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身上有点难受,可能睡得时间太长。” “不,”叶水川凉凉的开口,“那是宁逍打的。” 祈乐默默消化一秒钟,怒了:“他敢打我?什么时候的事?在我打完他晕倒之后吗?” “不是,这是之前的伤,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在场的三人知道,不过你都能被打进医院,我猜你身上应该多少带点伤,”叶水川一顿,感兴趣的问,“你要找他们算账吗?” 祈乐慢慢冷静,心想原主人回去时宁逍正和娃娃脸上床,那种情况下被打断是男人就会冒火,会动手很正常,娃娃脸肯定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原主人会变成这样多半是宁逍造成的,但他见这人表情淡定,似乎见怪不怪,不禁想到一个可能性:“怎么,他经常打我?” 叶水川撇嘴:“嗯,动不动就拳打脚踢。” 祈乐不可思议:“那我呢?任他打?” 提起这点叶水川就痛心疾首:“你对他千依百顺,怎么打都打不走,打完后还强颜欢笑。” 一旁的壮士不禁感慨:“此乃真贱也……” 叶水川斜眼看过去,后者立刻费力的翻身,继续气若游丝的哼唧。 是挺贱。祈乐心想,忽然有些明白宁逍走之前的眼神了,敢情那人是听到医生的话觉得他早晚要恢复记忆,所以不屑和自己理论,那意思就仿佛在说:你今天牛叉轰轰的赶我走,以后还不是要痛哭流涕的跪倒在我面前,一边叫大爷一边忏悔。 “你现在这样挺好,我就怕你恢复记忆后又变回去,小远,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叶水川逼视他,“你要是还那么贱,老子这次真的抽死你!” 祈乐抽抽嘴角:“我以前是不是干过很多蠢事?” “反正不少。” 祈乐叹气,就目前来说好消息是宁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主动来找他,坏消息是这些明明都与他无关,他却不得不披着原主人的皮面对现在乃至将来会发生的各种问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自己的灵魂一直在这里,那宁逍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叶水川看看时间:“饿么?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祈乐连续昏迷两天,清醒片刻又昏睡半天,并没有胃口,但他觉得如果现在不吃,到晚上就饿了,便应了声,看向旁边:“壮士,你吃了没?” “吃完了。” 叶水川便起身出去,临行前又忍不住看看某位精神病患者,后者眨眨眼,无辜的和他对视。祈乐见状急忙说:“你就放心,他已经喝完益母草了。” 叶水川只得收回视线,扭头离开。 祈乐跑到旁边的床位:“刚才说到哪儿了?哦,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我真的和你一样。” 壮士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早已信了大半,他可有可无的嗯了声,想起这人害他灌药,非常想掐死这个王八蛋,但他此刻还很虚弱,只能动嘴:“小兔崽子……”话音未落房门又开了,他登时一抖,下意识觉得是叶水川,抬头一看不禁松气。 护士推着小车过来,对了对上面的字:“222的2床,郑小远。” 祈乐一怔,这才知原主人的名字,点头:“我是。” “2号床郑小远。”护士又对了一遍,得到确认后便把药递给他,接着低头:“222的3床,易航。” 壮士呆呆的望着她:“……吃药?”尼玛如果早来一会儿,老子何至于喝那袋益母草啊?! “对,你是易……你怎么了?” “没事,”易航回神,看一眼她的表情,急忙伸手,“好高兴啊,又吃药了……” 护士:“……” 易航默默把药吃完,见她要走,忍不住叫她:“我有个问题。” 小护士回头:“什么?” 易航一脸纯洁:“我听到有位医生说总发生这种事,可见我不是第一位这样的病人,请问你们真的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那小护士推着车向外走,故作镇定:“当然了。” “其实我感觉当时被某种东西操纵了,完全不像我自己,等我清醒后之前的记忆就全没了,”易航的声音很轻,带着少许阴森,“这里是医院,死人很多,你说会不会是鬼……” 小护士的脸瞬间白了,急忙出去,到门口时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显然吓到了。易航盯着被关上的门,高兴的哼唧:“敢让我不爽,我吓死你们。” 祈乐笑了:“亏你想得出来,你就不怕再去一次精神科?” 易航一呆:“……不至于?” 祈乐觉得这人有点二,他挑眉:“你是怎么被放回来的?” 易航伤心的问:“我能不说嘛?” 祈乐不答,悠悠的说:“我能随时告诉护士你又犯病了。” “……”易航说,“算你狠!” 他默默回忆:“镇定剂的药性过后我已经被拉进精神科的病房了,我当然要反抗,医生护士又进来了,可我那群家属里面忽然多出一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为的精英男,说白了就是高富帅,他拿着医用托盘,一脸平静对那些医生说我头部受伤加上又没睡醒,再拍一下应该就清醒了。” 祈乐暗中点头,估摸这人被他一吓,便识时务的认命了,他正要开口,却听这人伤心欲绝的说:“然后他就真的给我来了一下,他妈的简直疼死了,再然后我就老实了。” 祈乐:“……” 祈乐安慰:“没事,你看你这不是出来了嘛。” 易航虚弱的指指床铺:“摇下来,我想睡觉。” 祈乐应了声,慢慢将床铺放平,转到正事上:“你做的什么手术?有风险吗?你觉得……你还有可能活着吗?” 易航沉默,半晌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出了车祸,被拉进这家医院抢救,迷迷糊糊听见医生说患者需要手术,然后我就被推进手术室了,等再睁眼就这样了,你呢?” “心脏手术,成功率不高,”祈乐顿了顿,“我之前的病房……就在这里的六楼。” 易航微微一震,却没开口,他们遇到的都是生死难辨的情况,他们确实想知道结果如何,却又……不敢面对那个现实。 祈乐觉得有些沉闷,随手拿起病服一披:“你睡,我去厕所。” 他简单解决生理问题,去洗手,接着一怔,透过镜子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原主人很年轻,应该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长相算是上乘,清秀帅气,只是眼角有些上挑,他扒拉两下,微微皱眉,或许是他的错觉,又或许他在潜意识里把gay这个词带入了,他总觉得这样斜眼看人透着股妖气,不禁来回看了又看,直到扫见旁边的人怪异的眼神才作罢。 他默默安慰自己气质最重要,转身回去,在快要到达病房时却不禁停住,挣扎的盯着前方电梯,接着考虑到叶水川可能要回来,只得进屋。易航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吵醒他,安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很快便见叶水川拎着饭菜进来了。 叶水川还有事,没法在这里陪宿,便打开包:“这是你的手机和钱包,里面有我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不知道几点能来,你如果饿了自己去食堂买饭。” 祈乐捏着两样东西,顿时踏实:“知道了。” “那我这就走了,”叶水川看一眼熟睡中的易航,不放心的交代,“床头有按钮,他如果发病你就按一下,把护士叫来。” “嗯,我能照顾自己,”祈乐起床送他,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弄脏的病服,加上一句,“你明天给我拿几件衣服。” 叶水川点点头,让他回去休息,离开了。 祈乐在安静的病房站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乘电梯上六楼。 他看着熟悉的走廊,一步步向前,很快在606号病房前停下。他只觉心脏跳得很快,手指冰凉,放在门把上久久没动,他闭了闭眼,连做几个深呼吸,接着用力拧开门,这是间单人房,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打进来,将床单染成漂亮的橘红色,只见那上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住人。他张了张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请问你找谁?”小护士恰好路过,不禁上前。 祈乐回头,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祈乐的人?他现在……在哪?” “哦他啊,他的手术失败,去世了,”小护士说着见他脸色太难看,临走时随口安慰,“你别太难过。” 祈乐根本没听见后面的话,“去世”二字撞进耳里,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一瞬间的窒息感让他似乎真切的感受了一遍死亡,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久久沉默,直到身体都有些僵硬才稍微动了动,斜靠在门框上。 他死了,烟消云散,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人,他过往的一切物品,他的衣服、他的画、他的电脑都将变成一个符号,无一不提醒着别人他已死的事实。他现在是郑小远,他将不得不拖着这具身体开始全新的生活,而祈乐这个人包括人们对他的所有回忆,都将永远停留在陈旧的岁月里。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抖着手拿出手机,下意识按下一串号码,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接着响起发小顾柏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显然状态并不好:“……喂,哪位?” 5、精英 ... 易航醒来时已经入夜,头痛感明显减轻,他侧头,见某人在发呆,不禁挥挥手,祈乐回神:“醒了?你今天没人陪宿?我看你家属挺多,都被你折腾惨了?” “不,精英男说今后他负责照顾我,所以那些人都回去休息了。” 祈乐想起这人被精英男狠狠拍了一下,顿时同情:“祝你好运。” 易航欲哭无泪:“老子真不想看见他,他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他打滚哀嚎,抬头一看祈乐又在发呆,诧异:“你怎么了?” 祈乐叹气:“壮士。” “嗯?” “我死了。” 易航微微一震,立刻起身:“你去……你去楼上看过了?” 祈乐点头,从六楼下来这么久,他已经平静了:“手术失败,十天前就已经死了,”他顿了顿,“我给我发小打了个电话。” 易航不可思议:“你疯了?你说什么没有?他啥反应?” 祈乐靠在床头:“我当时有点受不了,想找人说说话,等回神后电话已经打出去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没开口,他见没人答话很快挂了。”他回想那人的声音,眼神有些深,二圈现在一定很难过,可他已经死了,又能怎么办? 这件事太荒诞,即使有办法证明自己就是原来那个人,但就一定能回到过去的那个家、继续过去的生活吗?他们比谁都清楚,现在毕竟换了身体,而这具身体有要面对的生活环境,有亲朋好友,层层桎梏套着,想脱都脱不清。 易航沉默半晌,扫见柜子上的手机,伸手拿过来。 祈乐挑眉:“打给谁?” “我,”易航说着报出一个人名,“……我是他朋友,他在吗?”他愣愣听着,一语不发的挂断,“我也死了。” 二人都有些沉默,易航满脸认真:“我觉得这里真的很邪门,你看被子上的字,正常医院会印这种东西吗?” 祈乐扯扯嘴角,笑了:“是挺奇怪,”他微微一顿,“其实我曾想过如果我没死又恰好遇见原先的身体,就能啪的一声变回原状,谁知……好好活着。” 易航嗯了声,他们都是死人,现在莫名其妙得以偷生,自然不能浪费机会,他叹气:“我以前是学生,他娘的现在老了将近十岁,你呢?” 祈乐正要回答,房门却忽然开了,来人长相英俊,穿着西装,俨然一副精英样,易航立刻谄笑:“亲爱滴你来啦,怎么这么晚才来?” 祈乐:“……” 祈乐一脸惊悚的看着他,简直觉得出现了幻听。 来人有短暂的停顿,接着从容的过来:“今天公司忙,我白天时间紧,没注意病房这边,这里人多,我怕他们吵着你,我要了单人间,明天再请特护,走。” 易航急忙抓着床铺:“我不搬!”他说着向后缩,忽然见祈乐敲敲额头,顿时恍然,“亲爱滴你是怕我遭人嫌弃吗?没事,他不在乎我是不是有病,你工作忙没时间陪我,我刚好能和他聊天。” 那人不禁扭头:“你是……郑小远。” 祈乐诧异:“我们认识?哦,我失忆了,很多事不记得。” “不认识,我听说过你。” 祈乐瞬间想起那句“是个人就知道他贱”,干咳:“名声……不太好?” “嗯,不止你,你们那群人都不正常,”那人说完不再理他,摸摸易航的脸,“真不搬?” 易航被他摸的毛骨悚然,强装镇定的点头。那人沉默片刻,最终妥协,出去退房。 祈乐看着某人:“单人间条件不错,还自带卫浴,你真不去?” “不,”易航满脸悲催,“老子就住在这儿,万一被他整死还能有个人证。” “……”祈乐说,“我同情你。” “我也同情你,”易航幸灾乐祸,“你刚才没听到吗?你周围的人都不正常。” “其实有时对神经病来讲,普通人就等同于不正常,”祈乐淡定的看着他,“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能狠狠的给你来一下,是正常人干的出来的事吗?” 易航:“=口=” 房门很快又开了,那人回来坐下:“在聊什么?” 易航捏着被角哆嗦,讨好的笑:“在聊你呢亲爱滴,我们夸你英俊潇洒威武霸气……” 祈乐只看到这儿,不再理会他们,翻身睡觉,他睡的很沉,梦里又来到熟悉的走廊,顾柏正站在尽头望着他,目光沉甸甸的,藏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然后他慢慢开口,声音沙哑:“小乐,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他猛然睁眼,夏天太阳升的早,外面已经亮了,他揉着额头坐起,二圈想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哟,早安。” 祈乐扭头,易航正在吃饭,精英男却已离开,易航指指桌子:“给你买的早点。” “谢了。”祈乐出去洗漱,回来的途中见几位护士在神秘的聊着什么,神色还有些惊慌,不禁笑着回病房:“你对护士说这里有鬼,现在都在她们中间传开了。” “最好吓死几个。”易航高兴了。 “你就不怕她们弄道符挂在你身上驱邪?” “不会,”易航想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