳过他湿涔涔的下巴,低声问:还有多少东西是不让碰的?
吴雩眼睫因为沾染了湿气而愈发黑,但透明的眼皮末梢又泛出一点红,刚发着抖想说什么,又被接下来突然直达最深处的入侵堵了回去,竭力扬起头发出无声的剧喘。
他仿佛从来没有被侵略到这么深的地方,那些曾经感染发炎痛入骨髓的伤口没有,皮鞭没有,刀尖与子弹都没有。他一下下从胸腔中挤出混杂着痛苦和发泄的呻吟,每次到最里面的时候都难以控制地攥紧手指,五指痉挛筋骨突起,指甲在沙发上留下几道泛白的痕迹,随即被步重华伸手用力握住,两人十指交叉着紧紧相叠,连汗水都洇在一块。
慢慢一慢一点
回答吴雩的是沙发咯吱声响陡然加剧,连成一片淹没了他微弱的恳求,连崩溃的喘息都被不间断地撞回了咽喉。
在哪里纹的?步重华粗喘着亲吻他突起的蝴蝶骨,亲吻随着动作颤栗起伏的刺青,问:到底是什么时候纹的?
吴雩埋着头不回答。
步重华突然咬住他后颈,完全抽了出去。皮肉被利齿刺入的疼痛和另一种更难以言说的渴求登时席卷了吴雩全身每一寸神经,他几乎是立刻想要翻身,但被步重华结实的上半身紧紧压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到底是在哪里纹的?
云、云滇,你
什么时候纹的?
二十
为什么纹这个?
步重华神情有种控制一切的强大的冷静,尽管因为忍耐过度而眼底布满了血丝,隐隐有些戾气。吴雩难受地蹭着他,但被压制住的姿态让他翻腾不起来,半晌才忍无可忍地低吼道:为了去坐牢!你是不是要我把蹲班房的细节都说给你听?这么想听要不要把你也送进去感受一下?!
他这话只是冲口出来的,步重华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他,有片刻间神情中涌出眷恋和伤感。
然后他低头去亲吻吴雩汗湿的鬓发,从那透白的脸颊一路到脖颈和肩头,一边断断续续亲吻肩胛骨上奋力振翅的飞鸟,一边缓慢而深入地重新插了进去,直至吴雩勉强撑着上半身,发出再也难以承受的抽噎。
这一次步重华没有留力,他一手紧攥着吴雩被汗浸湿的手指,另一手臂从吴雩腰间环勒过去,每一次摩擦和冲撞都异常快速剧烈,像是要把那东躲西藏、伤痕累累的的灵魂从身体里掏出来似的。快感就像一波比一波更强的洪流冲击闸门,吴雩已经听不清自己沙哑的嗓音叫了什么,耳朵里轰轰直响,眼前像是无数的光点在闪烁、爆发,终于在连续的高强度刺激之下喷发了出来。
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刹那间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绞紧,连狼藉的大腿内侧肌肉都在痉挛,体内深处却还在死命纠缠。
看着我,吴雩。步重华贴在他耳边喘息着问,你愿意以后就这样跟我过吗?
吴雩瓷白的脸色一层层泛出红,眉眼又像水洗过一样黑,发着抖紧咬着牙。
步重华突然抽身出去,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强行忍耐而动作粗暴,把他翻过来仰躺在沙发上,让两人以这个姿势面对面近距离相贴着彼此:问你话呢,嗯?你真的愿意以后跟我过了?
吴雩看着他,胸腔不断起伏却说不出话,直至喘了好几下,才伸手按住了步重华侧脸把他拉近,嘶哑道: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哪怕有一天我离开这阳光普照的大地,沉入暗不见底的裂隙,我的灵魂都永远陪伴着你,在你所不愿意见到的深渊。
他用力仰身想要去吻步重华挺拔的眉眼和鼻梁,眼底的微光虔诚温柔,就像亲吻一件平生所见最完美的神像。下一刻后脑的头发却突然被攫住了,步重华不知道在发泄什么突如其来的情绪一样,极其狠而深重地把自己插到了最深处,导致吴雩连腰胯都没法支撑,难耐地向后仰起了脖颈。
我不是你想得那么,步重华喘了口气,咬着牙说:那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把自己抽出来一点,然后更用力地撞了回去。
以面对面的姿态来说这深度确实是太过分了,连续几下之后吴雩终于耐不住开始挣扎,本能地向上意图逃脱,但紧接着步重华把他的手抓住摁在了沙发靠垫里。他就这样令吴雩的身体被迫完全打开,动作狠重到连沙发都隐约摇撼起来,每一下撞击都有无数鞭子似的电流打在四肢百骸,因为巨大的刺激而导致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