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炸裂声夹杂着惨叫声穿透了附近的林木,整整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才彻底停了下来。那女修终究没能抗住如此多的符箓连击,硝烟散尽后,连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来,之前所站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只焦掉的残肢。倒是和她一起的男修躲避及时,只被符箓炸裂时产生的余波伤到了一些皮肉。不过他显然是吓坏了,躲开后竟忘了逃走,一直到看到女修留在地上的尸块,这才惊恐地爬了起来,一边发出比那名女修更加尖锐的惨叫,一边跌跌撞撞地向树林外逃去。 欣怡似乎也已脱力,但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里的灵器对准了逃跑的男修,只是没等她将灵器掷出去,一柄透明的长刃便抢先穿透了男修的胸腔,截断了他的生路与生机。 出手的正是安衡平,而看到他,欣怡脸上亦露出一丝喜色,“安师兄!” 安衡平的脸上却只有烦躁与不快,他从男修的尸身上拔出冰雕般的利刃,然后冷冷地向欣怡说道,“你要是再贪心招惹麻烦,别怪我弃你不顾!” “对不起,安师兄,这次只是意外,您应该也看到了,是他们……”欣怡连忙解释。 “把你的对不起收起来,你若是再分心误了正事,难道还能用一句对不起向我家师尊交差?!”安衡平冷笑,“自己善后,然后赶紧去心湖找人!” “是。”欣怡委屈地垂下头。 安衡平却没理她,纵身又躲回树林深处。 欣怡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角,很快便又扑到被安衡平杀死的男修身上,扯下他腰间的储物袋,又扒下他的衣物,将所有值钱的物件统统收入自己囊中。 远处的轻什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笑出声来。欣怡很贪婪,这点轻什早就感觉到了,但贪婪到如此程度,轻什却又觉得欣怡是在做戏。毕竟安衡平就在不远处监视,欣怡若真有讨好他的心思,就该适当收敛而不是如眼下这般肆无忌惮。 不过,欣怡和安衡平——或者说和安衡平背后之人——明显是有着约定的,正是有了这项约定,欣怡才敢将轻什给她的符箓如此挥霍,连之后的门内大比都顾不得了。轻什还不能肯定欣怡到底要帮安衡平背后的人做什么,但毫无疑问,只要做成此事,欣怡就能拿到她心心念着的筑基丹。 ——或许已经拿到了。 轻什摸了摸下巴。欣怡也算是阅历颇丰的人,又不傻不缺心眼,不可能只凭一句承诺就给人卖命,她肯定得先拿到足够的好处,待事成后再索取更大的好处。 ——终于有点意思了。 轻什心情愉悦地看着欣怡毁尸灭迹。安衡平让欣怡去找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毕竟这座仙境里只有一处湖泊,而轻什又正是从湖的那边过来。不过轻什并不在乎,欣怡不过是只野猫,讨他喜欢的时候赏点吃食,惹他厌烦的时候也只需要一脚踢开,没有下死手的必要。相比之下,别人豢养的忠犬才是真是必须除之而后快。 欣怡将这里的痕迹收拾干净后便转身沿来时的路线向回走去,安衡平继续跟在她的身后,而轻什也当起了黄雀,慢悠悠地跟在了安衡平的身后。 轻什一边跟着一边寻思怎么下手。安衡平可比之前那个筑基修士警醒多了,直接动手未必能一击即杀,反倒可能连更前方的欣怡也惊动。想着想着,轻什便有了主意,远远地避开安衡平的注意,直接跟到了欣怡身后。 欣怡的行进路线倒是和轻什原本计划的一样,沿着河流抵达山谷,然后再前往湖边。不过相比轻什,欣怡明显对这里更加熟悉,一路走来全无停顿,更不像轻什那样还得现翻地图。 很快,层层叠叠的山峦忽然出现了一处缺口,越过此处缺口,一处平坦宽广的谷地便出现在视线之中。河水在谷地中分出了一处支流,而这处支流尽头,却是一座微显颓势的古风殿宇。轻什觉得这殿宇的历史定是很和这座虚弥境一般悠久,先不说进来参加试练的仙楚门弟子绝不会有闲心更不会有能力在这里建造这么一座没用的建筑,就是这处殿宇的外观也与近百年来的上界建筑风格不符。 欣怡也遥望着那座殿宇停下了脚步,但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沿着河流主干向殿宇相反的方向走去。 轻什继续跟着她,终于在临近出谷的时候找到了一块满意的地形。也是一处树林,只是树林的边缘处与河流靠得极近,使得途经之人很难在河边行走,如果不穿越这片树林,就得在河中泅水才能离开山谷。 轻什没再跟随欣怡,转而在树林中埋下一块阵盘,然后在周围布下对应的阵旗,静候安衡平的到来。 为了隐藏行迹,安衡平纵然可以御器飞行也不绝会在河面上行走,而结果也如轻什预料的一样,在欣怡离开没多久,安衡平便跟着进了树林,毫无知觉地钻进了轻什布下的蛛网之中。 安衡平一入套,轻什便启动了法阵。这并不是一个多复杂的法阵,有一定的迷幻效果,但最大的功用是阻灵隔音,修真之人若是在阵中久待就会觉得灵力匮乏,难以施法。但这法阵毕竟不够复杂,破解起来也不困难,而轻什也不打算给安衡平破阵的时间。法阵一生效,轻什便靠向安衡平的背后,将灵力聚于右手,猛地击向安衡平的后心。 安衡平的警惕心果然极强,轻什挥拳的瞬间,安衡平已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劲风,连忙迅速拿出那柄冰雕般的长刃回手相迎。 轻什并未避让,拳头直接撞上那柄长刃。 “咔嚓”一声剧响,轻什的拳头无碍,安衡平的长刃却生生断成了两截。 安衡平大惊,而这一瞬也让他辨出了轻什的相貌,不由开口惊叫,“你——” 没等他把话说出口,轻什的第二拳已再次袭到。这一次安衡平只能下意识地举臂去挡,于是又是“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安衡平的惨叫。 “啊——” 就在安衡平惨叫的同时,轻什的右手化拳为掌,抓住空隙,猛地插进了安衡平的左胸。 “噗——” 安衡平的惨叫戛然而止,只有喉咙处因心血反溢而发出哽咽般的咕咕声。 轻什翘着嘴角,左手按住安衡平的肩膀,将右手从他的胸口处抽了出来。安衡平顿时向后倾倒,他怒睁着双眼,似要控诉轻什,只是他的口舌却再也无法说出他想要施加的罪名。轻什拿出晶石收纳了安衡平的元神,然后随意地甩了甩右手,将上面的血迹和指甲里残留的心头肉统统甩掉。 因法阵还在运作,轻什也没急着离开,从自己的百宝囊了拿出一个木盆,用引水诀注满清水,一边洗手一边看起了元神的记忆。 很快,轻什便冷笑起来。 安衡平的背后人便是他的师傅佘骥道君。他奉佘骥之命进入五霞仙境,但他的任务只是尾随欣怡,在欣怡遇到轻什之前确保她的平安,再在她遇到轻什之后,将她和轻什的一举一动都用玉简刻录下来。安衡平知道欣怡在为佘骥做事,但具体做什么事,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协议,安衡平并不知晓。记忆中有安衡平向佘骥询问的影像,而佘骥只是狠狠地训斥了他一番,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解释。安衡平也没见过在他之前被轻什杀死的筑基修士,但佘骥给了他与那人联络的办法,也正是那人将轻什出现在心湖的消息传给了安衡平。按时间推算,那人将消息传过来便被轻什杀死,再加上那里的位置特殊,正挨着传送法阵,这才使得安衡平以为轻什一直没有移动,就等着试练结束直接离开。 ——要是知道传送法阵就在那里,他确实可能会在那里等到试练结束。 轻什无辜地耸了耸肩,毁掉晶石中的元神,然后收拾好洗手的水盆,转头思考要怎么处理安衡平的尸身。佘骥让安衡平用玉简记录影像,那搞不好他也会在安衡平的身上放置类似的灵器,只是不知道安衡平回不去的话,佘骥又会用什么办法把他身上的东西取回。 想了想,轻什决定采用最稳妥的处理办法,从指环里找出一个瓷瓶,小心地打开,将瓶口对着安衡平心口的血洞轻磕了两下,从瓶中磕出一些灰色粉末洒在血洞当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盖好瓶子,重新收回指环。 这些灰色的粉末迅速融入了安衡平的尸血,而融入了灰色粉末的血液也很快就变成了暗灰色,飞快地将它遇到的血肉统统融化成同色的血水。 没多久,安衡平便不复存在,残留在地表的只有断掉的冰样长刃,储物袋,以及一块手指大小的柱状玉石。 ——找到了。 看着地上的几样东西,轻什笑了起来。 二十、凶兽 轻什找出一个木盒,用控物术将地上的玉石放入盒子,然后对着地面施放了一个土系的覆土术,将断刃、储物袋和一滩血水统统埋入地下,又施了一个木系的青苗术,将地表的杂草重新催生出来。做完这些,轻什开始回收自己的阵盘和阵旗,然后把阵盘和阵旗放回特意为这次试练准备的储物袋,木盒则塞进了手上的储物指环。 一切收拾妥当,轻什心满意足地看了眼已经痕迹全无的树林,转回身往来时见过的那处殿宇走去,并没有继续尾随欣怡。事不过三,他已经宰掉两个了,实在没兴趣再劳心劳肺地去杀第三个。如果佘骥或是佘骥之外的某人还准备了第三个后招,那他坐等接招就是。 轻什很快出了树林,沿着河流走回河水的分支处,又沿着那条支流向不远处的殿宇走去。 河水的支流在殿宇附近便隐入地下,四周没有围墙,但一圈介于湖泊与池塘之间的碧绿池水包围了整幢宫殿,所有进出宫殿的白色石阶亦被这碧绿的池水淹没,形成了一道很难说是天然还是人工的沟壑屏障。 此时天色已暗,只是天上并没有月亮,只闪烁着点点星光。轻什不知道五霞仙境是何种虚弥,所以也无从判断天上的星星到底是外界的映射还是虚弥境自身幻化。不过这里与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应是一样的,否则仙楚门也不会以“天”为单位计算试练时间。 漆黑的夜色就是最好的掩护,轻什只是收敛了气息,然后便径直地走到了池水边缘。 ——这不是水,或者说,不是纯粹的水。 尚未接触到池水,轻什的肌肤便已感觉到了其中不均衡的灵力波动——水蕴含的灵气再浓烈也不会生出这种如同刀刃般尖锐的触感,倒像是某种禁制假借水的表相构筑成的幻阵。 ——不,不仅仅是禁制。 轻什动了动鼻子,很快便从这貌似碧水的池子里嗅出了一股腥气。 ——是凶兽。 轻什迟疑了一下,但好奇心很快占据了上风,于是他彻底打开五感,并将自身灵力汇聚于双眸之中,凝神向“池水”中看去。 果然,水下一片空灵,没有水草亦没有游鱼,只有一股股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向何处的灵气沿着既定的轨道缓缓飘移。 轻什仔细观察着灵气的运行轨迹,忽然间觉得它很是熟悉,但没等他想出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双金色的眼眸已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 “是谁?”一瞬间,轻什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如此发问。 “你问我?”轻什下意识地反问。 声音没有回复,那双金色的眼眸也带着一丝诧异,突兀地消失在轻什眼中。 轻什不由愣了,由于禁制的干扰,他连那双眼睛依附的身体都没有看清,只隐约感觉了鳞片和利爪,身形似乎也并不巨大。 ——是什么? 轻什一下子想到了好几种类似的灵兽,却又觉得都有些似是而非。紧接着,轻什倒是记起为什么他会对灵气的运行轨迹感觉熟悉了——这与韩朔洞府里的禁制完全是同出一辙,就算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也是同一师承流传下来的套路。 这五霞仙境和韩朔的洞府有什么关联?轻什觉得回去的时候可以问问韩朔。不过那得是九天之后的事情,眼下他要做的,却是利用剩余的时间将眼前这座禁制破解掉,就算无法破解,也要全部复制下来,带出去仔细研究。 找到了目标,轻什顿时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人一忙起来,时间便过得不知不觉,等轻什好不容易抓到点头绪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竟然忘了数日子。 ——今天是第几天了,应该不是最后一天? 轻什无奈地发现,平日里从没放在心上的漏刻日晷也是有用处的,比如现在。 “应该还有两三天。”轻什自言自语地嘟囔起来,正犹豫着是不是先去传送法阵那里看看,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回答—— “不,是一天零八个时辰。” 轻什不由转头向“池水”中望去,果然,那双金色的眼睛又出现在池水之后。 轻什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挥起了自己的右手,“嗨——” 那眼睛没有再消失,却也同样没有回应轻什的招呼。 轻什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快又不甘心地继续问道,“你不是想问我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啊,你要不要听?” “……你真的能听懂我说话?”金色眼眸的凶兽终于给出了回应。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都能听懂我说话了,我为什么不能听懂你说话,难道你说的不是人话?”轻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的确实不是人话。”凶兽很是认真地答道。 轻什的笑容不由一僵。 “我能听懂人言,但尚不能口吐人言。”凶兽继续说道,“所以,你竟然能懂,这真的很奇怪。” “是吗?哈哈!”轻什干笑两声。 “看来你不想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凶兽自顾自地说道。 “你也没告诉我你是谁,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轻什立刻强词夺理地答道。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不过……”凶兽正用讨价还价的口气和轻什交涉,猛然间却又停了下来,将语气换成了厌恶,“这个问题还是一会儿再谈,讨厌的家伙又来了,我要躲一下,你——也一样?” “没错。”轻什点点头,他也听到了御器飞行的破空之音,而且这声音还有点熟。 凶兽缩回到禁制深处,轻什也飞快地避到池边一块奇石后的阴影里,他在那里布置了一个隐匿法阵,置身其中再配以敛息术,就是元婴修士也别想以神识发现他的存在。 不知道管事堂里是不是给出了和这处殿宇有关的任务,总之在轻什猫在这里研究禁制的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见到有人来此张望,他们当中大多只是看一眼便走,少数几个曾尝试进入,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有进无出。轻什就是为了避免在推演阵图的时候被这些人干扰才布下了隐匿法阵,不过也正是这个法阵才让他忘了计数时间,好在回神的及时,否则真是自己把自己害死。 轻什这边刚刚躲好,天空上便落下两个年轻男修,一个筑基期青年,一个炼气期少年,那个炼气期的少年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兽。 ——真是阴魂不散! 轻什不由有了恼意,但马上又开始怀疑这两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而且还是在隔了这么多天之后。然而,这两人接下来的行动很快就让轻什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多情。 ——人家根本不是来找他的! 那筑基期的青年落地就便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往外拿东西,很快就在池子边搭起了一座简易祭台,然后又在祭台上摆满新鲜的灵果和带骨的灵兽肉。而与他一起的汪小波则站在一旁,不停地安抚着自己怀里明显不安的小兽。 布置好祭台上的祭品,青年向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拿出一支短笛,缓缓地吹奏起来。 ——这吹的什么玩意啊? 青年吹奏出的乐曲让轻什凭空生出一种被割肉刮骨的异样感觉,吓得他连忙关闭了自己的听觉,一直到青年放下短笛,他才重新竖起了耳朵。 “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没有?”青年向身边的汪小波问道。 “没,不过欢欢很害怕,你吹笛子的时候,它都快吓哭了。”汪小波嘟嘴道,“这下面可能真的有灵兽——呃,不一定是灵兽,把欢欢吓成这样,搞不好是某种凶兽。” “你这欢欢胆子太小,我师傅的坐骑青蜚都能把它吓着。”青年不以为然地笑道,然后拍拍汪小波肩膀,鼓励道,“别怕,我每年来这都活得好好,下面那只就算是凶兽也肯定不吃人。” “它虽不吃你,未必也不吃我。”汪小波使劲摇头。 “不是还有我在吗?走近点试试,只要能让那家伙露个头,我就去师尊那里给你请功。”青年继续劝诱。 汪小波似乎被说动了,怯怯地向前走了几步,但他怀里的小兽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吓得他也赶紧停下脚步,转回头惊恐地看向青年,“不,不行,欢欢说再过去它就要死了!” “那么严重?”青年有些吃惊。 “夏师兄,欢欢……欢欢害怕!”汪小波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紧张地抱着怀里小兽,进也不是,退又不敢,很快便眼泪汪汪。 “好了,好了,我们走,我们走。”被唤作夏师兄的青年赶紧把汪小波拉了回来,也没管地上的祭台和祭品,带着汪小波上了自家灵器,腾空而去。 只是这俩人虽然飞上了天,却并没有真的离去,依旧是徘徊在半空中远远地俯瞰。 ——又来这套! 在一旁看热闹的轻什不由撇嘴。不过,夏师兄这个称谓倒让他想到了青年的身份——恒楚真君座下弟子夏羽川。当年他被恒楚真君选做弟子的事很是引发了一阵喧嚣,不过之后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也从没见他在五峰或内山出现,当初的那点喧嚣便也很快烟消云散,连带着他这个人也被大家抛诸脑后。 他们不走,轻什也不便出去,好在他藏身的石头就在池边,扭头就可以和下面的凶兽说话,而这么远的距离,估计上面的夏羽川和汪小波也不可能听得见。 “他们还没走,你别急着出来哦。”轻什向凶兽提醒道。 “我知道。”凶兽的语气很是轻蔑,“明摆着是要把我骗出去抓起来,而且同样的套路每年都要来上一次,无聊透了。” “每年?每年都是他吗?”轻什随口问道。 “最近几年都是他,不过之前是别人。”或许是难得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凶兽几乎是有问必答,“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不过连我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明白就想诱我出去,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座虚弥境——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虚弥境里?”轻什问道。 “当然知道,这虚弥境还是我亲眼看着我那主人一点点做成的呢。”凶兽答道。 “主人?你有主人?”轻什有些吃惊。 “没有主人,我一个开了灵智的上古灵兽怎么会钻进虚弥境里还把自己困住?”凶兽不屑地反问。 “也有可能是被抓紧来的啊。”轻什道,随即又恍然击掌,“等等,困住?困住!啊啊啊啊!” “你鬼叫什么?”凶兽不满地问道。 “我终于想明白那块阵图为什么要设在那里了,原来并不是摆设或者画蛇添足,果真是有用处的!”轻什说着,扭头看向凶兽所在的池子,“不过,这样说来的话,你不是不想被他们抓走才不出来,而是你根本就出不来?” “……哼!” “别哼啊,我又没笑话你。”轻什连忙道,“话说你那主人怎么回事啊,他是飞升了还是坐化了,干嘛好端端地把你关在这里啊?” “飞升了。”提到这个话题,凶兽的语气顿时消沉起来,“那时候我才刚开灵智,修为和筑基期的修士相差无几,他没法带我一起飞升,只能将我留在这里。” “他不会还许诺以后会回来接你?”轻什嗤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凶兽很惊讶。 “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轻什道,“要不是你那主人许下了什么让你舍不得的诺言,你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守在这里这么久?别说什么禁制,禁制也是需要灵力支持的,破解禁制可能太难,但断掉它的灵力来源可没那么麻烦,就连我这个只在这里待了几天的人都看明白下面的灵脉走向,何况你这个待了千百年的?话说,你还真打算等他来接你上去?” “他从未对我失言。”凶兽道。 “你就没想过他可能飞升失败死翘翘?”轻什问道。 “我亲眼看着他飞升,然后才进入这里替他看守洞府的。”凶兽固执地说道。 “好,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轻什无奈地耸耸肩,“总之信不信由你,他是不可能回来接你的。飞升这回事其实和死掉没什么区别,两者最大的相似就是——只要成功,就别想回来。” “……”凶兽沉默起来。 轻什满意地打击过了,随即又补充道,“当然,两者也是有不同的,死掉的家伙是彻底不可能再见了,不过飞升之人呢,他虽不能回来见你,你却可以上去见他——只要修为足够,你可以自行飞升仙界的嘛!” “你说的是真的?”凶兽有些犹疑。 “我说了,信不信由你。”轻什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不过话说回来了,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哦,他们终于走了。” 就在一人一兽闲聊的时候,天上的监视者终于没了耐心,驾驭着灵器飞向他处。轻什也跟着从石头后的法阵里走出来,站到池子边,低头看向下面的那双金眸。 “嘿,露个头,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呗。”轻什道。 “不要吓到。”警告了一句,凶兽终于浮出“水面”,将自己的身体展露在轻什眼前。如同之前轻什窥探到的,乍看上去像是麒麟,只是个头偏小,金甲金毛金眸,偏偏整个身子却呈暗色。 “竟然是犼!”看到凶兽全貌,轻什很是惊讶。 “不愧是能听懂上古兽言之人,果然识我。”凶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以前我也曾与人见过,他们无一不将我误作麒麟,真真可恶。” “算起来麒麟也是你家亲戚,看错很正常。”轻什嘴上说着,心里却起了别的心思,“对了,既然你有主人,想必也有名字,叫什么?” “望朔。”凶兽答道。 “朔月的朔?”轻什不由眨眨眼睛——不是,这么巧? “正是。”凶兽点头。 “还真是巧,我现在……呃,算是伺奉……算了,你就当我也有个主子,而且我那主子名字里也有个朔字,而且他用的剑也叫犼,龙牙犼。” “龙和犼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名字里。”望朔显得有些不悦。 “现在的上界连龙都没有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轻什撇嘴道,“不过,真的很巧哦,要知道,我那主子住的地方也有这么个禁制,和你看守的这处禁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也许不是巧合。”望朔却道。 “啊?”轻什不由一怔。 “你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有我主人的一缕神识。”望朔道,“要不是感觉到这缕神识,我也不会忍不住出声,后来又和你搭话。” “神识?”轻什歪歪头,很快就恍然地掏出韩朔给他的身份玉牌,“不会是这个?” “嗯,主人的神识就在这里。”望朔立刻点头。 “可这里应该只有我家韩长老的神识啊。”轻什疑道。为了破解洞府禁制,这玉牌他早就检查过多次了。 “我家主人最擅长藏东西,若我猜的没错,这玉牌被刻入了一个阵中阵,主人的神识应该就藏在这个阵中阵里。”望朔道。 轻什不由摸了摸鼻子。门内的身份玉牌都是弟子入门时现做的,而韩朔不过数百年岁,仙楚门又从无中途更换身份玉牌的先例,轻什怎么都看不出来这块最多和韩朔同龄的玉牌竟会与望朔的主人扯上关系——这相差的也太远了?不过,眼下并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先把这白痴犼拐出去才算正经,其他的都可以押后另谈。 “看来,你那主人和我这主子是有些渊源的了。”轻什随口说着,忽然间话音一转,“你想不想去见见他?” 望朔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应允,“好啊。” 二十一、拐犼 轻什没想到望朔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过再想想之前他已经做了那么多铺垫,望朔要是还不动心那就只能是被以前的主人下了迷魂术,彻底傻掉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带你出去了。”轻什歪着头,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你自己不能出来?” “这禁制只能进不能出。”望朔答道。 “哦,难怪……”轻什了然地点头,很快便又问道,“冒昧问一句,那几个进去就出不来的家伙……现在咋样了?” 望朔迟疑了一下,慢慢答道“你真的……想知道?” “呃,倒也不是很想,不过是有点担心你离开之后,他们以及明年后年大后年……再进来的人,会不会乱动里面的东西。”轻什耸耸肩。 “不会。”望朔果断地摇头,“而且,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了。” “哦——”轻什再次了然地点头。他早就注意到望朔脖子上的明晃晃的项圈了,早先只当时前主人留下的灵器,现在看来,这灵器估计还是个储物的小虚弥境,否则以犼那足以弑龙的战力,哪还需要灵器保护啊。不过—— 轻什仔细打量了望朔一番,赫然发现它的修为以及外貌都与它的年纪不符,整个身体看上去虚弱而空洞。 “我再多问一句,这么多年了,你都吃什么过活啊?”轻什有些怜悯地问道。 “主人在殿里留下了一些吃食,每年你们进来的时候都会有人给我送祭品——”望朔伸出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祭坛,然后张嘴一吸,祭坛里的极品便统统飞入了它的嘴巴。望朔咽下祭品,继续道,“当然,还有不经许可就闯进禁制的白痴,他们虽然不太好吃,但总比主人留下的丹药有味道。” “嗯嗯。”轻什连连点头。望朔这也算是进一步解释了那些闯入者的下落,不过,就算是门内长老们知道了此事,估计也只会怜悯望朔的肚腹而不会悼念那些来此的弟子。 “好了,人类,或者说貌似人类的家伙,你到底能不能帮我出去?”望朔有些不悦地追问起来。 “让你离开此处禁制应该是没问题,我可以在禁制里填上一个法阵给你搞个出口。也幸好你那主人喜欢阵中阵的设计,在禁制里留有大片空白,否则我还真是只能直接破坏禁制或者切断灵脉了。”轻什道,“不过,你能不能通过另外的传送法阵离开这个虚弥境我可保不准,我们师门可是声称这里只有筑基以下弟子才能进出的。” “我那主人在飞升之前可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望朔不以为然地扬起头,“不过就是在出入的地方做了点手脚罢了,你若是能把我这里的禁制解开,那处自然也不成问题。” “规避、破解、破坏可是完全不同的难度。”轻什嘟囔道,不过他也不指望望朔能理解其中的区别,翻手掏出自己布置法阵所需的各种材料器件,埋头苦干起来。 这一折腾便是整整四个时辰。当望朔终于从轻什打开的出口离开了困它数千前的禁制后,望朔忍不住仰天长啸,震得四周的山谷都随之颤动,鼓动得虚弥境中的其他灵兽也跟着发出了庆贺一般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靠!”轻什顿时被气歪了鼻子,顾不得满身的辛苦疲惫,拎住望朔的脖子就开始往远处狂奔。 “怎么了?!”望朔自然不满,但挣扎了几下却无法从轻什的手下挣脱,只好顺着轻什的手劲一起跑了起来。 “你个白痴,安安静静地出来不就好了,大吼大叫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来啊?!”轻什恼火地训斥道。 “知道又怎样,不过是一群筑基期的毛孩子,惹火了我就把他们统统吃掉!”离开了禁制的望朔明显脾气见长,说起话来也是越发地嚣张。 “吃掉他们有毛用!外面一群金丹元婴等着呢!还有,仙楚门现在可是有两个化神期的怪物守着,记得给你送祭品的那个筑基期小子不,他师傅就是化神期的!”轻什半游说半威胁地斥道。 “那又怎样?!”望朔不服气地反问。 “怎样?他年年派他徒弟进来抓你,你说他想怎样?”轻什一边跑一边冷笑,“抓你回去当坐骑都是轻,搞不好就是扒皮抽筋、取丹炼药!” “他敢?!我可是上古灵兽!”望朔恼道。 “要的就是上古灵兽,一般的禽兽人家还不稀罕呢!”轻什冷哼。 “我家主人可是你们师门的老前辈!!!”望朔不甘心地继续叫嚷。 “前辈有毛用,都去仙界了,哪还管得了上界的事?”轻什也继续给它泼冷水,“一边是不知道在仙界哪个犄角旮旯躲着的不知道哪一辈的前辈,一边是吃了就可以让自己修为大增甚至白日飞升的大补灵丹,换了你,你怎么选?” “我……”望朔说不出话来。 “还你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明摆着的事!”轻什一边说一边勘察周围地形,很快便转向自己来时见过的那条河流,快跑几步之后便抱着望朔跳进河水里。 “你又要干什么?!”望朔虽会泅水,却很不喜欢被浸湿的感觉。 “断掉你身上的腥味,他们带的灵兽是可以辨味追踪的。”轻什抓着望朔一直游到树林边缘,这才拉着它上了岸,飞快地钻进树林。 进了树林,轻什终于停下脚步,松开望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望朔也赶紧抖动身体,将皮毛上沾着的水珠统统甩掉,然后转头对轻什道,“没人追来。” “这不过是个开始。”轻什平复着呼吸,伸手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颇大的玉盒,打开后,露出里面一排鲜红的灵果。 “要不要?”轻什拿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把剩下的递向望朔。 “要。”望朔张嘴便把整个玉盒的灵果都吸进了肚子。 轻什不由翻了个白眼,收起玉盒抱怨道,“你敢吃慢点不?” “吃慢点也不会增加果子里的灵气。”望朔不以为然。 “算了,随便你。”轻什自认不能和一只禽兽计较,啃着自己手里的灵果,算计起怎么把望朔弄出五霞仙境,再带入韩朔的洞府,中途还不能被他人打劫。 “我说小朔,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修为?金丹?元婴?”轻什开口问道。 “……金丹。”望朔答的有些不情不愿。 轻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连忙安慰道“没什么啦,换了谁被关在这里也都不好修炼的,能结成金丹已经算你本事了,想必你进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你那主子会把你丢下这么久不管?” “我以为他过个十年八年就会来接我的。”望朔垂下头。 “就是嘛,都是他的错,等以后你也上了仙界,可要狠狠教训他一通!”轻什连连点头,转而又道,“不过,飞升什么的还太远,你现在的修为不算高,我呢,比你还低,所以眼下咱还得低调行事。” “怎么个低调法?”望朔把头一歪。 “你能不能再变小点?”轻什试探着问道。 “你没有灵兽环之类的东西吗?”望朔也明白了轻什的意思,当即反问。 “就是没有才问你啊!我从来不养灵兽,哪会准备那东西。”轻什答道。 “哼!”望朔不悦地扭过头,但还是身形一晃,将身上的鳞片藏入皮毛之间,整个身子也缩小到猫一样的大小,只是那嘴脸实在与猫类不像,乍看上去倒像是只杂种的狮子狗。 “还是有点大……算了,凑合。”轻什把灵果上的最后一块果肉咬掉,然后随手把果核丢到一边,拍拍屁股站起身,“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轻什,轻松的轻,什锦糖果的什,姓氏是炎,不过这个不重要,直接叫我轻什就成了。” “我明白,姓氏这种东西对咱们灵兽来说确实没有意义。”望朔理解地点头,“我那主人也想让我随他姓来着,不过现在我已经连他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停,停——”轻什连忙举手打断,瞪眼道,“什么叫咱们灵兽???” “你不也是只灵兽吗?不过是化了形而已。”望朔依旧是一副“我懂”的模样,语气里甚至有些劝慰的味道,“当然,你肯定是不想让那些人族知道这件事的,我明白,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告诉别的兽,你放心就是!” “谁是灵兽啊,你才是灵兽!老子是人!是人!”轻什气得跳脚。 “人怎么会懂我们的古语?”望朔不以为然地摇头,“好啦,好啦,你愿意做人就做好了,不过筑基期就能化形还真是稀奇——你不会是受过伤导致修为大损?” “老、子、是、人!”轻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强调道。他总算是明白这只犼为啥这么容易就信了他还跟他跑了出来,感情是把他当成兽族同类了啊! “嗯嗯,你是人,是人。”望朔完全没感觉到轻什的怨愤,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应付道。 轻什也无奈了,他没办法把自己思考方式等同到一只灵兽的程度,自然也没办法让一只灵兽理解他的想法。 ——算了,拐回去再说! 轻什也不再和望朔争辩,转回头继续算计剩下的时间和回去的办法。 “对了,我留在你家主人禁制里的法阵还没撤掉呢!”轻什猛然想起他俩跑的太急,用来让望朔离开的法阵以及他之前布置的隐匿法阵都没来得及拆除。 “那就回去撤掉呗。”望朔不以为然地摇摇尾巴。 “你那一嗓子肯定引去不少人,我可不想回去自投罗网。”轻什撇嘴。 “那就留着,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望朔对轻什的自相矛盾很是不解。 “哎——”轻什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他也知道那法阵留下不拆也没什么,就算被人发现也联系不到他的身上,反倒是给闯进去的人留了一条活路,也算积点阴德,即使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阴德。不过,布置法阵的材料,尤其是给望朔解禁制所用的,那些材料可是一个比一个贵啊!留在那里拿不回去的话,真的让他很肉疼啊!!!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灵石拐不走犼! 轻什忍住心痛,伸手掏出韩朔给他的那柄匕首以及身份玉牌,递到望朔鼻子底下,“闻闻这俩。” “你把我当什么了?!”望朔立刻瞪眼。 “别气,我是让你记得这玉牌的神识——不是你家主人那道,以及匕首里的剑意——或者也可以算杀意?”轻什解释道,“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辨识这种事情的,只能随便选个词用了。” “哼!”望朔冷哼一声,却还是把脑袋凑过去仔细观察嗅识。 “一会儿我就带你去传送法阵那边,咱们得先把法阵摸清,别到时候带你过去你却出不去,那就搞笑了。”轻什继续道,“这个时候,我那些师兄弟们估计也都该过去了,到时候要是有人问你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你是我捡来的灵兽,觉得有趣就想带回去养——你可别给我拆台哈!” “我才不会计较这点小事。”望朔昂头道。 “那就好。”轻什点头,“在这边的时候好办,谁也不会真把你抢了去,就算他们想抢,也斗不过你这个金丹期的灵兽。关键是出了法阵,回到山门的时候,堵门就是五个金丹期的修士,要是他们当中谁看出了你的身份,那麻烦可就大了。” “真要动手,不一定谁输谁赢呢!”望朔傲然道。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好不,关键是你我以后都还得在仙楚门里混日子……”轻什正要解释,望朔却突然打断。 “仙楚门?”望朔疑道,“不是楚门吗?” “你那时候叫楚门吗?现在叫仙楚门,比你那时候气派多了。”轻什没把这个只有一字之差的名字放在心上,应了一句便继续说道,“咱们尽量不要动手,平平安安地见到我家韩长老就万事大吉,他也是个化神修士,只要你到了他的身边,肯定谁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至少不敢直接动手。” “那你的主子呢?他就不会想拿我做药?”望朔疑惑地问道。 “他是剑修,增进修为不靠这个,再说还有我在。”轻什说着,又故作迟疑地加了一句,“不过,倒也保不准会要你几块鳞片,呃,或者割点犄角什么,用在他的剑上——你介意吗?” “……倒也不算什么。”望朔是真的迟疑了一下,但轻什说的真诚,而这些东西对它而言也就是比无关痛痒要痛上一些,于是便大度地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轻什也笑逐颜开,“咱们再说眼前,出去之后,我会立刻发传音符让韩长老过来接我们,所以就算有哪个不长眼的非要生事,咱们也只要撑到韩长老到来就可以了。不过凡事就怕万一,万一事态严重,比如有人对咱们动手,那你赶紧先跑,记住,别管我,自己跑掉,然后去找这神识的主人,他自会赶来救我。他身上的气息和这匕首中的剑意相同,你可记住了,千万别找错了人!” “需要这么麻烦吗?”望朔不以为然。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轻什俯身把望朔抱在怀里,“记住我说的话,哦,还有,一会儿要是碰到——估计肯定会碰到——那个想抓你的两人,你可别再吓唬人家的小白兽了。” “我可没吓唬过她,是她天生胆子小!”望朔冷哼道,“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小白兽,那是只杂种貂,是某只寻宝兽和雪貂的混种。” “好啦,好啦,终归是要低调,别人不惹咱们,咱们也别欺负别人。”轻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五霞仙境的地图,寻找能够回到那座湖泊的路径。 被他抱在怀里的望朔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说,有我在,你还需要地图吗?” “啊?”轻什被它说的一愣。 “想去哪,告诉我,我带路。”望朔傲然道。 “哦,忘了这里是你家地盘了。”轻什立刻笑嘻嘻地收起地图,“去能离开这里的传送法阵,应该只有一座?” “我现在也希望还有第二座。”望朔叹了口气,从轻什怀里跳了下来,“跟我来。” “嗯嗯。”轻什欣然点头。 有了望朔引路,轻什很快便穿越树林,回到了刚进仙境时掉落的那座湖边。这一次,轻什总算认真看了眼这座湖泊的全貌,也从望朔的嘴里得知此处确实叫做心湖,按望朔主人的说法,取自心如止水之意。 ——是说这湖里的水都是死水? ——还是望朔的主子有过情殇? 轻什只是在心里意yín了一下,并没将自己八卦的猜测与望朔分享,很快便抬头看向传送法阵所在的湖心岛。湖心岛顾名思义是座位于湖泊中央的小岛,与岸边不算遥远,远远望去就能看清岛上的亭台景观。此时岛上已有了人影,显然掐不准时间于是便提前就位的人不止轻什一个,远远地看了几眼,倒也认出几个熟人,其中便有曾轻什很“熟”的欣怡。 ——还真是命大,没有安衡平看护竟也全活地出来。 轻什撇撇嘴,从腰间的百宝囊里拿出一艘小船丢进湖里,然后抱起望朔,跳上船,催动小船向湖心岛驶去。 二十二、出仙境 轻什的小船尚未靠岸便引来了岛上诸人的注意,与他相熟的欣怡更是直接跑到岸边,待小船一靠岸便主动上前施礼。 “轻什师弟,你也平安完成试练了。”欣怡脸上的欣喜毫不作伪。 “现在可算不上完成,还有一天才能出去不是?”轻什一边作答,一边跳上岸,收起小船。 “最后一天,只要上了这岛就算结束,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欣怡眨眨眼,故作暗示般说道。 “你对这里很熟?”轻什也没急着去看法阵,抱着望朔站在岸边和欣怡聊了起来。 “这是第四次来了。”欣怡轻笑道,“我没师弟你那般的天赋,只能四处拼杀寻找机缘,啊,说起来,师弟你怎么也来了?在门口看到你的时候,我可真是吓了一跳呢!” “别提了,今年事多,结果就忘了算贡献值,偏偏姨姥和韩长老都不愿意给我走后门,非逼得我来这里搞什么试练。”轻什撇嘴道。 “以师弟的实力,一次仙境试练又算得上什么,凤熙仙子和韩朔长老是相信你才让你进来的。”欣怡亲昵地笑道,随意地看了一眼轻什怀里的望朔,不经意地问道,“这灵兽看着眼生,莫非是凤熙仙子或韩朔长老新赐给师弟的?” 欣怡一句话倒是给了轻什更好的主意,当即点头认道,“正是韩长老赏的。” “韩长老对师弟可真好。”欣怡很是倾羡地说道,“不知这是何种灵兽,我孤陋寡闻的,倒是认不出来。” “这个韩长老却也没说,只说这小家伙可以护我周全,让我带在身边。”轻什笑道。 望朔却在这时候嘟囔了一句,“这女人身上有血腥味。” 轻什没答望朔,只是用手拢了拢它的毛皮,然后迈步向岛中间走去。 小岛上没多少景致,四周稀疏地长了几棵矮树,中间是一座颇大的石台。轻什走上石台,立刻便看到了刻在石台中央的传送法阵。一眼看过去,这座法阵并不复杂,但想到望朔主人喜欢搞阵中阵的嗜好,轻什又不敢大意,仔细观察着阵中符纹,生怕错漏了某处细节。 “师弟对这法阵有兴趣?”跟在轻什身后的欣怡开口问道。 “我就这点喜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轻什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倒是忘了,师弟在阵符上也是极有天赋的。”欣怡的称赞里夹杂着些许异样的情愫。 轻什听出了她的异样,却没有兴趣搭理。而此时提前来到岛上的都是些和欣怡修为差不多的炼气修士,也不用他招呼或是警惕,再加上怀里还有个凶兽望朔,于是便放心大胆地推演起眼前的这座传送法阵。 欣怡很有眼色地没再多言,但轻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个时辰,也愣是没看出这座法阵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座再单纯不过的传送法阵,没有任何额外限制,也没任何异常符纹。轻什甚至觉得,只要输入足够的灵力,他现在就能开启法阵,离开此地—— ——对了,灵力! 轻什恍然大悟。如果硬要说这座法阵有什么异常之处的话,那就是缺少了输入灵力或是放置灵石的设置。这样的法阵并非不可能存在,但大多依赖于法阵本身的材质,当构建法阵的材质灵力耗尽后,这座法阵便会损毁废弃。然而眼前这座法阵显然是可用的,那么它的灵力来源本是个问题。 轻什将目光转向承载法阵的石台,很快便翘起了嘴角。 “怎么样,我到底能不能出去?”望朔终于忍不住开口。 轻什没敢出声,只拍拍望朔的脑袋,给它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轻什很想研究下这个石台,但衡量再三,他还是放弃了将石台切一块带回去的构想,就怕一不小心把石台搞坏,法阵彻底废掉,连带着自己都出不去。 ——先回去把外面那个法阵搞清楚! 轻什安慰自己。这座虚弥境内部的灵气处于自给自足的平衡状态,可这里的传送法阵却一年才能开启一次,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法阵的灵力来源并非虚弥境内部。但也不可能是依赖修士传输自身灵力来开启的,否则也不同样会存在时间这个限制。想来想去,轻什便只剩下一个选项——外面那座法阵可以自行吸纳周围灵力,或许,那法阵便建在一座灵脉之上,就像韩朔的洞府。 轻什正沉浸在法阵的推演与记忆,怀里的望朔却忽然发出一声低吼。轻什一怔,随即便听到半空中传来灵器破空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 ——他们也来得这么早? 轻什微微撇嘴,将望朔抱紧了些,然后便不动声色地继续“观赏”石台上的法阵。 夏羽川和汪小波很快便在小岛上降落,但刚一下地,汪小波怀里的小兽便惊恐地挣扎起来,而汪小波也立刻感受到小兽的情绪,立刻便将目光转向轻什。 “怎么了?”夏羽川疑道。 汪小波的情绪似乎被他的灵兽感染颇重,紧张地连嘴都张不开,只一个劲地盯着轻什。 这边的轻什一时间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拍拍望朔的屁股,把它的前爪搭在自己肩上,望朔便灵光地将头从轻什的肩上露了出来,对着汪小波那边就是一个呲牙。 “啊——”汪小波立刻抱着他的灵兽惊叫起来。 周围的其他同门立刻都向他望了过来,汪小波却顾不得他们的视线,猛地抓住身旁的夏羽川,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指向轻什肩头,“那个,那个……” 轻什此时也抱着望朔,转头看向汪小波二人,于是汪小波的手指便直接指向了轻什本人。 轻什顿时沉下脸,“这位师侄,你这是作甚?” “没,没……”汪小波赶紧收手背到身后。 “抱歉,炎师弟。”夏羽川一口叫出轻什的身份,同时将汪小波护到身后,“这位小师弟并无恶意,想来只是你怀里的灵兽吓到了他的灵兽,绝非有意无礼。” “我这灵兽有那么吓人吗?”轻什不悦地挑眉。 “小师弟的灵兽胆子太小,炎师弟见谅。”夏羽川笑呵呵地赔礼,然后向轻什拱拱手,拽着汪小波向稍远处走去。 “这人倒是面生,轻什师弟你认识吗?”见夏羽川和汪小波走远,欣怡立刻凑到轻什身边低声问道。 “没在五峰见过,估计是某位长老座下弟子。”轻什淡然道,“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我可不敢高攀。”欣怡连忙摇头。 “那就收敛下好奇心。”轻什冷冷道,“还有,没听见我都叫人家师侄了吗,你还称我师弟?这是给你自己长脸还是替我打别人脸?” “我……”欣怡没想到轻什突然变脸,顿时愣在当场。 “说话前先掂量好自己的身份,别得了三分颜色就觉得能开染房了。”轻什意有所指地斜了欣怡一眼,然后也不再理会她的反应,转身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拿出蒲团,抱着望朔坐了下来。 欣怡搞不清轻什究竟为何变脸,便小心谨慎地没有跟来。而另一边的夏羽川和汪小波却似乎谈出了结果,汪小波抱着他的小兽留在原地,夏羽川自己则向轻什走了过来。 “炎师弟。”夏羽川笑着拱手。 轻什也没起身,靠着背后的树干,仰起头,一脸狐疑地看向夏羽川。 “在下夏羽川,恒楚真君座下弟子。”夏羽川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 “夏师兄。”轻什并未因为他的身份而改变态度,只是点点头,然后依旧态度冷淡地答道,“你既知道我姓炎,想来也是知道我的身份来历了。” “凤熙仙子的嫡亲侄孙,韩长老的座前红人。”夏羽川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蹲下身,与轻什视线相平,“你这灵兽是在仙境里抓的?” “你看它像吗?”轻什反问。 “不好说,看起来挺乖的。”夏羽川说着便伸手去摸望朔的皮毛。 望朔当然不会让他碰触,张嘴便向他的手指咬了过去。夏羽川也早有准备,望朔脑袋一动,他便迅速地抽回手去,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被望朔的利齿伤到了指甲。 “呃,看来没我想象的那么乖。”夏羽川并没因此生气,反而自嘲地笑了笑。 “和你一起的师侄是第五峰的?你应该多和他学学怎么与灵兽相处。”轻什耸耸肩,淡然说道。 “你认识他?”夏羽川问道。 “五大主峰间的来往还是很多的。”轻什意味深长地答道。 “倒是我孤陋了。”夏羽川笑着将视线又转向望朔,“我还是实话实说,炎师弟,我对你这灵兽很是心喜,不知师弟可愿相让?” “恐怕你要失望了,夏师兄。”轻什微微一笑,“这灵兽乃是长辈所赐,在下可做不得主。” “哦,是凤熙……”夏羽川双眉一挑。 “是韩长老。”轻什纠正道,“这灵兽乃是韩长老赐予在下暂用,待离开此地后便要归还。夏师兄若真的想要,不如回去后请恒楚长老出面与我家韩长老商谈。” 夏羽川一时无语。轻什这话着实挤兑人,夏羽川同意或者拒绝都不得好。拒绝,那就相当于不给韩朔面子,欺凌韩朔座下弟子;同意——什么灵兽竟能惹得化神期长老出面,这不是变相地说明该灵兽价值非凡吗? “看来我是与它无缘了。”夏羽川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轻什笑了笑,没有接言。 夏羽川一时间也找不出其他话题,便干脆地站起身,向轻什拱拱手,转身走回汪小波身边。 ——韩朔果然是面极好的挡箭牌。 轻什低头向望朔笑了笑。 望朔看出轻什不会在这里和它说话,因此也没理轻什,朝着汪小波的方向呲了呲牙,吓得那小兽又是一阵慌乱。 “适可而止。”轻什拍拍望朔的屁股,然后便倚着树干,闭目养神。 如欣怡所言,所有人在登岛后都没再生事,或是与相熟的人凑在一起闲谈,或是像轻什一样独自休养。这期间,欣怡几次试图过来与轻什搭讪,都被轻什冷漠的目光吓退,而一直没有出现的安衡平也让欣怡生了惶恐,看向轻什的目光逐渐多了惊疑。 终于,离开的时间到了,石台上的传送法阵慢慢闪烁起来,在法阵上方逐渐凝聚出镜花水月般的出口。 “时间已到,尔等速速归来!!!”出口的那端传来麒鑫道君的呐喝。 轻什早就等着这一刻了,麒鑫的声音刚一响起,他已抱着望朔抢先站到了法阵之上,成了第一个离开仙境之人。 面前景象一闪,熟识的仙楚门便出现在轻什眼前,四周也如进去前一样,站着正在维持法阵的五峰峰主。 “师弟请快些让开!”没等轻什做什么,一旁维持秩序的当值弟子已开口喝道。 轻什赶忙走出法阵,同时将一张传音符附在一张隐匿符下面发了出去。 搞完小动作,轻什这才抬头打量四周,除了五位峰主和他们带来的当值弟子,管事堂的人也来了两个。让轻什稍有意外的是西门郝竟然也在,正和管事堂的人站在一起。 察觉到轻什的目光,西门郝抬头扫了轻什一眼,随即颔首微笑。 轻什也大方地回以一笑,然后转头问身边的当值弟子,“这位师兄,还有什么后续事宜吗?” “师弟稍等,待所有人出来后就可离去。”这人显然认得轻什,答的很是客气。 “嗯,知道了。”轻什向这人致了谢礼,随即抱着望朔站到一旁。 望朔也明显开始紧张,屏息敛气地靠在轻什怀里,尽自己最大可能不去引发旁人的注意。不过它这样做其实没什么意义,轻什是第一个出来的,本就惹人注意,怀里又多了一只品种不明的灵兽,怎么都会引得大家多看几眼。只是眼下人还没有全部出来,大家的注意力尚在传送门里,分不出心思顾及轻什罢了。 进去的人本就不算多,出来的更少,筑基期少了四个,炼气期少了几乎一半。没有弟子参加此次试练的峰主,比如第一峰麒鑫、第二峰孟森,表情一直平静;有弟子参加但已平安出来的,比如第四峰凤熙、第五峰戚氽,在弟子出来时便放松了表情;而有弟子参加却一直没有出来的,比如第三峰佘骥,那脸色就很是精彩了。 但无论五位金丹修士作何感想,都无法改变时间的流逝速度。法阵上的光圈渐渐地黯淡起来,哪怕五个修士更加卖力地输入各自的灵力,也没能维持住法阵上方越来越小的出口。 当传送法阵上的光芒彻底消散,通往五霞仙境的出入口也彻底消失不见。五位峰主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平安归来的众人。 “尔等……”麒鑫道君刚要开口,天空中却突然涌出庞大神识的威压,修为偏低的炼气期弟子当即站立不稳,其他人也惊慌地仰头张望。 ——来得还算及时。 相比其他人的惊慌,轻什却是长长地出了口气,拍拍怀里的望朔,迈步走出人群。 发出威压,引发慌乱的不速之客正是韩朔,他脚踩长剑急停在众人头顶,面色冷峻地打量起下方人群。在看到毫发无损的轻什后,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收起长剑,落在轻什身旁,然后疑惑地向他看了过去。 轻什知道韩朔是被他传音符那句“速来接我”惊到了,疾奔而来却看到他平安无事,自然生了疑虑。 “韩长老,我把望望的灵兽环搞丢了。”轻什做出一副可怜相,半解释半做戏地把望朔塞到韩朔怀里,顺手捏了捏韩朔的手掌。 两人毕竟“亲密”地交流过多次,对彼此的品性有着相当的了解。韩朔马上就看出轻什确实有事,当下也不多言,直接接过望朔,然后转头向尚在惊诧的麒鑫道君道,“试练结束了?” “啊,可以算是结束了。”麒鑫道君连忙答道,“轻什师侄若是不需与管事堂交接任务,现在就可以离开。” 轻什这才明白管事堂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怕这些弟子拿了好东西回去又遭人暗算,不如先把该交公的那部分收上来,剩下的无论是被抢还是被糟蹋,都不会让门里受损。 “需要吗?”韩朔回头看向轻什。 轻什立刻摇头。 “那就走。”韩朔正要带轻什离开,天空中却再次传来一阵异动。 众人再次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元婴修士带着两名弟子御器而至。 ——阮西! 这人乃是恒楚真君座下排行为三的弟子,修为上的进境却是比两个师兄更快,眼下已是仙楚门内的元婴修士,执掌一殿的内门长老。轻什曾在某次门内大比的看台上见过此人,因为他容貌年轻却满头白发,轻什便多看了几眼,对他的长相也记得颇清。 ——韩朔来得还真是及时。 轻什这样想着,目光却转向另一边的夏羽川。 夏羽川原本就一直注意着他,此时顺势一笑,现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暧昧表情。 ——要是韩朔没来,他们还真打算强抢? 轻什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目光在夏羽川脸上停了一下便很快移开,摆出事不关己的悠然模样。 二十三、回洞府 “阮长老。”麒鑫道君那边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见礼。 “打扰了,麒鑫师侄。”阮西笑着摆手,然后转身走到韩朔面前,拱手见礼,“好久不见,韩师叔。” “也不算久,我的化神大典也没过去多久。”韩朔漠然道。 阮西的笑容不由一僵。 没等阮西继续,韩朔已接着问道,“软师侄来此有事?” “这个……”阮西的目光明显转向一旁的夏羽川,在收到一个明确的回复后,阮西收回目光,再次向韩朔拱手,“家师有急事要见我那小师弟,因此命我过来找人。” “连你都派出来了,看来是够急的。”韩朔挑起眉毛。 “呵呵。”阮西只能干笑。 “既然急,就赶紧带人回去复命,不必因为与我多礼而耽误时间。”韩朔说完,也不等阮西答复,便招出长剑,抓起轻什腾空而去。 轻什被韩朔的猛然上天搞得一惊,下意识地伸手乱抓,结果没抓到韩朔却把望朔的尾巴抓在了手里。望朔立刻恼火地嘶吼一声,使劲甩动尾巴,想把轻什的手给甩开。韩朔也被这俩莫名的厮打搞得一愣,连忙把两个家伙一边一个地分开,结果轻什脚下踩不到东西,反倒是挣扎得更加激烈。 望朔察觉到轻什的不妥,连忙开口,“让他专心带你,我自己能飞!” 轻什总算还有一丝理智,听到望朔这么一说,立刻向韩朔大声道,“让它自己飞!” “它能飞?”韩朔不由疑惑地看了望朔一眼。 “能!”轻什肯定地答道。 韩朔当即放开望朔,而望朔也顺势向上一跃,一对金色羽翼霎时间便从两肋伸展开来,略一拍打便稳稳地停在空中。 见望朔果然能飞,韩朔便将注意力全转回到轻什身上,回去的路又不遥远,韩朔也懒得再帮轻什调整站姿,干脆将他打横抱起,将灵力灌入脚下长剑,加快速度向洞府疾驶而去。 轻什此时也稳定了下来,只紧紧抓着韩朔的衣衫,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不再挣扎叫嚷。 韩朔一路疾行,很快便穿过禁制飞入自家洞府。落了地,韩朔正想把轻什放下,低头却看到轻什难得一见的乖巧模样,心里不由一动,一时间竟有些不愿意放人了。 但轻什也注意到了落地的感觉,当即扯着韩朔的衣服追问起来,“喂,到了没?” “嗯。”韩朔心有不甘地将轻什放了下来。 轻什一落地便直接跌坐在地上,没等韩朔开口质问,他已抢先摆手,“没事没事,让我坐下缓缓,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对了,望望呢?” 韩朔这才想起同行的还有一只灵兽,正想出去把它带进来,转过身却发现那灵兽竟已自行进了洞府,背上的翅膀已经收了起来,此刻正撒欢似的在药田里狂奔,边跑边往自己嘴里塞灵药。 “望朔你个混蛋,不许偷吃我的灵药!!!”轻什也看到了望朔的德性,顿时气得大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