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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影后在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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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夏听音

听到敲门声, 林沁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 她走到镜子前面, 看着里面“陌生”的自己。

她穿着一条小高领带蕾丝花边的小裙子。

这条黑色的小裙子, 既有欧美小清新的自然, 细节处也不乏日系的细腻,是她曾经花了599元在双十一买到的淘宝独立设计师款,倒不是花不起更大的价钱,而是以前真的没有机会让她打扮。要是知道有人要和自己在威尼斯告白, 她一定准备一条更贵的裙子。

好歹两辈子第一次。

谁告白能让自己摸到套路?

除了晟炫, 真的没别人了。

她拿着唇彩又涂了涂, 然后深吸一口气, 和自己说:“发短信的时候不就做好思想准备了, 怕什么。”

她看着里面的烟熏妆,觉得这个陌生的造型, 非常给自己打气。

门一开, 却不是司机而是闫曦樟,闫曦樟看到她明显惊吓了一下, 又看了看她的房门号, 而后不确定地问:“林沁?你化这么浓得妆干什么?”

林沁清了清嗓子,“很浓吗?”

她还以为自己矫揉做作费尽心机地弄出了裸妆的效果呢。

闫曦樟说:“其实也不是很浓,关键你平时不化, 反差有点大。——你是不是要出去?”

他好像不想说闲话,有事一样想说事。

林沁看到远处电梯开了,她耽误的已经够久, 刚刚都以为是司机来了呢。不知道后面是不是还跟着别的安排。

她说:“我本来要出去,如果有急事我就和朋友打电话说一声。”

闫曦樟已经抬手示意:“不是急事,想叫你一起去吃饭。你去吧,回头再说。”他往自己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林沁,想说话,又咽回去了。

林沁拿着披肩,手包下楼去了。

烟熏妆可以突显神秘感,林沁从来没有用过,虽然她学过化妆。

下楼的时候,她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再一次觉得,陌生是陌生了点,但是很漂亮。足够漂亮。

司机站在玻璃门外衣冠楚楚地等她,她披着海贝色的披肩,走过去的时候,那司机打开后车门,她一瞬间觉得自己非常高档。

更不要说酒店大厅里行注目礼的工作人员,还有餐厅门口她们剧组正要去吃饭的工作人员……大门口吸烟的摄影师,还有,正在打电话的孔雪……

大家都看着……来接她的车。

心里的虚荣感完全没有经过她允许就爆棚了。这和她在学校演讲,比赛得第一的感觉都不一样。

是一种……

被人注视,有人这么喜欢她……被人喜欢的虚荣感。

以前也有很优秀的人喜欢她,但没有虚荣感。

这也是看人吧……

她低头忍不住笑起来

车穿过大路,长架桥,荒芜的景色……

驶向不知终点的方向。

她的心中却持续燃烧着热烈,激动而陌生的情绪,她努力回忆以前的相似情况,上一次有人和她告白,还是高一的时候。她记得那是她们班的学习委员,在早自习前的走廊里,然后和她说:“林沁……我初中就听说过你,然后努力考到你们学校,我家和你家不远,以后我能早上一起接你上学吗?”

她记得当时自己就很紧张,因为这样揉碎别人一颗少男心的行为,令她心里异常内疚。拒绝绝对是艺术,这个她已经学会了。

没有学会的,是要怎么优雅地接受告白……

她才发现外面景物不对,用意大利语问司机:“我们去哪儿?”

司机说:“维罗纳。”

林沁惊呆了,随即心就软成了一团,

维罗纳,亲爱的莎士比亚笔下虚构的朱丽叶的家乡。

离威尼斯并不远。

晟炫一定是记得她曾经背过《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十四行诗,才接自己来这里……

她用手按着自己的心口,脸上呈现出迷妹的表情。

晟炫这么大的阵仗让司机来接自己,一会儿会怎么表白呢?

她毫不怀疑,如果晟炫这么远来不是表白只是和好,那么她就——服他!

她想到这里就又笑了。

望着外面,夕阳渐渐成了晕黄的圈,照得周围都模糊不清。

她埋在记忆深处的很多事情都浮了上来,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当时急于“立功”,一把拉下来已经跳高在空中的晟炫,他当时应该是很惊讶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说话,倒是王凯义愤填膺。

后来他来找她,那次她在餐馆救人,他和她配合默契,又帮她找那些坏人的讯息。对她的事情,他总是表现的很紧张,又喜欢一次次来找她。

其实没有认识多久,可是知道季少童欺负自己,就帮自己出气。

甚至为了自己可以少受欺负,还想让自己带资进组……

还为了自己,追到这边……

她的头靠在车玻璃上,夕阳照出布满柔情暖意的一片景色,从她窗外一段段飘过。落在她卷曲的睫毛上,风景五光十色落在她眼中,却没有一帧到眼底。

又想起才认识的时候,他为了不让她坐他的车,说出的那蹩脚的借口……

车驶进维罗纳,顺着阿迪杰河畔开了一会,不无意外,驶进一栋中世纪夹杂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的庄园里。

晟炫站在有铜像的厚重铸铁门口等她,司机拉开车门,看到她下车,他的眼神就变得直勾勾的。

林沁交叠着围巾披肩似的压在身前。

她每次见晟炫都是休闲装,第一次穿裙子,她觉得那次民国的试镜造型都没有令他这么“惊艳”。

才一周没有见,他好像也拘谨了。

这座城市遍布罗马人艺术的精妙结晶,从房屋的设计细节也可以看到那个时期的辉煌。宽阔的前庭,里面亮着灯,因为设计的原因,显得整座房子都黄黄的,如同自发光一般。

俩人从外向内走着:

晟炫说:“这地方是我爸送给我妈的一个结婚礼物。我妈妈喜欢到处旅行,我爸爸没有办法陪她,她以前就周围去。”

林沁低头,看着路上的石子路没说话。

晟炫说:“之前你说我家的事情没有告诉你,所以特意带你来。这房子之前咱们俩聊天的时候,我也没有提过,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又不是我的。”

林沁被这种开门见山倒家底的言语惊呆了。

看着他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次就是顺口说一下。”

对上晟炫的目光,她就又不由紧张,他看着她的眼神也太专注了点。

晟炫说:“这周拍戏很辛苦吧?”

林沁不觉得呀,她看着晟炫:“为什么这么问?”

晟炫手指抬起来,在自己眼睛上画了个圈说:“你都有黑眼圈了。”

林沁茫然地看着他,而后过了两秒去包里掏镜子。

“我化了妆,烟熏妆是不是没有画好。”

晟炫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脸太白了。”

林沁用纸擦着,被晟炫拉进了客厅。她坐在沙发上,觉得室内灯光下也还好,一边擦一边说:“可就应该有这种效果,脸白一点,凸显出苍白的神秘感。”

晟炫空了几秒钟,很有幽默感地说:“……哥特式的吗?”

林沁笑着嗔他。

晟炫瞬间受了惊吓,连忙拿出纸殷勤地递给她。

她不确定地说:“……还是太白了是不是?”

“……一点点,脸旁边。”晟炫给她指,“这里……”

林沁擦着,又看看纸,分外茫然。

她化妆技术没有这么糟糕吧……

就听晟炫说:“算了,别擦了,其实没有白,因为少见你这样化妆,太漂亮了。我故意那么说的。”

林沁的手僵在脸上。

这个小孩,他还能不能按套路出牌了?

她从没有觉得谁的眼神令她坐立难安,可是早前想到要独自面对晟炫就令她不由紧张,就是怕他会这样看她。

里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晟炫站了起来,他穿着衬衫,手插.进裤兜里,用下巴给林沁点了点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一会王凯和几个朋友就像出闸的猎犬一样涌了进来。

林沁站了起来,都是上次在金宴会所见过的。

她又惊又喜:“你们怎么也来了?”

王凯说:“我们来参加一个电竞的比赛,听说你在附近,所以让晟炫把你也接到见个面。”

“是这样呀。”林沁用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你们好厉害的表情看着他们。

晟炫不自在地说:“准备吃饭吧。去餐厅。”他又对林沁说:“厨师是临时找的,要是觉得不好吃咱们回头出去吃。”

他推着林沁往餐厅去,回头警告地看了王凯一眼,吹牛没有限度。

林沁不挑食,在她和晟炫几次碰面吃饭中已经进行过磨合,所以晚餐没有问题。

吃了饭,晟炫就说带她周围去看看。

屋子后面就是阿迪杰河畔,俩人顺着河畔散布。

淡淡的夜,周围的一切都旖旎而柔和。

一年四季,来这座城市参观朱丽叶故居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在朱丽叶的阳台下念十四行诗,墙上贴上心中积攒的话语,甚至在一扇大门上挂满同心锁。

路灯形成的光带像蜿蜒的丝带,令林沁想起来被晟炫那天随手扔掉的盒子。

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和他说清楚。

就说:“那天你扔掉的盒子,本来我觉得很好看。所以你扔掉了,我觉得很可惜。”

“我知道了。”晟炫说:“所以我就赶紧又买了一个。”

林沁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

就又说:“还有之前的事情……”

“那个不用说了。”晟炫打断她:“那个多数的错在我。其实我知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意愿,应该先问你的。”

他道歉的样子很诚恳。

夜色路灯下,他的脸特别干净,像写满不知设防的认真。

俩人绕了一小圈,顺着台阶,从一个小门又回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也漂亮,我带你在后面转转。”

他带林沁来到屋子后面,这里对着一个没有打理的花园。

有一个铸铁的环形楼梯绕在那里。

他示意林沁上。

林沁摸着那楼梯,看着二楼突出来的阳台。

觉得这楼梯虽然漂亮,但是和阳台比起来,年代感差别好大。

就像房子明显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楼梯却是现代仿的。

好精致,好新。

那铸铁上黑色的油漆部分,摸着又细又滑,像从未经过风吹雨打。

上了二楼,站在阳台上,远处寂静长河,灯海城市都尽收眼底。

她惊喜地看着晟炫:“好漂亮。”

晟炫说:“嗯,我也觉得。”

他周围看看,这个夜景可比他以为的要漂亮。

他眺望院子下面,觉得那枯败的后花园很好的起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

下面太乱,才衬托到上面看到的景色这么美。

林沁趴在栏杆上,心情放松又飞扬。

她一点点看着远处的风景,想象着每一个灯火后的喜怒哀乐。

对晟炫说:“我时常都觉得我们好幸福。在这样一个和平的年代,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战火,没有饥荒。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过的很平和快乐。”

晟炫非常同意这一点,列举了几个国家的纷乱,反向表达了一下对祖国的热爱。

林沁却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她很少对别人说起的话题。

她望着远处说:“人活着不容易,真的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有时候天妒红颜,就像出名太早太快的明星,也许并不是好事。我就知道有个女明星,出名很早,十几岁就出名。人人都说她是天生演戏的材料,可是二十三岁就死了。”

她看着晟炫说:“我就是喜欢演戏而已……”

她转身,反手靠在栏杆上,看着晟炫说:“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个吗?”

晟炫迟疑地说:“为了带资进组的事情?”

林沁说:“嗯,是的。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一个是我不需要。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别人说你,‘他为了捧一个演员,才去投资电影。’我不想别人有机会那样说你。”

晟炫一动不动看着她,虽然站在同一处,他比她高。

可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是站在仰慕的台阶下。

他走了两步,顺着铸铁雕花的环形楼梯下了一个台阶。

在林沁不解的目光中。

又退下了一阶。

他从来不知道,她心里对他这么好......

他仰望着林沁说:“.....之前那次,我是来和你表白的,以前……我觉得我很喜欢你,喜欢你性格好玩,喜欢你特别轻松,喜欢你掉到水里,说没事的样子,也喜欢你,每次躲我跑开……”他看着林沁:“不管你信不信,以前我认识的女孩,没有人躲我的,她们都拼命试图往我跟前挤。”

林沁谦虚地说:“我总是能够出其不意的。这个不用夸我。”

“但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喜欢你。”他看着林沁,直直看着她说:“林沁,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俩在一起吧?”

他伸手过去,拉住林沁的手:“想到可以和你以后日日夜夜常常见面,我兴奋的简直睡不着觉。”

这也太直白了,林沁想婉转地装腔作势一把,都觉得实在不忍心。

他这些话说的这么利索,也不知道在心里排练了多少次。

她自认自己对于识人还是非常有眼光的,晟炫因为家境和职业的原因,保持着性格里纯真的部分,一点不世故。也不拿腔拿调。她可是知道,很多男人别的本事没有,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装模作样一等一。

可怎么能就这么答应了呢?

她觉得怎么也应该再说点什么。

于是,林沁看着俩人相握的手,在晟炫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看着晟炫用她最会演的故作天真的口吻说:“可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你会给我买穿不完的好看衣服吗?还做饭给我吃?陪我看我喜欢看的电影,还有帮我清空淘宝的购物车吗?”

没想到晟炫很认真地说:“我想的第一个是先把这边的餐馆都吃遍,那次的提议我是认真的,一家家去吃,我觉得这个提议更贴合当下。”

林沁被那表情愉悦了,她敢保证其实晟炫这一会没有完全接收到她说的意思。

月色那么美,她难道刚刚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清楚?

****

房顶上,王凯带着他们几个朋友,鬼鬼祟祟看着楼下。

“好了……天赐良机……准备……”

****

林沁伸出手,月光皎洁,她微微抬头,天上有星星。

她冲着晟炫笑,他依旧在凝望着她,顶灯温和晕黄的光线落下,他略带紧张的表情是那种男孩初次恋爱才会呈现的美好。一心一意,又别无所求。

和这样的目光对望都需要勇气,因为深情跳跃的青春火焰燃烧在他们心里,那东西,碰上了会烧掉自己心里所有的声音。

把自己的心声也渐渐聚拢,变成一句,“林沁,再不答应,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她垂下目光,淡黄色的顶光晕染在她的睫毛上,她的心情竟然产生出前所未有的激动颤抖来。

她鼓起勇气说:“今晚我很……”

开心俩字还没说出来,忽然一阵冰雹从天而降,感觉到弹球一般大的“石头”砸在头上,出其不意令她“啊——”地喊了起来。

天降陨石了吗?

她惊悚地去抓晟炫想跑,却发现不对。

冰雹停了,她伸手往旁边吊着的花篮里摸了下,抓出一把五颜六色裹着玻璃纸的糖果。

再一看地下,全都是糖。

她捂着头往房顶上看去,挑高的房顶上,王凯和几个人的脑袋都伸在那里。

林沁不敢相信地看向晟炫:“你让他们用糖砸我?”

晟炫摇头,也是惊呆了的样子:“我……我在网上看到一张图,那个女孩站在那里,天上落下来无数的糖果……我想你高兴。”

林沁抓起一把糖,颤抖着……不敢相信地伸到他面前。

晟炫连忙又解释:“我……我真的认真考虑过加速度,还让他们买的软糖,站在上面一层,谁知道他们自作主张跑楼顶去了。”

林沁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关键太疼了。

她把那把糖狠狠扔到晟炫身上,转身奔下环形楼梯,边走边愤愤地说:“我来之前,猜到你要和我表白,可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被砸一头包。”

她捂着头就走,进屋去拿手袋。

亮着水晶灯的房间金碧辉煌,林沁拿过贵妃椅上自己的手袋。

晟炫一把抓住她,非用力去揉她的头。

林沁挣了几下没有挣开。

晟炫用手揉着她的头:“是不是真的疼,我刚也挨了几下,是挺疼的。”

林沁推开他:“你给我一个理由,你要是我你生不生气?”

晟炫点头如捣蒜:“生气。”

林沁揉着自己额头。

晟炫伸手给她揉,又柔声说:“对不起,我想你记得,想我喜欢的女孩子,不管有没有和我在一起,以后想起来,都能记得曾经有人这样想给她浪漫。我……我们向好的方向想,这个绝对忘不掉了。”

林沁给逗笑了,又有点委屈。

“……一点不浪漫。”

“是不浪漫……”晟炫哭笑不得,看着她的眼神又很心疼,“额头上面红了,头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被砸到。”

他在她头上乱摸,发型都弄乱了。

林沁说:“你说说,有谁会被告白的时候,被砸一头包?你自己说?”

晟炫一个劲点头,心疼地看着她,又手忙脚乱地帮她揉。

那眼神让林沁很心软,她讲道理的语气说:“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一个男人在帅气天真,有本事又忠于自己内心的同时,还能拥有爆棚的情商,可是追女孩砸人家一头包,这真的也就是我……换成别人,我和你说……”

算了,他这样,如果换成别人一定嫌弃他太笨不真心对他好了。

晟炫依旧揉着那处额头红红的地方,过了会恍然大悟地说:“……哦,那图上的女孩打着一把伞,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林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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