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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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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4 (10)

对于这些路径完全就是不熟悉的, 甚至于可以用迷惘来形容,如果不是她,孟钦不知道会在这块非洲大地上迷多少次的路。

到底这三年他在干什么?

思及此, 关衫一转眸就看见搭在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全是血,而他却一脸的冷冽,而那张总会在她面前浅笑的脸再也没有出现过相同的笑容,比她第一次见到的他都还要冷若冰霜。

孟钦的手臂刚才因为救关衫的时候被飞过来的汽车门给打伤了, 其实他的整只手臂是又痛又麻,眼下发现关衫在打量他, 他倒是坦然,神色完全没有什么变化,这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的意思。

两人由始至终有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是彼此心中那根刺拔不下来,又或许是因为久别重逢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这一路的沉默后,汽车开回到了msf医疗中心,关衫下车敲门,这是他们预防紧急事件的特殊敲门方式,说起来还是关衫教的,说这样就能辨别倒是是自己人还是坏人了。

李白开门,留了个小缝,见外面站的是关衫,暗自吐了一口气,喊了一声,“谢天谢地,关医生你没事。”

关衫笑着点点头,对李白说:“快开门。”

李白把门打开,关衫转身朝着身后车里的孟钦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车开进来,然后自己走进去把着门,等着他把车子开进去,这才跟李白合作继而把大门又关衫,落下锁扣。

听到动静的众人都跑了出来,看见关衫走了过来,都暗自吁了一口气,关衫朝着大家笑了笑,就看见简汐红着眼眶朝她跑了过来。

“吓死我了,我多怕你回不来了。”简汐抱着关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儿呜呜咽咽的。

关衫笑着拍了拍简汐的背脊,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另外一个医院的统筹麦克也走了过去,看向关衫,问她:“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有。”关衫摇摇头,松开简汐,看向麦克,有些抱歉的对他说,“不好意思麦克,我们的车在路上被击中了。”

麦克一听眼睛倒是蓦地一惊,然后问:“没事吧?那位维和士兵和马米尔他们怎么样?”

“没事,都安全的到达了营地,明天马米尔就能会难民营了。”关衫说道。

麦克暗自吁了一口气,点点头,一个劲儿的说:“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就在这时,简汐发现了朝他们缓缓走来的孟钦,于是有点兴奋的指着他对关衫说道:“是他,他怎么在这儿?”

关衫这才转身看了过去,孟钦脚步沉着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即便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即便淹没在黑暗之中,即便他还受着伤,可是一点也不能阻挡他的帅气,他的成熟,他的魅力,他那永远都是焦点的人生。

“mr孟,你怎么来了?”麦克一瞧,立即朝着孟钦走了过去,明显带着不可思议,毕竟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么一喊,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孟钦的身上,当然除了关衫。

“路过。”孟钦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也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现在是在打仗,也是夜半三更的,路过?可能吗?

简汐倒是溜达到麦克身边,问他,“麦克,你认识他?”

麦克点点头,“当然了,mr孟这次可给我msf捐赠了不少的物质。”

“哇,原来是大慈善家。”简汐顿了顿继续说,“嗯,还记得上次他救了我们,也给我们捐了钱的呢?”

“原来你们见过了。”麦克倒是稀奇,看情形,似乎是认识的。

简汐点点头,然后完全是毫不避忌的去看孟钦,突然发现他的手臂血淋淋的,赶紧开口:“你的手。”

孟钦一听随即慢慢的抬起手,关衫随即看了过去,见他几不可察的皱了眉头,心下一顿,始终还是对他说了话:“你伤的不轻,我帮你处理一下。”

“对对对。”麦克赶紧点头,然后对孟钦说:“关医生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本以为孟钦会不同意,要不不予理会,要不让麦克帮他处理,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孟钦竟然点头,看向关衫,声音依然冷淡,“那就麻烦关医生了。”

关衫看了眼孟钦,随即手肘被简汐撞了一下,她看向简汐,见她笑容里暗藏意味,没搭理,而是招呼大家赶紧回去休息。

麦克也跟着招呼着大家赶紧的回去休息,简汐本来想要跟着关衫和孟钦去的,被麦克给制止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无奈之下,简汐只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目送那两道背影离去,远远看去,透着微弱的灯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就像是为对方量身定制一样,特别的般配,般配的要人命。

诊疗室里,关衫在准备医用药品,孟钦则是坐在病床上不知道想着什么,总之不发一言的盯着某处。

关衫端着药盘走了过去,没有看他,而是特别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上衣脱了。”

孟钦一听看向关衫,也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这样我才能帮你处理伤口,你别误会。”关衫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再加上孟钦此时此刻的神态,她害怕他会误会,所以赶紧的解释了一句。

孟钦一听,几不可察的冷笑一声,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慢慢的露出精壮的胸膛,再然后露出巧克力的八块腹肌,他伸手一脱,左手就脱了下来,可是右手是受伤的位置,孟钦脱起来有点吃力。

关衫见此情形,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去帮孟钦脱右手的袖子,小心翼翼,就怕碰触到他的肌肉,就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孟钦随着关衫帮他托袖子的动作,终于把衬衫脱了下来,久违的蜜色肌肤,线条比起三年前似乎更好了,真的有一种想要去触摸的欲望。

“伤口里有碎片。”关衫仔细的去检查孟钦的伤势,一边检查一边说:“很深,我要帮你清理出来。”

“嗯。”

关衫没抬头,继续检查,顺便用酒精帮他擦拭整只手臂,这样才能确认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还有伤口,头顶上他的声音依然那么的低沉和性感。

清理好,关衫抬起头看向孟钦,刚好对上他看她的眼眸,她撇开眼,去找针药,“先打麻药。”

“不用。”孟钦快速说道,连思考的时间都不曾有。

关衫转身看向孟钦,“很痛。”

“再痛的都过去了,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孟钦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关衫的,话里有话,两人似乎都很是清楚。

“那就不打麻药。”关衫放下手里的针剂,转移了话题,随即走到孟钦面前,拿起消了毒的镊子和手术刀,开始为他清理碎片。

孟钦是真的不怕痛,关衫认真仔细的帮他清理着,而他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关衫的清理动作,虽然很痛,可是他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男子汉就是这么强悍。

处理好了伤口,关衫给孟钦上好药,然后给他包扎好了,最后嘱咐他一切注意事项,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的手也有伤。”身后是孟钦的低音炮。

“没事。”关衫没有转身的回答着,却被一只手拉着往回走。

关衫被孟钦拉着坐在了刚才他坐的位置,然后有模有样的给她把纱布拆开,随即熟门熟路的开始给她上药,重新包扎,看的关衫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时候学会的?

孟钦见关衫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的手和她的伤上,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淡淡的开口,“我知道你不想欠人,一人一次算是扯平。”

能扯平吗?其实这个问题早就不是问题了,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办法扯平。

正是因为没办法扯平,才无法在一起。

关衫意识到这一点,蓦地收回手,低着眸子不去看孟钦,手上的纱布还未绑好,她站起身来,笃定而坚毅的说:“可以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让她快要窒息的地方,孟钦睨着她的背影,拳头捏的紧紧的,最后又慢慢的松开。

70 chapter69

朱巴又过了一个既不平凡又人心惶惶的夜晚, 淅淅沥沥的大雨早已过去,留下的是被雨水击打的泥土地,被炮火轰炸的房屋,车辆,街道。

哪怕是最为安全的msf医疗中心住着的来自各个地方的人,哪怕这其中很多人都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战火纷飞, 可是依然还是会惶惶不安,会心惊胆战。

这个夜晚似乎特别的昂长, 一分一秒都显得是那么的漫长,没有一个人能安枕无忧, 包括在哪儿都能睡的关衫。

于她而言, 这一夜尤其煎熬。

终于, 天边泛起了鱼肚,夜色终将淹没这场持续了一夜的战争。

终于,大家迎来了平静的清晨, 能安心的嗑上眼眸,打个盹儿,好好的翻过身睡上一会儿。

孟钦昨夜被麦克安排在了宿舍睡觉, 依然是msf的标配行军床,里面的陈设跟当年在皮博尔所差不多,只不过条件要比用草墩搭建起来的白帆屋好多了。

隔壁就是关衫的宿舍,一整夜两人一墙之隔, 平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望,一听便是一夜,偶尔有翻身的声音传来,他们却谁都不知道对面的人竟然就是脑海里的人。

孟钦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靠在不远处水箱旁边的墙根处抽烟的关衫,他倒是有些诧异,这丫头居然学会了抽烟?

远远的隔着,关衫面无表情且慵懒的靠在那人抽着烟,孟钦立在房门口盯着她不发一言,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那两个兵的手里救了她的情形。

当初是李尔说前面好像是无国界医生的车,再一看才发现两个士兵端着枪指着其中的一个医生。

李尔问他要不要下车帮忙,他点点头,没说话。

李尔让保镖救人,两个士兵离开了以后,孟钦这才抬起头看了过去,那个他们救下来的无国界医生竟然是关衫。

那一刻他恍惚了,失神了,心如擂鼓,狂响不止,李尔叫了他,他听不见,连续叫了他好多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身体快脑子一部率先做出了决定,他下了车,远远的站在车身边看着她,看到她流血的手臂,他竟然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最终,理智始终战胜了自己,他默默的看着她,没有情绪,最后让李尔给他们送去了一笔钱,不再看她,回到了车上。

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依然雷鼓声声,从未停歇,从未平复。

他暗自嘲笑自己,人家都不在乎你了,你又何必去在乎她?微信公众号:小说生活馆

后来,好像不太想再去知道关于她的事,可是却总是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不自觉的去关注她,知道她在朱巴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一个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去谈的生意,知道她在msf医疗中心,莫名其妙的让李尔准备许多医疗物资送过去,甚至救那个维和士兵的时候明明离本地市医院更近,明明让李尔送去就好,可是却不受控制的亲自把人送去了msf的医院。

他很清楚只要有关衫在的地方,他就会失去理智。

亦如昨夜,听见她去了难民营想都没想就去找她,就怕她会有任何的危险。

此时此刻看着她吞云吐雾闲适慵懒的样子,再回想起她对他的态度,一口气似乎不自觉的又提了上来。

用了三年的时间冷静,可是再见她,他才明白这几年再如何不去想,再如何不去念,再次相见那颗似乎早以为已经停止跳动的心依然会跳跃起来,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

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

关衫是真的没有睡好,早上起床就哈欠连天,所以才会躲在后面别人不太容易发现的地方抽支烟醒醒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自以为别人不易发现的地方早就被有的人看了很久。

简汐揉了揉脑袋一抬眼就看见孟钦,本来想跟帅哥打个招呼,却似乎发现他的目光好像停留在某处,于是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目光的终点竟然是关衫,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遍,这一次是真的确定了,他真的是在看关衫。

“哇塞。”简汐走到关衫身边,笑的暧昧,凑到她耳边对她说:“那个帅哥在看你。”

关衫瞥了眼简汐,见她笑的意有所指,并且还时不时的朝着某方看,顺着简汐的眸光看了过去,刚好对上孟钦那双深邃的双眼,两人在空中四目交错了一刹那,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怎么看都像是学生时代互相暗恋不敢告白,只敢偷偷躲在某处偷看的少男少女。

关衫有点心虚的把烟掐灭扔在地上,然后转身朝着前面的诊疗室走去,简汐跟在她身边,继续叨叨,“这么没有礼貌,人家看你你好歹回个微笑吧?我觉得他看上你了,嗯,我们的关医生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冰山帅哥也能融化……”

“闭嘴。”关衫顿住脚步,看向简汐,威胁她,“再胡说八道牛把你扔出去,别以为现在停火了就真的没事了。”

简汐赶紧的摇摇头,拜拜手,对关衫说:“不敢了不敢了。”

关衫满意的继续走,谁知道简汐的后面那一句说的话让关衫真的有冲动把她给丢出去。

她说:“你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女人了,难得有个那么帅的男人在看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千万不要放过啊。”

“那么厉害你上啊!”关衫说完直接去了诊疗室。

“我当然想咯,可是人家似乎对你更加感兴趣,他连一句你好都不跟我说。”说到这里简汐还有些泄气,这个男人似乎也太冷淡了一点吧?

虽然武装冲突已然没有停止,可是在没有枪炮声交火的时候,msf还是得打开门,大家都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医院的重要性也是越发的明显。

果然,有很多人来到了医疗中心,有的是被流弹击中,有的是被炮火震伤,有的是逃跑时发生的踩踏事件造成的皮外伤,总之伤者不在少数,关衫这一忙就是一整天,连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据媒体报道,紧紧昨天到今天的武装冲突,就已经造成了两百多人的伤亡,这数量还是非常可怕的。

似乎并没有注意时间,这天色就黑了下来,今天的诊疗和急救算是告一段落,关衫扭着脖子走出了诊疗室,人很疲乏想抽烟。

于是,她回到房间去拿烟,然后端个小板凳就坐在门口点燃烟头,抽了起来。

再然后,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关衫的眼前,她抬眼一看,刚好吸进去的烟因为眼前出现的人蓦地一呛,烟味儿卡在喉管鼻息咳个不停。

“你怎么没走?”关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了口气,顺了顺气管,这才问道。

“你学会了抽烟?”孟钦没有回答关衫,而是问出了他早就想要问的问题。

关衫轻轻的嗯了一声,“岁数大了容易犯困,这个东西能提神。”

孟钦看着她,半响没说话,知道关衫抬起头看他,他才慢慢开口:“没好处。”

说完孟钦就进了隔壁的宿舍房里,留下关衫手指夹着烟头没在继续,这句话好像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现在轮到他来还给她,真是讽刺。

冲突持续到第三天,早上九点,几名政府jūn_rén冲进了msf医疗中心,都穿着军装,扛着长枪,为首的那个拿着手枪,应该是头目。

他们一上来就抓~住了正在帮忙的李白,不问青红皂白的要带他走,麦克正在询问原因。

简汐见情况不对劲儿赶紧的去找关衫。

关衫此时此刻正在给孟钦换药,依然是不予理睬对方的气氛,简汐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觉得这两人绝对有问题,不过现在不是八卦时间。

她立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的好。

“什么事?”关衫给孟钦包扎好,这才问简汐。

简汐神色焦急的跑到关衫面前,“李白被一群好像是政府军的人给抓~住了,好像要带走。”

关衫一听,看向简汐,“李白?”

简汐点点头,“没错,就是李白。”

“在哪儿?”

“在候诊室。”

关衫到达候诊室的时候,李白的头流着血,鲜红的血沿着太阳穴流了下来,一道,两道,像是画上去似的。

“什么事?”关衫开口询问。

麦克有些无力的拉住关衫,“他们要带走李白,我们阻止不了。”

关衫一向是不管不问,只救人,于是她走上前去问那个持枪的头目,“请问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他。”

显然这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激怒了对方,对方的枪口对准了关衫的脑袋,横眉竖眼的对她说了一句:“sit down。”

71 chapter70

冰凉的枪口抵在关衫的太阳穴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的低声惊呼了起来,可是又不敢叫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是这样的爱莫能助。

关衫不是第一次被人指着枪,她倒是冷静,却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冲动, 毕竟眼下这样的情况,如果冲动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害死更多的人。

那个用枪指着关衫的头目见面前的这个女医生冷静自持的看着他, 也并没听他的话蹲下去做投降状,她一丝一毫的害怕感都没有, 这确实让他感到很没有面子。

这人动了动手上的枪, 更加大力的指着关衫, 瞪着眼睛威胁着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开枪?”

关衫本是沉着冷静的脸在对方说完这话以后倒是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却是谄笑。

她慢慢的的摇了摇头, 看向对方,“当然不是。”

这样的反应让对方很是满意,然后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个亚洲女医生, 嗯,说实话长得确实是漂亮,而且还很有胆色,随即他也倒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只抵着她太阳穴的枪渐渐下滑,抵在了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麦克见对方的眼神和动作心下一惊,这些当兵的有时候比贼还要可怕,关医生可千万别再出事啊!

就在这时,一只男人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捏住抵在关衫下巴上的那只枪杆,另一只手快速的扳住保险锁,往对方的反方向一掰。

只见那头目吃痛的叫了一声,枪已然被夺走。

关衫看向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像是一个防空洞在这一刹那给了她无上的安全感。

心下一动,眼眶里蓦然之间泛着酸。

也在枪被夺走的同时,后面四个人同时把手里的长、枪对准了孟钦和关衫,又惹得在场众人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甚至有的人还紧紧的拉住身边的人,指甲都快要陷进对方的黑色肌肤里,这一幕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面前,确实很是恐惧。

千钧一发之间,孟钦说话了,纯正的英语配上他低沉的嗓音,明明很淡定却让人听出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来。

他说:“人你带走,别动她。”

关衫一听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孟钦的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却让她瞬间心下一凉。

“你说什么?”她问。

孟钦根本没有理会关衫,再次重复,“人你带走,但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你们都不许动。”

关衫欲上前阻止,却被孟钦反手抓住,紧紧的拉在身后,那双深邃的双眸里满是黑暗,黑暗里透着一丝野兽般的警告,那是锁定猎物的神色,也是护犊的神色。

关衫本来就打不过孟钦,现在就更是拗不动被他紧拽着的手,她的手还在坚持不懈的想要逃脱被禁锢的那只手,奈何依然不行。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头目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点头答应,而后还看了一眼关衫,命令身后的士兵,“带走。”

李白被两个士兵架着往外走,他还在叫着,拼命的叫着:“救我,救我……”

随即他的脑门儿又被枪把打了一下,声音这才戛然而止。

关衫狠狠的甩开孟钦的手,盯着他笑的讥讽,“还真是如你所愿。”

“冲动只会害死这里所有的人。”孟钦倒是冷静,他看着关衫,“牺牲一个总比让所有人都赔上性命要强多了。”

这句话让关衫的笑容加深,可是笑的也是越发的讽刺,连言语上都是满满的嘲讽,“没想到这些年三哥你的血倒是越来越冰冷了。”

时隔三年久违的一声三哥却是如此的讽刺和冷漠,孟钦看到关衫那本是纯净通透的眼眸深处竟然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厌恶。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引起了候诊室在场每一个人的注意。

关衫瞪着孟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在医院外四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具尸体,头被打烂了,可是一眼就能够认出那是李白,那个前一刻他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只是一具连面容也没有的冰冷尸体的李白。

红的刺眼的血液染红了地面,周围来往的人最多看上一眼,却再也没有人去多管闲事,似乎在这里见到这样的情景其实再正常不过的了。

关衫走过去,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艰难,每走一步都能撞击自己的心灵。

李白,这个总是在她身边盘旋的苏丹男人,这个总是夸她是他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中国女孩子的男人,这个一直以来虚心学习医术,希望自己也有一天能帮助南苏丹的人们男人就这样永远的倒在了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停止在他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停止于他在绝望中平静的接受这一切的不公平。

她蹲在李白的尸体边上,一言不发,孟钦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也没说一句话。

良久,蹲在地上的关衫脱掉身上的背心盖在李白的头上,然后慢慢的站起了身来。

她知道孟钦在她的身后,她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冷冽,比起三年前她说分手时还要冷,那是失望的冷。

“你满意了,他死了。”

孟钦盯着她纤薄的背影,并没有打算解释,他了解关衫,他也明白她或许知道这中间的因果关系,可是她是重情之人,并不会做到他这样,所以他也就不打算在多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用心良苦。

人人都知道南苏丹是个只有五岁的年轻国家,由于宗教,历史,民族等原因经历了近50年断断续续的内战后,从原苏丹共和国独立出来。独立是在国际社会的斡旋下通过停火协议,全民公投等方式和平完成的。

然而它并未因此远离战乱,独立后,内部不同政治势力,不同种族矛盾骤显。丁卡人是南苏丹第一大部族,努尔人是第二大部落。努尔人以副总统马沙尔为首,是对抗丁卡人总统基尔最主要的力量。

而李白就是努尔人,也是这次双方武装冲突无辜的牺牲者。

“在战争上要大局为重。”孟钦特别简单淡然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关衫冷笑,“大局为重?你的大局为重就是牺牲年轻无辜的李白?”

孟钦看向关衫,微微点头,“没错。”

“说的真好。”关衫彻底不想继续再看见孟钦,于是转身进去找了几个人抬着担架吧李白送进了太平间。

……

因为李白的事,关衫一整天的情绪都不好,不只是她不好,连医院里的人都是一脸的肃然,一脸的沉默,李白这个喜欢开玩笑,喜欢跟医生和病人打成一片的人就这样在眨眼之间进了太平间,永远也见不到他的笑脸,永远也听不见他的笑声了。

关衫站在李白的宿舍门口看了良久,随即从包里摸出烟盒,抽出三只烟,然后又摸出打火机,大拇指弹开盖子,拢着火光点燃了这三只烟,随即蹲下了身子将这三支点燃的烟立在台阶处,她收回烟和打火机,然后暗自拜了拜,用的是中国的祭拜仪式,拜完了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希望你下辈子投胎能去到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家,平平淡淡的过着和平的生活。”她盯着烟头说话。

“他会的。”简汐的声音在关衫的身后响了起来。

关衫没有回头,等简汐走到她身边她才开口说话,“这两天打仗,机场关闭了所有的航班,等这一切结束了,你立刻回去。”

“你又来了。”简汐幽怨的看着关衫,怎么每一次心情不好就把气撒在她的身上,她又不是出气筒,真的是,好气人哦。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你现在已经回榕越很久了。”关衫转眸看向简汐,对她说道。

简汐见关衫孜孜不倦的说她回榕越的事情,赶紧的转移注意力,“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我知道,等一会还还要看诊,你别到处乱跑,嗯?”

“嗯。”简汐点点头,只要关衫不撵她走她就谢天谢地,她顿了顿凑到关衫面前问她:“对了,刚才在候诊室,你管那个冰山帅哥叫三哥是怎么回事?”

“你听错了。”关衫说完准备走。

简汐挡住了她的去路,“不可能,我的耳朵是我最灵敏的器官,你们是不是一早就认识?”

关衫没理简汐,转身朝着诊疗室走去,简汐哎哎呀呀跟在她的身后,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71

“那……”简汐顿了顿, 继续提问,“怎么你跟你亲戚看上去就像是不认识似的, 谁都不搭理谁。”

“回去睡觉。”关衫停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简汐,满眼警告。

所以在现在看来,

简汐对于关衫和孟钦之间的关系见解便是他们是小时候失散长大后重逢的亲戚,可能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嗯,一定是这样。

关衫瞥了一眼孟钦,也没什么情绪,不过倒是脚下一转,拐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孟钦见她那样也是一肚子的气,就见过这么个牛皮灯笼点不着的人,脾气是又臭又硬。

“关衫,你站住。”孟钦大步上前挡住了关衫的去路。

被挡住去路的关衫停下脚步,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孟钦,“孟先生有事?”

孟钦这个时候都快要被气笑了,孟先生?她居然叫他孟先生。

“有。”孟钦盯着关衫,“手痛。”

关衫一听皮笑肉不笑起来,她睨了一眼孟钦的手臂,随即把目光投向他,“麻药都不用的人会喊痛?”

“李白的事。”孟钦突出的喉结上下一动,慢慢开口,声音倒是轻了不少,“没有人希望发生。”

“但它确实发生了。”关衫敛去笑容,李白那张无助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时候她多么想要冲上去。

“你可以怪我,但是我没做错。”

“我没资格怪任何人,你想多了。”

关衫说完不再看孟钦,她知道越是看得多越是舍不得,李白的事发生的那一刻起她确实怪他,可是很快她就能想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这msf几十人的安慰,一直以来他都在帮他,护她,可是那又如何?他们始终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的路各自行走,再无瓜葛。

她不再言语,转身预走,前往诊疗室的方向走去,身后孟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要走了。”

关衫轻轻的咬了咬下嘴唇,抬起右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像当年一样,可是她知道这一次的挥手或许就是再也不见,然后,她放下手,从未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孟钦离开了msf医院,回到了酒店,高湛见到他像是见到了什么似的,直接往他身上扑,被他给躲了过去,李尔上前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boss。”

“没事吧?”孟钦开口询问。

李尔摇摇头,还没说话,高湛就抢先一步回答:“有事,大事。”

高湛在外人面前是个精明睿智的商人,可是始终是本性难移,在孟钦面前就原形毕露,他走到孟钦面前看着他,伸出手指指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说你是不是找关衫了?”

“嗯。”孟钦没打算欺瞒,解开衣服的扣子一边脱下来一边往浴~室走去。

这脱掉衣服,身后的两人才发现他手臂上的伤,两人同时上前。

高湛:“怎么挂彩了?”

李尔:“boss,你的伤?”

“小伤,没事。”孟钦回答完,关上浴~室的门,留下门口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半响,李尔看向高湛,“boss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高湛同意的点点头,“你去准备点吃的,我待会跟他谈谈。”

“好。”李尔说完就转身走了。

msf医院送来了一个受伤的孩子,孩子只有两岁,第五脊椎骨被流弹击中,很有可能会导致下肢永久性瘫痪。

关衫神色凝重的看着孩子的母亲,对她说:“我们会尝试把弹片取出来,尽可能的不造成脊椎的伤害,不过你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孩子的母亲点头,握住关衫的手对她说:“求您一定要治好我的孩子,求您……”

“放心,我会的。”关衫反握住孩子母亲的手,给予她力量。

准备手术室,关衫再换手术服,换好了走出来一个msf的志愿者急匆匆的找她,“关医生,你的电话。”

关衫快速跟过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梁珍的声音,带着哆嗦,“关衫,救命救命。”

“怎么了?”关衫赶紧问。

梁珍说话都带着哭腔,“那些jūn_rén来抢劫东西,我们旁边的商店被砸了门,我们还听见哭叫声,我跟大海躲在二楼,但是有炮轰声,你知道的他们没有人性……”

关衫当然知道,昨天李白才活生生的被他们打死,而梁珍他们的超市那栋楼正是反政府军的重要据点。

“梁珍你听我说,一定不要开门,喂……喂……”关衫握着电话喊了几声没声音,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关医生,准备好了。”一个护士走过来对关衫说道。

关衫陷入了两难,那个孩子必须马上手术,这里唯一能做这个手术的只有她,而梁珍那边也很紧急,现在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思及此,她打了个电话,“您好,我找杨振……”

……

手术结束,关衫交代副手跟家属沟通,自己则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冲了出去,麦克在后面喊她,她也听不见,刚刚跑出门,就看到一辆军车停在她的面前,车门打开,杨振从副驾跳了下来,拉开后门,陈大海和梁珍也从车上下来。

关衫看过去,看到梁珍的衣服好几个地方都是烂的,她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这是保护自己的动作,而陈大海紧紧的搂着妻子,朝着关衫走来。

“没事吧?”关衫上前关心的问道。

陈大海点点头,“幸好这位杨长官带着人及时赶到,不然的话……”

关衫可能猜到了什么,她上前拉着梁珍的双手,看向她,“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嗯?”

梁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关衫,一下子就控制不了大哭了起来,抱着关衫哭个没完。

关衫拍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嘴里还说着话:“好了好了,不是平安无事了吗?走,咱们进去休息一会儿。”

带着梁珍和陈大海进去,安排了人给他们检查一下伤口,安抚好了两人这才走出来拿了两瓶矿泉水走到杨振身边递给他,“麻烦你们了。”

杨振接过水拧开倒是大方地喝了起来,喝了一小半这才看向关衫,对她说:“保护中国居民也是我们的职责。”

“你的军功章怎么样了?”关衫看向杨振受伤的地方,问他。

“没事。”杨振笑了笑,“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这点伤扛得住。”

关衫笑着点点头,“小子,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找个女朋友,说到做到。”

“等我回国吧,一定要你兑现承诺。”

“嗯,我也很久没见你叔叔了,到时候一起。”

杨振笑,“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送走了杨振,关衫去看梁珍,陈大海陪在梁珍身边,见关衫进来,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关衫点点头,示意陈大海出来。

“说吧,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关衫问陈大海。

陈大海暗自叹了一口,看向关衫,“前天我们听见响动就知道战争开始了,所以我跟梁珍赶紧把大门锁了,躲到二楼去,还不容易听到没什么响动了,以为过去了,哪知道今天早上九点来钟就听到了打~砸和哭喊声,叫骂声,碰撞的声音,我们知道那些jūn_rén开始抢劫商户了。”

陈大海和梁珍吓得躲在二楼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恐惧笼罩着他们,每一次的声响他们都吓得不行,梁珍想着这样不是办法,msf跟联合国的关系应该能帮助他们,所以梁珍给关衫打了电话,谁知道因为信号问题,还没说完就断了线,再拨打就打不出去了。

大约十一点左右,突然响起了一阵迫击炮的轰击声,两人都吓坏了,同时也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一会儿时间,就有人敲他们的门,并且砸开了最外面的那道门。

陈大海思及此,想着这些人不过是求财,如果在这样下去,可能他俩连命都会没有,他决定开门。

一打开门,他就赶紧跟领头的jūn_rén说:“你们想要什么就给你们,我们有事好商量。”

jūn_rén拿枪指着他,问他:“为什么不开门?”

说着他好像准备动手了,而另一个却上前阻止,说:“先要钱。”

几个jūn_rén把门关山,用枪逼着陈大海让梁珍拿钱,并提醒她别耍花样,梁珍把所有的家当全部都给了他们包括手机,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他们依然不满足还想要,梁珍最后把车钥匙都交了出去,还对他们说:“超市里的东西随便拿。”

这样他们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明明已经离开了,没一会儿有一个士兵又折返回来,东西太多了不好带,要藏一些在他们家,一边藏一边继续逼问梁珍还有没有美金。

陈大海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哀求他放过他们,可是似乎没有用,这名士兵一把把梁珍推倒在床~上,她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没有什么用,当兵的开始撕扯她的衣服,陈大海冲上前去阻止,却被一脚踹到在地。

梁珍拼命的挣扎,纠缠中,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枪声,士兵感觉有情况,没在继续,恶狠狠的指了指两人,转身就走。

然后杨振他们冲了进来,梁珍几近崩溃,连陈大海都无法靠近,好不容易安抚好她,这才把两人送去了msf医疗中心。

陈大海讲完,关衫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幸好杨振他们及时赶到,万幸……

晚上,基尔和马沙尔分别命令各自的部队停火,朱巴恢复了暂时的平静,这让所有人都大舒了一口气。

而也迎来了令关衫痛心的消息,杨振牺牲了。

73 chapter72

中国驻南苏丹维和部队, 维和战士杨振的牺牲一夜之间在国内引起了轰动,各大网络,各大新闻媒体都齐刷刷的发出了悼念活动,国民们自动转发惋惜哀悼,希望这个年仅21岁的英雄一路走好,天堂之路已为他点亮。

同时, 在南苏丹的中国qq群里不断转发,悼念混杂着恐慌的情绪不断的发酵。

翌日, 朱巴机场的多数航班逐渐恢复,几百名中国人陆续撤离南苏丹, 梁珍和大海也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在这里生活了五年, 终还是选择回到没有战争,永远和平的中国故乡。

关衫一夜未眠,此时此刻, 她站在维和步兵营一连门口,不远处的那道门里就是杨振的遗体,却不敢进去, 常年面对生死的她,却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害怕起来,她怕自己在这个小孩儿面前哭。

杨振的班长刘旭走了过来,那双细小狭长的眼睛特别的肿, 眼眸中满是猩红,他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他说:“昨天杨振回来后就跟着战友去了难民营继续封控任务, 其实战事已经不吃紧了,我让他不用过去,他却坚持要去,说老庞在那儿守了一天一夜,他有颈椎病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他得去换换他,我也就答应让他去。谁知道没多久他们遭到了突然袭击,一枚炮弹击中了他们的步战车,引起了车内爆炸,杨振为了救了战友头部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很严重,加上胸~部重伤,后来救护车开到一半,就……”

刘旭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暗自抹了一把眼睛,腮帮子紧紧的咬着,他在控制自己,努力的控制着,半响,继续说:“我跟的救护车,我一直以为他能活下来,他是那么的坚强,我们曾经出生入死并肩作战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在鬼门关绕一圈又回来的,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看着凶险,其实真的能活,可是车开到一半他突然紧紧的抓着我说‘班长,我终于把这条命交给党了,这辈子我不悔。’”

终于,刘旭突然掩面蹲在地上,一个昂长七尺男儿穿着作训服蹲在地上哭的无助,无助的像个孩子。

关衫眼睛发酸,喉咙发紧,她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去安慰任何一个人。

久久的啜泣和沉默,刘旭擦干眼泪,艰难的站起来,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关衫,嗓子哑的不行,却依然努力说着话:“我想这封信应该是杨振那小子写给你的。”

关衫接过信封,看向刘旭,说了声:“谢谢。”

刘旭走后,关衫打开信封,抽~出那封信慢慢的展开,黑色的字方方正正像他这个人一板一眼的认真。

关衫:

第一次这样叫你,我们认识只有几天,可是感觉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你是个会让人着迷的女孩子,你睿智,大方,有个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也是我心目中最希望拥有的,你总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倔强,可是在我眼里你才是个孩子,你会冲动,也会不顾后果,可是我很清楚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喜欢你,从我在那张病床~上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了,我想那可能就是别人说的一见钟情吧?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比你小,而是我看到了你的心,虽然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故事,但是我知道你心底有个人。那晚在难民营你突然不见了,我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去找你,那是我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违反了规定,我在矮楼那儿找到了你,我看见了那个男人奋不顾身的去救你,我看到了你看他的眼神,是你永远不会去看别人的那种眼神,那个男人我认识,他救过我的命,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从入伍的那天起我的命就交给国家了,我是个jūn_rén,能上战场是我的光荣国际维和是我的梦想,我不怕牺牲,即使牺牲了也是我的光荣,能为国家献出生命是无上的荣耀,我想着可能这辈子就为国家奉献一生就好了,可我偏偏遇上了你,第一次让我有了回国的想法,但是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太优秀也太美好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写这封信,可能是因为它永远都不会送到你的手里,我才有勇气写下我的心情,现在心里舒服多了,我会把你放在我心里,或许有一天我会牺牲,你可能会看到这封信,如果是的话,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葬礼,带上你喜欢的那个人让我看看,让我安心。

希望你能一生平安,永远幸福。

信签纸上滴下一滴水,又是一滴,关衫勾着嘴角笑的特别丑,眼泪默默的从眼眶中流出来,她的双手垂在身侧,右手还紧紧的攥着信纸。

她看向那扇门,眼泪依然在滴落,她的声音哽咽,良久才开口,“臭小子,连我的主意都敢打。”

……

20日,近20小时的飞行,中国jūn_duì工作组接回了杨振的遗体,以及他带去南苏丹的物品。

维和战士在南苏丹的作训服胸口佩戴着‘china army’,左胸口佩戴着他们名字的拼音,右手手臂佩戴‘unite nations’臂章,左手佩戴着‘中国维和步兵营’臂章。

这身作训服连同着蓝色的贝雷帽属于21岁的英雄杨振。

杨振回家这天天气特别好,榕越街头两侧站满了人,战友们穿着整齐划一的军装,胸口别着哀念的白花,他们没有太多的言语,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为战友站好最后一班岗。

全城百姓送一人,十里长街悼忠魂。

榕越自发组成队伍的人民群众全都身着黑白衣服,手持横幅,等待着英雄回家,也为英雄送行。

黑色的横幅上是白色的大字。

“爱党为民,甘洒热血写忠诚。”

“忠魂不泯,浩气长存。”

“杨振,一路走好。”

“维和勇士为国捐躯,铮铮铁骨永铸忠诚。”

不一会儿开道警车缓缓经过,大家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载着烈士的灵车缓缓驶过,上面贴着‘维和英雄 忠魂归来’的白色横幅,最终开到了庄严肃穆的九龙山。

大家都在那里等着,关衫也在,她默默的站在人群后面,不发一言,等着杨振回来。

杨平站在那儿,身边还有其他的亲人,杨振曾经说他父母去得早,是这个叔叔把他带大的,她看着杨平红肿的眼睛,就知道他们叔侄的关系有多么的好。

杨振的灵柩来了,他的家人哭倒了一片。

关衫看着他们迎着灵柩走进殡仪馆,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默默的开口,“杨振,欢迎回家。”

21日,追悼会。

气氛严肃,伤感,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留下眼泪,关衫红着眼睛望着门口,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来。

回国前,她给孟钦打了电话,他没接。

回国后,他又打,还是没接。

后来她打给了高湛,让他把话带给孟钦,21日榕越九龙山,他救过的那个维和战士希望他能参加他的葬礼。

显然高湛是懵逼的,他问关衫:“人都不在了,怎么留的遗言?为什么要我哥去?”

关衫没解释,她只是对高湛说:“高湛,这很重要,一定要告诉他。”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她能确定高湛会传达,却不能确定孟钦来不来。

瞻仰仪容的环节开始了,悲恸的氛围被扩大,哀痛的哭声响彻大堂,一只只白菊围绕着杨振的棺椁四周,越来越多。

关衫手里的白菊像极了杨振坚毅不拔的神情,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庞,到她了,她准备上前,不知为何蓦地一回头,脚下一顿。

门口那个黑色衬衫黑色裤子黑色皮鞋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黑色的墨镜,他走进来接过来人递上的白菊,摘下墨镜朝着关衫走了过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严肃,带着尊重。

他走到关衫身边,沉着声对她说:“走吧。”

“嗯。”关衫暗自点点头,跟在孟钦身边朝着杨振走了过去,看着他,一起三鞠躬,然后一起放下手中的白菊。

孟钦正准备转身,手上覆上了柔软的手心和纤长的手指,他低头看着他们俩的手,随即看向她,而她不但没有松手,反而一反手跟他十指相扣,且不看他,而是看向杨振,吸吸鼻子说:“我带他来了,你安心。”

74 chapter73

关衫牵着孟钦离开杨振的棺椁, 他们走到杨平面前,对他说:“节哀。”

孟钦也随即开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们说。”

“有心了。”杨平眼睛肿的不像样,却还在努力支撑,可是能看出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打击很大,整个人都老了不少,他顿了顿接着说:“招呼不周, 你们自便。”

两人都点了点头,转身让开, 让别的人跟杨平说说话。

走到边上,关衫就松开了孟钦的手, 手上的温度蓦地消失, 孟钦倒是暗自握了握手, 抓的全是空气。

“谢谢。”关衫的声音淡然而沙哑,看来哭了不少。

“杨平的侄子,我又救过, 于情于理都应该来。”孟钦这话说的不卑不亢。

“嗯。”关衫暗自点头。

孟钦也不说话,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让关衫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加上上一次,他们彻底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杨振,恐怕他俩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关衫没看孟钦, 确实对他说:“我去上厕所。”

说完她就迈着大步,走出了灵堂。

随后, 杨振的遗体将会送去火化,哭声依旧,关衫和孟钦都并排着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一幕幕的送行场面,谁也没说一句话,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像雕像。

所有的一切妥当,翌日就要送迎仪式,将要安葬烈士,九龙山上是烈士陵园,杨振将会葬在那里。

天空飘起了细雨,润洒在九龙山上,大家站在陵园刻有烈士杨振的墓碑前一一鞠躬,所有人都没有打伞,任由这雨水的冲洗,他们知道这是老天在哭泣,为这个年轻的英雄留下遗憾的眼泪。

人群逐渐散去,孟钦跟关衫依然没有说话,就这么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走到山下,两人看着不远处从车里走下来的周子晨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周子晨立在他们面前,关衫蓦地开口。

周子晨朝着关衫淡淡一笑,对她说:“你不是没开车吗?我来接你。”说完他才看向孟钦,“孟先生也在,要不一起?”

“不用。”孟钦面无表情,声无温度的说完,谁也没看,迈着他的大长腿就走了。

“你们?”周子晨微微低眸看着关衫,感觉她越来越冷漠了。

“走吧。”关衫说完也不等周子晨有什么反应,径直朝着他的车子方向走去。

一路上,周子晨开车,关衫望着车窗外,依然是一脸的沉静,感觉她很累似的。

“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周子晨瞥了一眼关衫,对她说道。

“师兄。”关衫的声音缓缓传来,却带着疲惫,“有烟吗?”

周子晨知道关衫这些年的烟瘾挺大,一般他在身边的话都会制止她,可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丫头抽的有多厉害了。

这不,这次南苏丹他没去,看来没少抽。

“真不要命了?”周子晨的嗓音蓦地提高,带着几不可察的训斥。

“嗯,不抽会死。”关衫还有心思开玩笑。

周子晨瞪了一眼关衫,“趁这次回来,好好的把烟戒了,一个女人抽烟像什么样?”

关衫撑着头看向周子晨,“性别歧视?”

“歧视就歧视,你爱怎么说都行。”

最终……

车子停在桥边停车道,桥上的女人立在那儿手里夹着烟,雨已停,却伴着风,她的黑发随风散落,凌乱而率性,她撩了一把头发,把烟放在嘴上轻轻吸着。

周子晨走过去见关衫一支烟抽完,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喝吧。”

关衫接过水,灌了几大口,放在桥墩上,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半响才开口,“有问题想问?”

这些年两人的关系确实能用心有灵犀来形容,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无论他们怎么否认,别人都不相信,久了他俩也就随大家去了,是不是他们心如明镜也就行了。

“你跟孟钦……”

周子晨当时一眼就看到了关衫的身边的孟钦,那颗心一下子都吊了起来,所以他赶紧下车,看到两人貌合神离的样子这才把那颗悬着的心稍稍的落了下来,还故意表现出自己跟关衫很好的模样,这是他的私心,换做以前他一定不屑,可是现在他得心应手,怎么样都好,他还不想放弃。

当时就想问,她没搭理,现在还是不死心。

“在南苏丹遇上的。”关衫说的云淡风轻,特别的淡然,把她跟孟钦在南苏丹相遇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说,以及他救杨振的事。

说完,周子晨算是明白了这中间的因果联系,他看向关衫,半响还是问了她:“还爱吗?”

良久,关衫转身面向周子晨,看着他,轻轻一笑,笑的坦然,回答的特别诚实,“爱。”

她以为当初忍痛放手,时间能冲淡一切,再次见到他她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你爱过他以后,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永远都不会。

周子晨最怕听到的终于还是听到了,他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然后他开口:“既然还爱,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幸福,平安就够了。”她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她不能。

周子晨不说话,他又何尝不是。

……

榕越这三年还是有了些变化,关衫在简汐家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简岳安跟简汐这对fù_nǚ也是门神贴反了,从她在他们家住下就无时无刻不听到他俩的争吵声,辩论声。

来来回回都是简汐工作的事情,有时候关衫出来喝个水也能躺枪,简岳安瞪着她说简汐那臭丫头就是跟着她才学的这么没大没小,毫无分寸。

关衫那个冤枉啊,不过老师什么脾气她还是了解,不闻不问不答不回,等他叨叨几句也就过去了。

这不,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个晚上,这早上又开始了,关衫洗漱完,坐在饭厅吃早饭就听到在厨房做饭的简岳安叨叨声:“你妈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供你去国外读书,你倒好,偏偏跟我对着干。”

简岳安端着豆浆出来,看见坐在那吃着油条的关衫,却没看见简汐,放下豆浆问:“臭丫头呢?”

“走了。”关衫一出来就听见了关门声,所以简岳安说了那么多基本上是对着空气说话。

“那你不跟我说?”简岳安一直以为坐在外面的是简汐。

关衫勾了勾嘴角,“您说一把屎一把尿的时候我确实想要进来阻止您。”

简岳安白了一眼关衫,坐下问她:“跑了三年,还跑吗?”

“跑,怎么不跑?”

“你这丫头就是脾气倔,牛脾气,好好的在云华不好吗?偏要拿命拼。”简岳安给关衫盛了一碗豆浆。

关衫接过来,喝了一口才开口:“反正我孤家寡人,能做点是点儿,死了也能到下面炫耀去。”

“呸呸呸。”简岳安恨不得给关衫俩嘴巴子,“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人倒是成熟了不少,这说话还是没把门儿。”

“我不信这些。”

“你周师兄等了你三年,真不考虑?”简岳安看着自己这对徒弟也是焦急,郎有情妾无意也是忧愁。

关衫放下碗,看向简岳安,“老师现在还兼职当媒婆?”

简岳安剜了关衫一眼,“能好好说话吗?”

“能。”关衫点头。

所以两师徒太极推手,你来我挡,你进我退,最终一起去了云华医院。

白浩看见关衫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被关衫瞪了回去,“主治医了,别丢人。”

“三年不见了,关老师。”白浩还是没忍住抱了抱关衫,关衫笑着没有推开他,还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关衫松开白浩,左看看右看看,“变帅了。”

“还以为你在那边会变成碳,挺好,干练了也更漂亮了。”

白浩一开始看见关衫还不敢认她,真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三年她没有联系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也联系不上她,本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见不到了,谁知道今天就这么毫无预示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白浩有很多问题,比如你去了哪些国家?遇到了什么?有没有受伤?听说那个维和战士是你认识的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等等等,很多问题,关衫都一一耐心的解答。

中午,白浩带着关衫去食堂吃饭,他知道她喜欢食堂的饭菜,特地带她重回故地。

吃饭的时候,聊着聊着还是聊到了孟钦,白浩问:“我看新闻,孟大哥好像是肯尼亚谢家的继承人,你们……”

“没有联系。”关衫答得简洁。

“哦。”白浩扒了口饭,见关衫神色如常,还是想说:“我以为他找你了,其实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没什么,不合适就分手呗。”

白浩摇摇头,“不会吧?我记得三年前你刚走可能有半个多月后,孟大哥从美国回来发了疯的找你,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可是我是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再后来他也没来了,直到一年后我才从别人那儿听说原来当初他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足足七天,听说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个废人,我当时就想,他那样随便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你们是和平分手的啊!”

关衫捏着筷子的手蓦地收紧,她抬起头看向白浩,“你说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七天?”

白浩点点头,“对啊!”

手里的筷子越发的紧,下一刻就像是会被她折断似的,她愣在那儿,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似的。

三哥,你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爱的人折磨自己……

75 chapter74

时光总会不解风情, 岁月饶是意兴阑珊,不是回忆如风穿堂过,而是流风有情不愿走。

潇洒放手时都以为对方能过得更好,殊不知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别人。

原来这场爱情纠葛里,他们都输了,输的彻底, 输的莫名,输的失去自己。

关衫沉默不语, 低头把餐盘里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却索然无味。

……

七月的榕越蝉鸣声声, 榕树下的池塘边, 荷叶撑着露珠, 对面的小花坛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被正午火辣的阳光笼罩上一片金色, 煞是好看。

此刻,关衫站在周子晨办公室的窗户边喝着咖啡,欣赏着美景, 门被敲响了。

关衫端着咖啡杯转身,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站在门口,与她两两相望。

“你找周医生?”

“我找周医生。”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一个问一个答。

“请坐。”关衫朝着女人点头一笑, 继续说:“周医生出去了,你等等。”

“哦。”对方显然也在打量关衫, 随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关衫放下咖啡杯,大大方方的观察着这个女人,她长得很好看,柳叶弯眉杏花眼,小巧的鼻子挺巧合宜,嘴唇厚薄均匀唇色粉嫩,妆很淡很清新很舒服,一字领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很合适,看来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你认识周子晨?”关衫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显然对方有点愣怔,片刻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也快速打量了她一会儿,居然一鸣惊人,“你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关衫听着这句不是反问的话,蓦地一笑,突然觉得这个姑娘挺有意思,她干脆坐在办公桌上面对着对方,歪着头看向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很漂亮,当然这不是原因,主要是因为周子晨是一个怪物,工作狂,所以他不会放任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单独在他的办公室。”她顿了顿,指了指桌子上的咖啡杯,“那个杯子是我送给他的,他一直没拿出来用过,可是今天你却用了,很显然你很熟悉他放东西的地方,我刚刚说了他是一个极其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的人,可是却任由你去碰,很显然你们的关系好到了一定的境界,而我从来没见过你,说明你应该不在榕越,据我所知周子晨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女人,听说这几年在国外,你很白……”她的目光扫过关衫的手臂和腿部,继续,“不过腿和手臂还是差了两个度,足以证明你应该在热带国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凑巧不足以说明什么,可是这么多个凑巧放在一起,足以说明你就是周子晨心里的那个人。”

“厉害。”关衫听见这姑娘滔滔不绝,甜美的声音清晰且流畅,语速不紧不慢的倒也淡定,对她莫名的产生了一丝好感,是个聪明的姑娘,不由的对她鼓了鼓掌。

“我叫银铃。”她伸出手大方的看着关衫,“我想见你很久了。”

关衫伸出手,握住银铃的手,她的手很柔软,她淡笑介绍自己,“关衫。”

“你倒是挺率直的,有什么说是什么,而且你分析的头头是道,看你这么纤柔,总不会是刑警吧?”关衫笑道。

银铃摇摇头,“我是网络作家,写多了自然而然就稍微比较会观察一点点。”

关衫倒是没想到,她看向对方继续问:“这么说起来,你喜欢周子晨。”

“嗯。”银铃点头,毫不掩饰,“我不介意跟你公平竞争。”

“那倒不用。”关衫笑道。

“为什么?”银铃看向关衫,“你觉得我不配?”

关衫蓦地一笑,“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周子晨是我师兄,我跟他没戏。”

银铃听着关衫说完,一直在观察他的微表情和小动作,好像并没有说谎,不过也有可能她也是个中高手,她摇摇头,倒是笃定,“你也不用搪塞我,我不一定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至少我是他的病人,他得管我。”

关衫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有趣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写小说的都很有趣,但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婉美丽的女孩却有一股子坚韧不拔的耐心和毅力,是她所欣赏的,也是她现在缺少的。

“这里是神经外科,能挂这一科可不是小事。”关衫看向银铃。

银铃暗自点点头,“也没什么,脑子里有个瘤而已。”

关衫一听瞪大了眼睛,“什么瘤?”

“星形细胞瘤。”银铃说的轻松,脱口而出,就像是这个瘤不是长在她的脑子里。

“检查了吗?良心还是恶性,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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