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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匆匆过去,沈既白在七月的时候和顾一铭再次测量了身体数据,婚礼的礼服交给了顾家养的裁缝,每个月都会重新调整细节。
全家人都为了这场婚礼忙的团团转,有这么多人操心,作为主角的顾一铭和沈既白却依旧过的云淡风轻。
休息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回了趟顾家,也许是见不得他们太自在,那天顾一铭被顾诚远抓着按在书桌前手写请柬,而沈既白则在客厅挑选给宾客的回礼。
晚上回到家,顾一铭又跟沈既白撒娇,写了一天的字,累得手都在抖,哄着沈既白帮他按摩,只是按着按着,两个人就互换了位置,顾一铭把沈既白按倒在沙发里,边吻他边说着要帮沈既白放松一下婚前紧张的心情。
自从三七不在家以后,顾一铭胡闹的地方就越来越多,沈既白向来也只会纵容。
衣服被乱扔了一地,皱巴巴地堆在一起,像开败了的荼靡,再怎么柔软,也比不过身下人的瑰丽。
请柬陆续寄了出去,日子一天天逼近,顾一铭在公司却突然接到了楚熙的电话,他曾经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在联系。
顾一铭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人名,怔忡了半晌,才放下手边的工作,接起电话。
“喂,一铭…”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缓慢也很轻,“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
“恭喜你。”
“谢谢。”沉默了几秒后他又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对面的人突然急切了起来,“楚家没有收到请柬,我、我……”
顾一铭想结束通话了,他出言打断了楚熙:“大概是漏掉了,如有必要,恒盛会再补一份。”
楚熙的声音变得沙哑:“一铭,为什么这么快?我们分手还不到一年,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楚熙,”顾一铭的声音很沉稳,透过电波传过来,无端端让人觉得很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要对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我只是碰到了合适的爱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已。”
“是爱人…吗?”
顾一铭的语气很肯定:“是爱人。”
“好,那我…祝福你,永远幸福、开心。”
停顿了几秒,顾一铭说:“谢谢,也祝你得偿所愿。”
楚熙的声音在抖,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你爱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有必要了,”顾一铭觉得这种对话让自己很累,他毫不犹豫地说,“即使他不会介意,我也不想去做多余的事让他担心,楚熙,以后没事就不要联系了。”
这通电话似乎对顾一铭没有任何影响,他依然是那个冷静,自信且强大的顾一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天的工作效率很低。
其实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年少相爱的人在长大后会变了个模样。他曾经一心把自己奉献给爱情,渴望未来的人生会像前二十年那样稳定和从容,却被审判为无趣,现在他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那人又仿佛不甘心被抛弃。
顾一铭不愿意去想这通电话的用意,在分开的日子里也早已经和过往告别,他早就过了一痛就会哭的年纪,只是坚定地走在自己定好的人生道路里。
也许会跌倒,也许会很顺利,至少不会再偏航。
他有了一个共同掌舵的人,那人看起来对他也很满意,只要他能把沈既白圈养在自己的禁区,他就永远都不会再有离开的途径。
想到沈既白,顾一铭的心底蓦地一软,上一周他的行程图片还没来得及看,放下手机,顾一铭翻出侦探事务所发来的邮件,他无心工作,还是先来看看沈既白都接触了哪些人……
……… ………
沈既白今天上大夜,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刚查完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护士台外边坐着的人,眼睛都亮了,只觉得惊喜万分。
“你怎么来了?”沈既白快步走过去。
“来给你送点宵夜。”顾一铭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酒店保温袋。
边上的小护士笑着说:“沈医生和丈夫的感情真好,这么晚了还来看你。”
沈既白腼腆地笑了笑,领着顾一铭去了值班室。里面有一张书桌,和两架上下铺,现在没人来休息,里面很安静。
顾一铭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才说:“我来医院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沈既白轻声道:“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顾一铭嗯了声,上前抱住沈既白,低声抱怨:“你不在家,我睡不好。”
沈既白不自在的动了动,用胳膊隔开顾一铭说道:“脏。”
“不脏,你穿着好看。”
他今天有点累,只有抱住沈既白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圆满的。
毕竟是在工作的地方,两个人也不敢太放肆,顾一铭只抱了一会会儿就放开了,用下巴点了下外卖,问沈既白:“现在吃吗?”
沈既白说:“等会儿吧,现在不饿。”
他把顾一铭按在椅子上,又从旁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仔细地看了顾一铭的脸色,问他:“怎么了,这会儿过来,出了什么事?”
顾一铭的神色很疲惫,抬起脸和他对视几秒,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想快点办婚礼。”
“这样啊,”沈既白为难的说:“那怎么办,不然把时间提前,就在云庭办吧。”
“请柬都发了。”
沈既白很大度:“那就再发一次好了。”
顾一铭闻言笑了两下,才说:“逗你的,沈既白。”
“哦,我也是逗你的,顾一铭。”
“幼稚死了。”
沈既白面无表情:“彼此彼此。”
顾一铭心情不好,沈既白看得出来,而且他不想说,沈既白也不想再问,看着也不像出了大事的样子。反正婚姻已经成事实,只要不是顾一铭想逃婚,对他来说都不算大问题。
他感觉自己很有当渣男的潜质,把人哄着签了字,反正跑不掉了,就不想管了。
“我今晚能在这睡吗?”顾一铭又说话了。
“不可以,外人不可以进来。”沈既白铁面无私。
“可是我已经进来了。”
“一会儿你就会出去了。”
“哦。”顾一铭应了声,很低落的样子,结束了这个有点奇怪的话题。
沈既白嘴巴动了动,还是心软了,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咬我一下?心情会好一点吗?”
顾一铭瞪着眼睛看他,又回过头看门口,一副生怕有人进来的样子:“你怎么这样,工作时间…就不能正经一点。”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很小声。
“只是几分钟而已,很快的。”沈既白无所谓的很。
顾一铭被噎了一下,继续瞪他,脸上也有些不好:“会被人看见的。”
“那就去卫生间,去吗?”
“你……”顾一铭的表情很纠结,又想去又生气沈既白说他快,五官都扭曲了,“我不去!”
沈既白拧着眉毛看他:“你扭来扭去的,是不是便秘了,要开点药吗?”
顾一铭“蹭”的一下站起来,脸都快绿了,气鼓鼓地往外走,临到门口又转身回来,问他:“你是不是故意赶我走?”
沈既白装傻:“什么,你想多了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顾一铭,装得很无辜样,偏偏嘴角又忍不住上扬,最后也没忍住笑的很扭曲,顾一铭看了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个人就是故意逗他的。
顾一铭满身的不适和别扭瞬间消散了,眼里只看得见这人灿烂的笑脸,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了不少,又变回了那个浸在暖阳里的顾一铭。
他又走回来,贴近沈既白,开始肆无忌惮地表露想法:“我不想回去,家里没有人,冷清清的。”
沈既白只好安抚他:“那你回顾家睡呢,平时这个点你都躺床上了,今天还在外面。”
顾一铭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望着他:“我就是想陪着你。”
沈既白愣了愣,立起身子往他脖子上凑了凑,问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顾一铭也愣了下,才思索着说:“好像是。”
“筑巢行为,”沈既白站直了身体,了然地道,“易感期的alpha通常都容易暴躁,头疼,伴侣的信息素可以很好的缓解这种痛苦,难怪你今天特别黏人。”
不同于omega每月一次的发情期,alpha的易感期是一年四次,算起来他们刚结婚两个月,的确是差不多了,这还是顾一铭婚后第一次易感期。
沈既白有点心虚也有点内疚,他差点儿忘记这件事,刚刚还试图赶走顾一铭,把他当成了婚前焦虑。
“你现在不适合呆在公共场所,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是回家还是呆在医院的隔离室等我一起回去?不然还是回家吧,家里有我的信息素你会舒服一点……”
沈既白说个不停,顾一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易感期并没有来临,他确实很喜欢沈既白的味道,但是比起信息素,他更想和沈既白呆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他不会表达,沈既白也并不知道。
但顾一铭现在更想确定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会陪我过易感期吗?”
他看着沈既白的脸,很认真地问。
沈既白想都没想地点头道:“我会。”
于是顾一铭就很满意的放开沈既白,跟他说:“好好上班,我等你回家。”
他亲了亲沈既白的额头,走出值班室,向电梯走去,好像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来确定一个能让他安心的问题。
经过护士台,里面的护士小姐笑着和他打招呼:“回去啦。”
顾一铭也笑着点点头,按下了电梯。
这一晚顾一铭没有回去,他在车里睡了一夜,即使不能紧挨着沈既白,也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就是他在这种特殊时间段能给出的最理智的反应了。
医院每次熬大夜下班都要十点往后,沈既白并没有发现他的丈夫在外面陪了他一晚,顾一铭也没有提起,只是在清早回家洗了个澡,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上班去了。
皮糙肉厚的alpha并不觉得偶尔熬夜有什么问题,他的omega也在熬夜,何况他还在车里睡了一觉。
只是顾一铭也睡不安稳,他在梦里反复梦见沈既白,梦见沈既白变成了一只兔子,而他造了一个笼子,一旦兔子试图离开,他就会上前稳稳地抓住兔子,把他关进了笼子里。
顾一铭从不迷信,也不认为梦境会带来什么寓意,但是沈既白在昨天说,易感期的alpha会有筑巢行为,顾一铭认为沈医生说的很专业,所以他在临出门时,理所当然地带走了沈既白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