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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快陪我困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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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有个白匚楼

六月,长安城。

滚滚雷声在天边渐行渐近,细小的雨丝滴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激起阵阵尘土气息,东市四街李家茶肆的小伙计不慌不慢地支起了遮雨棚,两锅滚烫的热水烧得正旺。

眼瞅着雨点越来越大,茶肆里围坐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有小厮跑来询问小伙计有没有空座,均被摇头拒绝了回去。茶肆对面的白匚楼更是比肩继踵,丫鬟小厮们撑起的油纸伞早已在街边大排长龙。

白匚楼,是年初长安城四街新开的一家胭脂水粉铺子。说是楼,其实是个宅广十七亩的大院。这大院前身是个歌乐坊,因坊主远嫁藩国,于是低价转卖给了有缘人,也就是当今这白匚楼的新晋主人吴尽夏。

也不知是谁先叫起来的,吴楼主这个称呼迅速火爆了长安城。

吴楼主乃长安城新晋富商,自打买下这个大院后便洒金万两,待折腾了大半年,才将白匚楼打造成有着上下两层十开间大屋的前厅,用假山隔着作为作坊用地的中庭,以及造园精致的后院院邸。

单提这前厅胭脂水粉铺,只能用“麻雀不小,五脏俱全”形容了。香件妆粉一应俱全,胭脂黛黑别出心裁,口脂头膏花样繁多,花钿香囊制作精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不仅如此,铺子里每隔十日还有巧手师傅教授女子如何妆容,引得长安城内不少娘子夫人们日日翘首盼望,恨不得常住白匚楼才好。可巧今日新制出了一批新式样妆品,人便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倍。

“听说,这吴楼主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叔公曾与其打过交道,据说是生意场上的一把好手。”一位围坐在茶肆门口的年轻人说道。

周边人闻及,纷纷侧目。那年轻人继续说:“而且,除了生意上的一把好手,做起妆品来也是厉害极了。据说铺子里叫卖的大多数是他亲自制方,而且都是些从未见过的新颖物件。”

茶肆中有三五人应和“没错没错”。隔壁桌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接过话茬:“我原本是不信的,可上月我家小姐从铺子里买了一款口脂,闻着香味清雅,颜色也出奇的好看。这不,今日又赶来瞧瞧那新式样妆品。”

听言,众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侧端坐的小姐身上,两片樱唇红润鲜亮,衬得肌肤胜雪,竟有闭月羞花之貌。

茶肆瞬间掀起了一股急躁之意,恨不得早日涌入对面的铺子之中。

此时的白匚楼前厅,伙计们各自忙来忙去。身为李家茶肆的当家人李达广也不管自家生意,眯着一对小眼睛,手里盘着算盘,盯着白匚楼外络绎不绝的客官等着开门吉时。

说起他与吴楼主的关系,不是一句话就能讲清。李掌柜每次被人追问均会爽朗一笑,说句“福宝从天降,莫道破天机”来糊弄人。可每当想起往事,均会情不自禁道一句:十年前的那天,真是个神奇的日子啊!

十年前,正值大唐举国动荡政局不稳之时。年仅六岁的吴楼主一身布衫褴褛跟随一匹瘦驴流亡到四街,眼瞅着人和驴要双双饿死,幸好被李家大爷李达广救回。

当时,这李家大爷是东市四街有名气的豪民,因家中有茶园两亩,急需苦力小工。他瞅着救回来的瘦驴还能拉上几十圈磨,那小娃虽瘦小干枯,但给独子当个小厮也还有余。于是一人一驴签了卖身契,双双了李家大院当起那没日没夜的苦劳力。

可令街坊四邻没想到的是,孤乞伶仃的吴楼主被李家重用,经历十年磨砺锻造,竟摇身一变成了掌管三个茶园和一间胭脂水粉铺子的当家人。就连眼睛长到头顶的李家大爷也不再管理茶肆事物,乐滋滋地当起白匚楼的费力掌柜。

李掌柜的思绪回转几番,吴尽夏自然不知。

这厢她刚从床上爬起净身,待食了一碗馎饦又看了会儿画本子后,才磨磨蹭蹭地穿上一身玉色长袍,唉声叹气地溜达至前厅。若不是今日有一批新水粉售卖,引来了唐小王爷前来为太后置办寿礼,她才不舍得从画本子中抽身呢。

步入前厅,吴尽夏寻着熟悉身影走去。“李叔。”她对着李掌柜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戳腮的发愁的李掌柜见着来人爽朗一笑。“今日你倒是听话,竟舍得出来?”

她嘿嘿一乐,应下了李掌柜的抱怨。自从白匚楼开张以后,她便把一屁股闲事儿都甩给了李掌柜,独自在后院贪图享乐,不,钻研赚钱。李掌柜也曾愤愤不平,却被她一句“神秘才引客源来”搪塞了回去。

吴尽夏站在李掌柜身侧,眼睛越过窗棂眺望街景,见已是人山人海,便扭头对着李掌柜笑道,“李叔,你瞧今日客人如此多,是我的策略没假吧!”

好一个的便了宜还卖乖!李掌柜无奈笑笑,仔细瞧了瞧眼前正值碧玉年华的年轻人,眉毛羽挺肌肤雪白,往那一站巧笑倩兮,若不是此时着了一身男袍,用木簪术了发髻,不然活脱脱是个珠玉美胎。

吴尽夏被李掌柜瞧得不大舒服,用手快速拍了拍胸前袍衣。手上带了力度,一不小心碰到了缠得发紧的束胸带,眉间瞬间蹙出了一个花。

“你先去一旁坐着,等王爷到了再过来。”李掌柜瞧见了吴尽夏手上的小动作,又见她眉头一直紧皱,便将她拉至隔壁茶室,顺手将近日账目推到跟前,出门吩咐伙计开门迎客去了。

她点头应着,避开人眼偷摸整理好束胸,便坐在茶案前一边看近日账目明细,一边琢磨着新妆品的研制方子。

李掌柜点了吉鞭,白匚楼开门迎客,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而唐小王爷这才从蓬莱殿逃一般的出来,骑着栗色宝马向着白匚楼处慢行。

小王爷今日倒霉得很。

朝堂之上,文武两列官员为置办太后寿宴一事吵的不可开交,无非是油水花落谁家的问题,却被冠上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唐琮当的是闲散王爷,如不是杀乱党护边关的大事,他一概闭眼不参与。

正在闭眼神游之时,却有文官上前谏言:

王爷能亲自为太后准备寿宴,实乃孝心可鉴,荣我大唐。

坐在皇位之上正愁得一筹莫展的圣上欣然应允,也不管自家亲弟抛过去的数个白眼。

下了朝堂,被委以重任的小王爷阴郁着一张脸去了蓬莱殿给太后请安,正巧赶上皇兄那十二位宫廷美人聚在一起调琴啜茗。他最怕这十二位美人嫂嫂,因她们成天见不着忙到上天的圣上,乐趣就变成调侃逗趣他这个闲散王爷。

十二宫美近日迷上为他相亲,小王爷这厢一只脚刚迈进蓬莱殿的正厅,花枝招展的嫂嫂们便将他拽了进去,按在木椅上被迫看那厚厚一沓从四处搜集而来的美人图。

他红着脸左右迎合着,待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美人图之后,才摆脱莺莺燕燕起身给亲娘请安,太后看着小儿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笑得脸上的珠粉掉了一层,这才缓缓下旨让十二宫美安静下来。

“这尚服局呈上来的水粉越来越不像话,上次我看燕将军夫人请安时用的水粉就很服帖,哀家问了问,竟是长安城吴姓商贾研制出来的。”太后捧了一杯茶慢慢啜了一口,继续说道,“琮儿,今日出宫去给哀家寻寻,再给你十二个嫂嫂带些新鲜物件回来,为给你寻门好亲事,她们可操碎了心咯。”

五年前,小王爷行了“弱冠之礼”,可到如今也未寻着心仪的夫人。可他却不急,成天一副“无人能匹敌我”的模样,日日发愁的却是周边不相干的人。

“儿臣遵旨,那儿臣就先跪安啦...哎,嫂嫂这画像我就不带着了,不雅不雅,哎哎...衣服坏了坏了!”小王爷还未起身,十二宫美已齐力往他胸前玄色衣襟强行塞了一沓美人图。

小王爷欲哭无泪,也未管衣衫是否不整便逃一般的跑了。

待他抵达白匚楼时已近申时,李掌柜在厅前候得久了正打着瞌睡,铺子里的伙计看到栗色马匹急停在门口,连忙叫醒了掌柜的,小跑过去伸手将缰绳接过。

唐小王爷顺马而下直直进了前厅,李掌柜跟在他身后一边介绍特色妆品,一边往茶厅方向迎着。吴尽夏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知是磨蹭的王爷到了,起身整理好长袍,躬身站在门口候着。

唐小王爷看完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头疼症不减反增。他转身望向李掌柜和吴尽夏,慢慢说道,“长安城内有名望的夫人们喜爱的,每个呈上一样,本王要坐着选一选。”说完,顺着侍从搭过来的手,坐在了茶案之后。

“还有,叫你们当家的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李掌柜应了一声,转身招呼伙计去取香件妆粉等物件。吴尽夏恭敬地为唐琮斟了一杯热茶,这才后退一步作揖行大礼。

“东市四街商贾吴尽夏,给王爷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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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乱了谁的心弦

“东市四街商贾吴尽夏,给王爷请安了。”吴尽夏不卑不亢,自报了家门。

唐琮喝了一口热茶,觉得味道甚好。抬头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郎躬着身子,好奇地问道,“你就是白匚楼的当家人?起身吧,用不着这虚礼。”

眼前的少年郎年纪轻轻,眉眼间却有种自做老成的姿态。唐琮有些好奇,随手一指让吴尽夏落座,继续问话。

“市井上皆传你妙手生花,本王方才瞧了瞧,确实有些东西是尚服局未有的。可是有祖传秘方?”

祖传秘方是有的,还是有着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呢!

吴尽夏是穿越来的。

前世的她正值芳华25,在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参与研发,拿着不错的工资,也付出与工资成正比的劳动力,和家人关系寡淡,也尚未有时间交往男朋友。

穿越前,她没有经历天灾人祸,也没人恶意伤害,更没有通灵者指路召唤,就瞅了眼悬挂在天的太阳,人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身边既没有丫鬟惊叫“小姐,你醒来了”,也没有美男坏女欺侮霸凌,更不是呱呱坠地哇哇大哭的婴儿。吴尽夏想了想小说中穿越的套路,断定自己应该是碰上“市井平民穿越法”了。

可那时的她羸弱无比,只能迷迷糊糊地坐在那匹瘦驴之上,任由它朝着不远处的都城方向卖力地踢踏。

看山近,走山远。

待她与瘦驴赶了一日之后,这才进了长安城。因许久未吃未喝,她选择性的晕倒在一家看起来比较富庶的院子门口。这才有了“李首富善心救流亡娃,十载成龙震惊长安城”这一市井相传的故事。

对于这个故事版本,吴尽夏满是无可奈何,可又无力反驳。只因这个故事杜撰者,竟是长安城有名的八卦名笔燕茹花。

燕茹花是谁?她不敢细想,那人实在是略有些麻烦。

吴尽夏这厢刚领了意想坐下,可屁股还未坐稳,又听见小王爷问话,忙起了身回道。“回王爷,小的未有祖传秘方,只是平日里多钻研了些,净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让您看笑话了。”

回了几句谦虚的话,她又退回座旁稳稳坐下。

一盏茶的时间,唐琮大概问了问白匚楼的经营情况,吴尽夏对答如流,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他更是觉得稀奇,世人皆觉得他这个横杀战场手刃反臣的笑面虎可怕至极,却没想到这年轻商贾却是如此淡定。

可看到少年郎每逢提问便站起,回完话又坐下的模样,小王爷嘴角又噙出了一丝笑意。到底还是年少,面子上哪怕再恭敬,行动上也带着一丝顽童般稚嫩。

于是,在蓬莱殿被十二宫美捉弄的坏情绪被一扫而空,小王爷和吴楼主清茶淡话也越发随意起来。

李掌柜和四个小伙计用木托盘装着精心挑选的物件,直溜溜地站了一排。唐琮翘起身子大约扫了一眼,仍旧觉得眼花缭乱毫无头绪,便使唤吴尽夏过去一一解释。

吴尽夏领了指示,又从座椅上站起,心里默数:这已经是第二十三遍了吧!还不忘腹诽一句“这小王爷真是难伺候”。

可面上依旧是讨好的笑容,毕竟卖出去就是真金白银。

她拿起一个紫色瓷盒,蹭到小王爷身边。“这是今日新上的巧笑紫花粉,是将落葵子蒸熟绞汁和白米英粉、胡粉混合晒干而成的,妆粉呈紫色,最适合黄肤女子提亮护肤使用。”说完又放回原处,又拿起另外一个粉色瓷盒。

“这是玉女桃花粉,用的是北山山尖上的第一岔春桃花,与石膏、滑石、蚌粉、胭脂同研,用其敷面可去除面部斑点,润滑肌肤、增益姿容。王爷将这两款呈给太后殿,敷面最好不过。”

吴尽夏手上捧着一对精美瓷盒,笑着望着一头雾水的小王爷。

“你继续。”唐琮看那笑意有些刺眼,示意她往下说。

吴尽夏将那对瓷盒放回,又指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白玉盒子娴熟地说道,“这个花露胭脂,是用上好的红蓝花拧出汁子,淘干净后与花露蒸成的。这红蓝花是北山上野生的,花露也是自家花农起早采的,用着尽管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了一点,往自己的唇上抹去。“这胭脂只要稍抹一点到唇瓣之上便增色的很,用水化开还可用于妆颊,一举两得,因此最受女子们喜爱。”

说完,她又拿起一只精美的缎盒继续说,“这是画眉吉香丸,是只独有的眉黛,描出来是黑眉,比现今的翠眉、绿眉更显得庄重,小的昨日才研制出来的,是白匚楼呈给太后殿下的寿礼,王爷您瞧瞧...”

她甫一抬头,却见小王爷目光沉沉,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吴尽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惊!坏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抹了呢!

她心觉无语:专柜小姐姐们的营销方法没学成,以身试法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啊。

吴尽夏瞧着那小王爷面色有些不愉,感知自己已失了仪。“王爷宽恕,小的常在铺子里为女子试抹胭脂,今儿当着王爷的面抹了自己,煞了您的眼了,小的给您赔罪了。”一个心急,扯了个谎告饶。

一旁的李掌柜和伙计们闻声腹诽:前厅哪里见过你的身影,骗子!

唐琮瞧着吴尽夏说得耳根子快要红透了,才慢慢缓了缓脸色。抬手示意她起身继续说。

吴尽夏望着小王爷神色恢复正常,连忙起身用手指擦拭抹在唇上的胭脂,可那一抹桃红却是不尽人意,越擦越鲜艳动人。

她无奈,只能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帕子,粗略围在双耳之间,继续指着一堆脂泽粉黛喋喋不休。

唐琮一双鹰眼盯着吴尽夏素帕之下更尤显的两瓣红唇,起身踱向她。

吴尽夏以为小王爷要细细了解手上之物,便上前恭敬地捧着,说话声从帕子下传出,声音清脆婉转动听。

唐琮看着粉红唇瓣在素帕遮挡之下一张一合,像是在召唤一样。心上似有蚂蚁爬过,拦住了从耳中灌进的声声莺声燕语。他未作迟疑,伸手便撤下了素帕,揣在了手间。

吴尽夏有些微愣,小王爷这...是要干嘛?

空气犹如突然静止一般,一丝尴尬气息浮现在两人之间。手间的帕子是丝绸材质,被过堂凉风吹过,竟有一些凉意。他这才惊醒,拉回方才像被蛊唤一般的意念。

“戴着碍事儿。”扔下一句话,又怕对方人误会,唐琮又补了句,“本王听不太清你说什么。不用戴着了。”

旁侧站立的小伙计有些堂皇,方才小王爷的脸都通红了呦!

吴尽夏没敢明瞅着小王爷身上,忙背过身躬着,“王爷,那小的避着您些。”声音提高了一度,惊得对面的李掌柜差点掀翻了木托盘。

唐琮乐了,这少年商贾真是有趣。对着自家掌柜喊王爷,也不怕折了那胖老汉的寿!

吴尽夏听见身后小王爷朗朗小声,有些不明白何意。抬眼间看见李掌柜面上已是一片死灰,举着托盘的手正哆嗦个不停,才察觉方才的举动太不合时宜。

于是她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笑容,“方才是小的头昏了,拜错了佛。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再取笑小的了。”

唐琮带着笑意,也未再为难一众人等,回到座位上捧杯欲吃茶,却是一碗空。吴尽夏在瞧眼色这方面极为熟络,忙上前撤了凉茶壶,换了新茶上来。

唐琮睥着她流利的动作,眼神落在了她虎口处的黄茧上,对这个少年商贾又是一番赞叹。

常年久月的功夫确实不假,这少年郎还真是个让人瞧着顺眼的。

汩汩茶水入杯,茶香味弥漫四壁。

吴尽夏向着最后一个木托盘处踮着小步,不急不速地开口。“王爷,这盘都是铺子里售得好的梳刷镜篦、香囊配饰。听闻您要带给后宫娘娘们,小的就备下了这些。回头如果瞧着新鲜有趣,小的再呈些上去。”

唐琮好奇不已,忙起身行至吴尽夏跟前,看着满满一盘子的梳妆物件有些上心。

十二位嫂嫂满不满意直接决定了他日后进宫痛不痛快啊!

如此一想,他便伸手从小伙计捧的那盘中挑了一只梅花花钿,捏在双指之间细细瞧了瞧,随后便直直地贴到了吴夏洁白的额中间。

吴尽夏这回是彻底慌了神,鼻尖瞬间浮起几珠细汗,额前的花钿处像是一团火似的烧着。

而唐琮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这一举动有何不可,只觉得这个梅花形状的花钿贴上去,眼前的这人更美了一分,一时又伸出了食指,点了点那只花钿。

“阿琮哥哥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吴尽夏方才被小王爷那一动作惊得加速的心跳,在听到熟悉的声音那般呐喊后,跳的更快了。

吴尽夏跪倒在地: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是个啥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记我和小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脸红)

燕茹花:阿琮你离他远一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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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原是救命符

一道厉疾女声惊破白匚楼,正在挑选胭脂水粉的客人们纷纷举目望了过去,见来人是长安书苑名笔燕茹花,不由得凑上前去看热闹。

燕茹花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一个是她八卦之王的称号,另一个则是死皮赖脸粘着吴楼主一事。

燕茹花是洛阳城主燕崛燕大将军的长女,自幼不爱刀枪只爱习字,尤其爱八卦旁家闲事。

燕将军看着女儿日日混在军营伙房里听着阿嬷们的闲话呵呵傻笑,生怕她日后嫁人难,或被婆家嫌弃。就托了长安书苑的孙掌柜亲自带着,平时跟着掌笔先生学些皮毛,没想到竟弄巧成拙,让这燕小姐练出了“笔下生花”。

燕茹花最近对吴尽夏是着了魔。自打她从李掌柜那以死皮赖脸厚颜无耻软磨硬泡之势打听了吴尽夏十年传奇故事后,便对这少年郎起了兴致。

没错,本是女儿身的吴尽夏,竟在李家装了十一年的小郎君。

李掌柜是李家唯一一个知道吴尽夏女儿身份的,倒不是生了慧眼识出来的,那一家子都粗心认死理,吴尽夏不说还当她是个发育不良的少儿郎呢。

吴尽夏是挨不住李掌柜执意挽留才说出真相的。两年前,吴尽夏想置办个院子自立门户,李家上下谁人都不肯点头。

可吴尽夏住在李玄黎堂屋六七年,眼瞅着少男少女初长成,该避的嫌还是要避,最后只能无奈告诉了李掌柜。李掌柜从震惊中缓了几日,随后亲手为她置办了小院,又买了一个丫鬟送了两个家丁伺候着。

李掌柜将此事咽到了肚子里,整日贱兮兮和夫人说: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惹得李夫人还以为死老头在外搞了二房,硬是生了好几顿闷气。

可再好的本事,也难以瞒住十一年光景。

这事还得从头再说。

时光倒回十年前吴尽夏被救那一日。当时的李家大爷打定占一娃一瘦驴便宜的主意后,才命仆人给尚在昏迷的小吴灌了一碗米汤,任由她在杂货房继续昏睡。而瘦驴吃饱喝足之后,也直接套上货车被茶丁拉去二里地远的西山茶园,当即上岗做起了苦劳力。

安排妥当的李家大爷正准备去独子李玄黎院中告知捡回新小厮一事,这才猛然想起:万一捡回来的是个女娃娃怎咋办,可不能让儿子早早就遇到红颜祸水呦!

于是,李家大爷唤来了院里的粗汉车夫李大坎去验小娃身份。

说起这李大坎,确实当得起“粗”汉之称。这厢他领了吩咐回到杂货房,撇着一双牛眼瞅着仍旧昏倒的小娃,一头短毛脏乱不堪,小脸蜡黄汗泥混杂,身板精瘦营养不良...

李大坎手指头还未拨拉到那身旧的不好看的外衫,便独自了然:哪有人家的女娃娃是这个造型,肯定是个带把的呀。

待吴尽夏悠悠转醒之后,听那李大坎一口一个“小砸”唤着,就默默认了。

好歹比一口一个“小婊砸”...顺耳多了吧。

而后几天,小小吴尽夏因办了件喜功,被特许住进了李家小少爷房中,才将这个秘密守住。

李家世代经商,算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庶族地主。先皇在位时亲氏族门阀,庶族即便家财万贯也难登含元殿(皇上上朝的地方)。

可巧政局动荡皇位更迭,新皇上位后便高调大兴科举制度,一纸诏令昭告全国:谁家有“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的人儿都可以来朝为官,不限身份不限等级不限年龄不限男女的唷。

于是,年仅五岁的李家小少爷被李家寄予了厚望,“考取明经进士光耀名门”成了院里的头等大事。

小少爷人儿小但听话,每日不是按时去学堂听夫子讲之乎者也,就是下学后在家中苦念四书五经。

那时,小吴的差事便是守在小少爷身边端茶倒水捏背捏肩,不渴着不饿着不累着这小祖宗就能在李家吃饱喝足万事不愁。

可一想自己那头小瘦驴还在茶园里日夜转磨,小吴心里不落忍,吃饱喝足之余总想去探望探望,聊表关怀。

李家大爷虽好心收留了小吴,却给她下了禁足令。除了小少爷去书堂时可陪同左右溜达溜达,其他时间她只能在李家院子里老实呆着。

小吴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三番五次试图悄悄溜走,却总能被住在同屋的粗汉车夫揪着脖子拎回来。

终于,小吴第八次被李大坎拎回来的时候接受了一件事实:自己还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娃娃啊。

小吴从此不溜了。

于是,李家大院里总能看见两个豆丁身影晃来晃去。

小少爷伏案念书,小吴便拿扇一边遮阳一边打瞌睡。

小少爷休憩吃茶,小吴便烧水打扇顺便捧着桃子啃。

小少爷迷离发呆,小吴便倚在门口盯着李家大爷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裁缝店......

日子久了,小少爷觉得小吴对自己还挺忠心耿耿,也...挺可怜的。于是求着父亲,让小吴与瘦驴在茶园相聚一面,睹驴思人,以解乡愁之渴。

李家大爷受不过小儿日日在耳边软磨硬泡,又看着小吴近期表现还算可圈可点略觉满意,于是答应了下来。

很快,小吴与瘦驴时隔俩月的会晤时间便到了。

这天,李家大爷正好去茶园查看账簿,于是命李大坎牵来马车,带着小少爷和小吴一同前往。小少爷高兴,出门前让李大坎割了两大捆鲜草带着,心想小厮好久不见家人怎么也得带点伴手礼吧。

小吴将鲜草扛在肩上,开开心心在马车前面走,可还未出城门便觉得怎么越走越轻松咧。回头一望才瞧见,那车上绑的黄毛马已经暗戳戳吃掉了一捆鲜草,嘴里吧唧吧唧地有滋有味。

小吴一跺脚,扭身跑开,李大坎哈哈大笑,“让我给你割草喂驴,还不是便宜了我的马!”

紧赶慢赶小半时辰后,李家会晤小分队终于到达西山茶园。小吴着急看到瘦驴,领了茶园管事的指示,嗖的一声就跑走了。李家小少爷也想跟着小厮去看看驴儿,跟父亲知会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茶园坡地参差不齐,正赶着茶丁们夏锄,娇生惯养的李家小少爷自然跟不上小吴的脚伐,一个人吭哧吭哧爬上爬下却只能望着小吴脑袋在茶园里窜来窜去。

这厢,瘦驴已拉了一晌午的磨儿,正累得哼哧喘气。远远望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背着一捆鲜草蹦蹦哒哒朝自己跑来,高兴的四脚在原地不停地踢踏:良心主人啊,你可终于来了。

小吴看见瘦驴欢迎自己心上大喜,连忙将鲜草解下统统塞到食槽。美食当前,瘦驴吃的不亦乐乎。小吴看着驴儿好似又瘦了一圈,心里十分不忍眼圈欲红,抬手欲上前抚摸驴头。

可那只小手还未落下,身后竟传来一声李家小少爷的“救命”惊呼,吓得小吴啪的一声,直抽了驴头一巴掌。

瘦驴:没良心!没良心!没良心!

西山茶园伴山而建,层层茶树围拢细致紧密,但唯独瘦驴劳作的半山腰挨着悬崖边。茶丁怕滑脚惹事,平时都用编好的厚厚栅栏围着,劳作时不曾担心有人坠落崖中。

可巧赶上夏锄,茶丁将那栅栏解开,方便将杂草杂枝推下崖去,省时省力省事许多。这活尚未干完,栅栏只被甩在一边,茶丁便下山寻水喝去了。

李家小少爷捯饬着一双小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远远望着小吴正在和瘦驴你侬我侬,刚想唤声“我来也!”,虚软的左腿竟出溜一滑,整个人身体一倒直直向崖边滚去。

小吴闻声赶紧窜了过去,连忙伸出右手抓住小少爷的裤腰带,左手猛地拽住一根茶树枝子,李小少爷才堪堪停在崖边。

小少爷倒霉,小吴就幸运很多。

她左手拽的茶树枝子是根主干,结实极了,俩小人加起来的重量没给那枝子拽折。小吴心想:若我也倒霉,抓住的是除下来的杂枝,这会儿俩人可能就手拉手见阎王爷去了。

小吴左右手使劲儿,惊吓后的热汗被风吹的瞬间变凉,李家小少爷缓过神来半句话讲不出,一个劲儿在那哇哇大哭。瘦驴似乎感知到主人和主人的主人危难在即,放开嗓门就“欧——啊——欧啊——欧啊——”乱叫,不一会儿就有茶丁被引了过来。

茶丁们赶过来一看,哎呦不得了了,自己家的小主人怎么就在崖边挂着了呢,赶忙招呼人合力将俩人拽了上来。有脚程快的茶丁下山报了李家大爷,眨眼功夫大爷便飞奔过来,抱住小儿惊恐未定连连安慰。

小吴抖抖身上的灰爬起来,慢慢走向瘦驴抱住炉头,父慈子孝这一幕看着可真扎心窝子啊。

李家小少爷险些落崖事件告终。小少爷将小吴和瘦驴英勇救人事迹添油加醋和父亲说了,李家大爷眼睛浑浊盯着小吴看了许久,随即一把搂住小吴瘦小的身躯连喊数句救命恩人。

事件最终,小吴和瘦驴又双双回到李家大院,小吴搬进了李家小少爷的堂屋,瘦驴则住进了黄毛马的专有马厩。

夜半,李家大爷和夫人躺在床上感叹:原来小吴便是那救命符啊!

原来,早在李玄黎出生之时,便有算命先生探破天机,道他少年时期必有一劫,但求一救命符便可解。李家大爷和夫人这五年跑了七七八八个寺院,求来了一堆保命符给独子挂着,没想到劫难如约而至,救命符却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家小少爷:等我拿了俸禄,第一时间捧给小吴。

小吴:真是可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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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自从上辈子的灵魂重生附体,黄桃便惊恐地发现身边每个追求者都是渣男!

她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俊朗的前男友,耳边传来她上辈子灵魂的絮叨:“别跟他谈恋爱了,他是个渣男,赶紧分手!分手!”

她一脚踹翻眼前的小板凳,“就没有正经人跟我谈恋爱了?”

身高一米八八,浑身腱子肉的傅安扶起小板凳顺势坐稳:“来呀,我陪你谈。”

☆、第一个十年计划

忙完夏锄,西山茶园的茶丁们开始养精蓄锐等待菊月的到来。那年夏天日头十足,雨量适当,茶树生长茂盛,整个茶园清香肆意,远远望去郁郁葱葱,李家上下无人不喜笑颜开,干活越发起劲了。

李家大爷想着,待丰收之秋一过,又可以置办个新宅子了,哈哈哈。

李家小少爷想着,又可以多买两串糖葫芦了,嘿嘿嘿。

小吴想着,又可以多领个把些月钱吧,唉唉唉。

话说自从小吴救下李家独子之后,生活待遇有了明显提高。原先李家只管她吃饱不饿,如今还能每月到账房先生那里领十文钱。李家大爷撤了禁足令,她不仅能自由出入院门还能牵着瘦驴四处溜达。不再夜夜与李大坎挤嘎吱乱响的木板,她一人独享起小少爷堂屋的软铺暖被。

李家人和颜悦色,小吴没再想过牵驴出走,只是觉得成为李家的米虫不太地道,得想点赚钱的营生留个退身之处。因此,尤其钻钱眼。

小吴琢磨赚钱琢磨到发懵,李家小少爷拒绝念书拒绝到发疯。

大概是经历了生死变数,李家小少爷惊觉厚厚的四书五经无用至极,满腹经纶的笨书生哪及武学傍身的侠客厉害,起码再出意外也不会被吓得屁股尿流。此番有小厮相救时乃幸运,万一哪天小厮骑瘦驴走了,谁还给他伸把手呢。

于是小胖书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李家大爷跟前,大声哀呼“小命差点没了,读那破书有何用”。

李家大爷与夫人连哄带骗好几日,小少爷油盐不进很是固执。念着文官之路行不通,以武将身份入朝倒也不错,于是李家很快妥协,四处给小少爷客请武学师傅。

哪料小少爷天生不是那学武的料,花重金请来的师傅们捏捏小娃的筋骨后无一不摇头拒绝。李家大爷发愁,文武之路眼瞅着就要走绝了,难道非要小儿承袭家钵继续当商贾,难得遇到开明纳贤的皇帝,李家竟无法翻身商奴把歌唱?

小少爷日夜哭哭啼啼不止不休,这可累坏了小吴。本来挺乖巧的小胖娃,折磨起人来简直像个魔鬼。小吴忍无可忍,晚饭后急匆匆拉上李大坎就找李家大爷商讨办法去了。

“大爷,今天必须得想辙整治...嗯,劝好小少爷了。您这后院不安宁,茶园的生意都要耽误了啊。”小吴我能不能涨月钱,还得大爷您赶紧努力呀。

“无奈啊,小儿要是懂事,何苦我们夫妇俩在家吃不饱睡不好的操心啊...嗝”大爷咂摸刚才那两碗卤肉饭的余味,摸着圆肚打了一个饱嗝。

小吴低低切了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撸了撸袖子继续劝。

“大爷,要不然让小少爷先蹲个马步试试?小的见过村里习武之人一蹲就蹲半日,小少爷若如此保不齐会知难而退呢。”小吴心想,小少爷吃糖葫芦吃得下,吃苦哪行。

“不行不行不行,小少爷体弱,累着了病倒了就坏了,万万使不得。”李大坎连忙摆手拒绝。

“大爷,自古男儿当自强。您家世代从商,深知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劲儿,任由小少爷安逸一辈子管护,还想入朝为官,继承家业可能都力不足啦!”小吴算是看出来,这李家上下都是毒奶,小吴必须得出来当把狼虎家长了。

大爷看着眼前虚长小儿一岁的布衣小人挺着瘦弱的腰板,说话不卑不亢有条有理,老气横秋的样子虽然与年纪有些不符,但道理确实不假。

老来得子,只顾眼前宠着溺着,从未想过教着练着,可当朝百官何人不是寒窗磨砺。大爷自己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李老太爷撒手人寰之后,经手的生意确实是越做越不行。如此循环反复,李家岂不是要完。可小儿终究还小,狠不下心来呐!

大爷犹豫不决。小吴深知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上前一步伏在李家大爷耳边低语。“大爷,小的有一计,能让小少爷乖乖,您听听可取不可取?”

李大坎看着大爷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紫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才微微一笑点头应允。李大坎好奇那小砸到底说了啥,往跟前凑凑偷听却只能闻到似有似无的卤肉香味儿。

李大坎:大爷骗人,晚饭肯定吃了五碗饭,不然怎可此等香?

究竟打的啥主意?小吴近日深谋远虑,觉得李家小少爷其实是个可塑之才,于是研究出了一套培养李玄黎成材的可行性教育报告,并冠以响亮称号:第一个十年计划。

当然,小吴计划初衷还是和钱少不了关系。这十年计划共有四个阶段,李家小少爷每成功完成一个阶段,取得一定成绩,李家大爷应给予小吴应有的费用。小吴向李家大爷保证:如果计划不成功,全当小吴白瞎功夫,若稍有损失,小吴从此不再领月钱,任打任罚绝不咬牙还口!

小吴比较诚恳,拿月钱打包票下赌这事儿深得李家大爷喜爱,二话没说就让小吴开始实施第一阶段——《孟子》实践课。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李家小少爷被小吴拎着起早练了几天扎马步,跟着瘦驴跑了几趟西山,禁断了最爱的糖葫芦......没过几天,小少爷便放弃了武侠梦,乖乖捧起了压在床铺下的《孟子》。

李家小少爷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在小吴不断坚持“教育”之下,逐渐从一个被夫子厌弃的坏学生,摇身一变成为与夫子同堂探讨博学的好学生。李家大爷在茶肆被来往客官奉承着,腰杆都挺了三挺,脸上的笑容更是遮掩不住,回到家便使唤账房拨给小吴碎银二两。

小吴从李家大爷那里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眉开眼笑甚是开怀,想着致富一定要趁火打劫...嗯,趁热打铁,于是着手开始了漫长的第二阶段——《中庸》研究课。小吴前世对国学颇有研究,言传身教这事儿最适合不开窍的小娃娃了。

一日,李家小少爷一连吃了十串糖葫芦,转日捂着牙去了医馆。小吴说,呀,你看一口吃不成胖子吧,读书也一样啊。

一日,李家小少爷在学堂与伙伴争吵学问,回家路上脸红脖子粗的生闷气。小吴说,呀,问句夫子不就知道谁对谁错了吗?读书也一样啊。

一日,李家小少爷被当地小恶霸胖虎拉去掏鸟蛋,结果扭着脚悻悻归来。小吴说,呀,善恶美丑要学会分辨啊,读书也一样啊。

......

一日又一日,李家小少爷吃惯了苦头,毫无反抗将小吴所有的话语听了进去。当他十岁顺利通过童试,并在短短五年“连中三元”之后,才懂得原来身边的人儿常说的“读书也一样啊”,是让自己终身学会“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一深刻真理。

而后,小吴并没有因为李家小少爷步步高升而放弃原计划,当他居于鼎甲之首仍未放弃第三阶段——《论语》精修课以及第四阶段——《大学》体验课。三省吾身,九思其行,李家小少爷想明德于天下,任重道远着呢。

小吴:伦家的钱袋子要丰满,还需要少爷坚持不懈的努力哦。

当然,此乃后话。

李家小少爷逐渐走上了“上的朝堂”的康庄大道,小吴功不可没,口袋也越来越沉。李家一时间风平浪静,院里上下里外一片和睦。

可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家大爷终因食肉太多,突染脚疾一病不起,而原本就磕磕绊绊的生意路,好巧不巧来了一只拦路虎。

李家大爷:小吴救世主,快快现身!那个,痛风疼死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小王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吴:我一心只想赚钱。

作者:这两章主要介绍了些背景,如果宝贝们不喜欢可以往后翻,后面会更好看~

☆、跟着小吴去搞事

冬雪煮茶,风味尤佳。漫长的冬季烈风飘雪催人逐暖,李家茶肆迎来一波又一波茶客,伙计们日日烘茶烧水迎来送往礼仪周到。

西山茶园秋茶迎来丰收不假,李家售茶生意往来也不减。因最早收的夏秋茶合了太后的口味,李家便呈了十担送往内廷。茶香不怕巷子深,贵族官宦跟风相约去李家买茶,酒肆客栈也争先凑把热闹,再加上李家茶肆马象游龙,因此刚过了正月李家茶库售卖就见底了。

西北风转走春风拂过,细雨霏霏又缠绵,西山茶园的茶树顶尖已有青黄色点缀,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再过七日就是清明,采摘明前茶的好时节又到了。管家前脚刚送走前来买茶的老主顾,后脚便急匆匆赶回李家大院。

“出…大…事了!”管家喘着气,断断续续将噩耗带来。

李家大爷正在书房中查阅帐本,头也没抬回了句,“慌什么,有何大事!”

管家缓了缓,擦把汗继续说。“刚才西市三街的丁掌柜说,今年不再进咱家明前茶,说是南山茶园那边搞了新茶色,叫什么‘口唇茶’…除了丁掌柜,已经有五位老主顾去了南山,咱西山的明前茶恐怕……”

“什么口唇茶?南山的老金不好好卖茶,成天搞些奇怪的东西。”李家大爷放下手中的账本,厉声说道。

“据说老金搞来了一批尚未及笄少女,用口唇采茶,炒成后放入胸前熏制,独有体香…因噱头十足,大批量订单都流失到了南山。金家西市茶肆也在大肆传扬此时,大爷,小的认为咱不能干坐着了...”

李家大爷听完,头已经昏胀。

金家乃胡商,初来长安时是靠着香料、丝绸发家。李家老爷病逝后,李家大爷曾一度一蹶不振,不管不顾茶园生意。金家20岁少爷金富贵钻了空子,在南山开辟了一片茶园,在行市上与西山对抗的不亦乐乎。

胡商本就惯常yín巧,卖茶总能卖出花样,去年才请了胡姬伺茶,今年又搞了个少女采茶,专惹得少年郎光顾。

李家大爷心里闷道:知道的以为是个茶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妓坊呢。

可不管怎么说,金家折腾一通,确实耽误了李家的生意。

坊间一直有“明前茶,贵如金”的传言,李家明前茶求早求珍,因着产量少烘制精细,年年未开卖就售罄一空,今年竟是无人问津。四月还要采摘“二春茶”“三春茶”,收成下来能有百十来担。

李家大爷发愁,茶肯定是要采的,可怎么卖呢?

李家大爷想着事儿,嘴里可没闲着。可能祖辈世代遗传,李家好吃到了极致。结果雪上加了霜,李家大爷终因太贪嘴,犯了脚疾,疼的整个人直冒冷汗,生意上是想顾也顾不得了。无奈只能招来小吴,看看这精明的小娃有没有好的辙子。

李大坎嗤之以鼻,七岁小娃能有什么能耐,还不如让我去金家干上一架,出口恶气爽快!

小吴被叫到李家大爷床前之前,正研究怎么用手里的三十两碎银搞件大事。听及李家大爷说的,本来没甚精神的眼睛瞬间有了光亮。

好事啊!小吴我又有了赚钱的好机会!

小吴别的不会,经商是有所研究的。前世的她也爱钱,因此在研发岗时总想跳槽到销售岗,所以平时没少研究营销战略,虽说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看过的案例,研究的相关课程可不少。碰到茶叶滞销这种小问题,小吴不是吹牛,分分钟给出一百种解决办法好伐。

帮忙是帮忙,利酬是利酬。

小吴心里有底,脑子就开始打起了算盘。手里的三十两碎银只能够勉强维持两年,想要脱离李家,出去搞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还少不了李家大爷的扶持。小吴从床前一转,站在李家大爷面前悠悠开口,将想法说了出来。

“大爷,小的有妙计可将李家面前的局势扭转,大爷尽管放心小的去处理,您在家安心养病便可。但小的有实话要讲,小的在李家饱受恩公照顾,本应该踏踏实实做牛做马还恩情,但小的不想甘愿在院内看着李家生意日渐衰微。”小吴作了作揖,看了眼正在喝药的李家大爷继续说道。

“小的自认有些经商之术,如今日这事顺利解决,大爷能否让小的参与李家买卖,让小的跟管家及师傅们学些经验,一来帮衬李家生意红红火火,二来...小的求得日后能在长安城内自立门户,省的日日拖累李家管顾。”小吴说完已是两行热泪,乍一眼看去像极了热血少年郎。

李家大爷强忍着苦痛,点点头应允了小吴。自打小吴“教子有方”后,李家大爷早将小吴当作自家人看待,曾也想过将小吴收为继子,继承李家世代茶园生意,免得独自入朝为官,家业不振致空落。

这厢小吴自己求着帮衬生意,李家大爷深感安慰。只是,自立门户是个什么鬼想法?

商人师祖白圭曾曰“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商圣”范蠡也已以“贱取如珠玉,贵出如粪土”治产生财。经营有方,乐观时变,乃生意场上百战不输的好经验。小吴心里有了算盘,便号召了李家上下聚集:走,跟着我去搞事!

南山口唇茶喜闻乐见,自然有实力媲美明前茶,但剩下的春茶倒不尽然。小吴请西山茶园管家去南山做低姿态,买断了金家所有二春茶和三春茶。

金富贵一边数着银子一边想:买那等次品茶,这李家莫不是疯了。

哪料长安城老少饮过那口唇茶的新鲜之后,仍旧爱去茶肆里寻那一口春茶。李家有两座茶园春茶的,于是据时而动,赫然在茶旗上写着六个大字:“买一斤送二两”,这金家茶肆无疑糟了惨败。

金富贵:是我疯了啊,是我疯了啊!

西山茶园除了茶园并无其他特色,小吴请示了李家大爷,在西山山脚下盖起了数座竹亭,围上帷幔摆上竹桌茶器,作为客人前来饮茶的居所。又从西市三街酒肆那请来了面点厨子,专门用明前茶做茶点以配浓茶。

金富贵:呵呵,还真是疯了,何人无事去那西山饮茶?结果,众多文人雅士结伴前来饮茶作诗,官宦大家谈政局隐秘之事也会驱车前往,还有那娇羞的小姐会情郎,不也在帷幔之中巧笑嫣然?

金富贵:是我疯了啊,是我疯了...

谷雨前后,金家正为口唇茶叫卖火热,自然顾不上为本家丝绸香粉铺子补货,小吴便让管家秘密从远来的胡商那买进丝绸香粉。

金富贵一边闻着刚从少女胸前取出的新茶一边耻笑:李家真是疯了,好好的茶不卖搞什么幺蛾子!当小吴挺着小腰儿站在金家本铺对面的新铺子里,叫卖丝绸水粉超级起劲儿时,金富贵才深知被摆了一道,只能生生看那李家新铺旧铺日日生意红火含血忍痛。

金富贵:我疯了!

至此,李家所面临的难堪局面被逆转,茶园和茶肆的生意越来越风生水起。

小吴从中获利颇丰,不仅在李家生意场上站到了c位,还拿到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

而后钱生钱利滚利,小吴在年岁渐长的十年里,买下了金富贵的南山茶园,致使李家在茶行上一家独大好不威风。还在北山开辟了米田花谷,利用所学所想巧思妙计研究胭脂水粉,置办起了白匚楼,从此自立门户得偿所愿。

李家大爷深知此时的吴楼主已不是当年的黄口小儿,于是将大权下放不再管理茶园茶肆生意大事,安心当起了李掌柜处理铺里琐事。吴尽夏也没有推辞,与李掌柜核定了分成,六李四吴,诚心诚意。

只是李掌柜有一事不满:好好的一个继子,怎么就溜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吴:本章全是我的金手指!厉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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