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初雪过后, 邵恩循例收到了本科同学聚会的邀约,约在大下周的周六, 五道口某学生时代常去的饭店。
入冬以后, 刑事案子总会莫名其妙的少点,连带着诉讼案也少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下降, 让人心境跟着平和了许多的原因。
邵恩曾经跟刑警队长陈逆聊过这事,陈逆咬着烟笑了下,说了句, “扯淡,那是秋冬穿的厚实,打起架来能有点缓冲作用,你没看见新闻报道?北京两车主碰了车,下车加了微信以后上车用微信对吗?太冷了, 有的事情能互骂, 也就不动手了。”
当然, 这也就只是个玩笑话。
可邵恩本科的同学聚会,总是举办在每年北京的初雪后的第二个星期日,起初还有很多人问为什么选这种日子。
班长的话讲就变成了很唯美的意向,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世间本来就是各人下各人的雪, 各人有各人的皎洁与隐晦。扫完了门前雪, 大家就该聚一聚了。”
然而邵恩很少去,本科刚毕业那几年,是同学聚会人最齐亦最单纯的时候, 基本上留在北京的同学会都出席。
邵恩在本校读研,不停的为生计奔波忙碌。
后来邵恩在应家的提携下开始扶云直上,本科同学也渐成功名,聚会就成了名利场。
如果说徐扣弦的同学聚会还只是一群奔三张去的人的狂欢,那邵恩的同学聚会,就是场毫无趣味的社交。
邵恩收到信息的时候,徐扣弦正窝在他怀里吃车厘子,邵恩双臂从她腰间绕过,徐扣弦抬眸就看见了他手机屏幕。
“你不去吗?”徐扣弦含住樱桃,唇齿用力,车厘子在口腔里爆开,汁水丰盈,甜的惊人。
邵恩用下巴抵在徐扣弦的发旋上,把手机屏幕递的离她更近,夸奖道,“你视力倒是不错。”
徐扣弦翘起唇角回他,“那可不咋地?我高中时候近视的,当年就一百五十度,这都十几年了,我才一百七十五度,就冲我这保持视力的能力,绝对是能在吉尼斯纪录里排上号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邵恩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问,“车厘子好吃吗?”
“好吃!”徐扣弦肯定道。
“那吃吧,我又买了三斤,下午送过来。”邵恩低声答,又问她,“你想我去同学聚会吗?”
徐扣弦安静的往嘴里送车厘子,她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她有自信,如果她说了想,那邵恩一定会去,不管他想不想去。
有时候同学聚会挺修罗场的,难免会遇见不想见到的人,比如徐扣弦上次未曾想过会遇到四朵金花。
徐扣弦缄口不言,邵恩替她做了决定,“去吧,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徐扣弦把脑袋轻轻从邵恩哪里移开,仰头看着他,不解道,“为什么呀?”
邵恩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拉着她的手把她咬了一半的车厘子送进自己嘴里,才开口说,“发过朋友圈以后,他们总想见见你真人,也是该让他们见见了。”
“盖章有主?”徐扣弦眯眼笑着望邵恩。
“秀死为止。”邵恩抿唇回。
“你以前跟你们班同学关系不好?这么虐待他们的吗?”徐扣弦转过个儿,坐在邵恩的腿上,正对着他,笑嘻嘻的问。
邵恩摇摇头,撕了湿巾的外包装,把徐扣弦的手掌摊开,仔细的去擦拭车厘子的汁液。
把沾了殷红色的湿巾捻成团扔到手边垃圾桶里之后,邵恩开口道,“挺好的,所以带你去见见,以前答应过我室友,有了结婚对象,会带给他们看看的。然后他们孩子都打酱油了,也没能等到我的婚讯。”
邵恩抬头,就装进徐扣弦湿漉漉的杏眼里,黑眸里水雾氤氲,车厘子的汁液挂在唇上,唇被染红。
“你这么喜欢我的啊,喜欢到,想跟我结婚?”徐扣弦柔声问他。
“也没有,没有喜欢你。”邵恩低声应答,“喜欢跟爱从来都不是一个概念,我爱你,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结婚与否根本无所谓。”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室内,仔细看,就能看见空气中起舞的尘埃。客厅桌子上摆了香槟玫瑰,昨天徐扣弦跟邵恩逛街时候随便在路边花店捧的,枝干徐扣弦有带着手套精心修剪过,斜切面,接触水的空间大,也就活得更久一点儿。
他们也同居了小半个月了。
邵恩的家中俨然已经全凭徐扣弦的喜好布置,每个角落都是徐扣弦存在的痕迹。
无论邵恩回来多晚,徐扣弦总是窝在沙发上等他,网购了半箱的计生用品,只一个星期不到就用完了大半。
徐扣弦曾经多次表示过、抗议过,说最近过的荒|yín无度,毫无节制,以后注意。
可到了晚上,自己还是会被邵恩逗弄的节节败退,呜咽着说要。
早上一起起来上班,不忙的时候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好像同新婚燕尔也并无差别了。
徐扣弦狐疑不决,可嘴上还是逗邵恩说,“领导人可说了,任何不以结婚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的户口本在家里,要领证吗?现在就可以。”邵恩笑答。
徐扣弦立刻摇头如拨浪鼓,“别了别了,我开玩笑的,这样挺好的。”
能同你共天光日出,拥一床暖被就挺好的,再多了,徐扣弦不奢求。
“嗯。”邵恩沉声答,“倒是挺好的。”
徐扣弦以为他生气了,凑过去亲他,开始鼻尖对着,徐扣弦捧着邵恩的脸,轻轻啄他的薄唇。
后来是偏头错开,探进去舌吻,指腹插进邵恩的发茬里,吻的气息全乱了。
最后是在床上。
……
白日宣 | yín,连窗帘都没来得及拉。
徐扣弦害羞,挣扎着要去拉,被邵恩按下,在她耳侧轻喃,“顶楼,最高点,没人看得到。”
邵恩的指尖向下,徐扣弦再顾不得其他。
换姿势的时候阳光刺眼,徐扣弦下意识的眯着眼睛别开头,邵恩轻车熟路的从床头拿了根领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无心插柳,莫名的多了几分情趣。
徐扣弦堕入一片黑暗,身体还在被微糙的指腹抚摸跟承受或轻或重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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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两人在浴室里伴着蒸腾雾气谈人生。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徐扣弦手把着浴缸一边,小口小口的咂牛奶,喝完以后把百利包转折平,放在一侧,滑倒邵恩那侧,往他怀里凑凑,笑容灿烂的喊他,“老公。”
声音甜腻,尾音还带着颤。
勾的邵恩心痒,就在刚才,徐扣弦看不见,全然被自己掌控,无条件的把自己交给他。
“嗯?”邵恩回。
“我没有不想长久跟你在一起的意思。”徐扣弦正了颜色,严肃道。
浴缸里的水还以为刚刚她的移动,而泛着微弱波澜。
邵恩扬眉,“然后呢?”
“我只是不想结婚,或者说不想那么早结婚。”徐扣弦捧了一簇水,往自己肩头浇,伴着水声启口,“我觉得婚姻是责任,是义务,最后才是爱。”
“我很肯定我此时此刻爱你,很爱很爱你,明天也很爱很爱你。但我无法确保,我此生此世都跟今天、明天一样爱你。”
“像我这种人,虽然没什么定性,都凭心走,但我骨子里还是觉得结了婚就不要离。”
徐扣弦说的很慢,邵恩安静的聆听,只有细微水声回应徐扣弦的低语。
等徐扣弦不再言语,邵恩才伸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腰,抿唇笑着说,“这么严肃?傻不傻?”
徐扣弦望着他,沉默不语。
有清洌的男声回荡在水汽里,“徐扣弦,第一,我真没生气,结婚只要九块钱,是你出不起这九块钱,还是我出不起这九块钱了?”
“第二,我非常认同你的看法,所有爱情到最后都是悲剧一桩,只要时间够久,就算最终的最终能够达到生未同衾,死能同穴的地步。逝世都还分个先后顺序呢,要帮心爱的人送终,难道不算是悲剧一桩?”
“第三,很高兴听你说爱我,此时此刻爱我就足够了。下一秒就是新的此时此刻了。”
徐扣弦愣了半响,消化了一下邵恩这几条,然后开始捧水往他脸上泼。
十几分钟之后,打水战战役,以徐扣弦哭腔喊,“你慢点儿。”
得以圆满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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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恩最近手头的案子都在北京,徐扣弦照旧在律所打杂,帮忙在处理一桩涉外的经济案子,日子有条不紊的往下推。
唯一不同的是,为了邵恩的同学聚会,前一个星期开始,徐扣弦如临大敌。
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健身房打卡,若邵恩没事,则拉着邵恩一起去。
这股拼命劲头,惹得私教薛倩总是戏谑徐扣弦,“你这是准备在金 | 主那儿上位了?”
薛倩跟徐扣弦私下相处的不错,现在私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也就口无遮拦的开起了徐扣弦的玩笑。
徐扣弦一边压腿一边回答,“不,我这明显是上位成功,防止有其他小婊砸把我顶下去呢。”
薛倩频频点头,“那要不,再买三十节课,给我年底冲个业绩呗?”
“不了,我觉得还是要给别人一点儿机会的,不能这么霸道!”徐扣弦一脸正气说。
“……那喝口水,再来五十个卷腹吧。”薛倩拍了拍徐扣弦肩膀。
“你不能因为我没买你课,你就打击报复我!”徐扣弦哀嚎。
薛倩伸手掌,摸了摸徐扣弦的小腹,夸奖道,“不错啊,算上生理期,半个月没见,线条还在。”
“……因为我平时有吃减脂餐!”徐扣弦心虚道,完全忽略了一切功劳来自于每天晚上跟邵恩耗时一小时左右的床上运动。
薛倩拿眼神上下扫徐扣弦,诡异的笑了下,“真的吗?”
“真的,我对天发四。”徐扣弦举起手掌比了个四。
“五十个卷腹,现在开始吧。”薛倩拍拍手。
徐扣弦迫于薛倩武力压迫,躺在瑜伽垫上,哀怨的望着她说,“我要去买头条,凄凄惨惨小律师,在健身室找了私人教练,竟被私教强迫做…”
薛倩在瑜伽球上笑的肚子疼,差点儿跌下来,她扶着瑜伽球,诚信建议徐扣弦,“求你了,别做律师了,明天去uc震惊部报道不好吗?”
“我去了,就能不做卷腹了吗?”徐扣弦躺在垫子上,生无可恋的问。
“不能,开始吧。”薛倩止了笑,面无表情道。
邵恩来接徐扣弦的时候,她刚刚从登山机上爬下来,浑身是汗,见到邵恩的时候扑过去抱住他,拿汗津津的小脸蹭了邵恩一脸汗。
然后对着他傻笑,邀功道,“我今天也有好好健身的哦。”
薛倩刚好在前台签完字,走过来冲打了个招呼,“嘿,邵金 | 主,徐二说了,为了一直能保持现状,不让别的小婊砸把她挤下去,她会努力健身然后脱光了勾引你的。”
邵恩把着徐扣弦的腰,把人往上揽了揽,淡淡回道,“是这样吗?”
徐扣弦委屈巴巴的瞪着圆眼睛,“嗯嗯嗯,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嗯。”邵恩笑着低回了声,“辛苦你了。”
“我去洗个澡。”徐扣弦手脚并用的从邵恩身上……爬下来,往洗澡间走。
邵恩默默去前台给薛倩续了六十节私教课。
续课时候薛倩抱拳感谢道,“谢谢老板。”
“你去谢谢徐扣弦吧,我是看她很喜欢你才买的。”邵恩回。
“不,你误会了,徐扣弦最喜欢你。”薛倩笑答。
“看人挺准,销售鬼才。”邵恩怼薛倩做了精准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晚跟明晚两场酒局,所以明后天更新都不稳定。
如果喝多了早上六点更不了文案会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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