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身板微微发抖,她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悲伤地看着我。
我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算了。”我说。
没办法。
那双眼睛实在让我狠不下心。
第二十八场
剧场的幕布非常陈旧,舞台简陋。
荆棘之鸟这间包厢是由我下令,安迪密斯亲自监督重新装潢的新房间。
我在地板上铺上昂贵的真丝羊毛手工地毯,所有编织的图案都是异国手艺人设计几个月才做出的作品。墙围换成低调的黑胡桃木,上面雕刻了精美复杂的古神话图纹。沙发是从佩罗家的工厂运来的精美工艺品。上面所用的布料都是纯手工刺绣。
安迪密斯在天花板上装了一个巨大奢华的纯水晶吊灯,但是这种吊灯的缺点就是蜡烛全部点燃的时候太热了。
安迪密斯为我摇着扇子。
“我要冰。”
舞台上的人穿着厚重的铠甲戏服,脸上涂着彩色油彩。他的金色长发当中被编了几条麻花辫,掺杂在他散下的长发里。当中还点缀着几朵小小的金合欢。
如果不是他的喉结很明显,我简直觉得这像个柔弱少女。
但是一点都不好看。
“少爷,夏天的冰非常有限,庄园的地窖还剩几吨而已,您要省着用,不然可过不了这个夏天。”
我看着舞台上的人被灯火烤得细腻的脸上划过晶莹的汗珠,沉着脸说:“我要冰。”
“是的,少爷。”安迪密斯总算不再废话了。
新鲜的冰块摆满包厢,但也在水晶吊灯的温度之下快速融化,几乎能看见上面冒着具化的白色雾气。
“他就是让艾利克斯留在德利马城不愿走的人?”我问无所不知的安迪密斯。
安迪密斯摘下白手套,为我切开新鲜的番石榴:“是的,大人。米迦诺少爷在巴德赫剧院流连忘返。”
我观察着台上的金发青年。
他身材高挑,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看起来健康了很多。虽然戏服宽大,但也能看出他消瘦却有力的身体轮廓。他的双腿修长而笔直,在长筒靴中被紧紧包裹,小腿的线条看起来很有力量。肩膀还算宽阔,腰肢纤细,他有一副健康高挑的青年躯体,但他的脸却有些雌雄莫辨,带着一种含混性别的特殊美艳。
哦,对,他还有一头引人注目的灿烂金发。
这种稀有而高贵的发色,让人过目不忘。
所以我在这里看了一眼,就认出他。
“大人,我想您认出他了。那串海蓝宝石。”安迪密斯微笑着将番石榴放到我面前,餐盘上还点缀着火红的莓果和翠绿的尤加利树叶。
老实说,我有时候很讨厌安迪密斯那种不论何时何地都笑得不差毫厘的虚假笑容。
“艾利克斯现在在哪儿?”我没动,安迪密斯用金质两头叉将番石榴举到我唇边。
我张开口咬下。
“他去城郊定了两车花毛茛。米迦诺少爷是这么说的:‘歌利安的美张扬而锐利,但他的心却温柔含蓄。就像花毛茛,令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番石榴酸极了,我一口吐了出来。
安迪密斯贴心地为我送上葡萄干和蘸糖的腌草莓。
“大人,您必须少吃甜食。”安迪密斯老生常谈。
我皱着眉,把那一盘番石榴退到一边。
“结束之后,叫他过来。”我吩咐。
安迪密斯用手帕擦擦我的嘴角:“好的,大人。”
第二十九场
他和两年前比起来还要长高了一点。
或者是因为他那时总是跪着,或者在我面前弯着腰,所以我低估了他的身高。
但是此刻,他站在我前面,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我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您应该跪下,吻大人的衣角。”安迪密斯微笑着对他说。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琥珀色的双眸深邃而柔和。
他出人意料地听话,真的就这样单膝跪在我脚下,然后用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托起我的衣角,吻了一下。
太听话了。
我反而觉得无趣。
所以我更想羞辱他,看他脸上露出愤怒或者悲伤的表情。
明明是个贱民,不该看起来如此不卑不亢,他应该被踩到泥里,被拉下神坛,露出平凡人该有的世俗表情。
我丢了一颗草莓在地毯上。
“大人赏赐给您的食物,请享用吧。”安迪密斯微笑着,他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
可怜的金发青年注视着滚落在他脚边的鲜红草莓。
安迪密斯为我准备的草莓都饱满新鲜,并且绝对甘甜。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全都隐形地尝过一口。
歌利安望着他脚下这颗看起来非常可爱的草莓沉默着。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请别辜负大人的善心。”安迪密斯仍然微笑着。
青年用他漂亮的手指捡起那颗沾了灰尘的草莓,然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他就那样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慢慢将草莓塞进口中。
草莓的汁水染得他的唇瓣更红了。
他的唇很薄,但是这种带着水泽的颜色,显得他的嘴唇丰满了许多。
他吃完了。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然后又扔了一颗。
这次他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听话地继续吃掉了。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用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仿佛在和我拉锯什么。
我扔了几颗之后,就厌倦了。
我讨厌这种不反抗的家伙,无趣极了。
艾利克斯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脱了舞台上穿着的厚重盔甲,露出里面的白袍子,因为天气太热,他身上的袍子都被汗湿透了。
包厢里的冰化得只剩下一点,但温度还是比外面低得多。
我看得出他在享受这里凉爽的温度。
“你热吗?”我忽然开口。
安迪密斯挑了挑眉。
确实,我很少跟下等人说话。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也还是注视着我:“是的。”
我不喜欢他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
“把衣服脱了。”我又施舍了一句话给他。
他顿住了。
他的教养其实看起来不错,因为他的举手投足没有一丝一毫的小动作。就像此刻跪在我脚下,他几乎都不晃一下。
但是他现在顿住了,琥珀色的眼睛里神色变了。
是的。
这样就对了。
“需要我帮您吗?”安迪密斯弯下腰,十分和善地注视着青年,时机准确地打破了沉默。
歌利安看了安迪密斯一眼,眼神非常淡,看不出他是感激还是厌恶。
安迪密斯撑着脸上一成不变地笑容也看着他。
两个人陷入了比刚才还要尴尬的沉默。
“出去,安迪密斯。”我冷淡地说。
安迪密斯直起身,不再看跪着的青年一眼,只俯身向我低头说:“遵命,大人。”
临走前,安迪密斯还放下了包厢的深蓝色丝绒幕布,并且礼貌地带上了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他跪在我脚边。
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对于一个卑贱的戏子,我给了足够多的尊重了。
果然,他慢慢解开扣子,脱下了那件湿透的套头长袍。
他里面只穿了一条四角裤,虽然上面没有破洞,但卷了毛边,看起来穿了很久。
脱了衣服,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比我想象中还要明显。
非常漂亮柔韧的身体,肌肉轮廓清晰又不恶心,身材消瘦又看起来不病弱。
我想这就是那些愚蠢暴发户们口中常说的尤物。
我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
他脱了衣服,也许是因为在我一个人面前的缘故,他没有露出我所期待的羞耻表情。
所以这还不够。
艾利克斯喜欢他。
我需要做点什么让艾利克斯厌恶他。
对于这种狐狸精那些暴发户会做点什么呢?
我忘了提前询问安迪密斯,他什么都知道。
我正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他忽然握住了我抬起他下巴的脚。
“大人。”
他看着我,露出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微笑。
我愣住了,有那么一刹那,我承认他的笑容是不让人讨厌的。
但很快,我就为刚才那愚蠢的想法感到懊恼。
他就是讨厌的。
从头到脚。
不能被这种下等人影响我的心情,我必须做点什么,让他知道招惹我是件会令他后悔终生的事。
他仍然微笑着,琥珀色的眼睛里也有很浅的笑意。
我讨厌他那样看着我。
但他很不识趣,甚至可以说胆大妄为,他竟然又执起我的手,轻轻吻我的手背。
恶心死了。这个肮脏的下等人。
我抽出手,厌恶地皱眉。
但他没有受到打击,那双清澈的眼睛温和而沉静。
要打破他这种令人生厌的平静。
要让艾利克斯讨厌他,该怎么做呢。
我思索了一会,然后解开自己高领丝绸衬衫的扣子。
他愣住了,盯着我的手,和逐渐打开的衣服。
“解开我的皮带。”我冷冷命令他。
我穿着细麻布长裤,我的宝石皮带被他解下来,小心地叠放起来。
我有点不自在,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大致的过程。
我让他跪着,含住我的下体。
他口腔里的温度让人窒息。
我闭上眼睛,觉得眼前黑白交错,恍惚迷离。
我第一次品尝情欲。
我爆发在他口中,然后失神地跌落在沙发上。
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他仍然跪在地上,平静地看着我。
我没有在他眼中看到屈辱或者悲痛。
他的视线仍然淡然安定。
这不公平。
这也不是我的目的。
我已经射出过一次,此刻软软地耷拉着,看起来很勉强。
我反而伤到了自己的自尊心。
我顿了顿,下定决心。
“上来。”我冷冷说。
他有点没听懂,侧了侧头,精致的眉峰微微蹙起。
我感觉脸颊好像燃烧起来了,但我不能此刻退缩。
高潮的感觉还没过去,眼睛里还有没褪去的水汽,我打开双腿,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
他这个时候总该听懂了。
他的手放到我的胸口上,发现我没有闪躲,只是用冷淡的眼神看他,他又把另一只手放到我的腰侧。
衬衫被剥开了,从我的肩膀滑落下去,跨在臂弯上。我的裤子已经早就蜷成一团被扔到角落。
他慢慢打开我的腿,眼睛仍然注视着我,他动作非常缓慢,似乎在等我叫停。
但我当然不会。
我要让他和我发生关系,再没资格和艾利克斯翻云覆雨。
“我可能会弄疼你。”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此刻还有种特殊的沙哑。
我冷冷瞥他一眼,觉得他真是啰嗦。
然后他慢慢进入。
我闭上眼睛,皱着眉,缓缓张开嘴唇,慢慢扬起脖子,向沙发靠背倒去。
真的很疼。
我没想到这么疼。
但他已经进来了,并且还在继续。
我缓缓张开眼睛,感觉疼痛的泪水让我视线模糊,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在观察我。
我用手扶住他的肩膀,报复性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体因为痛感也僵住了,但他动作没有停下。
我渐渐适应了,我感觉自己额头上都是汗。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胸膛紧贴着我,很热。
我渐渐放松,感觉到一种和刚才不同的快乐。我前面又抬头了。
他也察觉了这一点,然后开始加快速度。
沙发柔软,并且还有一定的弹性,他每次压下来都觉得不能完全进入,所以用手托住我的臀部。然后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他的手开始在我的臀部和大腿来回揉搓。
他身上也出汗了,湿漉漉的,但是没有下等人的汗臭味。
在这场还算欢愉的情事里,我们两个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我仰着头,张着嘴大口呼吸,灿烂的水晶吊灯在我眼睛里完全迷离。
然后他射精了。
滚烫的种子喷洒在我身体里。
我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这是一种极致的游戏,甚至有种你死我活的绝望意味。
他盯着我高潮时的眼睛,似乎在等我哭着投降。
可我没有认输,我只是感到愤怒。
这个该死的下等人,竟然趁我高潮的时候,亲吻了我的嘴唇。
第三十场
停止登台之后,我也引来了一些麻烦。比如门口那些来路不明的马车。
安迪密斯带着安妮去采购下周的食物,我独自在房子中修剪安迪密斯种的颜色古怪的植物。他非常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安妮最近对安迪密斯没有那么抵触了,毕竟现在三人相依为命,她也该收收她的小姐脾气。
听到敲门声,我打开门,是珍妮。
珍妮怀中抱着一捧新鲜切下的马蹄莲,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大人,您最近好吗?”她红着脸问。
我点点头。
她看见我点头,有点高兴,毕竟我大部分时候对她爱答不理。
“那太好了,这是我种的马蹄莲,现在正是最好的季节,我拿来送给您,希望您喜欢。”
我面无表情接过花,然后看着她。
珍妮穿着一身粗麻裙子,颜色灰不溜秋,鞋子上还沾着泥。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弄脏了我家的玄关,有点胆怯地慢慢退了出去。
真没办法……
“你想进来吗?”我问。
“啊?”珍妮受宠若惊地抬起头。
我只问一遍,不会重复。
珍妮的脸红了,她低下头去:“不、不了。您一定很忙,是我不请自来地打扰您,能见您一面我已经很高兴了。您快去忙吧,我、我走了。”
说完,她不等我回答,自己跑掉了。
真是个奇怪的少女。
我看着怀中的马蹄莲,洁白,没什么香气。
我找了一支玻璃花瓶,把花插了进去。
但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门铃又想了。我猜是珍妮后悔了,想进来看看。
我打开门,然后握着门把手的手缓缓收紧。
“下午好,克里斯。”艾利克斯一如往常,矜持有礼。
我泡了一壶茶。我承认,在没有安迪密斯的时候,我有时会显得笨手笨脚。
艾利克斯身后站着两个随从,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大概二十多岁,另一个年纪大些,但两人穿着得体,微笑礼貌,等在门口,目不斜视。
“很漂亮的花。”艾利克斯称赞了我刚插好的马蹄莲,这是他最大程度的没话找话。
“谢谢。”我为他倒了一杯茶。
他向窗外扫了一眼:“你家外面有些奇怪的人。”
我抿了一口茶:“是的。”
“日夜都在吗?”
“是的,晚上会少些。我现在不怎么出门。”
“你应当注意安全,在佩罗讨厌你的人真的不少。”艾利克斯的话完全不留情面。
我想他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