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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听声辨罪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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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7)

自己人噎个半死,想到自己单身至今,更是心酸不已,立刻骂回去:“滚滚滚,你以为宣儿那狗鼻子谁都有啊?”

裴逢初进老大办公室,大半天没出来。孟辰飞趁机转移话题。

“之前我听人说过个事,关于姓裴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老还没嫁出去么?”

“说。”

“这小子以前是纯情少男,后来受了伤,从此浪迹花丛一去不复返。”

“被甩了?”

这个问题还没讨论完,裴逢初恰好开门出来,听见自己的名字,闻声望向孟辰飞,眯了眯桃花眼。

在常年熬夜的警方队伍里,裴逢初属于为数不多的外貌条件不错的人,长相风流英俊,几乎没有不穿正装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许多被他盯上的调查对象都会被他外貌迷惑,潜意识中不把他当做警方人员,更容易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特案组内损他时,常常叫他靠脸吃饭的男人。

孟辰飞毫不示弱,眼神坚定中有些挑衅。

裴逢初越走越近,直逼孟辰飞,香水味儿一路飘荡,熏得孟辰飞打了个喷嚏。

孟辰飞没讲完,匆匆挂了电话,翘着二郎腿,瞥了裴逢初一眼。

他要从眼神杀死对手。

裴逢初一笑,眼角嘴角一同勾起来,满满轻/佻又浪/荡的气息。

“你们楚顾问住哪儿?天桥底下?”

孟辰飞立刻被问懵了。

不会被他乌鸦嘴言中了吧?楚铭犯事儿了?

楚铭刚挂电话,之前打过两遍的陌生电话打过来。

电话接通,那头背景声居然还有孟辰飞的发问:“到底什么情况?”

因此,对方还没说明身份时,楚铭先予以问候:“裴队。”

“楚顾问,好久不见。”

楚铭还记得上次李宇的事情让他不爽,“有何贵干?”

裴逢初嗤笑一声,完全没把孟辰飞警惕的表情放在眼里。

“还能怎么?公干啊。”

裴逢初叼起一根烟,神情懒懒的。

“英国那头刚刚联系我们。特、大、洗/钱案,我得去一趟。这趟借你的刀,能搞出点花样,两边都有功,好看,我来和你们老大打个招呼。”

楚铭了然,仍然公事公办的语气:“这刀没法借,保密等级高,国外ip地址拿不到admin权限,我得跟你说清楚。”

裴逢初啧啧两声,嘴角斜斜咬着烟头,表情诡秘莫测。

“我借刀是正事,不是炫耀用的。而且,那头的嫌犯,听说还和你老婆有关系。你真不要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续一本裴队当男主的,然鹅商战实在是写!不!出!来!

炮灰掉炮灰掉~

☆、跨国案件

越过漫长的大陆与海峡, 飞机穿破云层,抵达希斯罗机场。

北半球已被严冬包裹, 天气并不好,飞机盘旋了足足半小时才降落。

入关手续后,约定地点没人。裴逢初打了几个电话, 轻佻的声音吐出英式发音来,别有魅力。

“有点堵车, 最多半小时能到,先等等。”他瞥宁微, “其实你可以不跟来,在家等消息。”

宁微摇头, 不说话。

裴逢初:“我和你哥哥有点交情, 上次他帮我大忙,我欠他人情,不会亏待他。”

宁微又摇头:“不是怀疑你, 我就是担心……”

宁律在国外有麻烦,为了不惊扰她和妈妈,一个电话都没打。

要不是裴逢初找上楚铭, 她现在还蒙在鼓里。

上次李宇的案子曝光后, 振兴电子遭受重创, 高层改组, 低调了很久。

这个案子本来已经落定,可经侦科在楚铭那儿受了气,把气撒在李宇的案子上, 掘地三尺地挖线索。

不挖不知道,细查下去,振兴电子的问题真不少。

经侦科顺藤摸瓜,又摸出许多经济犯罪,牵出很多公司,跨国跨地区的都不少,全市金融圈为之震荡。裴逢初临危受命,忙得焦头烂额,和各国警方都发展了业务往来。

他与英国警方打交道时,对方开了个玩笑:“你们的有钱人似乎对洗钱情有独钟。”

裴逢初当时随口问了一句,就问出了宁律。

偏偏就有这么巧。

他看见楚铭的眼神,嗤笑。

“拜托,这可不怪我。你自己在p市做的工作汇报,把我们头儿馋得慌。自己把肉丢进狼群里,怪得了谁。”

楚铭面向各界大佬做过汇报。都是行内人士,大家都不傻,楚铭手里的东西能对破案产生多大影响,他们一清二楚,都卯足了劲想试试。

经侦科面向经济犯罪,庞大的金融数据,使他们对“天镜”系统有更为迫切的需求。

裴逢初知道宁律出事,立刻想到了楚铭手里的系统。将系统运用于经济案件,在国内尚属先例。

因此,他与上级商量之后,决定找楚铭帮忙。他很清楚,不管是为了破案还是为了宁微的哥哥,这都是一雪前仇的好机会。

虽然楚铭已经申明国外无法使用“天镜”系统,但他知道宁微很可能会跟来。

楚铭有对象的事在同行里传了个遍,他就不信了,宁微要来英国,楚铭能放心她跟在自己这个花名远扬的裴队身边。

而且,万一呢?万一楚铭觉得可以使用“天镜”系统呢?

一想到这回老对手得听他指使,裴逢初就欣慰得不能自已。

姓楚的也有这么一天,高兴死他了。

楚铭知道他有私心,但没戳破,淡定得仿佛出国度假,让裴逢初有些疑惑。

宁微是好朋友的妹妹,裴逢初面对她时更加平和,像邻家大哥哥。

“你哥也算走运了,我们这行不是公差很难出国。放心,他一定没事。”

宁微点头,“谢谢你。”

异国他乡,他们没有执法权,只能换个方法帮宁律。

宁律已经交了巨额保释金,暂时自由。秘书小赵在酒店门口等他们,看到宁微时,小赵着实吓了一跳,解释都无从开口。

楚铭留在大堂,与裴逢初商讨对策。小赵带着宁微上楼,宁律开门见到宁微,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经常外出,接手公司后兄妹俩见面次数少了很多。然而宁微从未见过哥哥如此疲惫的样子,连胡子都没剃干净。

“你怎么……”

宁律看向小赵,下意识要关门。宁微眼疾手快,先一步挤进房间里。

宁律叹气,掐掐妹妹的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听话,让小赵送你回国,机票应该还有……”

宁微板起脸瞪他,“你瞒我?还当我是你妹妹吗?”

态度强硬得仿佛他当初训斥自己。

宁律忽然觉得妹妹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家囡囡,一直是不逼到最后一步,绝对不会强硬的小姑娘。

他和妈妈都知道父亲的事对她影响多大,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小心,尽量将她与痛苦隔绝开,却也养成了她安静内敛的性子。

然而妹妹背后还有他,再内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平安就好。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多久,囡囡就像破茧蝴蝶,不知何时悄悄张开稚嫩的翅膀。

宁律嘶一声,暂时忘却了天降横祸的烦恼,回到哥哥的身份上。

谁在引导她?

宁微还不知道哥哥的想法,继续板着脸教训回去:

“你瞒着妈,不让她担心就算了,好歹告诉我一声啊?你再这样,以后我绝对不理你了!”

啧啧,小白兔都学会威胁人了。

老油条哪会怕这个。

宁律野兽般的直觉发作,眯眼睛掐妹妹的脸。

“乖囡囡,你告诉哥哥,谁教你的这招?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宁律的女朋友一只手数不过来,他很清楚恋爱对性格的影响。

当初要不是为了讨好初恋,他才没胆子和亲妈对着干,半夜溜出去找小姑娘约会。

那时候他还是远近闻名的好学生。

宁律痛心疾首。

宁微的脸红了几秒,立刻打掉宁律摸下巴的手,“我在跟你讨论态度问题!”

哥哥继续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摸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啧啧两声。

兄妹俩忙着对峙,甚至没听见敲门声。小赵开门,裴逢初看着里头,抱起手臂,对楚铭摇摇头。

“给你个友情建议,找女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格外注意一类人——”

他挑高唇角,示意里头的人。

“比如,妹控。”

此行的目的是帮宁律洗脱嫌疑,裴逢初很有轻重,先让宁律说情况。

“我妈二月初过生日,这边业务忙完了,有人给我出主意,介绍了个老牌拍卖会,里面有些好东西,买下来可以做生棣月日礼物。”

宁律说到生日时,瞟了楚铭一眼,见他没反应,才算淡定下来。

正事为先,这男人还算没昏头。

裴逢初:“你没有怀疑过吗?”

宁律:“我很谨慎,事先打听过很多。英国大大小小的拍卖行不少,这家开了很多年,没出过任何事故。给我介绍的人有过多次生意往来,坑了我,对他没好处。”

楚铭:“说说那天的情况。”

“那次是古董拍卖会,我拿了23号,看上一件清代发簪,一个玉镯子。价格不高,送给我妈就为了让她开心。”

裴逢初:“有人和你恶意抬价吗?”

宁律沉默几秒。

“如果每次加价五十镑也算的话,有。”

裴逢初:“你看上的东西很少会被西方人恶意竞价,当时没想过不对吗?”

发簪和玉镯,如果不是在相应文化背景下成长的人,或者有个人爱好的收藏家,很难对它们产生兴趣。

宁律自嘲地笑笑:“两件东西才几千英镑,总价不高,当时没想那么多,哪知道阴沟里翻船。”

古董艺术品是洗钱的重灾区,然而英国监管严格,宁律看上的拍品总价不高,很难联想到洗钱上。

楚铭沉吟片刻:“你大概是不小心被人‘化整为零’了。”

天价拍品引人注目,如果分散到不同的拍品上,更容易逃过监管。

裴逢初:“我与警方交流过,他们暗示我这是布控已久的行动,其余二线拍卖行陆续抓到不少人,个个证据确凿。他们怀疑背后有个更大的犯罪集团,正在继续追查。你洗脱嫌疑的当务之急,就是证明你真是来打酱油的,不小心悲剧了。”

宁微发觉不对:“除了我哥,别人都有证据?”

裴逢初点头:“对,要不然他交保释金的程序不会这么快,请再厉害的律师也没用。”

楚铭目光一动。

写程序这么多年,他的思考习惯已经非常严密,早已发觉了过程中的疑点。

“有计划的犯罪行为要想不被发觉,必须非常严格地执行计划。你不小心搅进去,一般是过程出了问题。”

裴逢初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说号牌?”

楚铭点头,“否则不能保证洗钱的顺利进行。而且每次五十镑的加价,挑衅意味非常浓。应该是团伙发现了问题,但拍卖会正在进行,他们不好出手。”

宁律叹气。

“律师也这么分析的,他认为我拿错了号牌。问题是,我很难证明这一点。因为我不太记得谁和我恶意竞价,警方对监控录像的调查还在进行。而且因为监控器太多,调查进度太慢……”

裴逢初对楚铭笑笑:“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了吧。”

好好发挥楚铭的价值,这是他找特案组要人的主要目的。

而且他谅楚铭也不敢玩花招。

裴逢初对楚铭示意宁律,轻缓地笑了笑。

这可是你未来大舅子,悠着点,搞砸了你会变回单身狗的。

楚铭哪会不知道裴逢初的想法。

姓裴的最记仇,上次的案子至今耿耿于怀,想尽办法带他出来,不就想让他用系统在前面干活,自己在后面捞功么。就算捞不到功,也能成功地膈应他一次。

但楚铭的副组长也不是白当的。

他仿佛没看到裴逢初的挑衅,只看了一眼手机。正好有消息进来。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人,这两天会有专人和警方接洽,督促一下他们的办事效率。”

裴逢初脸色一滞。

他想起来,楚铭的父亲常年旅居英国,还是某大学的客座教授,在这里认识不少大佬。

所以,能威胁他什么?

搅合这么久,最终帮他见家长了?

这他妈能忍?

楚铭的眼神还没从手机收回,就收到一条微信。

来自裴逢初的。

两人相看两厌,要不是工作联系的必要,都有拉黑对方的想法。

裴逢初发了个省略号,充分表现内心的愤怒。

楚铭看他一眼,回了个句号过去。

意思是你到此为止了。

过了几秒,裴逢初回了个表情。

【i m fine,f**k you.jpg】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用英音读出来肯定特别带感哎嘿嘿

☆、有所转变

圣诞节与新年刚过不久, 伦敦还充斥着温暖的节日气氛。

天际有些阴沉,室外却没有s市的湿冷, 尚在宁微的接受范围内。

宁律只能留在酒店,不方便随意外出。楚铭收到了联络人前来的消息,没想太多, 便和宁微一起去见面。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白人, 略胖,金发偏白, 典型北欧人的相貌。

他见到楚铭,先是惊讶了一会儿, 两人交谈几句后, 他惊异地看了宁微一眼,渐渐脱离英国口音,语速开始狂飙。

中年男人表情有些奇特, 宁微不太能跟上语速,没有注意到。楚铭对答如流,最后从中年男人手中接过一个u盘, 与他礼貌道别。

开始的对话她全能听懂, 无非是中年男人说了些楚铭父亲的情况。

楚铭解释:“他在苏格兰住过一段时间, 与我父亲是好友, 在司法这边有些声望。当地人办事效率不高,虽然过程我们无法介入,但好歹可以让他们别偷懒。”

宁微点头, “那后面的呢?”

楚铭望她一眼。

宁微有些疑惑。

不知为何,她觉得楚铭这一眼……似乎有些心虚?

他轻咳两声,“没什么,只是告诉我父亲的近况而已。他前段时间刚游了一圈北欧,又回苏格兰了。”

见宁微还有些疑惑,他揉揉宁微的头,习惯性地印下轻吻。

“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哥哥会没事的。”

她出国前拆了夹板,医生再三嘱咐不能二次受伤。因而她走路时格外小心。

送宁微回房间休息,楚铭下楼前,与斜倚在门口的宁律打个照面。

楚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没有多说,礼貌地点头。

“居然没点表示?”宁律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已经到了能和囡囡住一间房的程度了。”

虽然身陷麻烦之中,宁律觉得,他还是得拿出哥哥的样子来。

昨晚他熬了很久,挖空心思拐弯抹角地打听,才知道妹妹和楚铭住隔壁,勉强放下心来。

不能让这家伙以为出了力就不会被为难了。

楚铭站住,回头,依旧是风度翩翩。

“我会尽力的,不会让你失望。”

“……???”

宁律懵了,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电梯。

他刚才是这个意思吗?是吗???

出了酒店,楚铭按照地图,找了一家视野开阔的咖啡馆。

颜值高身材好的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楚铭对服务生的额外热情表示礼貌,然后坐在店内摄像头拍摄不到的位置,喝了一口拿铁,打开笔记本。

他先拿出u盘。

这是拍卖会的监控录像。警方调走的录像他们看不到,但拍卖行有一份存底,父亲的朋友以私人名义找到拍卖行复制了一份。

监控画质很好,非常适合发展“天镜”系统。

楚铭跳过前段,从宁律走进拍卖行开始,来回反复地看。

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宁律拿走号牌后,发放号牌的人开始紧张。他先看了看摄像头,转过身去,拿出一样东西来写了几秒。

具体的调查细节,那位朋友不方便透露,但这个集团有专人记录每次的交易,用的还是最土的纸质记录。

楚铭感觉这做法有些熟悉。

他很清楚,每个程序都有后门,所以重要的数据一律断网保存,其余的要么记在脑子里,要么记在纸上。

这么做的人,要么太谨慎,要么太清楚网络世界的法则。

他脑中闪过一个可能。

远隔重洋,真的可能是那个人吗?

不过,就算不是那人,这手法也相当谨慎了。

楚铭圈出了发放号牌的人,放大图像,调整分辨率,构建面部数据。

他看了看周围。别人只把他当成来这里休闲的人,没人注意到他。

楚铭取出另一个u盘,接入电脑。

完整的“天镜”系统不可能带出境,但程序都是他写的,干货都在脑子里。而且只是检索一个人的行踪,动静不会太大。

接入公共无线网络,几个基础的跳板,避免暴露自己。

楚铭聚精会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微小而庞大的简易版程序迅速生成,开始搜寻那个人的下落。

一晃到了下午,英国天黑得早,茫茫的搜索终于有了结果。

楚铭将所有材料和对方的藏身地点一同打包,加密发给那位朋友。

接下来由朋友出面,以当地人的方式进入司法程序,帮助宁律脱身。最快的话,他们能在下周回国。

楚铭想起那位朋友问他的话,不禁揉揉太阳穴。

那还真是个大问题。

对方显然也在等待他的回复,邮件刚刚过去几分钟,楚铭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紧接着,没过五分钟,对方打电话过来,盛情夸赞了一番。

楚铭倒是很幽默:“您再夸赞,苏格兰场要集体失眠了。”

对方大笑。

傍晚已经凝成浓郁的深青色,路过公园还能看到被枯瘦的树枝分岔的天际。

久违的英国的冬日。

回到酒店时,意外在楼下大堂看到了宁微。

室内很暖和,宁微穿了件薄风衣,高领毛衣,坐在大堂里等他。

她长得很纤巧,放在国外就更加突出了。即使无人与她搭讪,那些欣赏或惊艳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落到她身上。

楚铭心中摇动,迈向她的步伐不禁快了起来。

在他快步靠近之前,宁微已经发现了他。

就像迎接远道而归之人,宁微站起来,朝他柔和地笑着,稍稍伸出双手。

然后准确地抱住了楚铭。

楚铭很注意力道,没有对她的脚伤造成冲击。而在两人相拥的瞬间,宁微轻轻地嗯了一声,忽然笑了。

“笑什么?”

楚铭揉揉她的脸,宁微环着他的腰身,笑道:“我听见了有人遗憾的叹气。”

真不是自夸。她确实听见有人叹气。

然而。

她埋在楚铭怀里,只露出毛绒绒的头顶,对他一笑。

她还听见了楚铭急遽加速的心跳声。

楚铭失笑。

他不习惯在外界表现出两人的亲密关系。但既然宁微想看看他吃醋的样子,他有什么理由不惯着她?

“我还可以让他们更遗憾一点。”

话毕,他低头俯身,庄重而虔诚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像是终于找到失落多年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我学渣你别骗我???????

☆、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要说: 翻译腔预警,上帝啊原谅这个鱼唇得像土拨鼠的作者吧

裴逢初这个绿叶当得非常憋屈。

他在国内怼天怼地, 本来想报复一把,却被楚铭四两拨千斤拆招了。

他很郁闷, 非常郁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铭也有不爽的点。

死对头居然和宁律是好友,这感觉太微妙。

两人都有不爽, 却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互相戳破。

好在,宁律的案子有了转机。他们也不用继续相看两厌下去。

楚铭托那位朋友转交的东西以对方的方式交给警方, 至于行踪怎么来的,那位朋友会以英国人自己的方式和警方沟通, 不需要楚铭再出手。

宁微的心情跟着好转。她知道楚铭和裴逢初的关系不好,见案子有进展, 楚铭的情绪仍然有些不对, 一时不知从何安慰起。

宁律不是白长的岁数,哪看不出来微妙的气氛。案子有进展,他本来想和妹妹联络联络感情, 带她出去逛逛,却得知妹妹早就被楚铭带出门了。

瞥着宁律阴晴不定的脸色,裴逢初嗤笑, 拍拍他的肩:“认了吧。”

楚铭小时候就常随父亲来英国, 在父亲常住英国后, 工作又忙, 反而来得少了。

即便如此,带宁微在伦敦走走还是没问题的。

在大英博物馆匆匆一瞥,再从海德公园到西敏寺。云层像绚丽柔软的丝缎, 堆积出油画般的色彩。

宁微被他牵着,听楚铭说些以前的趣事。

“很小的时候,父母带我在伦敦待了两天。就在泰晤士河边,他们商量很久,终于选了个完美的合照角度,转头却发现我不见了。”

除了工作,他很少这样连贯地说自己的事。

然而说到这里没了下文,他浅笑着看宁微,似乎在等她的追问。

或许是因为河面水光的倒映,他眼神含笑。宁微一怔,慌忙转过视线,喃喃:“不说就算了……”

楚铭垂眼看她与自己紧握的手。

“他们找了一阵,最后在街头艺人身边看到了我。我母亲说,她只见过我埋头看书的样子,从没想过我能对别的事物感兴趣。”

他能感兴趣的东西?

宁微想了想,思绪晃回了书房。

“让我猜猜,那个艺人,刚好是拉小提琴的?”

楚铭不置可否,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泰晤士河边的街头艺人非常多,欣赏归欣赏,宁微仍然没有勇气摘下耳塞。

往伦敦塔桥越走越近,桥身高大浅淡的阴影都清晰可见时,他忽然站住了。

“当时就是这里。”

多年过去,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宁微还在四顾景色时,楚铭已经松开了她,往一个街头艺人走去。

巧合的是,对方正好拿着小提琴。

仿佛感觉到他要做什么,宁微心跳骤然加快。

她站在来往的游客之中,头一次听不见嘈杂的声音,视线与听觉中,只有一个人的动作。

楚铭与街头艺人说了两句话,对方恰好一曲完毕,惊奇地看向宁微,非常高兴地对楚铭点头。在宁微彻底脸红之前,那人慷慨地将小提琴交给了楚铭。

宁微心彻底乱了。

他要选在这里……?

他的手,还好吗?

似是回应她的担忧,楚铭架起小提琴的姿势格外娴熟,修长的手指按住琴弦,目光也随之深邃。

那目光如波光般满满的,只有她的倒影。

仅仅几个小节的演奏,宁微扎实的专业功底已经让她辨出了曲子。

《爱的礼赞》。

稳重而娴熟的技巧,充沛的情感,不那么完美却别有用意的演奏场地。

从欣赏旋律的意识中回过神时,宁微终于发觉了什么。

气质和外形都出众的东方人,在英伦泰晤士河边,亮出了充满爱意的琴技。

不少路人为之驻足,或是听他演奏,或是跟随他的目光,看向他注视的姑娘。

宁微已经昏昏然。

她只知道楚铭借来了小提琴,然后看着她,然后,有了旋律。

然后……然后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结束,她看到楚铭向街头艺人致谢,交还小提琴。

路人们友善地留下掌声,楚铭迈着悠悠的步子,依旧是浅淡到难以分辨的笑意,慢慢地走回她身边。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爱,多迷人。

楚铭看着她,就像他做过千百遍的那样,低头,弯腰,轻吻她额头,行云流水。

这是一场随性而完美的告白。

楚铭牵着她,与她十指紧扣,慢慢离开河边。

宁微还没缓过神来,楚铭不急,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好好回味。

她恍神时,楚铭朝背后的路人之中看了一眼。

刚才他演奏时已经注意到了,宁微身后不远处,有个年轻的金发男人一直在打量他们。虽然动作有所遮掩,还是被他发觉到了。

如果单纯是一些黄热病的变态,对他家宁微感兴趣,他有把握对付。若是别的目的,反而得仔细考虑。

楚铭不动声色地拢紧大衣,感受到u盘后,又朝那人看了一眼,那人却已不见了。

他考虑几秒,按下镜框边缘,一张模糊的照片一闪而过。

律师就忙活了一小段时间,等他知道那个栽赃宁律的人居然被抓住时,感到非常惊奇,同时也对自己的能力感到些许不安。

事实和楚铭分析的差不多,唯一的出入在于,对方似乎在宁律入场后收到了些消息,临时在记录本上将宁律的号牌添改上去。做手脚的人被抓住,他们用宁律替换掉的人也随之浮出水面,可以继续进行追捕。

不过,那都不是他们要担心的事了。

楚铭只担心一个问题。

他们挑上宁律,是偶然还是另有安排?

西历新年已过,农历新年将要临近,伦敦唐人街也开始布置新年装饰。稍微休整一下,过两天就得启程回国。

宁律有些后怕。要是再晚一些,让妈知道这事,就算最后顺利解决,他也会被妈和妹妹一齐骂得狗血淋头。

而对宁微而言,只要宁律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转眼到了回国前夜,宁律再三叮嘱妹妹当心饿狼夜袭,复杂地看她的项链一眼,才心事重重地回去睡觉。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项链,妹妹看起来很喜欢,会不自觉地触碰项链,使他内心复杂不已。

他们家囡囡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曾经安静得几乎没存在感的小姑娘了。

不知是不是即将回国的原因,宁微有些失眠。

自从到了英国之后,她的睡眠质量就下降很多。认床的毛病一直这样,改不了。

正当她翻来覆去时,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楚铭的。

宁微坐起身,再仔细听,只能听见他朝电梯走去。

格林威治时间的十一点半,他下楼要做什么?

半夜里响了电话,才发现是那位朋友打来的。对方深表歉意,但请他务必下楼见面。

“这是一次重要的、私人的会面,arthur,我向你保证。”

楚铭心里有预感,在看到那位朋友旁边的人时,才真正确定下来。

——正是之前跟踪过他们的年轻金发男人。

之前见到他时,他和游客没两样。现在仔细一看,楚铭注意到他穿着不合身的大衣,衬衫发皱,头发乱糟糟的,像海德公园里一簇簇树冠的枯枝。

楚铭刚刚靠近,金发男人眼神一亮,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那位朋友对此无可奈何,耸耸肩,对楚铭做介绍:

“这是苏格兰场的亨利,他碰上了一些困难,想请你帮帮忙。”

面对冷漠脸的亚洲人,金发亨利显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煎熬地嗯了一会儿。楚铭冷淡着应对,一副被扰好梦的不爽表情。

“好吧,希望没打扰到你和小女朋友的夜晚……”亨利垂头丧气,“说实话,我有个系统想请你帮忙。”

楚铭表情冰冷了一瞬。

他很快将中文和英文的“系统”区分开,猜到亨利不一定掌握了“天镜”系统的信息。

如他所料,亨利为难地说:“我是网络安全部门的人,这几天,我注意到公共监控系统曾经有奇怪的数据流,所以我做了一些解析,然后……”

亨利吞吞吐吐,尴尬得不知怎么解释。那位朋友叹气,耸肩,帮忙接过话题。

“这个小蠢货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程序,似乎和人脸辨识有关。他很感兴趣,就依靠抓取到的程序,模仿了一个系统。”

楚铭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震动不小。

这种人他见过不少,非常典型的nerd形象。亨利还在愧疚,完全没注意到楚铭已经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天镜”系统的程序非常复杂,他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以来,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写程序,前后花的时间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即便是这次临时写出来找人的程序,也凝聚着他多年的心血。

亨利能仅凭抓取到的部分信息就仿出一个程序,就算是小程序,也非常厉害了。

如果遇上的是这种人——连网络中微小的异动都不放过,他暴露得也不亏。

楚铭已经在思考哪个步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哪知下一刻这种欣赏就被打得粉碎。

“他用这种程序找了几个人,发现有用,所以,他顺便——追踪了洗钱团伙。但他被对方发现了。对方有厉害角色,设置了反追踪程序,导致原先已有的线索全部中断。部门主管非常恼火,让他必须两天内解决,否则滚出苏格兰场。”

那位朋友强调了这是顺手的行为,对亨利深表同情,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紧张。

楚铭已经猜到他们的意思,却没有直接表态:“恐怕我的身份不方便帮这个忙。而且,既然是网络安全部门,那一定会有更优秀的同事。”

他这么说,说明还有机会。

那位朋友眼睛一亮,随即更加同情亨利了。

“说实话吧,这个呆子是那个蠢货手底下最聪明的人了。别指望那个蠢货能留多少聪明人在苏格兰场。”

……不小心听到了部门主管是个蠢货的警界秘辛。

那位朋友非常诚恳。

“算我求你了arthur,我保证,这绝对是一次私人会面,甚至不需要动用工作保密条例。你只需要帮他保住这份可怜的工作就行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拯救苏格兰场集体沦为蠢货的命运。”

对方如此诚恳地拜托他,既然不会违反条例,他不介意站在技术层面稍微指导一下。

楚铭稍微“为难”了一阵,点了头。

亨利一瞬间满血复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位朋友放心地拍拍他的肩,长出一口气。

有人拯救自己了,亨利感到命运不那么艰难,开始作死:“我很好奇,那个精灵一样的姑娘,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

看到对方一秒冷却的表情,亨利后知后觉地闭了嘴,表情茫然。

他是不是又不小心问了什么蠢事?

☆、楚家父子

随着春节的临近, 机票价格和江东机场的人流量都在水涨船高。

路上车辆非常密集,许现没法提速, 一直紧紧皱眉,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方向盘。临下车时,他紧抿着嘴, 握紧了小巧的首饰盒。

他到接机口时航班已经落地半小时了,没看见宁律他们, 许现拨了宁律的电话,对方却没接, 不知是否还在走入境手续。

许现很有耐心地又拨了两遍,等到接通时, 宁律一边喂了两句, 一边走出接机口,表情非常……微妙。

宁律正在和裴逢初说话。他们出发前,楚铭将一份完整的试验报告交给裴逢初, 让他不至于空手而归。

楚铭本来不想帮裴逢初捞功劳,但他间接促成了好事,楚铭觉得, 自己还是得表示一二。

技术人员就是好, 随时随地再造一个简易版“天镜”系统。

裴逢初心有戚戚, 勉强消了气, 前来送行的楚铭却冷冷地送他一句:“贼不走空。”

把裴逢初气到爆炸。

裴逢初不认识许现,对他兴致缺缺,挥挥手就走人, 回队里汇报去。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够他受的,他还得补觉呢。

宁律让小赵先带行李和几个随行员工回去,放了他们两天假,这才打着哈欠转向许现:“什么事啊?”

宁律见他目光一直往接机口里面瞟,随口说道:“囡囡还在英国,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许现僵住。

他倍感不可思议:“她为什么没回来?不是去英国玩吗?”

宁律在英国的遭遇被捂得很严实,宁妈妈和许现并不知情。许现和宁妈妈闲聊时,才知道宁家兄妹俩都去了英国,还以为是旅游去了。

宁律遭遇天降横祸本来就很不爽,见许现一门心思在妹妹身上,再潜意识将他和楚铭一对比,整个人不爽到爆。

姓楚的看起来惹人厌,做事不知道有多成熟。反而是囡囡这个青梅竹马,冒冒失失的,这能照顾好囡囡?

他不知是心酸还是欣慰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妹妹长大了,有男朋友了,连哥哥都不要了。”

许现觉得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出来的。

“那……她在英国……”

宁律表情凉凉的。

“见家长。”

楚铭给了亨利一些非常实用的建议,在等待亨利解决问题的时候,楚铭带着宁微,先将宁律他们送上了回国的飞机,又乘坐火车,北上去往爱丁堡。

两天时间,足够亨利保住工作再给他答复,同时他们还能在爱丁堡玩两天,顺便见见家长。

是的,见家长。

他将这事告诉宁微时,宁微终于懂了他为什么心虚。

其实不能怪楚铭,这趟爱丁堡之行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之前他联系那位朋友时,对方多问了两句,他没多想,顺口说了。

结果,朋友得知他要带女朋友来,就欣慰地转告了楚铭的父亲。

还在伦敦时,朋友就很“贴心”地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做足了准备见他的小女友……

真是仓促、突然又顺理成章的结果。

火车北上是最舒适的选择,高纬度的冬景纯净到自带柔光。

宁微一路忐忑,明净的车窗里映出自己的表情,让她愈发不安。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和楚铭的关系进展得这么快?

一下火车,在约定地点等了两分钟,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正是她在书房照片里见过的人。

或许是来人的形象与照片重合,将她置换回熟悉的书房。

宁微一瞬间平静下来。

他先非常和善地对宁微笑笑:“你就是宁微吧?我听铭铭和乔治提过你,在这边还适应吗?”

又严肃地看向身边的楚铭:“铭铭,有女朋友了应该早点告诉爸爸,免得爸爸准备这么仓促,太失礼了。”

……铭铭?

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宁微下意识看了楚铭一眼,楚铭瞥她,神色有点不自在,视线落向别处,一副“别和我讨论这个”的表情。

如果单纯听楚铭的描述,在他面前,他父亲应该属于传统的严父形象。

父子俩都是学术人才,除了这种形象,宁微很难想象出他们能用别的方式相处。

爱丁堡是学术与文艺之城,楚铭的父亲大名叫楚世与。虽然是东方人,气质却与这里契合得正好。

上车时,他先止住楚铭,让他别站在车门边,又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对里面招招手:“铭铭出来,让哥哥坐后面。”

楚铭牵着宁微,一脸冷漠地看着父亲抱出一只健壮的苏格兰牧羊犬。

宁微:……

她好像明白了楚家父子给宠物取名的风格。

楚世与住在卡尔顿山附近,灰黑色屋顶的独栋房屋,远远能看见灰色石砖的墙体,和宽阔整齐的草坪。

昨天刚下过一场连绵的小雨,现在空气还有微微湿润的感觉。宁微还没解开安全带,楚世与已经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乖巧了一路的苏牧犬立刻奔下车,往草坪上撒欢去了。

长毛迎风飞舞,凌乱了宁微的视线。

楚世与轻叹,慢慢解下安全带,“我是老了,连狗都管不住了。”

楚铭:……

宁微:……

宁微又明白了一件事:楚铭怼人的功夫到底是哪来的。

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楚世与带两人上楼,还给了宁微一把钥匙。

“我们铭铭不懂事,白长那么大岁数,小姑娘你和他谈朋友,肯定是你比较累,麻烦你多宽容宽容。”楚世与非常诚恳,“这是你的房间钥匙,晚上记得锁门,别给这小子什么好脸色。”

话音刚落,他还瞪了儿子一眼。

——知子莫若父,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花样。

“……爸,你在想什么,你不是有个学术沙龙吗?应该到时间了?”

在父亲面前,楚铭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楚世与恍然,先对宁微抱歉一笑,又瞪了楚铭一眼,一边往下走一边交待:

“晚上好好给宁微做饭,铭铭的狗粮在冰箱里,你记得再给它梳毛——它不梳毛睡不着,记得了啊——”

关门,开车,车子的引擎声远去。

苏牧在外浪够了,嗅着楚铭的味道跑到楼上,对着他们摇尾巴。

宁微挠挠苏牧的下巴,又给它顺毛,问楚铭:“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楚铭幽幽地开口,“我决定和他好好讨论一下给宠物取名的问题。”

宁微忍笑忍得很辛苦,蹲下摸摸它:“可我觉得叫它铭铭也不错,很亲切,对不对啊铭铭?”

苏牧冲她高兴地汪一声,摇尾巴,又舔舔她手心。

高大的人影俯下来,宁微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

然后又被他吻了眉心。

“现在呢?”楚铭挑眉,“给你一分钟决定,到底谁更适合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叫这个名字怪怪的,还是苏牧适合【顶起了锅盖】

☆、神秘代码

楚铭的父亲是学术狂人, 有学术沙龙的召唤,他懒得过问儿子的日常生活, 早上和两人打过招呼后,又开车出去了。

楚铭准备了一贯的西式早餐,还记得给宁微准备一份白粥。

熟悉的味道入口, 让人分外安心。宁微开玩笑:“我们可以试试当地大厨的手艺,换换口味。”

楚铭停顿了一下。

“真的要尝试英国人的口味吗?”

宁微忍笑, “也对。”

简朴小巧的木质餐桌,两人对坐用餐, 脚边还有乖乖进食的苏牧犬,和一家人没有两样。

宁微一勺勺地喝白粥, 细嚼慢咽, 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忍不住看向对面。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撒进来,如同被海浪冲洗、淡化的金色细沙。楚铭穿着起居服, 一手拿吐司,一边看着平板,眉头微挑, 不知在看什么, 像是在笑。

“有人要被图灵折磨疯了。”

他转过屏幕, 宁微连忙调转视线, 怕被他发现,却还能感到他的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出国前,将图灵托给孟辰飞照看。

食物是孟辰飞接近图灵的唯一方法, 但它最近吃得太好,对孟辰飞上贡的食物兴致缺缺。

视频里,孟辰飞用鱼片引诱图灵,一边揉猫肚子,一边对楚铭发毛:

“你家大爷越来越难伺候了,这么久了还和我赌气,你看看,肚子都饿瘦了!我命苦啊啊啊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图灵大爷仰躺在他腿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没找到主人,又打了个滚,蜷起来睡觉。

孟辰飞又骂了一句:“老子还没吃晚饭呢!”

然后继续往猫嘴边上贡鱼片。

“大爷啊大爷,你吃点儿行不行……”

宁微忍笑忍得很辛苦。

“图灵乖乖吃饭,我们很快就回家了。”她哄图灵两句,捉起在旁看热闹的苏牧爪子,对视频晃了晃,“跟图灵打个招呼。”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图灵从孟辰飞腿上蹦起来,结实地撞了他下巴,痛得他嗷一声仰倒,视频画面也天翻地覆,应该是手机被扔飞了。

图灵已然成精,凑到手机屏幕边喵喵叫,目光凶狠。这边的苏牧听到声音,吓得直往宁微脚底躲,瑟瑟发抖。

宁微:“……???”

楚铭吃完吐司,慢条斯理地给苏牧顺毛,捉出前爪安抚一阵。

“图灵是从英国带回去的,以前猫狗养在一起时,它经常受图灵欺负。”

他根本不愿直呼苏牧的名字,瞥一眼视频,图灵正低声咆哮。

“我爸让我带猫回国,省得我和猫都看着心烦。”

这个心烦当然不是真的烦,一家人斗嘴的乐趣而已。

在图灵愤怒的注视中,楚铭继续安抚苏牧。

“所以那时候我也觉得他烦,只想找个偏僻角落继续读书。等我offer都拿到了,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申请了那所大学。我猜到他在那有认识的人,干脆不去了。”

宁微很少听他讲以前任性的日子,看他淡淡述说的样子,仿佛正谈论别人的事。

“反正,对我而言,在哪读书都一样,干脆躲在国内,因为,他肯定好多年不会回国。”

苏牧乖乖舔他手心,图灵在那头吼叫着,上蹿下跳,连孟辰飞都拦不住。

“他一回国就会想起我母亲,最难过时,甚至整夜整夜地喝醉。我以前不懂,觉得他很幼稚,虚伪,白天在我面前很平和,晚上躲在房里流眼泪。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很蠢?”

似乎书房里被遮住的照片终于掀开了一个角,她终于能接触到楚铭的内心世界。

宁微斟酌用词和语气:“你母亲是因为……”

“车祸。”

楚铭给苏牧顺毛的手微微停顿。

“那天是他生日,平常都是我父亲准备早饭,他没起床,因为前一天晚上,学术会议后有个聚餐,他很晚才到家,早上就睡过头了。

“我母亲想给他个生日惊喜,悄悄出门买早餐。我父亲喜欢去的店,刚好那天有事,歇业一天。她换了一家,过马路时被撞倒。

“司机也吓疯了,快撞上了才看见我母亲。因为恰好是逆光的角度。

“本来以那种车速,我母亲最多骨折,但她摔倒时撞到了头。”

接下来,他跳过结尾,往另一个方向。

“我父亲非常后悔,但无济于事。警方与我父亲交流时,也觉得很可惜。他们说这事真的太巧合了,让我们看开点,但我不甘心。

“我懂事以来,父亲第一次睡过头,老店二十多年头次歇业,单行道恰好逆光的驾驶角度,我母亲摔倒着地的位置……我只想知道,在计算所有因素之后,这种事能否不再发生。

“我想做点什么。

“所以,有了‘天镜’。”

图灵的咆哮不知何时消失了,孟辰飞早已切断视频,将私人空间留给他们俩。苏牧耷拉着耳朵,对他呜呜几声,蹭蹭他裤腿。

柔软的手伸过餐桌,与他慢慢交握。

楚铭目光一动,反手紧握住她。

“不会了。”她说,“有我在,你不会再遇到意外了。”

每天上午,苏牧固定的遛弯时间,楚铭叮嘱她带着手机和定位手表,才放心让她出门。

“它很聪明,能自己绕一圈回家,你只要跟着走就行。”楚铭轻吻宁微,又揉揉苏牧,似是警告它不许调皮,“去吧。”

目送宁微出门,楚铭才回身上楼,目光掠过宁微半开的房门,似乎有些遗憾。

手机已经响了很久,孟辰飞接连轰炸了很多句“不许虐狗”,差点又被楚铭屏蔽。

那位朋友叫乔治,发了封邮件来,告诉他亨利的麻烦已经解决。他正准备回信,手机响了,提示英国号码。

电话刚刚接通,亨利就在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啊上帝啊真是太棒了,你的建议真棒,事情已经解决了!彻底地!我觉得对你这样慷慨的人,我真不该吝啬,所以想和你分享一些有趣的事。”

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扰得楚铭无奈地停下手头工作,等他说完。

“对方的拦截程序被我抓住了!我不是个谦虚的人——你知道的,所以我很绅士地分析了他们的代码,找到个奇怪的签名。楚,我知道你是个天才,所以想问问你,看没看过这个签名?”

黑客们完成大作时,通常喜欢在程序里留下自己的固定签名。楚铭嫌这种传统做法太招摇,而且他的工作保密要求高,所以从不留签名。

过了两分钟,楚铭收到一封邮件。只有一个附件,是小块屏幕的截图。

大段代码的末尾,赫然写着suspect s。

嫌犯s。

钢琴杀手。

电话似乎有一瞬间的信号不太好,楚铭霍然起身,顾不上那头亨利的惊呼,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又抓起台灯,直接砸烂了手机。

屏幕破碎前,一个古旧的对话框跳出来,楚铭眼都不眨,手机下一秒就破碎在决绝的撞击下。

【is that you?】

是你吗,我的老朋友?

☆、明枪易躲

楚铭回国前, 那位朋友——乔治,还是仁慈地通知了亨利。

亨利顶着上司微妙的眼神匆匆请假, 赶到机场时,楚铭正和乔治道别。而楚铭精灵般的女友,正乖巧地站在他身边。

亨利收紧不合身的大衣, 叹口气,难为情地走过去, 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尽量不看他身边的小可爱。

——自从上次那个眼神起, 他就知道自己问什么都好,千万别提这个。

“嘿楚, 我……”

楚铭表情淡漠, 语气例行公事:

“那个嫌犯是我们的头号目标,如果你们以后有线索,请尽可能与我们联系。”

继续待着不安全了, 保险起见,他决定尽快回国。

那天他出门找宁微时,紧张的神色甚至惊到了她。

他递上英文名片。亨利张大了嘴, 紧盯上头的字, 再喜欢宁微都只能咽回去。

就算东方人都显年轻, 这位也太厉害了吧, 特案组特别顾问?

这名片放在两人刚刚见面时递上来,他很可能不会相信。

但自从楚铭果决地砸碎手机,突然中断的对话和刺耳的杂音提醒他, 这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对方技高一筹,反黑进他的手机,监听他和楚铭的通话。至于他是否已经黑入楚铭的手机,完全无法确定。

技术高超的黑客是无孔不入的,技术隔离远远不如物理隔离。

楚铭的当机立断,挽救了更多的隐私。

亨利很清楚这一点。

通话中断后,亨利如法炮制,也砸碎了手机。部门同事像看怪胎似的盯着他,包括他的上司。

不过,自从砸了手机,乔治口中的蠢货上司对他就客气了很多。

仿佛那天他瞄准狠砸的不是手机,是上司的脑袋。

说明上司们普遍还是很惜命的。

亨利老家在伯明翰,为表诚意,他竭力邀请楚铭以后带小妻子去他家做客,暗示自己的识趣。

某个词取悦了楚铭,他唇角一弯,点头。

“会有机会的。”

宁微保持礼貌温柔的微笑,越想越不对劲。

等到登机入座了,她才反应过来,呼地坐直了,低声质问:“你要带谁去他家?”

楚铭诧异:“除了你,还有谁?”

宁微的脸红了又红,“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谁答应你啦?没有没有没有……”

否认三连。

楚铭不急,因为两人都系了安全带,只能斜斜地揽着她,让她不至于从自己怀里扑腾出去。

他清了清嗓子:

“可能是我还不够正式,那么,宁小姐,你对什么样的求婚仪式感兴趣?我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宁微倏地扭头。

“……谁答应你啦?”

又扭过去。

她乍然转头,眼神亮晶晶的,几乎让女王皇冠上的宝石都黯然失色。

楚铭瞬间失声。

过了很久,楚铭才深吸一口气,失笑。

他将宁微搂得更紧,下巴压着她的乌黑长发,几乎是喃喃自语:

“我会努力让你答应的。”

宁微的思绪一瞬间在“我好像到了法定婚龄”和“我还年轻”中间晃了一圈。再定神时,楚铭又在她颊边细密而耐心地轻吻着。

这家伙就是属狗的,他当初应该把那只苏牧带回国。

宁微再次理解了楚爸爸取名的精辟。

这条巨型犬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两人坐在靠窗位,旁边没人,宁微由着他撒欢,却不料他的重点逐渐转移到了耳朵上。

宁微耳朵最敏感,当即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却被他按着,只稍稍颤了颤。

他滚烫的舌尖在耳廓上打个转,灵活地往里试探着,蜻蜓点水一般。

宁微渐渐战栗不已,连忙抓紧他的袖口。

“你冷静一点……”

这可是飞机上!

“我知道的……”

楚铭声音喑哑。

“我只是表述一下决心,和期望,而已。”

决心你妹!

期望……期望什么?

期望你大爷!

宁微咬唇,轻哼一声扭头。

“什么决心期望的,没听见!”

楚铭轻笑。

她能听不见才怪。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漫长而疲惫,宁微被他一激,早就累了,起飞后没多久就熟睡过去。

飞机与晨昏线交错,舷窗外是颜料翻倒后烂漫的瑰丽。

不少游客已经在拍照了,楚铭揽着宁微,专注于屏幕。

他的手机在英国粉身碎骨,连尸骸都被他仔细清理,确保没有任何复原的可能性。

现在只剩下平板能用来联络。

之前他将s的动静反馈给组内,刚刚孟辰飞和他交接上了,有了后续。

【从写代码的习惯来看,确实是他的手笔,要不你就待英国,别回来了?】

楚铭慢慢打字:

【那无法解决根源】

【他给国外犯罪集团写代码,还出手阻止国外的调查,说明他在国外也有势力】

【我在不在国内,就是隔着纸和铁板的差别而已】

他眼神渐渐凌厉。

【而且,我怀疑国外集团挑宁律当替罪羊,也有他的手笔】

孟辰飞:

【很可能】

【这么看确实都一样,你们能去国外躲,槿槿但宁小妹妹的家人躲不了】

【录像已经查过了,和你之前分析的差不多,没有进展】

【可惜只有一份录像,没有完整的证据链】

【要是能拿到更多监控权限就好了】

楚铭:

【我们先把他和国外集团联系起来,这样更可能上报国际刑警,请求更高的权限】

【必须尽早解决这个定/时/炸/弹】

【我敢肯定】

【他还有后招等着我们】

打完最后一行字,楚铭低头看向宁微。

她睡得很舒服,手拉着他的衣摆,斜躺在他怀里。

楚铭叹气,打开邮箱又刷了一遍。

希望幸运之神降临,赐予他两张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票,再赐予他稳固、温暖的爱情。

节日需要环境才能塑造出来。航班落地,入境,连冰冷的机场都有了年味。

倒了两天时差,宁微终于缓过来,先与李雅小聚,又参与特案组的年前聚餐。

特案组的聚餐地一年一定,今年已经在市中心这家店给楚铭开过践行宴,这回年末聚餐,楚铭又回来了,让人感慨不已。

往常嗨到起飞的聚餐这次格外拘谨,和平得仿佛企业高端年会现场。

仿佛只要多了一两个异性,他们就温柔如大家闺秀。

祝老大坐在主桌,叼着烟,从鼻孔里出气:

“现在的后生怎么这么做作?”

无差别攻击,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喷了一遍。

这话像石子投入水塘,呆滞的鱼终于开始重新游动。

饭桌上渐渐热闹起来,宁微与楚铭同桌,看上去和普通同事没两样。

祝老大点点头。

这俩年轻人不错,拈得了轻重缓急,不会当众秀恩爱。

不止祝老大在看他们,唐雨洲他们也在看。

自从上次结案,他们就没有再坐在一起的机会。结果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们俩的关系居然迅速升温了。

唐雨洲不由得感叹。

楚哥就是楚哥,效率真高。

史盛也在看他们,心里更多的是五味杂陈。

最终,他只是猛灌了一口酒。

过去的,还是让他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鱼唇的作者把感谢名单忘好久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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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下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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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窃玉

全组一年难得有坐一起的机会, 临近年底,酒壮怂人胆, 新人们凑在一起给老大灌酒。

深夜散场时,几乎无人幸免。

宁微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别的组员都先后打车或代驾回去了,宁微撑着楚铭站在路边, 等孟辰飞开车过来。

楚铭现在是特别顾问,曾经的上司被灌酒的翻车场面, 是非常喜闻乐见的。这回连老大都不能幸免,他也翻了车, 喝了不少。

楚铭介于清醒和醉酒之间,高大的身躯几乎全埋在她身上, 将她圈了个严实, 却又很有分寸,顾及到她的脚,几乎没让她感受到重量。

他清亮的眼睛昏昏沉沉, 她每动一下,楚铭就要蹭一下她的脸。

宁微觉得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

孟辰飞开楚铭的车,送他们到家了就走, 非常自觉。

然后, 过了十五分钟, 孟辰飞再慢都能走到小区门口了, 她还在和楚铭斗争,把他往楼上推。

“喵……”

图灵晃过来,闻到浓重的酒味, 满脸嫌弃,扭头就走。

楚铭似乎赖定了她,跟狗咬骨头似的,咬住了就不松口,将她缠得紧紧的。

推他进卫生间时,宁微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到这一步已经基本成功了,她松了一口气,想回房换衣服,被楚铭紧紧拉住。

楚铭缓慢地眨着眼睛,和往常一样不怎么说话,宁微却觉得他有千言万语。

瞥见他背后的浴缸,宁微就想起自己行动不便时,几乎每次洗澡,他都……

……不能再往下想了!

宁微连忙回神,楚铭已经一手撑着墙壁,挂起外套,开始解衬衫扣子。

似乎是照顾她的视觉感受,他解扣子的动作非常缓慢,一边解还一边拉扯。

卫生间灯光微黄,他似乎在笑,宁微脸色陡然涨红。

“自……自己洗!”

她将毛巾扔他头上,落荒而逃。

昏沉的眼神顷刻间清明起来,他懒懒地脱衣,洗浴,动作非常顺畅。

楚铭看了眼衬衫,思考了一秒穿湿衬衫走出去的可能性,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算了,来日方长,别把她吓坏了。

宁微抱着图灵在外面等了很久,一直担心他醉酒会撞着哪里。

过了大半个小时,水声才停了,里头窸窣一阵,连开门的动作都很慢。

宁微看见他的动作,早就担心起来,哪看得到他神色的变化。

楚铭的卧室布置比外面更简洁,深色被套浅色床单,没有任何赘余。

宁微扶他躺下,刚刚转过身,背后冷不防探来一双手,直接将她拖了回去。

“……楚铭?你先放手!”

宁微背对他,看不到他表情,扑腾一阵,他环在腰间的手反而扣得更紧了。

“我还没换衣服,你醒着吗?”

不吭声。

“房门没关,图灵在看我们。”

“喵呜。”

扣得更紧了。

不管怎么说怎么哄,他就是不松手。宁微挣扎一阵,完全无法挣脱,又累得够呛,只能认命地让他先抱着,打量起他的房间来,借以打发时间。

她很少进楚铭的房间,不过,不管进来多少次,这里都不会有变化。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没热闹可看,图灵满脸嫌弃地走开了。

头顶逐渐响起他均匀浅淡的呼吸声,人应该睡着了。

宁微试着去掰他的手,还没掰两下,呼吸声就变小,宁微又感觉他在注视自己。

头皮发麻,毛毛的……

如是再三,宁微已经放弃了挣扎。

时间本就不早了,她筋疲力竭,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睡着之前,她似乎还在想,自己千万不能睡得太死,要趁他熟睡时偷偷溜回去。

然后……

并没有什么然后。

睡得太沉了,太香了。

……

清晨,生物钟准时让宁微醒来。

身上很重。

依旧是昨晚的姿势,除了身后的人像八爪鱼似的,将她从头到脚缠得紧紧的,包裹在他的被子里。

她的衣服非常完整,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

除了睡觉姿势太古怪,导致她有些腰酸背痛。

宁微还没动,楚铭先动了。

他缓慢地松开了宁微,掀开被子跨出去,又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下楼去了。

图灵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在房门口等着。楚铭刚刚打开房门,它伸长脑袋朝里面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喵了一声。

年关将至,宁妈妈将自己的回国日期告知了儿女,宁律就上门接妹妹回家。

每次过年都是在宁律那套跃层里,今年也不例外。

这次得在宁律那儿住到元宵节后,宁微收拾了衣服,摸摸图灵小脑袋。

下楼时,楚铭正在和宁律说话。

拿人手短,楚铭这回帮了他很大的忙,让宁律觉得顺眼多了。

然而这顺眼还没两分钟,宁微和楚铭道别,那乖巧的样子,又让宁律心底直冒酸泡。

宁微放了手提箱,坐进车里就看见哥哥复杂的表情。

“哥?”

宁律握紧方向盘,幽幽地转头。

“囡囡啊……”

“啊?”

“长大了啊。”

“哈?”

……

不知宁律怎么和宁妈妈交流,宁妈妈似乎知道女儿还在和楚铭交往,却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反而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楚铭的为人。

宁微着实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没有反对,就是个大进步。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楚铭划进了自己的范围。

尔后,过年有很多要准备。走亲戚,采买年货,贴福字对联,二十多年的传统,一次都没落下。

除夕夜里,早在晚饭时间前外头就安静了,近些年本市还开出了烟花爆竹的禁令,外面更是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大街小巷静得无人来往。

一家人吃完年夜饭,照例守着春晚倒计时结束再睡。

宁微早在夜里十一点就开始犯困,却还是紧紧攥着手机不放。等到倒计时响起时,她就像听到了魔咒般惊醒,掐着时间,给楚铭发了条消息。

【新年快乐!】

信号有一瞬间的拥堵,竟然在同时,宁微也收到了楚铭发来的消息。

【新年快乐。】

宁妈妈端着两碗小馄饨出来,预备给儿女填填肚子,就看见宁律对她示意妹妹,挤眉弄眼的。

宁律无声地开口:

【恋爱的酸臭味!】

……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人一猫,万年难得开一次的电视终于派上了用场,播放红红火火的热闹场面。

声音勉强充满了整个房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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