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超过六点。”
伊糖捂着嘴,被土拨鼠的比喻乐坏了。
***
东仁集团,
伊威甩上车门就黑着头冲到楼上。
刘东仁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抽着烟。
他今年业务超额,每一天心情都极好。
伊威说:“你和糖糖怎么说的?她怎么不认你。”
“那还不都怪你。”刘东仁说:“没告诉我她怎么是这么个散财的性格。”
“什么散财?”
“我一说她是我女儿,她立刻拿着程皓给的支票,说不用还了。又追着我像查户口的一样审问,问我什么时候知道她回来的,还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相认的。”
伊威拍着桌子说:“不是给你说,让你说才和我相认的吗?你认我不认她,让她想明白得多难过。”
刘东仁瞪着眼回道:“我开始不想说的。但她拿着支票要给程皓,我当然得给她说清楚,我是看你们的面子才把东西送到程皓的拍卖行。挣了我的佣金,还不用给我赔钱。这么好的生意我怎么遇不上。”
伊威捂着脑袋烦躁地趴在桌上:“爸——你怎么这样。”
他都要被气死了,换了两口气,站起来说:“你就是说来说去不舍得那钱,一提钱你就什么都说了。”
“看你说的轻巧。”刘东仁说:“挣钱多难,你是今年行了大运,不想想明年。回去看看大数据,每年多少开发商玩完。不是我小气,是你们太不懂事。”
伊威的手机在手里响,他看了号码,不耐烦地说:“我不给你说那么多,我这里还有事,回头我把糖糖劝回来,你对她好点。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肖扬,你会对她好。”
“你忙去吧。”刘东仁比他更不耐烦。
伊威跑出办公室,跑下楼梯,电梯对他形同虚设。
开车一路往西街去,到了西街,没有去葆皓,而是直接开到了西街第一炸酱面的路口。
他下了车,左右看看,不大确定地走向炸酱面馆子。
一进去,就看到袁曦笉。
她戴着墨镜正对他抬手示意。
他走过去,十分不理解地问:“我以为你说在门口等,你干嘛进来?”
袁曦笉低声说:“这个时间没人来吃面,这里人少。我平时绝对不会来这地方,没人认识我。”
伊威拉了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有服务员过来。
袁曦笉伸手点着菜单对着人家说:“炸酱面大碗的,不要葱花。”
伊威说:“我爱吃带葱的,你叫个小碗的就行。”
袁曦笉对服务员说:“两个大碗,一个带葱花,一个不带。”
伊威等服务员走了,看向她说:“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早想来吃,没人陪你来,你这是找搭台的是吧?”
袁曦笉掰着一次性筷子说:“我听人提过一两次。今天正好要和你说事,我主要还是考虑这地方比较让你自在,都是为了你。”
伊威竖起拇指:“论颠倒黑白,你强!”
袁总点头谦虚地笑了笑。
***
另一边,程皓领伊糖走进一个带影壁的大院子,院子里没有人,程皓伸手拉住伊糖的手,踩着青石板往里面走着说:“小心点,这家有狗。”
伊糖当了真,躲在他身后。她很怕狗。
古香古色的大院,伊糖来过西街这么多次,每次都从门口过。
她左右警惕着有狗跑出来。
低声问程皓:“这是什么大院,为什么咱们来这里。”
程皓在一面墙前方站定,把她拉到身前,然后说:“过来……让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伊糖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浮雕。
然后说:“让我看什么,全世界最擅长雕刻的是希腊人,我看过很多。”
“不一样……”程皓低声说:“你看这是咱们的,你一直来西街,但是你不知道该看什么。我们的东西,有我们的美,你要会看才行。这一面浮雕,寄托着房屋主人美好的心愿。你看这幅上面有牡丹花和白头翁,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伊糖摇头:“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白头翁。”
程皓手抬起来搭在她肩膀上,声音近得靠在她耳边说:“怎么看不出来,你看那一丛丛的牡丹花旁边站着的两只,不就是白头翁。”
他的声音冷冽又典雅,这样靠近的时候,还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伊糖觉得有点怪,就凑近墙趁机观察,也离程皓远点。
谁知手还被他紧紧拉着,她就把自己拉成了一个别扭的样子。
她扭头看着程皓:“你觉得我难受吗?”
程皓对着墙面悠然地叹气:“我才难受呢。”
伊糖的高跟鞋退后一步,抱怨说:“你有什么难受,被反手扭了胳膊的又不是你。”
程皓叹着气,慢悠悠道:“我和唐伯虎一样难受,富贵白头你都不懂。”他搭上伊糖的肩膀,转身往外走:“不过我也就是试探一下,富贵白头一般是清代瓷器上爱用的吉祥纹饰,那面墙上的不是。”
伊糖不确定地回头:“真的?”
程皓说:“真的,你不认的东西都是假的。”
伊糖:“……”
出了院子,伊糖站在台阶上不动了。
程皓下了两阶,站在比她低两阶的位置看着她笑。
伊糖郁闷地抿着嘴。
程皓笑着抬手给她作揖,笑道:“咦,他家难道把狗送人了,改天我问问。我上次来真的有狗的。”他向内张望:“今天就奇怪,没有人屋门还都锁着,没人也没狗。”
伊糖下台阶,理都没理他走了。
程皓站着不动说:“糖,方向错了。——这边。”
伊糖拐回来对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程皓立刻说:“你要干什么?我逗你玩一下。”
伊糖说:“我想起来我还养着一只鸟呢。”
程皓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鸟大名鼎鼎,他早有耳闻。递过去手机,顺口说:“别是只白头翁就行。我不养白头翁。”
伊糖抬手打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又被逗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乃们说
☆、90
伊威拌好面, 跐溜吃了好几口, 发现袁曦笉还在慢腾腾搅拌。
他说:“你和我妹一样,拌面手都笨。——我来。”
他手对着袁曦笉挥了挥, 示意她闪开。
袁曦笉坐远, 看伊威端过碗, 挑着面拌。天热,伊威穿着t恤, 手臂上肌肉硬实,上臂的袖子不羁地抹在肩膀上。
转眼碗放回她面前。
她开始吃,又忍不住想看伊威, 却看伊威伸手去拿桌上的生蒜。
“你干什么?”她惊悚地伸手去拦。
伊威说:“怎么, 不能吃。”他犹豫了下, 把蒜扔回去:“不过这事情我尊重你,不习惯闻蒜味,咱们等会就没办法说话。”
随即他转头对服务员喊:“开瓶啤酒。”
袁曦笉在心里把自己手下的专家,鉴定师, 拍卖师, 部门经理,副经理全都想了一遍,有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服务生送过来冰啤酒。伊威拿杯子看了看,拎起t恤下摆擦了擦杯子口,瓶口半斜开始倒酒,他说:“你看着……”
袁曦笉茫然地不知道要看什么。
伊威酒瓶口挂在杯子口,啤酒缓缓顺着杯子壁流下, 他说:“你看……这就叫卑鄙下流。”
袁曦笉:“……”
她看着那“杯壁下流”又看看伊威:“我忍不住说几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那个,反正我说不出,是不是和你的工作有关。”
“你想说粗俗?”伊威看着她笑:“咱俩来交换个信息,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我粗不粗俗,您也是文化人,知道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
他低头吃面,猛然又问:“对了,你要不要来点啤酒?”
袁曦笉说:“我下午还有会呢。”
“那有什么。”伊威把杯子推过来:“你先喝。不想喝了再给我。”
袁曦笉纠结,那杯子他刚刚用衣摆擦过,她想到衣服撩起来,他露出来的腹肌,端过杯子喝了一口,冰啤酒又冰又凉。
她手挡住嘴,打了个嗝。
伊威笑起来:“挡什么,又没人笑你。”
袁曦笉不敢继续喝,把杯子推给伊威。伊威端起来一口干完又拎起瓶子续,问道:“你说查到了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袁曦笉周围看了一圈,没人也要确认一番。
而后说:“你先答应我,听完什么都不许干。对方我惹不起,你别给我找麻烦。我爸说岑遇安做生意的手段不行。”
“行,你说。我不会害你。”
伊威答应的很痛快。
袁曦笉抿嘴笑了下,靠近他低声道:“上次你们丢花口盘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对,也一直在让人查。一个是撞你们车的人,一个是送花口盘去我们拍卖行的人,这招栽赃嫁祸太缺德了。可那天来的人根本是个普通人。”
“那开车的也一样呀,程皓当时就查过。”伊威吃着面,看着她:“你还有什么门路。”
“你嚼着东西别说话。”袁曦笉说:“听着我说就行。——后来我还是让人跟着那个送盘子来的人,毕竟我这边人多。这不都过了快一年,我的人和那人混成了熟人,终于套出来话,那盘子是刘绍辉让他送到我们拍行去的。”
伊威瞪大眼睛看着她:“刘绍辉是岑遇安的第一狗杂碎。”
“可不是。”袁曦笉推他:“别这么说话。”
伊威点头,旋即修正说:“刘绍辉是岑遇安手下的得意狗腿,非常得他器重。”
袁曦笉笑着又推他一下。
“不过……”伊威半点没受干扰,靠近她说:“你这人办事怎么这么慢,竟然让人套近乎,套了一年?”
“要不然呢?拉着他打一顿吗?”
“……未尝不是种办法。”伊威认真考虑可行性。
“别想了。”袁曦笉说:“那人离婚了,老婆孩子一直受刘绍辉照顾。他自己没工作,但对家人很好。你打死他也没用。”
伊威就没问那她的人怎么骗到的内情,推开碗说:“不吃了。这事情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他拿出烟来:“岑遇安招肖扬当上门女婿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在桌面上磕着烟。
袁曦笉慢慢吃了口面,点头,然后说:“肖扬回头一准要后悔回头找你妹,让你妹妹小心点。”
伊威夹着烟,意外地看着袁曦笉:“这话怎么说?”
“他们在庄瑾瑜的拍行,我当然知道你妹和肖扬的事。”她说着话挑面,一滴炸酱飞出来,伊威连忙抽了张纸递过去。
袁曦笉低头擦着说:“肖扬当时那样选,其一是女方家有钱。其二我觉得……他大概也能看上岑予微。”
伊威说:“我们从小认识,那时候她没有这么婊气。”
袁曦笉的手停下,看着他说:“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吗?你再这样语气说话,我下次不和你出来了。”
“行,行。”伊威对她抬抬下巴:“你来给我送消息,我心里感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随你。”
袁曦笉一副不和他多计较的样子,继续道:“找人查盘子那事的时候,我也让人查了岑予微在国外的事情。肖扬肯定不知道,她在国外的男朋友多到数不清。等他知道,更会后悔离开了你妹妹。”
“你说什么……岑予微在外头男朋友多到数不清?”这个伊威也从未听说。
袁曦笉肯定地说:“那这点是真的。”
伊威噗嗤给笑了:“该!该他个孙子,甩我妹!”
袁曦笉这次没再纠正他。
而是说:“不过综合丢盘子的事情,我今天叫你来,主要就是想告诉你,你看,岑家找人弄走你们的盘子,打了你妹妹,还嫁祸给我,简直一举三得。那岑予微和肖扬好,会不会和上次也有关联。”
“当然有关联,臭娘们她就是惦记着程皓,肖扬从小就跟着程皓,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她就能看上肖扬,还不是为了以后可以和程皓有交集。真是变态。”
袁曦笉懒得再纠正他,只是嘱咐说:“反正你答应我这事情不暴露,要怎么办你自己想,不能牵扯我。”
“行。”伊威拿着烟盒打火机站起来:“那我先去买单,我妹还等着找我算账呢,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咱们下次再约。”
他说完就去门口买单。
袁曦笉看着他拿过零钱,夹着烟对她抬了抬手,推开门走了。
***
伊威刚跑出炸酱面馆,迎头撞上正准备进来的伊糖和程皓,程皓手里还拎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并不名贵的小型鹦鹉。
三个人在门口狭路相逢。
伊威用京腔开玩笑道:“你二位这是提笼架鸟,逛着古玩市场呐?”
伊糖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程皓说:“你看,他大概怕晚上饿肚子,先来这里吃顿饭。”
“才不是。”伊威说:“我来办点事。”
程皓伸手去推开门,让伊糖进。
伊威跟进去,程皓看到袁曦笉,抬手示意了下。
伊糖在旁边的桌上坐下。
伊威说:“这里在风口,换对面坐。”
伊糖换过去,程皓在她对面坐下,把鸟笼放在旁边椅子上。
问伊糖:“还和以前的一样?”
“嗯,要小碗,多点青菜。”
程皓叫服务生过来。
伊威两步走到袁曦笉那边,把自己没心情吃的饭和没有喝完的半杯啤酒端过来。
程皓和伊糖目光一致看看他,又回头看袁总。
不明白这种组合如何产生的。
伊威说:“不用惊讶!我给你们说,今天我知道糖糖要给我闹一场大的,我已经提前准备将功赎罪了。我这里有惊世大消息,说出来,你们俩都得原谅我。”
伊糖说:“原谅你什么,原谅你骗我,还是原谅你骗程皓?这是两件事。”
“怎么能这么说。”伊威看着程皓笑着说:“今天见刘东仁了是吧,我和他说了,那花口盘的钱先不急着还。”
伊糖在桌下踢他一脚,伊威这是连她也瞒着,他们拆伙的时候,伊威就知道他们有父亲,她可以和他回家慢慢算账,可他骗程皓这一点却实在难以说过去。
伊威对程皓说:“我离开公司那时候,和刘东仁也不是很熟。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兄弟都应该向前看。”
程皓浅笑着站起来说:“我去给伊糖点碟凉菜。”
伊威就没拦着,“那边柜台里调莲菜看着不错。”
等程皓走了,他转头上下打量伊糖,满脸挂着喜欢说:“糖糖,几个月没见,我妹又漂亮了。”
伊糖说:“别和我说废话。你自己想办法去和程皓解释,他至始至终没有问你和他拆伙的打算是什么时候有的。你那时候都要走了,还挑剔他不帮我报仇。现在人家想透这件事,不用说,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后面还坐着袁曦笉,就干脆不说了。
程皓回来,坐下对伊糖说:“他们让厨房重新给你调一碟少盐少油的。”
伊威连忙转向他,认真道:“兄弟,咱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对不对?”
程皓不置可否 。
伊威看看伊糖,又看了看远处的袁曦笉,身子前倾,对伊糖程皓低声说:“如果我说,我查出来了咱们花口盘被抢的真相,你俩能不能原谅我?”
程皓:“……”
伊糖:“……”
☆、91
话没说完, 袁曦笉走了过来, 她走到伊威身边说:“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别忘了。”
伊威连忙点头。
袁曦笉站了一会,然后走了。
看到人出去, 伊糖和程皓对了对眼神, 人家站半天, 伊威也不知道送一下,对这个人, 真是不能指望太多。
谁知伊威却忽然好像机灵了,他说:“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说。——哎, 服务员过来, 把面给打包。”
他们拍卖行离的近, 程皓早上到现在的床都没有收拾。伊威自己住的地方更像狗窝,他进来对凌乱视而不见。
程皓把面给伊糖弄到碗里,“你先吃。”
“你呢?”
程皓示意手里的袖珍鹦鹉。他这地方没有窗,找挂鸟的地方破费心思, 最后把鸟挂在门口衣帽架子上, 又给鸟备了水,听着伊威对着吃面的伊糖一直叨叨,把他怎么遇上袁曦笉,又怎么拉关系,从人家那里得到的消息竹篓倒豆子一般倒了干净。
伊糖说:“你过来先吃饭。”
程皓洗了手坐下。
伊糖说:“你要想说他就说。不过他这样,说也没什么用。”
伊威也不知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对程皓说:“这消息算将功赎罪了,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冲动过。我今天早上给王矫打电话还说,那盘子钱不用急着还,要不你先用继续开拍行。回头有机会再弄个花口盘给他就行。”
程皓说:“不用,我自己有打算。”
伊糖视线微侧,看到程皓的碗。她的面已经让她哥给拌好了。
程皓转头看向她说:“楼上的拍行不想干了,他说把地方还给我们,我没有要,现在还正谈呢。”
伊糖说:“是不是合同上有附加条件。”
“嗯。”程皓说:“如果不能履行,要给咱们赔付房租。”
伊糖说:“那我哥说的那事你怎么看。真是岑家人弄了我们的盘子。”
“……我觉得又是我连累了你。”程皓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自责。“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伊糖停下筷子,擦了擦嘴说:“什么都别做!那岑遇安势力太大了,他那么有钱,当时肯定才花了一点点钱,就让咱们找了一年才查出来。”她说到这里,看向程皓问:“袁曦笉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程皓说:“以前没有认真了解过,只觉得她喜欢以势压人,她想做行业老大,对别人的反对总会表现的很强硬。现在想起来,根本是因为还不够圆滑,咱们那事情,她显然也受了教训,所以查这件事就很小心。”
伊糖说:“我也觉得,那咱们都小心点,这事情更要仔细筹划,不要露出去。”
伊威在旁边听着,到了这里,知道自己差不多过关了,眼睛才开始周围看,不明白为什么程皓弄只鸟,又看到伊糖的行李还放在门口。
“糖糖,你今晚住哪儿?”他顺口问。
回头却发现伊糖和程皓都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不该问的。
“怎么了?”他说:“我当然要问,这眼看天黑了,总不能让你和我去外地住吧,那住酒店还是住程皓这里,你得挑一个地方。你要住这里,我去王矫家给你搬钢丝床去。”
伊糖说:“住酒店。”
程皓没说话。
伊糖又说:“鹦鹉和你住这儿。”
程皓还是没说话。
后一句显然是和程皓说的,伊威更奇怪了,他说:“程皓,你一天都忙到脚打后脑勺,怎么还有空养鸟?”
伊糖说:“那是我之前买的,一直在花鸟市场放着,今天才接回来。”
伊威的眼睛一下亮了,跳起来走到那鸟笼前面,左看右看,巴结的语气说:“原来是我们糖糖的鸟,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你看……”
然后他就眼看着那胖墩墩的鸟,头一点一点,靠在笼子边不动了。
伊威大惊失色:“我去,这不会让我看死了吧。”
程皓说:“这鸟之前快死了,今天去拿的时候,那老板说这鸟会嗜睡,就是这样,一会就睡着了。”
伊威嘴张成o型,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
把伊糖送到了酒店,伊威一刻不停,给肖扬打了电话。
肖扬正好和李英在酒店参加一个牌局,他就过去了。
肖扬抽空出来,俩人在停车场说话。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当然没有提岑予微的事情。那属于倒插门女婿的隐私,他只说了花口盘的事情。
肖扬抽着烟听完,身上的白礼服在夜色下很隆重,他说:“我其实一直都没怎么见过岑遇安,这事情我明白你的意思,知道是他搞鬼,当然想报仇。我没有意见,但这仇怎么报得慢慢来。”
伊威说:“糖糖今天也是这么说的。”
肖扬看向他,神色意外:“糖糖回来了?”
“嗯。”
“什么时候?”
“今天。”
肖扬抽着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快,好像有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说:“我的意思咱们还是来日方长,咱们和岑遇安的实力差太远,加上你爸,李英周围能帮我的人有几个,就算把这些都加上,也不够。”
伊威沉默地抽烟。
天很黑,停车场又黑又静。
伊威说:“如果说那时候你是被岑予微故意骗去接她的,你觉得有多少可能。”
“九成九。”肖扬说:“这事回头说。”
他弹着烟灰,烟灰落在地上,他说:“我那家新公司,你一定没有和糖糖说吧。下周开业,既然她回来了,到时候你带她一起过来。”
“怎么,你还想见她?”
肖扬说:“你问问她吧,她如果想来就来。”
伊威不知该说什么,他对着他爸,可以用肖扬施压,但是肖扬想见伊糖,他还是不愿意。可他最近接的这过百万的工程,都是肖扬给他找的。他知道肖扬心里有歉疚。
何况要报仇,少不了肖扬的帮忙。
就点头应了
***
第二天一早,伊糖还没起床,就有人按门铃。
她爬起来过去开门,外面站着带着早餐来的程皓。
她后退一步让他进:“昨天咱们没有约吧?”
“昨天去的那所西街大院没人,我今天再带你去一次。”
伊糖合上门,看到程皓把食物放在窗下小桌上。
她去洗手间洗脸,洗手间哗哗地传出水声。
程皓在房间看了一圈,花瓶里没有棉花糖,桌上也没有写过的菜名。
窗外更没有雪。
伊糖走出来去包里拿化妆包,走到洗手间去化妆,门开着。
程皓问:“你哥哥说他今天过来吗?”
“不会。他应该今天会回去,昨天他临时回来,有事情没有处理。”
“然后是不是过两天还回来,他要安排你的住处?”
俩人敞着门聊天,伊糖对着镜子,镜子可以斜角照到外面,她对着镜子涂口红。
唇膏刷在唇上点了点,她抿嘴又擦掉。
然后说:“我哥昨晚打电话给我,说肖扬开了新公司,下周开业,问我要不要去。”
外面没有声音,她把唇膏合上,拉上化妆包,走出去看到程皓开了窗,正看着远处。
她说:“肖扬开了什么公司你知道吗?”
“工程公司。”程皓说:“这几年还是地产的黄金时期,外面的房价一年一个样。他现在认识了大地产商李英,李英手上很多政府工程,他给刘东仁和你哥都介绍的有工程。当然也要自己为自己打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矫说的。——也因为有人想让我知道。”
伊糖过去整理床,想了想问道:“我哥之前和肖扬闹翻了,什么时候和好的?”
程皓说:“之前你哥为了你被抢的事情,和他女朋友分手。后来女方迁怒他,断了刘东仁的工程,他那公司听说本来今年得倒闭,后来肖扬帮他们找到了工程,他们直接有了这些牵绊。”
“原来是这样”伊糖把靠垫在手里拍着,“怪不得我哥之前告诉我只管玩就行。”
她回神,看着程皓问:“那肖扬公司开业你去吗?”
程皓说:“我会去。他打过电话给我。——在你回来之前。”
“走吧。”伊糖拿了手袋,往里面装着手机,餐巾纸说:“那我也去。自己开公司毕竟是好事。”
程皓跟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外,伊糖忽然想起来又问:“鸟怎么样?她昨晚没事吧。”
“除了睡的久一点,我觉得还好。”
俩人顺着长廊往电梯走,两边壁灯晕出金黄的光,伊糖说:“说真的,你说鸟的病会不会没有好,之前我去买她的时候,她也是那样站在那里,对着栏杆发呆,垂着头好像面壁思过。”
程皓按了电梯,笑着说:“你应该给她起一个名字。”
“名字呀。”伊糖跟他走进电梯,有点拿不定主意地说:“没有想好要中文还是英文的。”
“中文的。”程皓肯定地说。
“什么?”
伊糖靠在电梯背景墙的栏杆上,听了这话她抬头,对上电梯门上程皓的倒影。他正望着她在笑。
她一下想到去年那天,低下头,意识到程皓是故意的。
她胡乱问道:“那个西街的院子到底有什么好?”
程皓拿腔拿调地说:“你可以猜一猜。”
电梯门开,程皓虚扶上伊糖的背,把她推了出去。
***
另一边,
伊威的的手机响了,他拿过电话,看到上面来电人显示着“西芹”,他按了接听。
“喂——这么早。”
“我这里出了点事,有人在我车里扔了一只死猫,你说我怎么办?”
伊威眼睛一下睁大,迸出精光来。
☆、92
伊威风驰电掣赶到袁曦笉家的地下停车场, 在里面转了一圈, 就看到了袁曦笉,她弄了把钓鱼的折叠椅, 坐在车头前方的位置。
“等我一下。”伊威说。
袁曦笉站了起来, 她也是自己住, 看着伊威找到车位,黑着脸甩上车门, 他几步过来,然后说:“吓到你了?”
袁曦笉止不住心中的诧异,他还会关心人?
伊威拉开车门看了眼, 然后问:“后座?”
袁曦笉连忙点头。
伊威拉开车后座。
一只黑猫被人弄死了, 软塌塌地扔在血泊里。
他甩上车门说:“这事你怎么看?”
袁曦笉说:“我没什么仇人, 我们这行的人如果结仇,也不会用这种报复方法?”
“那你怀疑是谁?岑遇安?”
袁曦笉:“我担心我查他的事情让他知道了,不然不会给我扔只死猫,你知道广东话里黑猫有黑锅的意思。”
“找监控室的人问了吗?”
“问了。”袁曦笉说:“可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 他们甚至没有发现有人开过我的车门。”
伊威想了想说:“那这事就麻烦了, 显然不知道是买通了你们小区的人,还是买通了保安,或者找了高明的犯罪分子,要查得报警。”
“不想报警。”
“那你没有告诉家里人?”
袁曦笉说:“我不想我爸担心,他今年身体不好。”说完不等伊威说话,又补充道:“也不敢告诉我公司的人,在外头还有公众形象, 要让下面的人知道,我被人这样欺负,还有什么威信。”
伊威说:“再别挂着你的形象包袱了,去年我妹就用你的形象包袱给你上了一课,还没活明白。”
袁曦笉回说:“如果不挂这个包袱,在我们行业更是艰难,你没想过我在国外回来毫无底蕴,怎么压得住手上那些专家,他们都和程皓一样,也许年轻时候不如程皓深沉老练,但他们年龄都在,各个都是心眼比鱼网还多。”
伊威看了她一会,竟然好像被说服了,他说:“你有理。——走,上我车。”
袁曦笉弯腰去弄折叠椅,伊威两步过去,一把轻巧地拎起来,那椅子仿佛轻飞上空中,然后落在他手中,他三两下折叠了说:“放后备箱是不是?”
“嗯。”
伊威合上车后盖,左右看了看车,说:“走。”
袁曦笉和他一前一后上了车,心里还留着他刚刚那又男人又帅气的动作。
伊威说:“这车收拾干净,然后卖了,最近你坐我车。”
“什么……什么意思?”袁曦笉不知为什么,心跳加速。
伊威说:“还好我昨晚要安置我妹没有走,我给她找了个住处,对了——要不你先和我妹住到一起,也好做个伴。”
“那怎么行?”
伊威说:“……也对,你这事情还不知道是不是岑遇安做的,如果是他干的,那就是警告你离我们远点,本来我想着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现在看来还不行。”
袁曦笉说:“我还是住到家里就行。要不我雇个司机。”
伊威把车拐出地下停车场,阳光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
伊威说:“不行,那样我不放心。还是我来吧,你太娇贵了。”
袁曦笉:“……”
她一直的理想都是做行业老大,回来接手拍行就注定不平凡,她时常觉得自己如同武侠小说里郭靖黄蓉的孩子,父母太厉害,孩子怎么做都会觉得不够优秀。
她手下的专家都是父亲的人,只愿意对她父亲恭敬,所以逼的她只能加倍付出。
也许唯一做错的,就是打压程皓那件事,不过那时候她看上了程皓,这种打压也不觉得多卑鄙,如果程皓对她有情义,那这后面还能变成佳话呢。
伊威的声音传过来,他硬声硬气地问:“吃饭了没?要不要带你先吃饭?”
袁曦笉转向他,正巧伊威也转头来看她,他眼睛里面黑亮亮的,要不是平时说话太赶客,其实模样生得很不错。
“想什么呢?”伊威说:“你们这些人一天想那么多累不累?想什么你说出来,大家商量。能行咱就去。”
袁曦笉转开脸,露出笑意说:“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真的有个好处,可以让脑子休息。”
伊威说:“我以前和程皓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压力都超级大,后来离开这行干了现在的。妈的这行其实弯弯绕绕的人也多,不过他们的心眼我都能看明白,就没觉得累。你平时觉得累,还是因为干得事情太高级,你试着放松一点,你看我妹多好,女孩子,做的每一件事,她都先考虑,是不是自己喜欢的。让她开心的。”
他转头看向袁曦笉认真说:“我妹和我从小分开,你知道她是去年才回来和我相认的。以前我对她没什么感情,但是现在,我真是打心眼里喜欢我妹。你看她的生活态度,她特别不容易,从小自己在外头生活,要养活自己,可从来对人都真心真意,心里明明清楚,却还愿意包容身边所有人的错处,之前我还害怕她的性子容易被欺负,可后来发现我错了……”
袁曦笉看着他,等着他说。
伊威说:“……她去年和肖扬分手,我以为她要和一般女孩失恋难过什么的,谁知道她直接出国了,玩了四个多月,真是天大地大,有什么好想不开的。——你这么累,不过是心里放不开一些东西,你说你能吃多少喝多少,你想要争行业第一,可一个女人那么拼你要什么?我不是说女孩不应该拼事业,只是你问过自己没有,那到底是不是你真想要的?”
袁曦笉诧异地看着他,然后说:“看不出,你这人还有细心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这些,不过又不想这样夸伊威就转而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妹妹长得很好,我觉得多数人都不会想要听她的心里话,你还能关心她心里的想法。”
“看你说的。”伊威大咧咧说:“我和我妹相依为命,我犯多少她认为的错,她都会等着我,给我时间改……我一辈子,没有女的对我这么好过,有时候人不是不知道,只是在那一刻,有些东西比那个更重要,不舍得舍弃而已。我又不是看不出眉高眼低的人,再说我妹有话也是愿意和我说的,我俩双胞胎,当然能理解她。”
袁曦笉听得好笑起来,转头看着窗外,然后说:“那还是去西街吃炸酱面吧,吃完近我上班。”
***
另一边,程皓领着伊糖,踏着青石板路,又到了西街大院。
这是一座明代大宅,门口有照壁,进去就是个“口”字,然后可以层层递进。
程皓语带欣赏地说:“这座宅子后来改建过,本来没有门口的照壁。”
伊糖的视线在院里转了一圈,昨天还没,今天挂了一圈长红灯笼,灯笼上书一个“西”字。
她茫然地看着问道:“你为什么总带我来这里?”
程皓的手搭上她肩膀,引着她向后走,柔声说:“因为你是中国人。这座房子里,包含了民俗学,美学,还有建筑学。你学艺术的,为什么对我们的文化,没有产生热爱?”
伊糖停下脚步,细细想这一年的学习生活,她只学了字,还有就是怎么基本分辨瓷器年代,她确实没有爱上,这些文化对她而言,还不如希腊罗马历史来的熟悉。
但没有人教她不是她的错。
她有些来气,甩掉程皓搭她肩膀的手说:“一般像我那个年龄出国的,能保持学好中文已经是百分之一,我还没有人父母在身边督促,你这样挑剔我,是因为你不了解这样有多难,你试试在家自学拉丁语。”
程皓微微叹了口气,说:“我怎么会挑剔你,我当然知道。”他又抬手,扶着伊糖肩膀,强迫她走到大屋前,上面门框上都雕着花。
有大花,有鱼,还有些伊糖看不懂的。
他慢声说:“如果不了解,只觉得这是好看的图案,但是其实这上面雕刻着莲花和鱼,取连年有余的吉祥寓意,这一座宅子,处处都有这样的吉祥纹饰,这是咱们中国人的文化,我想你了解这些。”
伊糖伸手过去,摸着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木头门框,心里舒服多了,慢吞吞说:“我看瓷器的时候,上面也有纹饰,但我一直都只是硬背下来。”
“过去的人家置业也和我们现在一样,”程皓的语气带着种克制的认真:“有栋房子,里面住着自己重要的家人,想连年有余,想居家欢乐,再好些,可封侯拜相。想和……想在一起的人快快乐乐永远在一起。”
一丛丛的绿从屋角各处生出来,有大的绿色芭蕉叶。
伊糖接不上话,只能随着程皓向高处看,屋檐挑高,蓝天做底,这屋檐勾出了优美的弧度,她说:“这房子盖得是好漂亮。”
程皓慢声说:“我们古人盖房子,选址开始就有很多讲究。从审美方面讲究‘虽由人作,宛自天开’,院子里要有芭蕉叶,这样落雨之夜,才能听到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伊糖说:“过去人没电视网络确实很可怜。”
程皓微微一滞,笑起来:“这个玩笑开的好。”
伊糖是同行,怎么会不明白这些艺术上的相通之处。
因为被说到自己真正在乎的短板,才会一直掩饰。
他说:“……你心里一直没有文化归属感,去年你说,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有没有想过,你一直想找的,就是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除了每天不管有没有钱,都要活得开心。还有别人问你,你是哪国人的时候,你可以很自豪的说出,你是中国人,而不是个中国人样子的外国人。”
伊糖站在院子里。
旁边大缸里锦鲤用力翻了个身,风吹芭蕉叶呼呼作响,她站在曾经日夜都令她最从容的空气里,脑海里一片白茫茫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写的时候卡了,有点晚
☆、93
风吹着墙头上的草晃, 飞檐挑出优美的弧度, 伊糖抬头仔细观察,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上面雕刻的东西, 那古旧的质感, 不同于西街其他仿古建筑的矫揉造作, 那屋檐挑起的高度,都蕴含巧夺天工的轻盈, 这种轻盈感正是艺术作品中工匠和艺术家的区别。
伊糖转头看着大门的屋檐,那挑高的飞檐更加挺翘,因为是大门, 轻巧飞扬中还蕴含气势。
她来了一年多, 没有人领入门, 也是门外汉一般瞎转。
鲤鱼翻身的水声,她意识到什么,狠狠瞪了程皓一眼,抬脚向外走。
程皓正在欣赏挑檐, 这建筑之美, 无论见多少次,也是看不够的。正准备给伊糖讲一下我们斗拱精妙的设计,却对上伊糖瞪过来气鼓鼓的眼神,随即伊糖还走了。他愣半秒,忙跟上拉住伊糖说:“怎么了?”
伊糖气恼地说:“你以前也是这样骗我的,上次你和我说,‘回家了, 不用证明自己,该对你好的人还是会对你好。’我都当真了,觉得你了解我,对我好。心都给你了,结果被扔在地上,现在我心如顽石,再不会像以前那么好骗了。”
她甩开他的手:“你从来就能骗我,单看你的心在不在我身上,我才不会感激你呢。你能这样看透我,也能看透别人,我不要你这样对我好。”
程皓被训的有点无言以对,伊糖说的都没错,他如果要和一个人套近乎,当然有的是办法,但伊糖不同,他说:“糖糖,我看透别人是为了生存,看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没有开始对你好呢,你这样说,要求也太低了。”
伊糖:“………………………………”
程皓又说:“还有……这个我也挺纠结的。那个是心如磐石,不是心如顽石。”
伊糖抬手给了他一下。
***
伊威和袁曦笉到了西街第一炸酱面馆。
这种平民食物袁曦笉以前从来不吃,现在不知为什么,却觉得这馆子是她看着最顺眼的地方。坐在里面,觉得早上受的惊吓都没了。
伊威拿着手机,一边往嘴里扔凉拌花生米,一边和那边说:“我这边有事耽误回不去了,你看着人好好干活。肖扬那边下周开业,完了还有工程给咱们,你赶紧找人,到时候咱们现在的人拨一半去肖扬的公司。”
袁曦笉拿餐巾纸慢慢擦着桌子。
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伊威皱眉不耐烦道:“——你他妈废话怎么那么多,你的人怎么了,你有人没工程喝西北风去。人家给你那么多工程,只让你挣钱,人家给你当雷锋是吧?”
服务员过来,她点了两个人的炸酱面,还有一瓶啤酒两个杯子。
伊威挂上电话,吃着盘子里的凉拌芹菜说:“我手底下一个工头,见识短。我现在的工程是肖扬给介绍的,肖扬自己要开公司,我就说手下的工人给肖扬用。他叽叽歪歪不舍得。”
袁曦笉琢磨着这话背后的意思,伊威早上和她说那样的话,说他妹妹愿意包容所有人的错处……他们几个当初是一起创业的,她想明白了,微微笑了笑,问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分开的?”
“也没怎么样。”伊威说:“说起来是因为你,其实也不是。”
他拿过个杯子,右手拽了t恤刚要擦。
袁曦笉淡然地说:“我刚擦过了。”
伊威放下t恤,把杯子放下,拿起另一个先给袁曦笉倒了,好像这时候才想起要招呼人,然后又给自己倒。
“……那时候吧,我爸,就是东仁集团那个爸找我过去,我心里没底,和程皓在一起,他干的事情我总是没底。不是不信他,关键不踏实。不像我现在干的这些,是我能看懂的生意。但你们那套,我跟着程皓学了那么多,也觉得看不懂那生意后面怎么玩。”
袁曦笉说:“艺术品市场以后会越来越好,这一点程皓很有眼光的。”
“那我也知道。”伊威说:“我没说不好,但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后来我走了,肖扬才和我妹一起。我现在虽然和肖扬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干,但我心里总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我走错了,才因为这样间接伤害了我妹。”
袁曦笉说:“我以为你说你妹没事。你早上不是说让我和她学习。”
伊威端着啤酒碰了碰她的杯子,自己喝了。
袁曦笉说:“其实你心里的内疚是对程皓吧。当初你们正艰难的时候你离开了。”
伊威放下杯子,去拿桌上的烟盒。
袁曦笉说:“我不吸二手烟。”
伊威讪讪地把烟盒又放回去。
服务员端过来他们的炸酱面,袁曦笉掰着筷子说:“你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和程皓明说。这事你也没什么错,说白了,人的眼界是不断变化的,以前你觉得一点蝇头蜗角也很在乎,是因为那时候你经济上有压力。现在挣到了钱也挣到了心灵的自由,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能够有云月心性的人并不多。”
伊威已经彻底不吃了,惊讶地看着她:“西芹,你这人可真会说话。”
袁曦笉说:“你怎么叫的我名字,怎么听着有点怪?”
“我普通话这么标准,怎么会怪。”他拿过袁曦笉的面赶紧帮她搅合,顺口说:“那你说我和程皓道歉,他能原谅我不?我该怎么和他说,和他说我后悔了以前的事吗?但我没后悔呀,再来一次还是这选择。那我要找他说什么?”
袁曦笉:“……让我吃饭吧。”
伊威把面放她面前,刚端起碗,就瞅见大门开了,他随意看了眼,看到程皓正扶着门,伊糖笑着进来。
“糖糖——”他立刻对伊糖招手。
伊糖嘴角含笑走过来,又看旁边的程皓,然后说:“这可新鲜,我以为你说今天早上要赶回去一趟,下午才回来呢。”
伊威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下,有事和你俩说。”
程皓和伊糖过去,圆桌,四个人随便坐也不尴尬。
彼此打过招呼,伊威把早上的事情说了。
程皓想了想,问袁曦笉:“你找的什么人当初去套话的?”
袁曦笉说:“就是西街鬼市上的老周,他有好东西总送到我们手下拍行,算是比较熟的,那个送花口盘来我们拍行的人,正巧认识他。”
“那你打电话问他了没有?”
袁曦笉点头:“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他是前天得到的消息,酒桌上套出来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酒醒后告诉了岑遇安的人。”
程皓一时间想出无数可能。
伊糖说:“想这些没有用,小心一点好了。你以后出门找人陪着比较好。”
伊威说:“糖糖,你也别自己住了,要不你先在酒店住一段,酒店人多。”
“和我有什么关系?”伊糖摇头:“我没事的。”
伊威说:“那也行,反正我要给袁总当司机,暂时不走了。以后你去什么地方,我也接送你。”
伊糖狐疑地盯着桌面,忍着没有看伊威。
侧头和程皓对了个眼神,在程皓眼中看到了自己同样的意思。
对面两个人有问题。
程皓说:“这样也好,算是没办法的办法。”
伊糖的脚伸过去,给了程皓一脚。觉得程皓一辈子都心眼多,巴不得伊威和袁曦笉在一起,好把他摘干净。这一会伊糖甚至想到了,曾经知道肖扬喜欢岑予微,他肯定也是这态度,恨不能人家都替他接收走麻烦,这也正说明了,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岑予微外头一堆男朋友,这些年都没有和肖扬说。
真真阴险。
***
次周周末
肖扬公司开业,非常隆重,门口有巨大的充气拱门,红色条幅从楼顶一条条垂下,挡住了楼体本来的样子。
伊威,伊糖和程皓在门口遇上。
门口的长桌上,铺满了给宾客准备的胸口花,可以别在西装上。
伊糖拿了朵,给伊威别着。
肖扬在里面正和人说话,感觉到人群盯着门口有窃窃私语,他顺着看去,连忙放下杯子迎了出去。几步路的距离,他看着伊糖,这是伊糖从辞职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好几个月,怎么和好几年一般。
伊糖长裙修长,头发盘着,但因为是短发,后面别着花挡着,却是她少有盛装打扮的样子。
伊糖给伊威别好花,又转身,拿了一朵仰头问程皓,看样子是问程皓要不要。
肖扬快步过去,对上程皓的目光,他鼓起勇气伸出手:“怎么没打电话,我到门口去接你们。”
程皓说:“不用客气,有伊威带路一样。”
肖扬收回手,这几句话间,大家都有点尴尬。
从程皓离开,他和伊糖在一起,到他和伊糖分手,程皓回来。他一直没有和程皓见过面。
他转向伊糖,“糖糖,你回来了。”他犹豫着张开手准备搂一下,伊威先一步张开手抱住他,热情地拍了拍,笑着说:“自己人你客气什么,赶快去招呼别人。”
伊糖笑着拉开伊威:“哥,你别闹。”
程皓问伊糖:“你要喝什么?”
“先不用。”伊糖左右打量着:“肖扬你这公司看上去真不错。”
肖扬点头,却觉被隔在了什么东西之外,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像有点天旋地转找不到北。
助理过来,拉着他说:“肖总,李先生的人来了。——快!”
肖扬被拉着走,他回头看伊糖,心里跳出的念头是,他怕伊糖走了。
李英派了助理来,肖扬要自己搞公司,对外挂的也不是他的名字,他还是在李英那边上班,只是这边可以挣点外块,所以李英也派人来给他过个明路。
伊威给伊糖低声说:“你还不知道,我给你说清楚你心里有个数。肖扬运气好,岑遇安本来想拉拢肖扬,带肖扬去他们的圈子。谁知道肖扬认识了大地产商李英,李英是岑遇安一直想巴结的对象,没想到就是看上了肖扬,非常提携他。肖扬现在就是在人家的公司。”
“……那确实是运气不错。”伊糖说:“肖扬没有什么特别的坏心眼,人单纯,没有吃过苦,人和他接触会觉得很轻松。上位者身边都是心思重的人,像换做程皓,人家肯定不会提携他。”
旁边的程皓:“……”
伊威扯了扯她的手臂:“你专心点……”话没说完,他突然卡壳了。
大门口,一个女人正进来,身边跟着几个人。
姿色不错,引得满堂宾客再次万众瞩目。第一次是他们进来那会。
伊威靠近伊糖低声说:“这女的就是岑予微。”
伊糖的脚挪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正正一脚踩在程皓的皮鞋上。
☆、94
被踩了脚, 程皓一动不动, 和伊糖分开后,在他心里回想最多的画面就是阳历新年那天, 他去酒店接伊糖, 伊糖一路和他不讲理, 他让她选装修式样,她画出的圈都像在撒野。
后来听说她和肖扬好了, 他才知道想她再像那样给他不讲理一次,再也不可能了。
那种感觉……他连回想心口都隐隐作痛。这种已经成了生理性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此时脚被踩着, 却冒出不敢奢望的幸福感, 他靠近伊糖, 低声在她耳边说:“咱们去包间坐吧。”
“这里还有包间?”伊糖当然也不想见岑予微,这样的见面毫无意义,她拿什么碾压别人,比人家漂亮说不定都引来打击报复, 何况见面好像她为肖扬争风吃醋一般。
她收回脚, 程皓握上她的手,对伊威说:“楼上顶层乐福居,你去不去?”
“当然去。”
伊威跟着他俩往电梯走,却趁机挤到他俩中间,夺过伊糖的手说:“你别给我妹拉仇恨,谁知道那女的心里惦记的是肖扬还是你。你离远点伊糖更安全。”
程皓:“……”
伊糖笑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岑予微才收回看那边的目光, 问刘绍辉:“你看到没有,她都不敢见我。”
刘绍辉心想,那是正常人躲避疯狗的态度。
岑予微厉声说:“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告诉肖扬我来了。”
刘绍辉曾经也是岑遇安身边一把手,出入别人十分给面子,往来的人也都互相抬举。可从岑予微回来就不拿他当回事。呼呼喝喝从公司内部到了外部。他一边去找肖扬,一边已经预料到可能的结果。
肖扬今天根本没有请他们。
他也不知道岑予微是怎么了,本来好像是玩假的,后来被肖扬一再拒绝,这不在意现在变得有点像执着的真在意。
他找到肖扬,肖扬看到他也很意外,走了过来。
刘绍辉上前说:“大小姐一定要来,人在外头,我们见到了程皓和伊威还有伊糖,他们三个进电梯上楼去了。应该是看到我们大小姐来,不想你难做。”
肖扬诧异地看着他:“这种话不像是你应该和我说的。”
“今非昔比。”刘绍辉说:“以前就算多有得罪,也是因为那只是我的工作。大小姐今天要过来,我并不想随行,但身不由己。”
肖扬点头:“我明白了。走过去看看。”
刘绍辉察言观色,知道肖扬步履匆匆不过担心自己的前女友,他手里握着张大王,不知道要不要甩出去和岑家决裂。不过肖扬势力太小,根本还不足以依靠。
俩人几步到了大厅。
肖扬对岑予微寒暄道:“多谢来捧场,公司太小,都不好意思给你发请柬。”
“你这是在说我不请自来吗?”岑予微笑盈盈看着他。
肖扬背后起了鸡皮疙瘩,如果不知她所作所为,真真只觉是个娇艳的女孩子。现在只想把人先弄走,他和伊威早有商量,如果做大,一定要他们百倍千倍还回来。
岑予微左右看看,然后说:“你们这开幕都有什么流程,你带我介绍介绍。”
肖扬心里烦躁,她还不想走。可自从知道那花口盘的事情,细思起来又令人不寒而栗,他也有点不敢再给岑予微甩脸子。
左右看了看,他说:“李英刚刚派了人过来,我那边说话说一半,这样,我让我助理先陪你转转,我去把人应酬完,等会就过来。”
岑予微笑了,显然这话里分的远近亲疏她听了出来。
肖扬的助理小罗快步过来,肖扬说:“这是岑小姐,你带她周围看看,给她介绍一下咱们公司。”
肖扬说完,又对刘绍辉抬了抬手,转身快步去了,绕过防火通道,他从员工电梯上了楼。
本来晚上要去顶层的餐厅吃饭,他现在上去碰碰运气。
到了上面一问,果然大家都在。
他跟着服务员走向包间,心里不由有点紧张。
门口里,里面一阵笑语喧哗,伊威,伊糖,程皓,王矫也来了。
他一时间有点错觉,好像回到旧年创业那会。什么时候回公司,公司都是这几个人,他们慰籍彼此,像寒夜里抱着一同取暖过的伙伴,天晴了,就各散东西。
“站着干什么。”伊威扯开身边的椅子:“让岑予微吓住了?”
肖扬走进来,有点不敢看伊糖的表情。然后说:“点菜没有,咱们先吃饭。”
“你不用下去招呼客人?”王矫给他倒茶。
肖扬摇头:“下面有公司的人在,没事。对外也不是我的公司,我总在下面也不好,等会打个电话说有事走了就行。”
伊糖拿起菜谱说:“那就点菜吧,我看看有没有爱吃的。”
肖扬说:“你要吃什么,我让厨房重新给你做,都少盐少油。”
包间里一瞬间极其安静,好像把尴尬拉成了细,网住了每一个人。
伊糖手上的菜谱翻了一页,随意地说:“那好,让我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肖扬听了这话如同仙乐,立刻站起来说:“那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鲜的。”他两步走到门口,又快步拐回来站在伊糖椅子边,和她说:“你放心,这家是李英有时候招待人特别来吃饭的地方,里面有些菜菜谱上没有,你要吃什么都会给你好好做,保证干净。”
伊糖侧头,柔声说:“谢谢你了。”
肖扬手扶住她椅子背,重重捏了那椅子背一下,转身出去了。
包间门一关上,伊威就埋怨伊糖:“你怎么能这样和他说话,既然分手了,就应该别给他好脸。”
伊糖喝了口茶说:“我想他过的好,心里没有不痛快。你那么在乎,是你比我还在乎。”
她说着话不停打量自己的茶杯,程皓把她的茶杯挪到了一边,然后说:“他忘记给你要水了。”
这刀捅的实在是奸诈到明目张胆。
伊威和王矫看着程皓都不会说话了。程皓以前绝对不会这样,他心里知道嘴上绝对不会说。
伊糖笑着说:“他还小呢,年龄在,但心里年龄小。我在分手的事情上没有怪过他,他就是那样,只是自以为成熟,和他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
伊威王矫又看着程皓,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伊糖不和肖扬计较,就只和程皓计较,因为是程皓先不要她的。
却没想程皓说:“我和他年龄一样,从小别人都觉得我应该更懂事,这世上难求公平二字。纵然我心如顽石,有时候也不免觉得世道……”
他没说完伊糖就伸手去打他,他早已料到般抓住伊糖的手,俩人转眼就笑闹成一团。
伊威和王矫对视,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楼下
岑予微不耐烦起来,对刘绍辉说:“怎么去这么久,他去问问人什么时候走?”
刘绍辉不想再去碰钉子,劝说道:“大小姐,今天公司开业,走了一个客人还有另一个。这种活动一般就是大家借着机会互相认识点朋友。”
“所以呢。”岑予微转身看向他。
刘绍辉头皮发麻,生怕这人不管不顾抬手甩自己一巴掌。
岑予微却显然还是顾忌在外形象,然后说:“你的意思是他在敷衍我,那你去给我查清楚,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刘绍辉赶忙带着自己的秘书去了。
走了几步就给肖扬打了手机,然后说:“肖先生,大小姐发脾气了,如果你不来招呼她,我担心她上楼上餐厅去找伊小姐。”
说完他挂上电话,他的秘书崇拜地看着他。
“这借力打力的办法好。”
“有什么好。”刘绍辉说:“一年前我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现在这半年天天觉得地狱成了空,魔鬼满街跑。”
他秘书:“……”
他们俩回去,谁知道一回去就见李英的助理正和岑予微在说话。
今天是肖扬的大日子,纵然他想一直在包间陪着也不可能。他还得招呼李英派来的人吃饭,到了楼下还没拿定主义怎么打发人。
李英的助理就笑着说:“正好,你女朋友也在,咱们一起吃饭。”
肖扬:“……”他这秒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忘了澄清这件事。
但这会澄清,那么岑予微一定不会甘休。在是不是激怒她之间,他首次体会了忍辱负重是什么心情。
他们也在楼上吃饭,和伊糖的包间隔着一道墙。
肖扬觉得,这是他一辈子吃得最心苦的一顿饭,不是辛苦,是心里苦。
饭桌上吃什么,他忘了。
说什么,他也忘了。
只想尽快打发大家吃完,为了快点结束,别人敬酒他也一口干,把自己当程皓的酒量了。只希望快点喝完。
但显然那不可能,不知多少杯酒下肚。
旁边岑予微说话的声音都变成厌烦。他头晕脑胀,服务员进来问还要加什么,他对着服务员说:“给我上一盘水煮的红萝卜,西芹,西蓝花。”
桌上宾客都看他。
肖扬理智尚在,对旁边李英的助理说:“这些菜太油腻,换换。”
李英的助理却意味深长盯着他看,而后说:“小罗,你扶肖扬去洗个脸。”
小罗扶着肖扬往洗手间去,走到路上小声说:“扬哥,你是不是喝高了。你以前的女朋友,当模特的那个,她手上的资料不止咱大老板手里有,我都见过,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吃水煮的菜,那红萝卜,西芹,西蓝花,连你以前干的那夜总会的赵总都知道。”
肖扬笑起来:“这谁负责查的,查的这么仔细。”
“不止是咱们,岑小姐那边肯定也知道,你不知道刚刚那话说完,她的脸色多难看。”
肖扬推开他,往来路拐回去,几步冲到他们包间隔壁的包间。
门一开,里面的几个人都在吃饭,伊糖手里拿着筷子,筷子上夹着一片百合。
他跌跌撞撞过去,只觉得好像时光回来了,她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拿着筷子,端着碗,坐在他对面触手可及的地方和他吃饭。
他几步过去,扑倒在伊糖腿上。
伊威大惊失色一下跳开,王矫程皓也站了起来。
不明白肖扬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要怎样。
只有伊糖坐着没动,好像她被这样跪扑到腿上无数次。
后面跟进来的小罗吓成根木桩。
伊糖轻轻叫了声:“肖扬?”
肖扬摇头:“糖糖,我心里有几句话和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伊糖坐着不动,抬头看向程皓。
程皓眼神沉沉看着肖扬,竟然在走神。
肖扬搂着伊糖的腿,好像神魂归位踏实下来,梦语般继续说:“——不过还好你没有想,谁能和你生活一辈子呀,你那么喜欢吃菜,我那时候想咱们结婚,然后觉得以后都要和一只小鹿生活在一起,我想过,养得是兔子还是小鹿。总吃菜怎么行,营养跟不上。”
伊糖柔声说:“你出去招呼客人吧。”
肖扬摇头,手伸过去更紧地抱着她的腰,不管不顾地说:“我心里有点难受,你今天不应该来。如果你不来,也许我就不难受了……毕竟咱们俩在一起那么久。你好不好?过得好不好?我照顾你哥,给他工程,就是想你过的好。你别,别生我的气。”
伊糖心里忽然难过,她猝然转开脸。
程皓怜悯地看着肖扬,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伊糖从来没有生过肖扬的气,他是真的不懂,在感情上,肖扬竟然天真至此。
☆、95
肖扬这番话, 就连伊威都不由听出点不对劲。那些只吃青菜挑剔伊糖的话, 与其说挑剔,不如说更像在试图说服自己。这明明是还放不下伊糖的样子, 可是肖扬自己竟然不知道?
他后退半步, 眼睛周围滴溜溜转, 虽然觉得分手那事肖扬死不足惜,此时却不由想到曾经最先离开拍行的自己, 程皓可曾觉得被背叛?自己也许也像这时候的肖扬一样。做了伤害别人甚至伤自己的事情还懵懵懂懂。
他瞪着肖扬,忽然,好像什么气都没了。
他弯腰去拉肖扬, 喝醉酒的人死沉, 他还弄不动, 加上肖扬死搂着伊糖的腰,他只能硬声硬气哄着说:“行了行了,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没错, 不怪你行了吧。”
伊糖抬眼睛看他, 随即抬手来,在他头上摸了摸,抿嘴轻笑的样子好像很欣慰。
伊威躲开她的手。
伊糖腰细,肖扬抱得越发紧,闭着眼嘟囔:“糖糖,你别总吃菜,我每天早上给你算卡路里, 要是水果吃多了,糖又多,你还不爱吃糖。”
伊糖说:“嗯,我知道了。”
肖扬又说:“我给你哥工程,给你爸工程,让他们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