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带着人去了餐厅, 他主动帮#j时g 忙将对方手里提着的保温盒拿过来。
好奇望着对方身上穿的单薄西装,“叔叔你冷不冷?我倒水给你。”
周镜听到这一声叔叔,当场表情裂开。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出来递给他。
“叔叔,你喝水。”
“咳咳……”周镜又一次被这一声叔叔弄的当场吐血, 深呼吸几次才将自己老了这种负面情绪从脑海内屏蔽。
“其实我今年才三十一岁, 还不算老吧?”
周镜很想拿出镜子来看看,自己现在这个刚好黄金单身汉的年龄怎么就变成了叔叔。
“比我大很多。”外表年龄二十四岁,心理年龄只有七岁的阿星小朋友一脸为难, 做不到违心夸赞对方还年轻这句话。
“噗……”
周镜望着对方那双一看就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清澈眼睛, 只觉得膝盖也跟着中了一箭。
他强行转移了话题,指着桌子上的那些保温盒, “这些都是金总让我送过来的, 你先吃饭吧, 我去看看冰箱内需要买些什么。”
饿了一个上午的人, 听话的打开保温盒一个人坐在餐桌跟前吃了起来。
周镜去了厨房打开那双双开门的大冰箱, 门拉开看到里头空空荡荡犹如全新的家电, 他丝毫没有意外的将冰箱门重新关上。
整个厨房唯一被人使用的电器, 就是那台直饮水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周镜又从厨房里出来, 走到餐桌跟前看向老板家第二名住户,“请问厨房冰箱内你想要购买哪些食物呢?或者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正在吃鱼的人, 听到这话飞快举手,“你可以教我怎么开火吗?这样执明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做饭吃。”
周镜默默将掏出来的小本子合上, 裂开嘴露出友善的笑容, 告诉眼前这位连怎么开火都不会的新住户, “不行哦, 金总有交代这件事情他会自己教你。”
让一个还不会开火的人, 单独在家里做饭?
他要是同意的话,是嫌弃现在的俩份高新薪水工作干腻了吗?
明天圣都街道就会传来火灾的消息吧。
周镜紧跟着将脑袋内刚才构思的菜品名单全部划掉,决定今天下班之前就给老板找一个会做美味三餐的家政服务人员。
至于那台冰箱内到底购买什么样的物品,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阿星吃过饭将那些保温盒收拾好之后,一路眼巴巴的将人送到家门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东西吗?”
周镜想了一秒再次拒绝了对方,“超市人很多很挤,下一次好不好?”
半个小时相处下来,周镜隐约觉得眼前的青年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就好像过于天真了,那种只有孩童才有的天真。
这话是周镜看在自己的俩份薪水上腹诽的,如果不看钱的话他想说老板家这位新住户是不是智力有点问题。
“好,叔叔你慢点走。”阿星想跟着他出去,是因为#j时g 家里太安静了。
从醒过来他每天身边都有医生跟护士姐姐陪着,这还是第一次他醒过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状态。
转身出门的周镜再次听到那声叔叔,已经做到了心如止水的安慰自己。
“俩份薪水,俩份薪水!”
下午周镜开车将自己买的东西又全部送进了圣都街道。
敲门后,那名叫做阿星的青年出来帮他拿东西。
俩个人蹲在冰箱门跟前,周镜担心对方的智商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每一次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样都要给他做一次介绍。
“这是牛奶,你渴的时候就可以打开喝,这上面的日期你看得懂吗?”
蹲在他身侧帮他递牛奶的阿星,看着盒子上那写的清清楚楚的日期,眨了眨眼,“叔叔,我今年二十四岁了,我不是傻子我认识字。”
“认识字好,认识字好啊。”周镜第一次感谢义务教育的成功,否则他还要想办法在这个下午教对方认识几个字。
“这是个八宝粥,从上面拉环直接拽开用勺子就可以吃了。”
“还有这些香蕉苹果葡萄,这些水果每一次你拿出来用清水洗干净才可以吃,记住了吗?”
虽然对方认识字,可谁让周镜是天生的操心命,他还是一样一样的为对方解释了一遍。
深怕一个不小心,他的俩份薪水就变成一份。
食材方面他决定到时候再买一台冰箱放进来,让家政人员直接使用另外一台就好。
双开门的冰箱从上倒下都被他装点整齐,全部都是随手可食用的快捷食物,重点是里头没有任何一个是需要去开火完成的。
这是重点中的重点。
“好了,这些你都记住了吗?”放好最后一瓶黄桃罐头,周镜询问身侧的人。
“我记住了,谢谢叔叔。”
抱着猫咪的阿星举起默默的小爪子,冲着周镜晃了晃,“默默也谢谢叔叔帮它买猫罐头。”
提到这只猫,周镜也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那只猫咪脑袋,“这小家伙的猫粮最近俩年都是我买的。”
“哇,原来是叔叔跟执明哥哥一起照顾我的猫吗?”
这句我的猫让周镜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默默是你的猫?”
“嗯,哥哥说是我从下水道捡上来的,可惜我受伤后失忆全忘掉了。”
周镜下意识的将对方上下看了一眼,从外表上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伤势,“受伤很严重吗?”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老板曾经就认识的人,而且这只叫默默的猫咪以前都是养在金家大宅的。
自从新老板不想住在那里之后,老金总就给了这套房子,他当时协助搬家时老金总就指着地上的猫说,把你的猫也一起带走。
所以这只猫周镜一直以为,是金家大宅的人养的。
万万没想到,是眼前这一位。
“我都忘记了为什么会受伤,只是医生叔叔说从七岁以后的记忆都被我忘掉了。”对于自己受伤的事情,阿星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
医生也#j时g 试着让他去回想,可是怎么努力他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你现在只有七岁前的记忆吗?”周镜得知对方还是一个病人后,语气都忍不住放缓一些。
“嗯嗯,周叔叔你认识默默的话,那你一定也一定认识我或者见过我吧?”
阿星说完,期待万分的注视着对方,希望对方能够像认识默默一样肯定的告诉他,他们以前也见过面。
“对不起啊,我以前没见过你,其实我也才来金总身边工作俩年的时间。”
得知眼前的人只有七岁的记忆,周镜忽然懂了对方身上那种怪异的天真是怎么回事。
他的记忆全部退化到了七岁时期,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成年可是思想跟意识却在一路后退。
只停留在儿童时期最无忧无虑的时期。
“这样啊。”抱着猫咪的人,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的死亡。
“不过你跟金总很早就认识的话,你可以跟他要一些你以前的照片啊,同学朋友的联系方式,多联系交流的话肯定能够想起来的。”
周镜看着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连忙鼓励对方不要泄气。
“照片跟同学吗?”
阿星隐约想起来,院长妈妈是有给他一张表格问他要不要上学去,还问他打算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就忘了,不过他认识字的话一定也去上过学吧。
。
晚上顾星刚到家,就看到一道急速而来的身影,对方积极的帮忙将他手里的拐杖接过来,还跟着他一路走到沙发的位置,又主动给他倒上热水。
顾星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献殷勤,将那杯水放在一旁让他直说,“想说什么就直接问。”
“哥哥我上过学吧,你知道我以前的那些旧东西都去了哪里吗?我可以联系我以前认识的学生吗?”
顾星打量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看着对方期待的表情有些好奇的看向他那只左眼,“阿星,你还记得你的左眼吗?”
一句话,让刚才一脸期待的人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
阿星低下头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俩只眼睛都可以完整看到眼前的手掌茶几,甚至是沙发上的条纹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五个月的时间里,他那只跟常人不一样的左眼什么都没有看到过。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受伤后就永远都看不到那些画面?
他想要逃避这件事情。
“上一次左眼看到其他画面,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顾星不容他逃避的人将他下巴抬起,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双躲闪的黑眸。“告诉我实话。”
“从医院醒过来后,我就没有再看到了。”
“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
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指离开,阿星隐约觉得自己左眼看不到这件事情,好像让执明哥哥变得不高兴起来。
这也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有关自己过去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的人很快握紧拳头鼓足了勇气,“执明哥哥,#j时g 我小学的时候是在哪里上的学啊?我的全名叫什么?院长妈妈让我自己起一个名字去上学,可是我忘记了要起什么名字。”
除了阿星这俩个字之外,他什么都不记得。
“没有,你当年一直都没决定好起什么样的名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就叫阿星。”
当初顾星那个名字,是他自己为自己准备的。
“那我一直都叫阿星吗?”阿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起名字。
“是。”
顾星的欺骗让某人深信不疑。
夜里阿星特地睡的很浅,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隔壁主卧起床的动静后,连忙跟着爬起来刷牙洗脸,再从衣柜那层层叠叠的新衣服中选了一套出门穿的衣服。
顾星拉开家门要出去上班时,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向那个穿着外出衣服急忙跑过来的身影,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你想出去?”
“嗯,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待过。以前孤儿院内有很多人,医院内也有很多人,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出门吗?我不打扰你。我就是……”
太安静了,这种什么人都看不到的安静让阿星总觉得心情很沉重。
“再去拿一件外套把鞋子换上。”顾星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语。
“我现在就去拿!”
得知自己可以跟着出门,阿星飞快跑回房间拿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跑出来,又换上外出的鞋子跟着对方一起从家中走出来。
路过院子看到远处那盆玫瑰时,他往金执明身边靠近了一些,“哥哥,这花是我种的对吗?”
顾星看向他手指所指的方向。
那盆他从乐园街七号搬回来的玫瑰,是跟过去有关的唯一物品。
“是你种的。”
听到满意的答案,阿星默默开心的跟着人上了车。
他就知道,那样好看的鲜花肯定是他为了想念院长妈妈种的。
身边还有熟悉的物品存在,这让没有记忆的人多少有些感到安心。
坐进车中的人,这一次不用金执明提醒,他就主动将安全带系好,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天光刚亮没多久的城市。
“我今天会在公司呢很忙,不会有时间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去问周镜。”
顾星从来没想过让金执明一直待在家里,藏在圣都街道里。
既然对方没有记忆都想要出来,那就让他自己出来,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是自由的。
对于那份失去的记忆,顾星也从来在意对方是否会有想起来的可能性。
半个小时的车程让副驾驶里的人,看到了很多他不认识也没见过的建筑。
“孤儿院外面的世界真大啊。”
站在明瑞实业大厦门口,阿星努力仰着脑袋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建筑,忍不住感叹起来。
“拿着。”
顾星将刚才某人想要喝的豆浆买回来,递给那个傻站在大厦门口的人。
“谢谢哥哥。”阿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一句,执明哥#j时g 哥就停车去给他买这个在街上冒着好大香味的豆浆。
现在是明瑞实业早上众人上班的时间段,不少人都看到他们家的小金总今天带着一张陌生面孔过来上班。
周镜到公司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件事情,等他上楼敲门推开办公室门,看到那双跟白纸一样干净的眼睛时,心中了然。
“周叔叔早上好。”
阿星正站在办公室内那巨大的落地书架跟前,开门声让他回头看向来人,认出了对方是昨天那个给他冰箱内放好多好多食物的好心人,连忙跟对方打起招呼来。
“阿星早上好,老板这是你今天的中药。”
周镜将大清早从药房拿过来的中药放在金执明桌子上。
这句话让书架旁的人也跟着那只透明的塑料袋子转了一个圈,那个袋子里头装着黑漆漆的药汁。
“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阿星走向那张办公桌,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桌子上多出来的中草药汁。
“金总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这个药每天都需要吃三次,可他经常不按时吃药。”周镜见缝插针的告状。
这份薪水可没那么好拿,偶尔还会因为小金总生病导致扣除。
如今有阿星在,周镜虽然不知道这俩个人的关系是什么,不过想着能拉上自己这条船的就一定不能放弃。
以后多一个人劝金总吃药,也好过他整天跟老妈子似的催促。
“你今天话太多了,带着他出去配一台手机。”
顾星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对上金执明那双担忧的眼神,“别听周镜瞎说,我没生病。”
“只有生病的人才需要吃药。”阿星没信他的谎话,将那袋看起来很奇怪的黑色汤药打开递过去。
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飘了出来。
顾星闻到这个药味就皱眉,金家老爷子三天俩头指示着周镜给他送来各种中药。
尤其是这几天,越来越勤快。
估计是那人收到了金执明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周镜这个大嘴巴拿着俩份薪水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墙头草天天在他跟金老爷子之间,来回传话赚双份的钱。
“金执明,喝药。”捧着中草药的人,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对方。
这个名字这俩年内,顾星被很多人叫过。
那些人一开始看他是个残疾,在生意场上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再后来被他用手段打压后又开始叫他小金总。
金执明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奇怪的禁制一样,越来越少的人会在他面前喊出这三个字。
尤其是这个名字,如今从另外一个金执明口中喊出来。
“你现在很凶。”顾星将那包药接过去放入口中。
“不喜欢吃药的人,就不能给他笑脸。”某人一脸正色的道。
阿星在孤儿院内照顾过其他生病的小朋友,也见过义工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小孩。
只要叫对方全名就好了,这样很多人就会变乖不再捣乱。
顾星几口将那中药喝完,然后看向房间内站着的俩个监督#j时g 员,“现在满意了?”
“金总你慢慢工作,我先带阿星出去配手机。”
别人满不满意周镜不知道,总之周镜现在很满意。
他带着阿星从那办公室内出来,去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下翻找了一会。
找出了几台之前合作的厂商送过来的新手机,这些东西都扔在他抽屉里几个月的时间。
他将几台手机全部拿出来并排放在阿星跟前,“阿星自己选一下,你喜欢哪一个颜色。”
“这个。”阿星指着其中一台黑色的手机,那个跟金执明哥哥的手机长得一模一样。
“好咧,那我们就用这一台手机,你有手机电话卡吗?”
周镜问完望着对方一脸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情恐怕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除非他从七岁时就拥有了这种手机。
“正好楼下对面就有营业厅,阿星拿上这个我们再去买一张电话卡,你就可以自己使用手机了。”
周镜跟带娃似的将人带出了明瑞实业,那家营业厅就在马路的正对面,只是想要过去需要先穿过一旁的天桥。
阿星紧跟着在对方的身后,穿过人来人往的天桥到达营业厅的门口。
“我进去买电话卡,阿星你站在这里随便看看,不要走远。”
周镜走进手机营业厅时,提醒了一句身后的人。
从来没有单独上街的人,乖巧的点头后哪也没去,就站在营业厅的门口望着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各式各样的街道店铺招牌。
“小笼包子,春梅春卷,鲜嫩豆腐坊,漂亮女人……”阿星望着那些招牌上的文字,一个接着一个念过去。
街道不远处一辆布满灰尘的面包车上,叶城举着望远镜盯着那道站在手机营业厅门口的身影。
一年半前他因为另外一个案件暂时被人停职,从那一天起叶城就一直在跟踪金执明。
这三年的时间,哪怕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那位明瑞实业里坐着的人就是金执明,可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那个人绝对不是金执明!
一年半来,金执明每天所有的行踪都被他写在本子上,这一年多来对方没有任何的破绽,好像就是一个正常的人忽然受到重伤就决定离开警察职业,回归自家的产业。
叶城举着望远镜,望着那常年跟在金执明身边的秘书周镜,对方从手机营业厅内出来后,就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了门口的青年。
那张脸叶城不认识,可是他昨天下午跟踪周镜的时候,见过对方反复往返圣都街道11号。
“这个新的人物是谁呢?”
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件现在都是未破解的案件,被全网通缉的顾星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样。
除了那天晚上的金执明见过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
凤凰城那块烂尾楼,就连地皮都被警方里外三层的翻过。
按照现场残留的大量血迹,那一天金执明跟顾星同#j时g 时都在现场受了重伤,叫顾星的那个人最后被谁带走的呢?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叶城的头顶上空,一天案件没破一天他就不会放弃跟踪那个坐在明瑞实业里的“金执明。”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