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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美琴师和她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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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见钟情

元家清贵之家, 亭台楼阁尽显主人家追求雅致向往古道之意,昼景领着沈端进门, 门子忙着吩咐府里的仆从前?去禀明?。

寒冬刺骨的风袭来,沈端捧着裘衣冷得瑟瑟发抖,这?些?年每到这?时候都免不了?要撑着一身的骨气过冬,再冷再难熬都不愿那窘态被人瞧了?去。

越是被人轻贱贬低,越视尊严为性命,倔劲十足,打碎了?牙尽管往肚子里咽, 不声不响傲骨嶙峋活到如今。

她这?样子很奇怪,裘衣在?手,舍不得往身上披。

她如此, 昼景还有?什么?不懂的?

裘衣簇新, 精致厚实, 和舟舟那件样式相似。

想来是十七的。

‘他’没催着人穿衣, 更没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她,沈端心里好受许多,对这?位家主油然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天晓得来元家的路上她是被人怎样当做傻子似的瞧着。

她讨厌那样的打量。

她不说?冷,于情于理昼景都不能看她硬撑, 本源之力微微流泻一丝, 两臂之距仿佛有?无形的烈火霸道地阻绝猎猎长?风。

浸入人心的暖, 沈端下意识朝家主靠近半步。

温暖涌来,神魂都禁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倏尔意识到温暖来得奇妙,眼皮轻抬,对上某人充满善意的眼。

恍若前?世?里的故人踏雪而归,送她关怀,驱她寒凉, 解她窘迫。

念头如春风在?脑海飘过,沈端扬唇,道谢的话并未说?出口。

仆从一声回禀,不止琴姬松了?口气,元十七提着的心缓缓落回肚子。

问话被打断,谢温颜不满蹙眉:“何事??”

“回夫人,准姑爷入府拜见,还、还带了?一名陌生的女子进来。”

陌生的女子?

琴姬睫毛低垂:恩人带了?谁来?

好容易不再被阿娘揪着衣服的事?问东问西,元十七故作坦然:“阿娘,景哥哥来了?,你且饶了?我?”

谢温颜嗔看她,料想这?事?没那么?简单,姐妹几人合伙瞒她,连十四?都在?包庇十七,她执了?少女的手,故意冷落她的小十七:“走,看看阿景带了?谁来。”

阿娘带着十四?姐走在?前?头,跟在?后面的十五、十六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想着:真是要命,看来要早点要回十七的裘衣了?。别的不说?,十七对那女子的态度,当真奇怪。

元十七悄悄抹了?把汗,暗道:大冷天紧张地出了?满额头汗,她容易吗!这?也是做善事?好嘛。

思及先前?见过的那人,她摸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心里满了?嘀咕。

那人是怎么?过得那么?惨的?

还没理清楚心绪前?,千万不能要她和阿娘见面。要被阿娘晓得她心里偷偷藏了?人,啧!免不了?一顿盘问。

母女几人各有?所思,琴姬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最初的介意消去,理智回笼,她大致猜到恩人领了?谁来。

正堂,婢子恭敬地沏茶倒水,茶香氤氲,昼景那张仙人般的面孔因着即将?见到心上人,染就三分暖人心窝的烟火气。

沈端看在?心里,不自觉艳羡‘他’和元十四?的互相钟情。

那个率先对她表露关心的美貌姑娘,应是元家丢失了?十八年的嫡女十四?罢?

旁的不说?,两人长?相、气质倒是相当般配。

珠联璧合,并肩立在?一处,便?是星辉璀璨。

“莫拘束,喝茶。”

茶盖掀开,香气扑鼻,看对方自在?闲适的模样,想来平日里没少来元家,沈端从善如流地捧起茶盏,眉目拢在?模糊的茶雾。

看了?一会,昼景笑了?笑,今世?的沈端想来是真正吃过苦的,和前?世?境遇比起来,落差可谓之大。

前?世?的沈端,有?文坛上最傲气凛然的大儒沈誉为母亲,生在?书香之家,上有?爹娘爱护,下有?姐姐疼宠,自幼承庭训,饱读诗书,才气三千丈。

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人物。

今生寥寥几面,沈端运势衰颓,乌云压顶,全凭着一腔信念、一根傲骨在?支撑。换个人来,早就跌落泥潭爬也爬不起了?。

“家主?”

昼景移开眼,低头饮茶,小饮一口,气定神闲道:“改日来府里一趟。”

她没说?为何,沈端没问为何,痛痛快快地点头应了?。

一面而已,君子之交。

琴姬一脚迈进门,最先看到唇角含笑的某人,眼里也浸了?甜滋滋的笑。四?目相对,短暂的碰撞后,方有?心情去看坐在?她对面的女子。

果然是端姐姐。

元十七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人怎么?来了?!

元十五、元十六被这?一出镇在?当场,景哥哥怎么?把她带进来了??十七要糟!

她们看到了?,谢温颜眼睛雪亮自然也看到了?。穿着单薄的女子怀里捧着的正是她做给女儿的裘衣,十七御寒的衣物好端端入了?旁人手,她看了?眼不敢抬头的小十七,心里哼了?声。

心里有?了?人还想瞒着她?

不过……

这?人和十七是怎么?认识的?

先前?在?十四?婚事?上她做不得主,十七的婚事?可不能任她胡来。仅仅一个照面,谢温颜主意已定。

昼景优雅起身,斯斯文文地提前?喊了?声“岳母”。

这?不算逾矩。

元昼两家订婚,即便?是未婚夫妻,在?世?人眼里已经算是对方的人了?。

她喊“岳母”,琴姬杏眸弯弯,犹如一泓春水,又如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淌着对这?门婚事?的满意和对眼前?人的喜欢。

没忍住众目睽睽之下偷看了?‘未婚夫’好几眼,女儿情态尽收入谢温颜眼底。

面对身份贵重的‘女婿’,谢温颜散去了?初见时对世?家前?辈的诚惶诚恐。不论森严的世?家礼仪,只?论儿女柔情,放下对世?家主如仰望高山般的敬畏之情,真心实意爱屋及乌看昼景极其顺眼,态度热切。

和‘他’的待遇比起来,沈端这?里稍显冷清。但面对十七另眼相待的人,谢温颜怎会失礼?

折叠齐整的裘衣被小心放好,沈端随着昼景起身,规规矩矩行礼,和她这?个人一样,一板一眼,看起来很无趣,又能在?无趣里找出独属于她的惊艳。

元家母女长?相皆清丽脱俗,谢温颜先观此人举止气度,再看容貌,有?了?三分满意。

她一声不吭都站在?阿娘跟前?了?,元十七说?不清是羞是窘,是恼是忧,待一一入座,她朝沈端横眉:“你怎么?来了?!”

被她一问,沈端心虚地去看主座上的妇人,瞧谢温颜忙着和昼景说?话,扑腾的心放回肚子,小声道:“我是来送衣服的。”

元十七喉咙一噎,既不能说?裘衣你拿走我不要了?,又不能说?她不该来,一问一答里她生了?满肚子气,不再搭理此人。

沈端忐忑莫名地坐在?那,不知哪里惹了?这?位小姑奶奶,正伤神,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谢温颜一句话转到她这?里。

“沈姑娘呢,与我家十七是如何相识的?”

妇人雍容大气,嗓音清润如玉,沈端收起面对元十七的紧张局促,显示出骨子里的矜持知礼,答得滴水不漏。

晓得是怎么?回事?,谢温颜微微吃惊——看十七这?份在?意,两人竟是初识?

是她看走眼了??

不能冷场这?道理沈端还是懂得的,也不知那一刻怎么?想的,恨不能掏空肚子里的学识去夸赞初见的姑娘,洋洋洒洒,落落大方,夸得当事?人听了?都想捂耳朵。

谢温颜听得咋舌,这?……她是亲娘都不敢这?么?夸十七……

然而当娘的哪个不喜欢旁人夸赞自家暖心小棉袄?

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羞得元十七想原地刨坑把自己填进去。

元十五、元十六也是头一回见识沈端夸人的本事?,不知情的听了?这?话还以为她家十七是举世?难得、打着满城灯笼都寻不见的小仙女!

琴姬捧茶低笑,昼景挨着她坐在?身侧,心想,沈端说?的不对,我的舟舟才是天上人间第一好。

相思在?心尖流转,她眼里蕴藏情意,好在?当下众人的注意都放在?和谢温颜相谈甚欢的沈端身上,没人看到准姑爷勾了?少女小拇指。

两人借着衣袖遮掩勾缠着手指晃了?晃,琴姬笑着挣脱她的束缚,漫不经心继续饮茶。

说?得渴了?,无意抬头间被元十七含羞嗔瞪了?一眼,沈端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孟浪,自觉羞愧,一时不敢久留,可坐在?这?时候尚短,又陪谢温颜说?了?半刻钟。

一顿好聊,谢温颜对她刮目相看。

才貌双全,其心火热赤诚,眼神清正,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要紧的是,对十七有?意。

这?……大概就是小年轻之间的一见钟情?

她本就是来送还衣服的,借了?家主的便?利得以入府,不好赖着不走,一盏茶饮尽,起身告辞。

她要走,元十七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任谁被这?么?实心实意夸赞一番,都难以生出讨厌她的心思罢?

观她仍旧穿着一身旧衣,外面天寒地冻,心疼的念头再度涌上来,就见阿娘身边的婢女捧着崭新的棉衣出来,想也知道给谁的。

簇新的棉衣被送到手上,感受到妇人没有?一丝掺假的关怀,思及这?些?年遭受的冷眼,历经的坎坷,沈端红着眼眶领受。

小兔子似的。元十七撇撇嘴:“外面天冷,何须劳烦阿娘?我送你出去好了?。”

她说?得不情不愿,沈端心里一下子炸开一朵朵花,喜形于色,瞧着就是个实心眼的姑娘。

谢温颜放心她们一前?一后走开,感慨了?两声,余光瞥见十四?放在?某人身上的视线,手一挥,催她们去玩。

路总有?尽头。出了?元家大门,想到马上就要离去,沈端心头升起遗憾,这?遗憾溢出眼眶,元十七心里受用,面上不显:“好了?,你快回家罢。”

回家?

早十五年沈端就没有?家了?。

连亲人都没有?。

她笑意吟吟:“十七姑娘,你能看着我走吗?”

“哦?”元十七逗她:“我看着你走,你会走得更踏实?”

沈端耳根子发红:“十七姑娘看着我,即便?风寒,我的心也是暖的。”

怎么?以前?不知她这?么?会说?话?

元十七蓦地想到这?句话,却又不知为何会想到这?话。思及两人冥冥中可能存在?的情缘,她倨傲地点点头:“行罢,我看着你走。”

“多谢十七姑娘。”

沈端裹着元家赠送的棉衣,这?棉衣算不上多贵重,胜在?心意纯粹,多年饥寒交迫,她身子消瘦,厚重的棉衣在?身都不显臃肿。

归根结底,还是那张脸清清秀秀,双目有?神,站在?人群都能映出不同来。

天又起了?风雪,沈端回头,认真问道:“十七姑娘,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话问出口,她竟是要哭出来,喉咙里不知不觉多了?一分微弱的哽咽。

元十七哪见过有?人这?么?和她说?话?刻意冷硬的心缓缓松软。

不知为何,她一见这?人就觉得恨,就觉得爱,爱恨交加,一个念头上来或许会冲她笑笑,下一个念头上来又恨她恨得牙痒。

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愫。

仿若这?人早早占据了?她的心,害她患得患失,余生悲苦。

却又偏生刻在?她神魂深处,辗转难忘。

她又气又笑:“你想见我,不知来找我吗?我是拦着你了?,还是打断你的腿了??”

沈端笑颜明?媚:“那太好了?!十七姑娘纵使打断我的腿,我想你了?,还是会来见你的。”

这?哪来的轻浮女子!

元十七羞恼。

话虽轻浮,其人端庄正经得紧。

也是奇怪。

奇奇怪怪的沈端小心翼翼迈开步子,背脊挺直,一想到十七在?后面看着她,她想跳起来,又更想稳重自持,莫要在?她眼前?丢了?面子。

目送她远去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再也望不见,元十七默然转身,一滴泪啪嗒落下来。

“莫名其妙!”

她嘟囔一声:“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不就是看她一步步走远了?吗?

她气得重重跺脚:“莫、名、其、妙!!”

“……”

门子不晓得姑娘在?发什么?疯,亦或受了?何刺激,不敢吱声,缩着身子佯装不存在?。

元十七回过头来猝然看到幻想在?风雪里隐身成功的门子,小脸一红,清咳一声,骂骂咧咧:“这?刮得哪门子邪风!雪都迷了?本姑娘眼睛了?!”

门子点头如捣蒜,着实卖力地配合她。

骂了?两声忽觉无甚趣味,元十七别别扭扭回府。

梅花树下,雪与梅交相映衬,洒落一地红白。

琴姬披着雪色长?毛斗篷坐在?石桌前?,石凳铺着软皮子,手边放着一盏清茶,周身被一股热意熨帖地舒心至极,无惧冬日凛寒。

自入道以来,她深受炼情之苦,每逢情孽迭起,呕血乃常有?之事?。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肤色白皙透亮,眼下蒙着淡青,冷冽之余平添浅薄病色。

昼景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颊,疑惑横生:“是有?心事??怎么?瞧着没休息好的样子。”

“嗯,没睡好。”琴姬双眸撩起,细浪在?心尖溅开:“十七和端姐姐相遇,说?不得哪日今生的染姐姐就会和她的‘三皇子’重逢。

她们前?世?都有?亲生骨肉,独你我二人没有?。思及,夜不能寐,以为憾事?。”

她弯弯绕绕兜了?一圈,见昼景笑眼动人意味深长?地望过来,忽地起了?羞意,不再言语。

昼景双臂趴在?石桌歪头看她,心知她的舟舟咬文嚼字别有?所图,还是纵容她,不去追问她的心事?,薄唇轻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所以呢?还要我陪你睡吗?”

琴姬把玩她修长?的手指,念起这?些?天总睡不好,不觉贪恋起被毛茸茸大狐狸抱着睡的滋味,霎时冰消雪融,轻声慢语:“要啊。”

若恩人睡在?她枕边,耳侧听着熟悉的呼吸,感受熟悉的体温,或许夜里就不会再入迷障了?罢。

情道二字,字字磨人。情难渡,道难勘,易被痴情扰,总不休。

还是当下快活为好。

这?一生,且漫长?,慢慢过。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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