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忠的眼睛红肿的老高, 原本大大的眼睛都被挤压的成一条缝隙,似乎是昨天晚上被谁狠狠的揍了两拳一样,摸了摸有些刺痛的眼睛, 双忠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昨天哭的。
他憨厚的一笑,“老爷、夫人,早。”
李恩白拎着早饭, “早饭, 吃吧。另外,叫梨子小老爷吧。”
“哎!知道了。”双忠接过早饭, 快速的吃完。
“你夫郎中间醒过吗?”李恩白和云梨找了凳子坐,看着久哥儿还在睡, 没有要醒的意思,便问道。
双忠站着回答, “昨天晚上喂药的时候醒了一下,很快又睡着了,大夫说这是正常的, 多睡觉才能好的快。”
“双忠哥你坐着说话吧,不用站着。”云梨看双忠那恭恭敬敬的姿势, 反倒有些不习惯, 不知道该怎应对了。
李恩白拍拍云梨的手, 对双忠说, “听梨子的,现在先不将就这些虚礼,先看好你夫郎的病再说。”
双忠对着云梨和李恩白磕了个头, 云梨都来不及拉住他,“多谢小老爷、老爷,双忠从今往后一定好好伺候两位老爷,多谢老爷们买下小的夫夫两个,还让久哥儿治病,大恩大德,双忠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砰砰的两声,双忠磕头磕的瓷实,三下就把脑门磕红了,这下眼睛肿着不说,脑门也鼓出个大包来。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久哥儿醒了过来,“忠哥...”
双忠刚刚还跪着,听到久哥儿的声音立即蹦了起来,冲到床边,“久哥儿,久哥儿我在呢。”
久哥儿这次是彻底清醒过来,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和两个陌生人,“我这是在哪儿啊?”转过头看到双忠的脸,吓得瞪大了眼睛,“忠哥你的脸怎么了?!”
双忠赶紧安抚他,“我没事,我没事,咱们都没事了。是老爷买了咱们,以后咱们就跟着服侍两位老爷了。”
久哥儿看了一眼李恩白和云梨,不知道怎么的,他看到李恩白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看到云梨和李恩白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双忠继续解释,“咱们现在在医馆,老爷们让大夫给你看了病,开了药,只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久哥儿愕然,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只等着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拖累忠哥了,忠哥一直没被人买走,就是他这个将死之人拖累的,结果现在他们两个都被人买了?
“忠哥,我也被买了吗?可是我要死了啊...”久哥儿昨天一直都精神涣散,完全不记得自己也被人买下的事情,现在听了还十分诧异,“你说我的病能治好?!”
他原本暗淡的脸上爆发出不一样的神采,“我真的能治好吗?”
双忠的眼睛又酸了,拼命忍着眼泪,“嗯!能治好!”
久哥儿兴奋的抱住双忠,“太好了!我们不会分开了!”
云梨看着激动的两人,也有些想哭,他扭头看了一眼李恩白,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一些,他和恩哥要健健康康的陪着对方。其他都是虚的,只能人活的健康,陪在彼此身边,就是幸福了。
这一刻云梨将幸福的含义想的通透,再也不会自卑,再也不会想什么配不配的上,他们相互爱着,陪在彼此身边,就足够了。
久哥儿稳定下来情绪,让双忠扶着他,给李恩白和云梨磕头,“谢谢老爷,谢谢小老爷,张久这条命多亏了老爷们善心,以后必当用心服侍老爷们!”
云梨松开李恩表的手,扶起他,“久哥儿别这么客气,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以后再说,既然到了咱家里,咱们就是一家人,好好相处吧。”
久哥儿听他认真的话语,心知这是遇到了善心的主子,以后的日子必定差不了,不由的感谢苍天,让他们可以在磋磨之后遇到好主子。打定主意要好好伺候主子,久哥儿对着云梨笑的顺从。
云梨看着他的笑脸,惊讶的说,“久哥儿你笑起来好美啊!”
李恩白被他的夸赞引的看了一眼张久,久哥儿吓得立即收了笑容,浑身都打起了颤,似乎李恩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但李恩白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非常短暂的一下,转瞬就到了云梨身上。
“梨子,过来。”李恩白的语气很平淡,但久哥儿能听出来他不高兴了,哪怕被双忠扶着也颤抖个不停。
云梨却噗嗤一声笑了,“恩哥你最好看了,谁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你最俊了。”
李恩白周身的气势软化,捏捏他的鼻尖,亲密的插不下第二个人,“看来糖没白吃,小骗子。”
云梨做了个鬼脸,“略~我可没有骗你呀,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俊的!”
然后他大喘气一样说,“但你是汉子呀,不能和小哥儿比美的。”
“你这个促狭鬼!”点点他的鼻尖,李恩白那点醋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久和双忠四目相对,纷纷踏下心来,看来他们的两个主子感情很好,他们俩可以放心了,张久这才慢慢的露出一个笑脸来。
李恩白看到了,张久忍着害怕没有变表情,看到老爷就跟没看到一样视线转移回小老爷身上,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再看看眉开眼笑的小老爷,张久脸上的笑容变得轻松起来。
云梨盯着张久的脸,看了半天,让他躺回床上休息,他也还在看,“久哥儿你笑一下,嗯。”看了笑脸张久之后,又说,“久哥儿你别笑了。”张久听话的收敛了笑容。
“哇!”云梨惊叹,“久哥儿你笑和不笑的时候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哎!”
然后他用力拍了拍双忠的后背,“双忠哥,你可要好好照顾久哥儿,让久哥儿多笑笑,久哥儿笑起来的样子,看着就心情好!”
云梨自小干活,力气比不上男子,但也绝对不小了,在他刻意用力的情况下,打的双忠的后背啪啪响,双忠都忍不住龇牙咧嘴了,“哎,小老爷,小的知道了,一定不让久哥儿难过!”
云梨昂起下巴,特别骄傲,他凑近久哥儿,小声的说,“久哥儿,以后双忠哥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可厉害了,帮你收拾他!”
张久看云梨骄傲的样子,心情越发的放松,也越发的期待将来的日子,和这样好的主子一起,以后的生活一定很美好吧?
对将来有了期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了些力气,李恩白终于忍不住将人拉了回来,“双忠,去问问大夫,久哥儿可以回去养着了吗?”
“哎!小的这就去。”双忠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外侧贴着,弯着腰应着,然后以这样的姿势退出诊室去找大夫。
云梨看着特别别扭,总觉得自己变成了戏文里的周扒皮一样,是个奴役长工的坏地主,“恩哥...”
他想说什么,李恩白都知道,他对于形式不太在乎,既然梨子不喜欢,那就让他们改了就是,摸摸他的头,“没事,等回去咱们再慢慢说,总要多沟通才行。”
“恩恩。”云梨对着李恩白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大夫过来看了张久的情况,发现他现在比之前好了很多,要是能一直保持心情愉快,以后还能少吃几副药,这是个需要长期调养的活儿,留在医馆也不可能立马好了,“带回去好好养着吧,不要吃发物,少油少盐,寒凉的也不要吃,多吃一些补血的。”
老大夫慢悠悠的说着注意事项,双忠听的特别认真,恨不得把大夫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背下来,然后就带着张久和李恩白他们一起离开了医馆。
李恩白改造过的马车不大,四个人坐在里面会有些挤,之前双忠的注意力都在张久身上,自然是没注意到的,现在却能发现这一点,就主动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的车辕上。
张久靠着车壁,坐在靠近车辕的角落里,李恩白和云梨坐在另一头,没了外人的视线,云梨身子一歪,倒在李恩白怀里,“恩哥~”
李恩白失笑,“起太早困了吧?”
“嗯。”云梨歪着身子,没精打采的应着。
捏捏他的鼻子,“坚持一下,回去了再睡,不然中间把你弄醒更难受。”李恩白说话的音调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偏云梨最吃这一套,张开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之间,交握。
两个人一路黏黏糊糊的说着悄悄话,张久看得都有点脸红,对他们两个的感情有了深刻的了解,两位主子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走到哪儿都分不开。
等到了租住的院子,刘府的下人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回来,吃过饭,李恩白一人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钱,让他们回去当差了。
他们来了这边,借了刘府别院的两三个下人,现在有了双忠夫夫两个,正好可以放他们回去,只留下刘家老宅的车夫,等着放榜之后带他们一起回兴隆镇。
等双忠和张久安顿好了,云梨也睡了一觉起来了,他这个人白天睡觉都睡不踏实,一会儿就会醒。
“好了,我们坐下来说一说彼此的情况。”李恩白拉着云梨坐在主厅的主位上。
双忠和张久站在他们面前,恭敬的低着头,“老爷,我们二人原来都是石城王家二房的下人,因为得罪了大房的大少爷,被发卖了。”
石城王家,也是石城顶富的一户人家,在石城的根基有百年了,对于在石城生活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庞然大物。但正是由于它庞大,内部四分五裂,外面看着风光,里面正的风光的却不多。
“怎么个得罪法?”李恩白睨了一眼张久,打破砂锅问到底。
双忠和张久双双沉默下来,似乎难以启齿,双忠只能说,“老爷您放心,我们被卖的时候王家人就说事情过去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麻烦我倒是不怕,毕竟我也不是石城人,等放了榜之后就要回槐木村,你们可以放心的说出原由,我不会再卖掉你们的。”李恩白如是说。
听到这里,张久和双周心里定下来不少,他们就怕再被主家卖掉,但他们又不想像人牙子一样编瞎话骗两位老爷。
只能忐忑的说起事情的经过,其实也很简单,王家大房的大少爷是个色胚,原本张久也没入了他的眼,但凡是有个意外,某一次张久替主子给大房太太送东西的时候被色胚大少爷看到了他笑的样子。
于是就把张久拖到他房里想要做那种事,但张久当时正怀着一个半月的身孕,在剧烈的挣扎和厮打之中,孩子掉了。那个色胚大少爷又是个胆小的,还以为他把人打的大出血了,就把张久扔到院子的假山后头。
双忠找到张久的时候,张久已经昏迷了。等张久醒来得知孩子没了,哭着把大少爷的行为告诉了双忠,双忠一时气愤就趁着大少爷喝多了的时候把人揍了一顿。
大房太太因此不依不饶,想要让二房把他们俩打死,二房太太心里也生气,张久可是她身边的管事,大房大少爷说动就动,一点儿都没把她这个二婶放在眼里,将大房太太好一顿挤兑。
最后还是当家主母发了话,把他们两个发卖了,但也狠狠的训斥了大房太太和大少爷一顿。他们被卖出来两个月了,也没见有人来找他们麻烦,意味着对于石家来说,他们两个早就被抛在脑后了。
“这个色胚也太过分了!”云梨听了气的脸都涨红了,要是那个大少爷敢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要让他尝尝断子绝孙脚的厉害!
李恩白也没想到张久居然碰到了这样的事,也算得上飞来横祸,拍拍云梨的手安抚他的情绪,“最近张久好好养身体,等放了榜咱们就回槐木村了,以后你不会再看到那个人。”
张久道了声谢,他知道大老爷的意思是他以后不会再遭遇这样的事了,他可以不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