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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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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元旦刚开工的几天北京都艳阳高照, 却在周五傍晚开始飘雪。

徐扣弦站在阳台上看雪景,大雪纷纷扬扬, 落在玻璃窗上, 能清晰完整的辨别出六角形状。

晶莹剔透。

徐扣弦多看了一会儿,心里还是乱。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人在第六感方面总是能够突围而出。

老爷子半生戎马,特别刚的一个人,与此同时也极为守信, 说一真的就不二。

所以徐扣弦有点儿想不通,她也是心思缜密的那种人。

如果自家老爷子年少时候说过什么承诺,而且是这类非常严重的承诺,那为什么这些年来都从未提及过。

但总不至于去故意骗她些什么。

徐扣弦也跟老爷子摊开来说过,无论是政治联姻还是其他, 因为她是徐家的孩子, 她会接受。

佳欣这种地产公司, 如果有动荡的话,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回国小半年,徐扣弦什么风声都没听到过, 老爷子还有空让徐且鸣送辆小五百万的车来,怎么看都不像是经济出了问题, 因为舍不得孙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 所以才让见个面,不喜欢就拒绝的狗血豪门亲情桥段。。

未生于寻常人家,徐扣弦早就有心理准备之后的婚姻状况会遇到些阻碍。

但这阻碍来的也忒奇妙了, 让人茫然,不知所措。

倏尔肩头一沉,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斗笠从肩膀披下来,整个人人也跟着被往后掰。

徐扣弦落入一个温暖的带着熟悉檀木香气的怀抱里。

“在想些什么?”男声低哑,在耳畔响起。

徐扣弦歪头,用脸颊去蹭邵恩的下颌,轻声道,“在想明天的事情。”

“嗯?”邵恩发了个单音节。

****

窗外的雪较刚才比更大了,鹅毛随着呼啸北方在空中翩然起舞,浓云密布,压着整座北京城。

连带着不少人的心都沉着。

降温来得突然,雪夜路滑交通事故又多发,岁今跟姚敬都在医院急诊加班,忙的不可开交。

不停的有救护车鸣笛呼啸而来,伴着家属歇斯底里的哭声。

白路起夜,蹑手蹑脚的给公公床头的保温杯里,添了热水,敞盖晾着,回屋的时候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室外走廊,雪花扑在她脸上,白路打了个寒颤,疾步闪进屋子里。

金月被拘留在看守所里,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睡好觉了,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看守所里吃的比家里都强,三餐都管饭,没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金月担心儿子邵亮,没从邵恩哪里要到钱,村尾的村花家一家子势利眼,儿子的婚事不会黄了吧?

金月好像是真的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叫邵水。

邵水已经很多天没睡过觉了,这是她第一次进局子,她蜷缩在铁架床一角。她分到的床位只能看到一小片窗户,她就从方斜角里窥雪。

徐老爷子也没睡,他在书房捧着妻子文景的旧照片,一页一页的翻看,烟灰缸里装满了抽光的烟头。

“景儿,你在的时候最疼徐二了,现在我强求徐二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在上面看着,会不会怪我。”

“可我也没办法,你走的时候也没交代过这事一句,那就让徐二去见一面吧,起码圆了个诺言,剩下的,我当爷爷的帮她做。”

“还有啊,徐二现在有对象了,挺出色的一个小伙子,是个律师。但他是真的护着徐二,徐二的上司也特别特别好,我还没见过呢。不过且鸣跟小行都跟我提过他,赞不绝口,徐二的看人眼光不会差,我相信她自己心里有数,等回头我喊他过来,让你见见。”

老旧照片被覆上了透明薄膜封存,才放进相册里,保存良好。

徐止边说,边缓慢的往后翻,照片也渐渐的从黑白,开始有了鲜活色彩,这本相册徐止翻阅过上万次,闭着眼就知道那一页是什么画面。

他的指尖一顿,停在了徐扣弦三岁,文景坐在她旁边给她切奶油蛋糕的照片。

怎么可能会忍心呢,让徐二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元旦儿子徐行回来吃饭时候,徐止甚至在酒桌上,当着其他亲戚的面同他讨论,“你喜欢检察官这个职位,这是你的梦想,我由着你去实现了,我儿媳妇儿也因此跟你分开。我现在就问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提早退下来,徐二喜欢做诉讼,你心里不知道吗?”

直白而残忍的质问。

从前老爷子顾及徐二年级小,诉讼的确危险又前期痛苦,他怕自己孙女受委屈。

可现在徐二也大了,独自一个人在美国这些年,也成长了很多,说话办事都周全,是个稳健的成年人了。

自己前半生戎马,为的是国家安稳,他义不容辞。

后半生白手起家,打拼至如今,求得不过就是日后自己的子女儿孙,有选择喜欢事物跟工作的权利。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拼了命说到底不都是为了后代吗。

钱隆也睡不着,他兴奋,租来的高价西装就摆在床头。

他明天将会见到佳欣地产的千金大小姐徐扣弦,他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大专毕业后嫌包分配的工作太累了,做了几天就不干了,日常回家要钱。

开始父亲在的时候,家里做小生意,还有些积蓄,勉强过活。

父亲离世后,他接手了生意,没两天就把钱挥霍一空,生意也跟着黄了,实在没钱时候钱隆就去打打零工或者找亲朋好友“借”。

从奶奶遗物里翻值钱物件的时候,钱隆找到了那张“誓约”,奶奶生前对此守口如瓶。

若不是墙上糊的那张旧报纸的封面上,就是斗大的“欣虹地产董事长携夫人文景出席慈善活动。”

钱隆就把这张“废纸”扔了。

管这个署名的文景是不是这位董事长夫人。

反正他一穷二白,倒不如赌一把,万一赢了,就是荣华富贵。

钱隆赌赢了,徐老爷子给他开五百万的价码。

怎么可能不心动,但钱隆不傻,他贪。

五百万没了就是没了,娶了徐家孙女,一辈子坐享其成。

他得忍,不能因蝇头小利失去金山银山。

徐老爷子气场压人,在钱隆拒绝了五百万之后,办公室里本就不高的温度,更是降到了冰点。

“那你回去等着吧,我孙女现在在美国呢,等她什么时候有空了,会通知你的。”徐老爷子说完就喊了助理送客。

钱隆还想再表个衷心,话他都编好了,睁着眼说瞎话这事儿,还真没人比钱隆更擅长。

什么,“我奶奶从小就跟我提起您夫人,说您夫人是她最好的姐妹,弥留之际我奶奶把这张誓约托付给我,让我一定要找到您夫人,这是我奶奶她老人家的遗愿。”

什么,“我奶奶说困难时期,她好不容易抓到一只瘦兔子,跟您夫人分了一半吃,是过命的交情。”

可他还没来急发挥表演天赋,就被徐老爷子赶了出来,而后大半年都音讯全无。

也多亏了徐老爷子没听钱隆讲,否则他当场就会露馅儿。

钱隆暗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回,有钱人果然都是不认账的狗东西。

但他接到了徐扣弦的电话,约他见面,还什么,她只有这一天有空。

跟谁俩闹呢,钱隆天天都有空,只要能搞到富家千金。

他接到电话就开始约狐朋狗友商量对策,最后得出了结论,这种富家千金多半都被保护的特别好,不谙世事的白莲花,就直接下药,霸王硬上弓,拍视频就搞定了。

不嫁也得嫁,这种豪门最注重面子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

钱隆想到唾手可得的俏佳人跟大把钞票,此刻就兴奋的难以入眠。

****

寒风冷雪夜,阳台的温度也低的惊人,好在邵恩怀里很暖和。

徐扣弦往他怀里钻了钻,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说我去见别的男人,你都不会不开心吗?”

邵恩揽着怀中人的纤腰,也蹭了蹭她白嫩的粉颊。

眼神对上时候两个人都笑了。

像是小野兽表示亲昵一般,喜欢去蹭对方的脸。

之前徐扣弦也问过邵恩会不会因为她去见其他男人而生气,只是后来话题跑的太偏,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明天徐扣弦是真的要去赴约了,所以她又重复问了一次,他如果不喜欢的话,自己就不去了。

邵恩松开了环着徐扣弦腰部的手,然后扯起她的手,轻柔的把手掌心摊开。

邵恩用他微糙的指腹一点一点儿的去描摹徐扣弦掌心曲折横竖的纹路。

徐扣弦觉得痒,想缩回来一下,却被邵恩紧紧抓住。

“徐二,你看啊,你手心跟我纠缠的曲线依然蔓延伸长,是怎么剪,都剪不断的。”

他在她耳畔低语,面对着漫天大雪,十分郑重的倾诉自己的心声。

“徐扣弦,我们第一次见就是在酒吧,所以我肯定不会像其他比较保守的男人一样要求你今后不去酒吧或者蹦迪,不会去干预你的喜好穿搭,喜欢吊带性感就穿,跟我一起或者是跟朋友一起,反正只要你安全就好。”

“也不会去干预你正常的社交,该跟男性朋友吃饭,就跟男性朋友吃饭。在正常界限范围内,我都觉得那是你的自由,并不是说因为我是你男朋友,从今往后在你的世界里异性就要死绝了。”

“至于明天你要去见的男人,名义上是相亲对象,可实际上你一开始就说了,你是去拒绝的。我初次见你就知道你不会顺应家里安排,宁可折本也要忤逆你爷爷。何况现在我很确定你爱我,那我又需要担心什么呢?”

每个字节都敲进徐扣弦心房里,她另只手去抓邵恩的手,手掌相贴,密不可分。

“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徐扣弦凝眸,漆黑的眸里坠了点点星光。

“你问呗。”邵恩单手把斗笠帽子拎起来给徐扣弦罩头上,自己下巴抵在毛茸茸的帽子上,干脆答道。

“我爷爷说我刚入职时候,他给你开过价,好像还不低,结果你拒绝了他。”徐扣弦本来是正常语速说话,说到后面就忽然放慢了语速,在风声呼啸的静夜里,别有风味,“邵律师,你那时候是不是就暗恋我了呀~”

邵恩勾着薄唇笑了下,应她道,“我是明恋你才对吧?你看不出来?”

“而且你家老爷子开价太低了,你是我此生挚爱,必须得加钱。”

“加多少合适?”徐扣弦笑着问。

“价值连城才合适。”邵恩顺着徐扣弦的开头,开启成语接龙模式。

都是能说会道,不服输的主。

“城府深沉。”徐扣弦接腔。

“沉鱼落雁。”邵恩秒答。

“雁序之情!”徐扣弦继续。

雪势渐小,楼下人工湖的湖面上覆了厚实的冰层,唯一没被冰封的放水口处积聚了许多草鱼,吐着泡泡。

邵恩清了下嗓子,“情有独钟。”

“钟意你啊。”徐扣弦声音明快悦耳,心情大好,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成语接龙小游戏就此结束。

后半夜是暖被簇拥,细密薄汗蒙在鬓角眉间,他吮过她精致的蝴蝶骨,一路向下。

……

最能让成年人放空自我的发.泄方式,莫过于此。

做的太过火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了徐扣弦第二天起晚了。

周末两人都没定闹钟,邵恩生物钟准时,早八点睁的眼。

可邵恩也真没大度到把睡的正香的小可爱叫起来,去拒绝其他男人,他做完早饭,出门办事之前,还贴心的把徐扣弦的手机静了一波音。

徐扣弦自然醒的时候,卧室墙上滴滴答答的挂钟已然划完大半个弧度。

睡的太多,头昏脑胀,徐扣弦眯着眼睛去瞅时间,十二点四十七。

邵恩已经不在了,手机摆在客厅茶几上,解锁以后屏幕上有四通未备注人打来的电话。

反正迟都迟了,也不差一时半会了,徐扣弦巴不得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差到姥姥家呢。

她伸了个懒腰,手机放了首轻快的钢琴曲,回到餐桌上,慢条斯理的把邵恩给自己留的单人份早餐全部解决。

然后才发了个短信过去,全然不用心的敷衍。

徐扣弦:[不好意思啊,我才睡醒,我现在就过去。]

****

钱隆那边已经急的快炸了锅,这富家千金好不容易约了自己,结果离约定时间都过了两个点了,人没到就算了,连个信都没有,电话还一直打不通。

钱隆甚至怀疑是这富家千金耍着自己玩,茶水从滚烫放到凉透。

服务生主动又添了新的,凉到第三回的时候,钱隆沉不住气给徐老爷子去了个电话。

电话忙音响了半分钟,徐老爷子才接,上来就干巴巴的两个字,“有事?”

“那个,爷爷,您孙女儿今天约了我吃饭,约的十一点,但她现在还没来。”明明是徐扣弦迟到,反而是钱隆告状没了底气。

“你喊谁爷爷呢?”徐老爷子听着气就不打一出来,“没来等着,是不是个男人?等女人不是你该做的吗?”

问完徐老爷子就把电话给挂了,钱隆惹了一肚子气,可他也不敢再问,更不敢走开。

拜邵恩所赐,徐扣弦锁骨跟纤弱脖颈上布满了红痕,在穿件高领遮掩和直接套连衣裙之间,徐扣弦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虽然没化妆,但到底洗了个头以示尊敬。

下午两点出头,徐扣弦踩着雪地靴从车上下来,进门前给钱隆打了个电话,确认桌号。

又立在门口给邵恩发了个定位:[唔,我才到,你一会儿完事就可以直接过来接我了。]

服务生引着徐扣弦到了包间,门被开的瞬间,钱隆轰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了啊。”

徐扣弦点了下头,平淡的抱歉,“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睡到自然醒。”

过度的热情,职业跟家庭原因都让徐扣弦过度的早熟跟识人准确。

第一眼看到钱隆的时候,徐扣弦对他的刻板印象就定了型。

不是因为钱隆其貌不扬跟打扮土气,白衬衫黑色西服,西服前别着五颜六色的鸡毛领结。

而是这个人过分的献媚了,若不是有所图,寻常人是不会在等了三个多小时后,依然可以点头哈腰的说,“您不知道,我这个人癖好差,就喜欢等人。”

包间圆桌,徐扣弦跟钱隆以直径方式对坐,中间横跨了整张桌子,距离拉开的甚远。

钱隆其实是想坐在徐扣弦旁边的,不论徐扣弦对他的印象如何,他对徐扣弦的印象倒是绝佳。

这个妞长得是真正,就是一看才从别人床上下来,不过钱隆完全不介意。街边理发店的小妹儿他也不是没搞过,那品相,较徐扣弦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徐扣弦拒绝了,说话的方式跟钱隆一样,“您不知道,我这个人癖好差,就不喜欢别人坐我旁边。”

这话同自己说的如出一辙,钱隆无言以对,只能挠头尴尬的笑笑。

菜点了八个,这家店不便宜,钱隆让徐扣弦点,徐扣弦也就真点了,菜谱早先她徐扣弦没到的时候钱隆翻过几次。

徐扣弦每报一个菜名,钱隆就在心里给自己减去多少钱。

就这钱还是跟社会上朋友借来的,拍胸脯承诺最多半个月,还十倍。

没辜负价格,菜品倒是精致且味美,徐扣弦拿小勺往口里送蟹黄豆腐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钱隆也是饿急眼了,风残云扫的往胃里装东西,连着喊服务员添了两碗米饭。

于是徐扣弦又在心里为钱隆记下了一笔,吃相极差,在相亲对象面前都不加掩饰,多半是很长时间没吃过饱饭的人。

人多多少少都有缺点,徐扣弦是认得,她会对第一印象差的人保持距离,也会因为主观感受而厌恶对方。

徐扣弦停箸许久,钱隆才吃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他全程都顾着吃饭,连问下合不合徐扣弦口味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是熟练的喊,“那个扣弦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隆,可能你爷爷也跟你说了,我是你奶奶救命恩人的孙子。”

“哦?”徐扣弦扬起头,黑漆漆的杏眼望着钱隆,长睫毛微颤,素净的小脸上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摆在桌面上合十。

忽然来了兴趣,“我爷爷还真没跟我说过呢。”

“……”钱隆明显也有些惊讶,他一拍大腿,“原来你不知道啊?”

徐扣弦眨了眨眼,盯着钱隆,继续套话,她一脸无辜的讲,“我要是知道还有这层关系的话,肯定不会睡到这么晚才醒的啊。”

此话一出,钱隆明显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特别好忽悠的傻白甜富家千金,被保护的太好就有一点不行,不知道人心险恶。

钱隆暗喜,今天这事成定了。

他添油加醋的把莫须有的事情给徐扣弦讲了一遍,本来是从前奶奶老说之前在老宅有个特别要好的邻居,困难时期分吃过同一只瘦兔子。

到了钱隆这里,就变成了三年自然灾害时候,树皮都被抠到秃了,自己奶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逮了只快死的兔子,揣在怀里拿到徐扣弦奶奶哪儿,徐奶奶当时都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被自己奶奶一碗兔子肉给救活了。

徐扣弦边听边点头,内心冷笑不止。

钱隆还真当谁都跟他一样,不回家,懒得听听奶奶讲故事了?

这故事徐扣弦听过,兔子是一起抓的,自然也是一起吃的,就是好姐妹罢了,什么救命恩人不恩人的,扯你妈犊子。

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号,承诺的人是奶奶,但奶奶因为疼爱自己,从未说起过半句这件事情。

而爷爷深爱奶奶,也自知青年时期未曾给妻子足够陪伴,亏欠良多,且不想破坏妻子在孙女眼里的地位,这才主动的抗了锅。

为了亡妻一诺,把所有的过错都招揽到自己身上,又不舍得孙女不开心,把选择的权利全部交给自己。

而故意去利用这种情感的人,有毒。

徐扣弦单手托腮,笑着说,“事情是这样的,钱先生,我现在有快结婚的对象了,在同居中。我今天来,只是来跟您说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

“可你奶奶写了誓约的!不能因为你奶奶不在了,你们就不认账了!”钱隆激动的打断了徐扣弦的话语。

吐口而出,口不择言。

“不在了”这三个字实在是太难听了。

徐扣弦却依然在笑,面若桃花,她拿着筷子敲了下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才娓娓道来,“咱们奶奶年轻那时候的事儿,到现在怎么也得过了五十几年了吧。可能写誓约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但在这世界上,哪儿来的永远呢?活人是不配说永远的,除非人死了,您说是这个道理没毛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准备认账了?”钱隆就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徐扣弦话里指向了。

“您理解的没错,字面意思啊,不然呢?”徐扣弦摸了摸自己的发尾,粲然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任钱隆平日里在不是个东西,也做不出朝着徐扣弦摔东西的举动。

虽然闪念之间,让钱隆压下怒火的意识是,如果自己对徐扣弦动了手,那多半就是废了,徐家不会放过自己的。

社会混久了,他知道哪些线能踏,那些碰了会死。

事已至此,还是按原计划来吧。

钱隆脑补了一下今后没钱度日,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的凄惨模样,脸色瞬间白了,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撑着桌面,闷哼了两声。

“……”徐扣弦沉默着盯着钱隆看了会儿,觉得不像是装的,才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问候,“需要我帮你打一二零不?”

钱隆这些年做别的不行,演戏卖惨倒是手到擒来,演得有模有样,他摆了摆手,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儿,我的老毛病了,胃病,一顿都不能落下,落下就犯病。那个我宾馆里有药,你开车来的吗?能送我去拿个药吗?”

徐扣弦抬眸,紧紧的锁着钱隆打量了快一分钟。

普通人在陌生人的长久注视下,会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主动避开视线。

可撒谎成性的人不一样,他们习惯了给自己洗脑,自己都相信了是真的,从而去博取他人同情信任。

“你住哪里?”徐扣弦问。

堵在钱隆嗓子眼的那块石头瞬息落地,徐扣弦答应了,计划完成了三分之二了,

钱隆报了地址,徐扣弦第一时间发给了邵恩。

是家还可以的四星级连锁酒店,钱隆下了血本,而徐扣弦思考的是这酒店监控应该齐全。

邵恩已经忙完了,在往徐扣弦吃饭的地方开,看到消息时候眸色一深,掐蓝牙回了句语音:[了解,我在路上了,马上到。]

徐扣弦是带着无线耳机听的,听完她眉梢带笑,敲了敲手机,全然不顾钱隆已经捂着腹部趴在门口了。

真严重到某种程度,没人会拒绝叫救护车的。

心肝宝贝小可爱:[你不着急,据我估测,如果动起手来,他应该打不过我。]

心肝宝贝小可爱:[小时候应谨言家的保镖,赵猛哥哥也交过我一些,我还行。]

就应谨言十来岁时候能把男孩子打到骨裂的格斗术,徐扣弦学了三五分,也够凑数。

邵恩叹了口气,又回了句语音:[我倒是不担心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这种事情,理所应当由男人面对面解决,你就负责开心就可以了。]

心肝宝贝小可爱:[略略略。]

钱隆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徐扣弦喊,“扣弦啊,你能快点吗?”

声音虚无缥缈,还真有几分病了的意思。

徐扣弦脸色立刻沉下来,扬了扬手机回,“我回我对象消息呢,在我这里,万事得以我对象为主,你撑不住了就先打车走呗,咋的了,打车费还得我给你报销了?”

钱隆马上缄口不语。

又墨迹了几分钟,徐扣弦才带着钱隆从饭店出来,短短不到十分钟里,钱隆不知道问候了徐扣弦祖宗十八代多少回了。

看到那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蓝色钢琴漆面保时捷跑车的那一刻,钱隆心头的愤慨之情登时烟消云散。

只要钱到位,磨能去推鬼,你爱信不信。

钱隆凑过去拉副驾驶的门,结果徐扣弦没解车锁,她甩着精致的手包冲后排努努嘴,“我的副驾驶只有我对象能坐,你就坐后排吧。”

钱隆心底冷哼了一声,为了显示自己的虚弱,车门都扯了两次才拉开。

徐扣弦站在他身后冷冷清清的评价道,“你这虚的过分了点,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

行,算你狠,老子忍了。

钱隆猫腰钻进车里,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氯硝西泮粉末,心说‘看等下进了房间,老子要是玩不死你,就特么的跟你的姓。’

****

周六下午的北京不算堵车,徐扣弦开得慢,卡着四十迈的最低时速往前晃。

“能快点不,我疼的厉害。”钱隆半躺在后座哀嚎,徐扣弦方向盘依旧握的稳,她回,“我惜命。”

钱隆一大早就去酒店开好了房卡,进了酒店他就准备直接带着徐扣弦从电梯上楼。

没成想徐扣弦根本没搭理他,直奔着酒店前台去了,跟前台小姐聊了几句后,又转身跟前台小姐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先生,麻烦过来出示您的房卡,我们要做访客登记使用。”前台冲钱隆的方向大喊了声。

钱隆十分不耐烦的去前台填单子,发现徐扣弦已经在访客登记表上备注写好了,“二零一九年一月九日下午十六点三十九分,如果我没能出来,请您报警。”

正常酒店有这种操作,更不会自己报警给自己添堵的,可问题就出在了,这家酒店是徐扣弦贼看不上,但的确从小就认识,玩的还行的的富二代邓浩峰的家业。

徐扣弦是个承认男女体力差异的主,若非有这层关系,让邓浩峰事先打过招呼,她是不可能去把自己推进任何可能有危险的处境里的。

****

一分钟后,邵恩的手机上收到了徐扣弦发过来的房见号。

三分钟后,黑色阿斯顿马丁疾驰而至,酒店的自动转门一动,一身黑衣挺括的英俊男人大步踏进来,刷身份证后,前台直接给了他电梯卡。

上到三楼后,邵恩给徐扣弦挂了个语音,说自己已经到了,在三楼,徐扣弦秒接。

起码目前还没事。

三零二就在电梯口旁边,邵恩用手机掐秒来回了两次,确定三十秒内可以走到后,才站在电梯口吸烟区斜靠着白墙,给自己点了根烟,吞吐了两口,眉心微皱。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我儿子女儿啥时候吃瘪过了。

我这就安排他们见家长结婚领证。

应谨言指路隔壁《手控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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