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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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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相依

来迪士尼乐园玩的人不少,光是在外面排队,就排了十几分钟。

但是,等到了里面,芷荞才知道,外面那排的队压根不算什么,里面排的这队,才真的叫“排队”。

一个项目,短的要排三四十分钟,长的整整要排两三个小时。

一天下来,可能玩三四个项目就顶天了。

人山人海的,一眼望去都是人。

芷荞有点焉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她小声抱怨。

白谦慎牵住她的手,说:“反正是出来玩,又不赶时间,排队而已,别那么没耐心。”

“这也太长了吧?要排几个小时啊。”她还真是没这耐心。

“来都来了,总不能打道回府吧?这位门票也不便宜啊。”

“呦,你还在乎这点儿钱呢。”芷荞拿眼睛瞟他。

白谦慎说:“别闹了,不安分的小家伙。”

芷荞对他做鬼脸,他伸手要来抓她,吓得她一缩脖子,忙往旁边躲。

白谦慎长臂一捞,就把她给捞住了,小小的姑娘,夹在手里分外轻盈,简直轻轻松松的。

芷荞踢蹬了一下腿儿:“放我下来!”

“那你还闹不闹?”

“不闹了,好哥哥好哥哥,快放我下来。”

白谦慎哼笑一声,这才放开她。

芷荞哼一声,说:“这么玩,太浪费时间了,大多时候都在排队呢。”

“怎么说?”

“还不如到处逛一逛,把这儿的每个地方都逛一遍,把那些好玩的拍下来,留个纪念。”

白谦慎一想也是,手指刮她的鼻子:“聪明的小家伙。”

确实,他们也过了玩这种小孩子玩意儿的时候了。来这儿,更多的是来看看风景,参观一下,把这没来的地方给“来”一下。

就没遗憾了。

两人手牵手,走了会儿,后来,在一个驿站里拿到了一本册子,是专门记录这儿景点的,每到一个地方,就能盖个章。

这对有收集癖的容芷荞来说,别提太好了。

后来的过程,就是她拿着册子,拉着他在园子里到处跑,把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章给盖了个遍。

除了吃的东西特别贵,游玩项目排队长,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玩得挺开心,把小册子盖得满满当当。

离开时,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白谦慎有点心疼,拢拢她的小脸:“现在知道累了?”

她还不肯承认:“谁说我累了?我没有累,我还可以走。”

他算是怕了她了:“成成成,是我累了,行不行?”

她摇头,还跟他卯上了:“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先说好了,还要排队的项目可不玩了,你精力旺盛,我可有点吃不消了。”他是嘴上说说的,他这样常年锻炼的体质,哪里是她能比的?

不过是担心她贪玩,累过头罢了。

芷荞想了想,把手放入他掌心里:“哥,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你几岁啦?还去坐摩天轮?”他好笑地看着她。

她摇摇他的手:“坐嘛坐嘛。我以后,还想去苏州乐园呢。”

“以后有时间带你去。”

“说好了啊。”她抱住他,把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好像是为了表示亲近,弄得他哭笑不得。

心里,又有一种柔软的心绪,在不知不觉地蔓延。

像那温柔的春雨,润物细无声。

出了乐园,马路对面的公园就有摩天轮可以坐。

这个点儿,人还不多。

芷荞拉着他,一路狂奔,跑到摩天轮前。

这是免费的,压根没人售票。摩天轮转得慢,到了面前,她跨出一步就爬了上去,回头递给他手:“快点快点!”

白谦慎抓住她的手,微微借力就上了车厢。

上去后,他把推门给关上了。

芷荞托着腮,朝下面望去。

华灯初上,夜景是真的美。

北京城的夜,灯影迷幻,像宇宙中打碎的星光。

美是美,可她有点儿恐高。刚刚在下面没觉得又什么,等这车厢升高,她就有些怕了,一股脑儿钻进他怀里,抓着他衣襟,才敢偷偷朝下面张望。

他笑着打趣她,怕成这样还瞅?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嘴硬:“没有怕,就是第一次坐,有点不适应。诸葛亮行军打仗,还讲究个轻重缓急呢。第一次,难免的。”

他没忍住,笑出来:“贫吧你。”

她不依了,抓着他衣服:“你不许说我,不许说我。”

也就对着他,才展露出真性情,偶尔这样刁蛮,倒也挺可爱,让人无可奈何。

“懒得说你。”

“略略略。”她冲他做了个鬼脸。

脚下是灯火璀璨的世界。上海的夜景,在这个夜晚深深烙印进他的脑海里。

夏夜的晚风,醺人欲醉。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婚后相濡以沫时,他依然会回忆起这时候的事情,这些温暖的岁月。

尔后,会心一笑。

他微微俯身,朝她递出手。

芷荞看他一笑,把手递到他掌心:“干嘛?嗳,你别挠我,有点痒!”

他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了三个字。

“你写什么呢?哥。”她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要去看。

他也站了起来,硬生生高了她一个头,把她比下去,惹起她更多的不满。在她“喂喂喂”的抗议中,他揽住她,把她抱到身前。

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世界里,忽然安静下来。

怕黑又怕高的她终于不说话了,乖乖缩在他胸前。

他这时笑了一下,居高临下,语气笃定:“你只有不叽叽喳喳的时候,才像个小公主,驯不服的小野猫。”

……

回到北京,天气更冷了。

两人这次是偷偷跑出去的,回去时,老远就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不由都愣在了原地。顾惜晚和白霈岑可能回来了,可能一人回来,可能两人都在。

对视一眼,芷荞有点踯躅。

“终于知道怕了?不逞能了?”

芷荞说:“倒也不是。”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关于他们的关系,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告诉二老的打算。

“要不我们出去住?”

白谦慎却杵着没动:“以后都不回去了?”

她跺了跺脚:“那你等我一下。”

白谦慎怔了怔,就见她跑远,然后,在不远处楼下的小卖部门口停住,飞快跑了进去。

白谦慎在门口站着,望着她像个精灵似的在小卖部里窜来窜去,脸上带了笑意。

夜晚的大院,安安静静,附近的几幢家属楼,已经基本熄了火。

只有她站的这个小店,透出橘色的暖光。

少女身形窈窕,这个时节还穿着裙子,裙摆贴着白皙纤细的腿。虽然裹着肉色的保暖内衣,看起来还是真细。

微风晃过,卷起里面浅紫色的内衬,像绽开了紫色的花瓣,轻盈又飘逸。

“好了。”她走出来,在他面前站定,摇了摇手里的袋子。

“买了什么?”

“秘密。”她对他挤眉弄眼,眼睛里都是机灵。

当然,是她以为的机灵。

在他看来,是自以为是的抖机灵。

这么小的袋子,看那形状,就知道她买了饮料。不是可乐就是雪碧,没准儿,还是王老吉呢。

谁知,到了家里,她偷偷打开一条缝隙,凑到他身边偷偷说:“我买了锐澳,你不要告诉阿姨哦。”

顾惜晚和白霈岑都不在一楼,虚惊一场。

她胆子也大了些。

“你买了酒?”他的声音里,都是笑意。

芷荞脸色微红,小声说:“这个度数不高的。”

他捉了她的手:“好啊,还在念书呢,敢偷偷喝酒?这又是搓麻将,又是喝酒的,你说,我要不要给你抖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搓麻将?”惊讶出声后,她马上捂住了嘴巴。

白谦慎轻笑:“你那个闺蜜,嘴巴可不是个把门儿的。”

芷荞恨极了,心道杨曦这个大嘴巴,又是一阵紧张:“你可别说出去啊!千万别告诉叔叔阿姨,我就是玩玩,不赌钱,而且,每次都是杨曦那厮拉我去的!”

她望着他,心里还真有点忐忑。

虽然偶尔压抑久了,需要去浪一浪,她其实还是很乖的,是色厉内荏的,也很有分寸,不敢太逾越,不敢太过分。

这会儿,不就像待宰的羔羊似的,等候他的发落吗?

白谦慎笑了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求我啊。”

他望着她笑时,带着那么点儿不怀好意。

看得她既困惑,又赧颜,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逗逗他。她想了想,忐忑着:“那我求你。”

意料之中的变脸没等到,白谦慎直起身,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走吧。”

“啊?”

“再不走,一会儿顾姨下来看到,我可不帮你打掩护。”他戏谑道。

芷荞急了,情急下就拉住他,飞快朝楼上跑去。

白谦慎一怔,看向她拉着他的那只手上。

白皙、嫩滑、柔弱无骨,是少女的手。所谓的温香软玉,不外乎如此吧。她这样拉着他,紧紧攥着,那一刻,他心里有点痒痒的,好像被猫儿的爪子在掌心挠了下。

白谦慎心里一漾,忍不住,浮想联翩。

以至于后来,到了房间里,他还是不发一言。

芷荞没多想,站门口张望了一下,偷偷关上门,回头拉了他,到床边坐下。

她把几罐锐澳都翻了出来,说:“喝哪个好?水蜜桃味的,青柠味的,葡萄味的……还有橘子味的”

他望着她,微微后仰,靠在了床沿上。

“真要喝?”

“不然呢?”芷荞不解地看向他。

白谦慎的眼睛深邃漂亮,昏暗的壁灯下,别样惑人。

芷荞看着看着,心里也如小鹿乱撞,被他笑得别开了目光。拿罐头的手也顿了顿,耳朵微微烧红。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并不是她真正的哥哥。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实不太好。

白谦慎看着她在灯光下慢慢涨红的脸,心情忽然很好。

他招招手,示意她坐近些:“项目做得怎么样?难不难?”

他靠得太近了,低头时,像是耳语似的,温热的气息都要扑到她的脸上。芷荞手心都沁出了些许汗:“还好。”

“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她现在脑子都有些短路,一时没回答上来。

回头一看,他望着她,浅浅微笑,单手撑在床边,微微俯身望着她。

这个姿势,像是要拥抱她似的。

芷荞心如擂鼓,期期艾艾:“我……我有好好努力的。”

白谦慎说:“真的?”

她被这上扬的语调弄得心里也是一阵起伏,红着脸,点点头:“嗯。”

“有不明白的话,可以问我。”

芷荞瞥他一眼,有点狐疑。虽然你当年是状元,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知识早还给老师了吧?而且,他懂他们这个专业吗?

白谦慎不去戳穿她的小九九,兴起了,顺了顺她的头发,撩起一绺看了看,揶揄道:“一个人的时候,有好好洗头?”

他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抽回自己的头发:“当然!”高考前有段时间,临时抱佛脚没时间的时候,她有过那么一段黑历史。

结果,这黑历史就这么被他牢牢记住了。

“是吗?”

“大哥!”

适可而止,白谦慎不逗她了,捉了她的手,叠在掌心里。

他的手掌温热而宽厚,带着往昔记忆里那种相依相偎的温存。那一瞬间,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时光魔法盒。

很多时间,哪怕心里藏着很多心事也从来不对外人说道。

心底的脆弱,也从来不对任何人说起。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被关怀着、爱着、疼惜着。

她没忍住,双手抓住他的衣襟,微微俯身,脑袋就靠在了他的前襟上。

白谦慎顺势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脑袋。

“有时候觉得你很坚强,有时候,又觉得你真是脆弱得可以。”他笑了笑说。

她瓮声瓮气的:“你嫌弃我啊?”

白谦慎说:“我倒是希望你娇气一点,多依赖我一点。”他把她白嫩嫩的手叠在手心里,微微用力。

握紧了。

像是一个承诺,给予她温暖。

也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他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低头,下颌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女孩,不谙世事,额头带着温馨纤秀的气息,像这夜里,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的那轮皎洁明月。

让他想要靠近。

曾经,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

白谦慎自问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哪怕他们的事情会受到全家人反对,他自问也能一意孤行,顶住所有压力。

只是,在面对她的事情上,就不得不考虑很多了。

他知道,她顾虑得多。他不能不考虑她的想法,她的脆弱,她是否能一下子承受可能遭受的诘难和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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