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似张牙舞爪的好像很厉害,其实只是仗着自己的家世横冲直撞,脑子单纯,很容易被操控。
谢佳音眼神诚恳的望着她,微微笑了笑,说:“谢谢。”
林娇看着谢佳音,心里震了震。
如果换作以前,她肯定觉得谢佳音是在装,但是现在,谢佳音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转变了,她只觉得她以前对谢佳音那么坏,现在跟她说几句好话,她居然就一副感动的样子对她说谢谢,好像一点都不记得她以前是怎么对她的了。
未免也太“包子”了!
一时间,林娇的心理活动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以前的误会对谢佳音的种种为难感到有点羞愧和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是震惊于谢佳音的“单纯”和好拿捏的“包子”性格,同时还不由自主的对谢基因产生了几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的怜爱。
她忽然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两声:“咳咳,以前我是对你有些误会,所以才会说那些话,但是现在看来,其实你人还不错的。”
谢佳音嘴角的笑意加深:“谢谢。”
林娇更不自在了,眼睛一瞪说道:“你怎么又对我说谢谢?!你忘了我以前还骂过你对你很坏了?”
谢佳音眨了眨眼,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格外清透纯净:“你不是说那都是误会吗?所以没关系的,我不怪你。”
林娇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忍不住说:“你怎么别人说两句好话你就信啊?”
谢佳音微微蹙了下眉,看着她认真的解释说:“不是随便谁说两句什么我都信的,是因为你说,我才信。”
林娇心脏突然紧缩了两下,一种异样的感觉席卷上来,她突然有点紧张,脸上还有点烫,心里又有点发虚,都有点不敢直视谢佳音的眼镜了,但是又实在很好奇:“我、怎么我说你就信了?”
谢佳音柔柔的笑了一下:“因为我觉得你人其实很好,也很单纯……只不过刚好不喜欢我而已。”
林娇顿时觉得谢佳音真是个傻子,明明单纯的是她,还觉得别人单纯。
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谢佳音心机深的呢?
这明明就是个傻白甜啊!
不过她还是需要跟她解释一下:“我都说了,那是我以前误会你了,所以才看你不顺眼。”
谢佳音不说话了,又柔柔的冲她笑了笑,一副全心信任她的样子。
林娇莫名其妙的,被她笑的心里怪怪的,脸上也发烫,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肩上多了几分责任,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把我给拉黑了!”
她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珠子看着谢佳音说道。
林娇长的很漂亮,她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家世好,自己长的也漂亮,又甜又美,就是谢佳音看她的眼睛,总觉得像玻璃珠,特别是瞪眼睛的时候就更像了。
谢佳音自然有借口解释,她黯然说道:“我跟江衍分手了,就想拉黑有关他的一切。”
林娇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解释,这也是她欣赏谢佳音的一点,分手分的干净利落。
“那你干嘛还一直跟勾美艳在一起玩啊?来这里也是她叫你来的吧?她是小三,还那么恬不知耻的四处招摇……”
谢佳音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忽然失去了逗她的兴致:“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诋毁我的朋友。”
林娇没想到谢佳音突然变脸,顿时愣了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谢佳音语气并不激烈,只是平静的叙述事实:“贺凌和他妻子在婚前就已经互相约定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据我所知,陈小姐也有在交往中的男朋友。在这样的婚姻关系的前提下,美艳和贺凌在一起,应该称不上第三者,如果她第三者,那贺凌和陈小姐也同样要被钉在道德柱上。所以,你可以讨厌她,但是请不要这样诋毁她。”
林娇听的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谢佳音居然说的很有道理的同时,又对谢佳音又多了几分好感。
明明那么“包子”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维护朋友据理力争,哪怕是在朋友不在的时候。
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坚定的站在朋友的身边,成为对方坚实的后盾。
而且她说话真的好有条理,还很有说服力。
林娇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丝丝酸味,勾美艳她哪里值得谢佳音对她这么好?
特别是她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居然发现好像不会有人像谢佳音对勾美艳那样对她的时候,心里那股酸味就更浓了。
谢佳音说完,微点了下头:“我先走了。”
林娇以为她生气了,忽然有点紧张,下意识追了过去:“你生气啦?”
谢佳音继续往前走:“没有。”
可是林娇看她都不像刚才那样看她,对她笑了,坚信她肯定是因为她说勾美艳的坏话所以生她的气了。
她撒娇似的嗔怒道:“哎呀!我下次不说她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
她对亲近的朋友才会撒娇,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就在洗手间和谢佳音单独相处了那么短的一段时间,她对谢佳音的态度就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谢佳音真有点无奈了,心里还有点好笑,停下脚步看着林娇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林娇理直气壮的要求:“那你先把我拉出黑名单。”
谢佳音只能在林娇那双玻璃珠眼睛底下拿出手机,把林娇拉出了黑名单。
林娇心满意足。
谢佳音对她笑笑:“我先回去了。”
林娇点点头:“你去吧。”并且承诺:“你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谢佳音真心实意的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林娇说:“你怎么老是谢来谢去啊。不用跟我那么客气,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放心,我对朋友很好的!”
谢佳音含着笑温柔的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先走了。
林娇看着谢佳音离开的背影,默默下定决心。
她决定了,她要慢慢地把谢佳音从勾美艳这个泥潭里拉出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勾美艳问道,要是她再不回来,她都要去洗手间找她了。
“在洗手间遇到林娇,跟她聊了会儿天。”谢佳音笑了笑说。
“你跟林娇聊天?”勾美艳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其实她还挺可爱的。”谢佳音抿唇笑道。
勾美艳冷笑了一声:“我不觉得她有哪里可爱。”
谢佳音说:“我先走了,有点困,你要等贺凌过来还是跟我一起走?”
勾美艳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一起走。”
谢佳音背起小包包起身:“那你跟贺凌发条微信吧。”
勾美艳就低头给贺凌发了条微信,然后跟着起身,挽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谢佳音。”
她们刚刚走出门口,就有人从里面追了出来。
两人同时转身看过去。
勾美艳先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卫瀚?”同时看向身边的谢佳音,如果她没听错,刚才卫瀚叫的是她的名字。
谢佳音也记得他,上次贺凌生日party上,他跟她说过几句话。
卫瀚走过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勾美艳诧异的看着他。
卫瀚跟贺凌还有江衍的关系都挺好的,算是很不错的朋友了。
谢佳音也挺意外的,她虽然只跟他见过一次,但是却从江衍嘴里常常听到他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
卫瀚笑了一下:“我想追你算吗?”
他长相不算极出挑的类型,但是一笑起来却莫名的很有魅力,眼睛也很亮。
谢佳音怔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贺凌出来了。
卫瀚并不顾忌他,亮亮的眼睛只盯着谢佳音:“可以吗?”
谢佳音微微一笑,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
贺凌顿时皱了下眉,看向卫瀚。
卫瀚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勾美艳对贺凌说:“你进去吧,不用送我了,我今天晚上去佳音那儿睡。”
谢佳音也对贺凌说道:“我们已经叫了代驾了,你喝了酒,就不用送了。”
贺凌看着勾美艳。
勾美艳冷淡着别开脸。
贺凌脸色也微微冷下来:“把代驾取消,我让司机过来送你们回去。”说完不容置疑的走到一边去给司机打电话。
“那留个微信总可以吧?”卫瀚又说道。
谢佳音说:“不好意思,还是不要了。”
贺凌往这边扫了一眼,眼带警告。
卫瀚不说话了,但目光还是黏在谢佳音身上。
等司机来的时间里,四个人都站在路边等。
谢佳音和勾美艳的吸睛程度自不用说,旁边站着的贺凌和卫瀚也十分惹眼。
叫路人大饱眼福。
四个人站在一起却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好在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司机就把车开过来了。
勾美艳先拉开车门上了车。
谢佳音略带歉意的看了贺凌一眼,又带过卫瀚:“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拉开车门,也坐进了车里。
贺凌目送车开走,转头面向卫瀚,皱着眉,脸色冷冷的:“你刚刚在干什么?你不知道那是江衍的人吗?”
显然是把在勾美艳那里受到冷待的怒气也发泄到卫瀚头上来了。
卫瀚一脸无辜:“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贺凌:“分手了你就能追兄弟的前女友吗?”
卫瀚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能?我又不介意。我喜欢她,那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了。以前她是江衍女朋友,所以再喜欢我也离她远远的。但是现在他们都分手了,我为什么不能追她?大不了以后我们两在一起了,我不带着她到江衍面前晃不就得了。”
贺凌:“……”
他无法跟卫瀚解释其中的复杂内情,只能严肃的劝告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别最后跟江衍连朋友都没得做。”
勾美艳被带到谢佳音的小出租房的时候,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住在贺凌给她租的,两百多平的高层湖景房里,再看看谢佳音这个看起来仅仅只有三十平,看着又旧又小的小房间,有一瞬间有点震撼的感觉。
她又看了一眼床,幸好床还是挺大的,应该能睡得下两个人。
“江衍分手的时候不是给你打了钱吗?怎么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谢佳音把窗户关上,然后把房间里的空调打开,说:“那笔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了。这个地方我就是晚上回来睡个觉,没什么不好的。”
她把房间收拾得很整洁,虽然是旧了点,但住起来还是挺舒服的,白天出门的时候开窗透透风,晚上回来,房间里也不闷热。
勾美艳又被谢佳音说服了。
每当她觉得焦虑的时候,跟谢佳音待一阵就会觉得平静许多。
她身处那个圈子,很容易在各种有形无形的比较中感到焦虑。
但是只要和谢佳音在一起,她就会觉得原来很多东西都是不一定要拥有的,也不用非要跟别人去比较,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了。
谢佳音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外界怎么样,她都能遵守自己内心,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勾美艳也忽然放松下来,突然觉得这个小房子也挺可爱的,多好啊,走两步就能到厨房,再走两步就到了洗手间。
她扑倒在谢佳音的床上,闻到了被子上淡淡的香味,忽然之间觉得整个人都放空了,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了。
晚上两人洗漱完,关了灯躺在床上。
勾美艳忽然忍不住笑了,轻声说:“读高中的时候我绝对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居然能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谢佳音也微微笑了起来:“嗯,我也没有想过。”
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
那个在傍晚红着脸向她表白的女孩子,现在正躺在她的身边。
她本来以为有些人再也不会见面了,现在却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谢佳音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勾美艳还睡的很香,手臂抬到了头顶上。
谢佳音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点半了。
还有几条微信信息。
她滑开手机,点进微信。
一共是四条信息。
两条陈渊。
两条许朝。
她刚醒,心情说不出来的平静祥和,先点开排在上面的陈渊。
今天早上七点他发了第一条微信。
【你怎么不在值班室?】
然后半个小时前他发了第二条。
一个问号。
【?】
谢佳音回过去:【我今天休息,不值班。】
发完就打算出去看许朝的信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切出去,那头的陈渊就秒回了回来。
【睡到现在才醒?】
谢佳音:【嗯。】
正躺在宿舍床上的陈渊举着手机盯着谢佳音发的这个【嗯】足足看了三秒。
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都只看出“冷淡”两个字。
他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今天早上六点多他就醒了过来,胡乱洗了把脸就下楼。
严谨谨还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问他那么早去哪儿。
他回了句“跑步”。
他当然不是去跑步,他是想去找她。
很想见她。
脑子里根本想不了任何别的事,全是她。
他满怀期待,怀揣着一颗怦怦乱跳充满了欢喜雀跃的心脏下楼,却发现值班室根本没人。
给她发微信也没回。
他煎熬了一上午,都在等她的微信,什么都干不了,一分一秒都难熬,在床上翻来覆去。
等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才等来她的回信。
结果她就发个【嗯】。
一早上积攒的全部热情瞬间被一盆凉水浇到底。
陈渊患得患失的脆弱心脏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锤打。
只要一个【嗯】,就能让他委屈难过到鼻酸不想说话。
此时手机另一边的谢佳音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发了一个【嗯】,就让陈渊想了那么多。
见他没有再回,就点开了许朝的微信。
然后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许朝:【今天有时间吗?】
【我要去看外婆,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两条信息是九点半发的。
谢佳音有点发懵。
因为江衍的事情,他们昨天分开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她还以为许朝会因为江衍这层关系开始疏远冷淡她。
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而且吃饭的时候许朝虽然说了,有机会一起去看外婆。
她也以为是客气话。
没想到又是她想多了。
在这个早上,谢佳音对许朝有了新的认知。
许朝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要当真,因为他不会跟你客气。
不过谢佳音还是觉得,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一点。
昨天说有机会一起去看外婆。
今天机会就来了。
23. 第 23 章 淡漠的浅色眼眸落在谢佳……
谢佳音的确有些记挂许朝外婆。
大概是从小跟李玉兰相依为命, 而李玉兰又没有给她太多亲情上的慰藉,以至于她还小的时候总试图在其他人身上寻找亲人的温暖。
而许朝的外婆就是曾经给过她这种温暖的人。
所以她只犹豫了大概几秒,就给许朝回了信息。
【不好意思, 我刚醒。】
【您打算几点去?】
因为昨天晚上最后分别的时候许朝态度稍显冷淡,谢佳音就不由自主的又用上了尊称。
谢佳音觉得许朝这样的人,肯定很少看手机。
等他回消息,肯定要等上一会儿,她就准备先去洗漱准备一下,结果刚起身, 许朝就回信了。
许朝:【看你时间, 什么时候方便?】
许朝:【我过来接你。】
谢佳音看了眼又换了个睡姿的勾美艳,低头:【吃了午饭过去可以吗?我这里还有个朋友在。】
许朝:【好。你发个定位给我, 我来接你。】
谢佳音:【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许朝:【外婆现在住在疗养院,离市区很远。】
谢佳音愣了愣:【好的。那我等会儿发定位给你。】
她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 又回了一条:【我大概十二点左右就可以出发。】
许朝:【好。】
换做别人,到这儿谢佳音就不会回了, 但是这人是许朝, 她总觉得要由她来收尾才能以示对他的尊重, 于是她又发了一个:【好的。】
好在许朝没有再回复了。
她没有叫醒勾美艳, 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的起身去浴室洗漱,还贴心的把门关上隔绝了一些噪音。
洗漱完勾美艳还没醒。
她就准备换了衣服出门去打包点吃的回来给勾美艳。
勾美艳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 就看到谢佳音背对着她站在衣柜前脱下了睡裙。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只有些许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房间里光线昏暗,谢佳音的光·裸的身体却像是自带光源,在昏暗的房间里莹莹的发着光。
她的身体线条也是漂亮的, 肩颈纤细修长,纤薄的后背上那两根蝴蝶骨看久了会让人有种那里应该有一对翅膀的错觉,往下腰线往里深凹……
谢佳音忽然转过头来,把勾美艳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勾美艳莫名的心虚了一秒。
谢佳音却极自然的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勾美艳一出声就被吓到了,大概是昨晚躺在床上跟谢佳音说了太多话,以至于她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好难听。
谢佳音听她声音完全哑了,套上裙子,给她倒了一杯水:“喝口水吧。”
昨晚她们聊天大概聊到凌晨两点,但都是勾美艳说,她在听,偶尔插几句,所以她的嗓子完好无损。
谢佳音问:“疼吗?等会儿去楼下药店买点药吃一下。”
勾美艳喝了半杯水,嗓子丝丝作痛,只能点了点头。
谢佳音又问她:“你想下去吃还是我打包上来?”
勾美艳又躺回到床上,懒洋洋的用她嘶哑的嗓子撒娇:“我有点累,想再躺一会儿,你帮我打包上来吧~”
谢佳音笑着说:“好啊,你想吃什么?”
勾美艳摸着喉咙说:“还是吃点清淡点的吧。”
谢佳音说:“那我看着买了,你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勾美艳就美滋滋的躺好了。
谢佳音拿上手机下楼去买吃的。
刚走出门外,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就当她以为又是许朝发来的微信的时候,点开一看,是陈渊。
【你今天不来学校了吗?】
谢佳音一边下楼一边回:【今天有事,不去学校了。】
又担心他是不是有事情要找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陈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这种程度的话对于陈渊来说,已经算是语气不错了。
谢佳音毫无波澜:【我是担心你。】
陈渊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早上的郁闷难受就被这一句话给抚平了,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平。
陈渊:【那你今天干嘛?】
谢佳音:【有事情,要和朋友去看望他外婆。】
陈渊立刻盯住了一行字里的“他”。
危机感瞬间直线上升。
这个朋友是男的?
还一起去看望他外婆?
那不就是见家长吗?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然有点慌。
他突然意识到,他和谢佳音分开太久了,这么漫长的时间里,谢佳音会发生很多他从未参与也不知晓的事,会遇到很多他不认识的人。
他对她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她会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给吓到了,像是过山车,心脏猛地下坠,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宿舍里严谨谨还在睡懒觉。
贺周正在玩手机,被陈渊猛地坐起来的动静吸引看了过来:“陈渊你干嘛呢?”
陈渊茫茫然的抬起头看过来。
贺周吓了一跳,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
陈渊的脸色发白。
“没事。”
陈渊说,然后又低下头去盯着手机,可是心里却遏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谢佳音如果真的有男朋友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高中的时候学校就有很多男的追她。
连他们学校都有人知道她,谈论她。
他们整整分开了六年。
这六年里,他完全失去她的消息。
她很有可能有男朋友,甚至更有可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陈渊越想越害怕。
害怕到甚至都不敢发信息去找她求证。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她真的有男朋友,而且准备结婚了。
他会疯的。
他真的会疯的。
陈渊打字的手都在抖,对话栏里他不停的输入又删掉。
贺周不放心的走过来:“陈渊,你怎么了?”
他的手放在陈渊肩上,心里一惊,发现陈渊居然好像在发抖:“陈渊?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渊一下子被贺周叫醒了,他刚刚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恐怖幻想里。
他摇摇头:“我没事,我去洗个脸。”
他说完,从床上下来去了浴室。
贺周放心不下,跟着走到浴室门口,看着陈渊拧开水龙头埋头下去捧水往脸上泼,他担忧的问:“陈渊,你真没事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渊闷头往脸上泼冷水:“真没事,你不用管我。”
贺周还是没走,对陈渊说:“你要是真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跟谨谨,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我们也能帮你分担。”
陈渊搓了把脸,抬手把湿了的刘海一把往后撸去,然后转过头来,露出完整的一张精致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只是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他有点感动,神情也柔和了些:“贺周,我真的没事。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告诉你和谨谨的。”
贺周和严谨谨包容了陈渊很多坏脾气。
但是他们有什么事的时候,陈渊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忙。
所以他们306宿舍,平时打打闹闹的,但是关系却一直很好,真有人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宿舍里的另外两个都会是他的后盾。
贺周见陈渊洗了把脸好像好了很多,也就放下了担忧。
陈渊用冷水洗了脸,这会儿也冷静多了,他重新回到床上,拿起手机,给谢佳音发微信。
只是三个字而已,他却鼓足了勇气才发出去:【男朋友?】
然后就死死盯着聊天页面。
他等到心脏病都要发作,谢佳音的信息才回过来。
【不是,很久没见的朋友。】
陈渊心里的大石顿时轰然落地,但是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紧张的又发了一条:【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他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跳每一下都很沉重。
这回谢佳音回的很快。
【没有。】
陈渊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抓着手机歪倒在床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发软,可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手机被他宝贝似的贴在胸口,他长长的松出一口气,却还是心有余悸。
幸好。
幸好。
·
谢佳音在楼下给勾美艳打包了一份肉丝清汤面,没加鸡蛋,而她则打包了一碗牛肉面,加鸡蛋加辣。
这家她吃过几次,老板老板娘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的儿子刚上高二,说学习很好,放假的时候会在店里帮忙,是个很腼腆的小男孩,都不敢跟谢佳音对视,一对上眼睛就脸红,但是却会往谢佳音碗里多加几块牛肉。
回到家揭开盖子,勾美艳就忍不住抱怨道:“你那个看着也太香了。”
谢佳音的牛肉粉上的牛肉多的有点过分,两根手指宽的牛肉足有五六块,再浇上红油,别说吃了,光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再看她那一份,肉丝倒是挺多的,就是看着太清淡。
她平时最喜欢吃辣了。
谢佳音把仅有的一个发夹拿给勾美艳夹头发,自己则拿了个皮筋把头发扎起来,笑着说:“别看了,你现在嗓子疼,吃不了,最好这两天都不要碰辣,小心嗓子发炎更严重。”
勾美艳只能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谢佳音的脸上,她忽然注意到谢佳音化了个淡妆:“你要出门吗?”
谢佳音说:“嗯。我今天要跟许教授去看望他外婆。”
勾美艳想了一下才说:“许教授?就是江衍的那个表哥?”
谢佳音嗯了声,然后低头吸溜进一大口牛肉粉。
勾美艳问:“这个许教授的外婆是不是也是江衍的外婆?”
谢佳音又嗯了声,开始专注吃东西。
勾美艳说:“要是你小时候也遇到过江衍,那就好玩了。”
谢佳音差点被呛到,连忙把嘴里的粉咽下去,然后端起水喝了一口,说:“我跟许教授的事情,你别告诉贺凌,如果他问起,也只说我们是同事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你帮我糊弄过去。”
贺凌那么聪明的人,就怕他想太多,还告诉江衍。
勾美艳说:“放心吧,我嘴严着呢,他问我你在哪里工作我都没告诉他。”
谢佳音对她笑笑。
勾美艳吃了几口,又问:“这个许教授长的怎么样啊?他跟江衍是表兄弟,应该长的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谢佳音吃的鼻尖冒出细汗,闻言抬起头来,想了想说:“许教授主要是气质出众。”
许朝有种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的气质,很压得住场,长相倒是其次,不过他长的自然也不比江衍差。
昨天跟江衍站在一起,长相身材不分高下,可是气场却稳稳压住江衍一头。
当然,谢佳音觉得这其中也还有许朝辈分比江衍高的缘故。
江衍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在许朝面前也收敛了不少。
许朝在学校的人气也很高,听说听他的课都要抢。
别说学生了,就连食堂里见过他的阿姨们提起他来,都两眼往外放光。
勾美艳问:“南苑大学的教授哎,气质肯定好啊。他多大啊?”
谢佳音停下筷子,认真的算了一下,她那时候才十二三岁,许朝读高中,具体年纪不知道,应该也就十六七岁吧:“应该是二十九三十左右。”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
勾美艳吃了一惊:“那么年轻?”
她以为大学教授最年轻的都得是三十五了。
谢佳音说:“听说他是南远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勾美艳的雷达开始启动了,盯着谢佳音看了一会儿,说:“许教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又是约你吃饭又是叫你一起去看他外婆。”
谢佳音捧着碗喝了口热汤,说道:“自作多情也是自寻烦恼。”
勾美艳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你等会儿什么时候走啊?”
谢佳音说:“我约的十二点,等会儿我先送你下去。”
勾美艳说:“那我去店里待会儿吧。”
她开了一家咖啡厅,但是完全不赚钱,每个月都要往里贴不少钱。
谢佳音关心了一句:“店里的营业状况好点了吗?”
勾美艳说到这个就有点郁闷:“别说了,每个月都在亏房租。”
谢佳音还没去过她的店,也不好评价什么:“改天我去你店里喝咖啡。”
勾美艳立刻又开心了:“好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叫我,我随时都有空的。”
谢佳音点点头。
吃完粉,已经十一点了。
谢佳音把定位发给许朝。
勾美艳又去浴室化了个妆,从谢佳音衣柜里挑了半天才挑出一条裙子穿上。
出门的时候就十一点半了。
谢佳音给许朝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然后就送勾美艳出门。
勾美艳挽着谢佳音的手,走到路边的树荫下,掏出手机来打车。
她忽然说:“要不我等会儿再走吧,我也想看看这位许教授。”
谢佳音好笑:“你看他做什么?”
勾美艳说:“看看南远大学最年轻的教授长什么样啊,怎么个有气质法啊。”
正说着,一辆黑色奥迪开过来缓缓停在了路边。
谢佳音下意识看了眼车型,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有人从黑色轿车上下来,清冷年轻的一张脸,赫然就是许朝。
他随手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向她们走过来。
谢佳音下意识叫了一声:“许教授。”
旁边的勾美艳惊呆了。
当她问谢佳音许教授长的怎么样的时候,谢佳音只说他气质好。
她就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位“许教授”应该是长的比较普通,但是比较有气质的知识分子类型。
此时看到“许教授”本人,气质自然是没得说,可是那张脸却也是好看到无可挑剔,说不出的清冷俊秀,个子也高,身材也好,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却是异常的清隽有气质。
在勾美艳心里,许朝一下子就把江衍给艳压下去了。
“你怎么来的那么快。”谢佳音有些吃惊,她出门的时候才给许朝发的微信,想着他过来需要时间,她可以先送勾美艳走。
许朝说:“你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了。”他说着,对一旁的勾美艳微点了下头。
谢佳音介绍说:“许教授,这是我的朋友,勾美艳。”又对勾美艳说:“这位是许教授。”
“许教授你好。”
勾美艳说着,热情的伸出手去想要跟许朝握一下手。
谢佳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刻想到昨天晚上许朝怎么对待赵雪宁的,别说拥抱了,就连握手,似乎也带着几分勉强。
那还是他熟悉的人。
而勾美艳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就在她已经准备出声缓解勾美艳被拒绝握手的尴尬的时候,许朝已经极自然的握住勾美颜的手:“你好,我是许朝。”
轻轻一握就松开,还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态度礼貌又和气。
谢佳音在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勾美艳笑眯眯的说:“那你们先走吧,我打车。”
许朝问:“你要去哪?我们可以顺道送你。”
我们?
勾美艳的雷达再次运转起来,她也没客气,盈盈一笑说道:“好啊。”
她主动坐进了后座。
谢佳音犹豫了一下该坐前面还是后面,许朝帮她做了选择。
他帮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勾美艳的咖啡厅离谢佳音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四公里。
勾美艳对许朝“大学教授”的身份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在车上也不敢随意开玩笑,只一边偷偷观察许朝,一边跟谢佳音闲聊。
下车的时候还跟许朝说:“许教授有空来我店里喝咖啡啊。”
许朝说好。
谢佳音在心里默默吐槽,以许朝的效率,可能明天就会来。
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也安静下来。
正好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谢佳音点开,讶异的发现居然是林娇。
林娇:【你今天有空吗?要不要出来玩?】
谢佳音:【我今天有事。】
林娇:【有帅哥!】
谢佳音失笑:【真的有事。】
林娇:【那晚上呢?我们要去玩密室逃脱,你玩过吗?】
她又强调:【晚上也有帅哥!是个小明星!很帅的!】
她说着还发来那个小明星的照片。
是个长相干净清秀的小帅哥。
谢佳音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但是我今天没有时间。】
林娇显然很失望,发来一个小猫皱着眉头压着眼睛的“森气气”的表情包:【你这样怎么找得到男朋友!】
谢佳音越来越觉得林娇怪可爱的了:【谢谢你了,但我现在暂时还不想找男朋友。】
林娇:【都说让你不要跟我那么客气了!老是谢来谢去。】
【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找个新男朋友,很快就能把江衍给忘了!】
【我认识好多帅哥!】
【不过好多帅哥都是渣男,海王,我给你挑个好的,下次约你出来玩。】
【你放心,我介绍给你的,绝对保证靠谱!】
谢佳音看着她一长串一长串的发过来,越看越觉得她又好笑又可爱。
脸上情不自禁泛起微笑。
浑然不觉的车里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坐在她旁边闷头开车的许朝气压也越来越低。
“对了!”
谢佳音忽然抬起头来。
车里凝固般的氛围立刻被她这一声给打碎了,顿时生动起来。
“怎么了?”许朝转过头看她一眼。
谢佳音懊恼的说:“我忘了给外婆买礼物了。”
她说着开始往车外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买东西的。
许朝说:“不用买什么东西,外婆都有。”
谢佳音说:“外婆有是外婆的事,但是我还是要表达我的心意。”
许朝眉眼柔和,微微地笑了一下:“好。”
他把车停在一家水果店门口:“就买点水果吧。”
谢佳音说:“好。”
两人下车往水果店走。
谢佳音边走边说:“我记得外婆喜欢吃西瓜和荔枝。”她又转过头去问许朝:“外婆现在能吃这些吗?”
许朝也有一丝讶异:“你还记得外婆喜欢吃什么?”
谢佳音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抵挡头顶的太阳光,眼睛眯着,闻言她弯了弯眼睛,嘴角也翘起来,有些俏皮,说不出的生动好看:“因为外婆跟我喜欢吃的水果一模一样,所以我一直记着。”
许朝清冷的眉眼在阳光下柔软的化开,嘴角也微微扬起。
“外婆在吃上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忌口的,就买点西瓜和荔枝吧。”
谢佳音走进水果店,水果上都竖着标价牌,一看荔枝的价,忍不住惊呼一声:“好贵。”
这荔枝居然要29一斤。
她小时候还吃过一块多钱一斤的荔枝呢,老板推着板车卖,她买了一斤,拎着一个塑料袋边走边吃,吃的满手都是汁水,十分满足。
胖乎乎的老板娘正在摆弄其他的水果,听到她的声音也只和气的说:“荔枝刚上市,要贵一点的,我们进价也是贵的。”
谢佳音对她笑了笑,又看了眼西瓜的价,5.99。
好贵。
这回她只在心里说了。
她先去挑西瓜,然后手法娴熟的挨个拍了拍。
许朝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分的出来吗?”
谢佳音又扭头对他羞涩一笑:“拍不出来,就是习惯拍一拍。”
老板娘听了也忍不住哈哈一乐,说:“你放心,不甜不收你钱。”
谢佳音就挑了个大点的。
老板娘帮她称了,又问要不要切盒。
谢佳音看向许朝。
许朝愣一下,像是没想到会轮到他来选择,犹豫了一下才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谢佳音问:“什么是“切盒”?”
谢佳音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先乐了:“切盒就是把西瓜切了,把里头的肉切成一块块的装进盒子里。你连这都不知道啊。”
许朝:“……”
谢佳音在一旁笑着给许朝解围:“老板娘,帮我们切盒吧。他很少自己来买水果的,不懂这些。”
老板娘抱着西瓜走到一边去给他们切盒,嘴上乐呵呵的说:“你们家都是你买是吧?那你也得培养培养他呀!在我们家都是我老公早上去买菜做饭的。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男女平等,什么都要分担着干。”
显然是把他们两当成一对小夫妻了。
谢佳音赞同的点点头:“是,阿姨你说的对。”说完还笑着去看一旁的许朝,促狭道:“许教授,您听到了吗?”
许朝罕见的,清隽的脸上表情流露出几分不自然:“……嗯。”
谢佳音又略带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哦哟,你还是个教授啊?”老板娘正在分西瓜,听到谢佳音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看许朝,满脸惊讶中还带着几分不信任。
谢佳音先看了许朝一眼,确认他没有生气,才接着又笑眯眯的说:“还是南远大学的教授呢!”
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许朝的嘴角便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淡漠的浅色眼眸落在谢佳音的侧脸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柔软。
老板娘听了谢佳音的话却是半信半疑:“真的哦?你在骗我吧?”
谢佳音只抿唇笑笑,并不做保证:“我再买点荔枝。可以尝吗?”
老板娘大方的说:“你尝嘛!”
谢佳音就捡起一颗,熟练的拨开,很自然的递给许朝:“尝一下。”
事实上许朝并不爱吃这种高糖分的水果,他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吃过理智了,但他还是伸手接过来,低头吃进嘴里。
荔枝的清香和果肉的软甜立刻充斥口腔。
许朝忽然发现,荔枝的味道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谢佳音自己也剥了一颗送进嘴里,这时忽然想了起来,含着荔枝略带歉意的看着许朝说道:“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吃荔枝了。”
许朝说:“很甜。”
谢佳音怔了怔,然后弯了弯眼睛说:“的确很甜。”
然后拿了个塑料袋开始往袋子里捡荔枝,挑些外壳红的面积比较多的,许朝也弯下腰来帮忙挑。
谢佳音很难不注意到他的手,她十二三岁的事后就发现了,许朝的手指很好看,弹钢琴的时候尤其,他的手很白,手指很长,拈着荔枝都很有美感。
“挑红一点的,会比较甜。”
“好。”
许朝挑的很谨慎,仿佛每一颗都要符合他的标准。
谢佳音也没管他,快速的往袋子里挑拣,很快就挑了一袋。
一称两斤半。
谢佳音又挑了一扎香蕉。
买单的时候许朝下意识把打开付款码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佳音及时把他的手拽了回来,把自己的付款码递过去:“这是我给外婆买的。”
老板娘笑着说:“一家人还分那么清哦。”
谢佳音也只是笑笑。
许朝主动把三大袋水果都拎了过去,并且拒绝谢佳音帮忙的请求,一直拎上了车。
等上了车,谢佳音才问道:“你平时是不是都不会自己去买水果的?”
许朝停顿了一下:“我不是很喜欢吃水果。”
谢佳音又问:“那平时会去菜市场或者超市吗?”
许朝:“……偶尔。”
谢佳音默默的又在心里给许朝贴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标签。
许朝忽然说道:“我平时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学校,所以很少自己做饭。但我会做。”
他尤其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谢佳音:“哇……真厉害。”
许朝:“……不想夸可以不夸。”
谢佳音:“……扑哧”
她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老实说,在来疗养院之前,谢佳音完全没有想过,疗养院居然这么高级。
小青山下,离市区十几公里,一下车就能感受到空气都跟市区不一样,是刚刚从树木里吐露出来的新鲜氧气。
谢佳音粗略看了下环境,觉得能住得起这样环境的疗养院的,家底肯定都很厚。
家属探望都要在大厅前台先登记。
许朝像是这里的的熟人,谁都认识他,一口一个许教授。
这栋楼就三层,还装了电梯,应该是方便老人上下楼。
外婆住在二楼,靠山的那边。
谢佳音想象中的小单间不存在,房间一进去,简直就像是酒店的高端套房,什么设备都一应俱全,桌上还摆着一看就是今天刚换的鲜花,因为靠山,房间里都不需要开空调就很舒适。
他们到的时候,护工刚照顾外婆吃完午饭。
午饭是在外面的大露台上吃的。
“许教授你来啦。”护工给外婆擦了擦嘴,笑着跟许朝打了声招呼:“你们陪外婆聊会儿天,我去给外婆把电视机打开。”说着笑看了一眼谢佳音,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了。
谢佳音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许朝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谢佳音没跟上来,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折返回来,很自然的伸手虚握住她的手腕:“走吧。”
护工正好扭头看过来,就看到许朝牵着谢佳音的手过去,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一样,两眼放光,笑着走了。
“外婆,佳音来看你了。”许朝牵着谢佳音到了外婆的面前。
外婆正坐在那儿看风景,闻言转过头来,眼神里全是陌生的茫然。
谢佳音微微弯下腰,脸上带着微笑:“外婆,我是佳音,我来看你了。”
外婆看着她:“谁啊?”
谢佳音又耐心的重复一遍,声音温柔:“我是佳音。外婆。”
外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朝,说:“不认得。”又把脸扭了回去。
谢佳音有些无助的看向许朝。
她以前照顾外婆的时候,外婆哪怕是糊涂的时候,也是能认得她的,知道她是照顾自己的人,对她会格外亲近些。
许朝说:“陪外婆坐一下吧。”然后为她拉开了一张椅子。
谢佳音就坐了下来。
外婆也不管他们,只扭过头专注的欣赏后山的树。
比起十几年前,外婆老了许多,头发都全白了,面容也苍老了,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谢佳音看过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说是年轻,其实也三十多快四十了,坐在钢琴前,是个气质优雅的大美人。
哪怕已经八十多岁了,依旧可以从她从容的面容上看到她年轻时的模样。
谢佳音温柔的注视着外婆,回忆起她们以前相处的时光,只觉得温馨。
外婆看了会儿山,又扭过头来,像是才发现他们坐在这里一样,又问:“你们是谁?”
谢佳音又微微笑着说:“外婆,我是佳音。”
外婆又说:“不认识。”又扭过脸去
24. 第 24 章 “喜欢算是私心吗?”……
江衍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喉咙也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他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宿醉的感觉了。
以前谢佳音在的时候, 每次他喝了酒回来,谢佳音都会给他准备醒酒汤,喝了第二天醒来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晚上睡觉也睡的很舒服。
他问过谢佳音那是什么做的,她神秘兮兮的说是秘方。
现在重温这种宿醉的感觉,真是要人命, 脑子里像是有人在用小锤子一下一下的锤, 那个锤子还是尖的,锤一下那个尖头就往脑子里钻一下, 又疼又难受。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睛先去了趟厕所,上完厕所准备出来的时候路过洗脸台, 往镜子里瞥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他一张俊脸肿的厉害, 眼皮也都浮肿起来。
他向来爱惜自己的脸, 看到自己睡一觉起来成了这样, 心疼的直抽抽, 决定在脸消肿之前他都不出门了。
他走去餐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 一口气喝掉大半瓶, 才觉得人活过来了点。
他走出客厅,发现茶几上一片狼籍,酒瓶横七竖八的立的立倒的倒。
他记得昨晚上贺凌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走的时候居然也不给他收拾一下。
他也没有收拾的心情,决定等会儿叫钟点工过来收拾。
他忽然发现房子里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他茫然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看到墙边空的狗窝。
突然一个激灵。
糯米呢?!
一般他如果十点还没起来,糯米就会来挠门把他叫醒了,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他睡的太死还是糯米根本就没来挠门,他是一点都没听到动静。
这会儿他都起来了,都不见糯米,顿时有点慌了。
“糯米?!”
他叫了一声,还是不见糯米跑过来,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他急匆匆的把每个房间都跑遍了,愣是没找到糯米。
后背都急出了冷汗,又去门那边看,结果一看,发现门居然大敞着都没关!
他又急又怒又慌,回房间拿起手机就给贺凌打电话。
电话一通,贺凌才“喂”了一声,他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贺凌!你他妈的是不是昨晚走的时候没关门!糯米不见了!”
贺凌电话那头都被江衍的吼声给震了震。
十五分钟后,他的车就停在了江衍家楼下。
江衍正满小区的找糯米,看到贺凌,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通红。
“贺凌要是糯米找不到了,老子杀了你!”
贺凌还算冷静:“你先别急,我昨晚走的时候绝对关门了。”
江衍已然是失了理智了:“你关门了那糯米怎么不见的?!长翅膀飞了?那门都是大敞开的!”
贺凌也有点恼,他昨晚记得清楚,他走的时候还摸了摸糯米才走的,糯米还跟着他到了门口,他怎么可能不把门关好就走了,但是看到江衍急成这样,他也只能先把自己的火气压下,说道:“你昨晚醉成那样,怎么就不能是你喝醉了开的门呢?”
“放屁!”江衍心里慌的不行,又觉得是贺凌昨晚没关门让糯米丢了,气急败坏的说:“我睡死了!怎么可能爬起来开门,我梦游啊我?!”
贺凌也觉得有点离奇,但他路上已经想好了办法,说道:“走吧,先去物业查监控,看看糯米还在不在小区。”
两人直奔物业。
监控贺凌昨晚离开江衍家开始放。
贺凌走后,过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凌晨两点,牵着狗的江衍突然出现在了电梯里。
贺凌危险的眯了眯眼。
江衍则僵硬的一动不动,也不敢看贺凌。
电梯里监控画面显示他蹲下来跟糯米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一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才牵着糯米走了出去。
贺凌幽幽地转头看向江衍:“你不是说你睡死了吗?”
江衍目瞪口呆,刚才怒骂贺凌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张口结舌的看着监控画面:“我、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居然凌晨两点牵着糯米出门了。
贺凌现在也担心糯米,懒得跟他计较,让物业工作人员把视频快进到江衍回来。
江衍回来是半个小时以后,还是被物业的保安扶着回来的,他手里还抓着狗绳,但是糯米已经不见了。
江衍心都揪起来了。
贺凌也皱起眉来。
外婆看了一会儿山,就要回屋看电视。
谢佳音和许朝又陪着外婆回到室内,电视剧里正在播一个经典宫斗戏。
外婆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外婆就喜欢看这个。”护工阿姨说着把分装好的西瓜和荔枝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外婆正好馋荔枝呢,不过荔枝上火,也不敢让她多吃。”
荔枝装在了果盘里,西瓜也另外换了个漂亮的盘子装着。
外婆自己拿了荔枝剥着吃,护工阿姨又拿来毛巾给外婆铺在膝盖上,免得荔枝的汁水滴的到处都是。
外婆只管自己看电视,自己吃东西,不管别人,只做自己的事情。
“这些家具都是以前外婆家的家具吗?”谢佳音轻声问道。
房间里有不少她眼熟的家具,看着都像是外婆家里的家具。
许朝嗯了一声:“外婆刚开始在这里住的不习惯,闹着要回家,我们就把家里的旧家具都搬了一些过来,外婆就好多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来:“你跟我过来。”
谢佳音好奇的起身跟着他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许朝打开门进去,谢佳音跟着走进屋里,同时看到了窗边那一架盖着防尘布的钢琴。
谢佳音微微一怔,有些惊喜的看向许朝:“是外婆的钢琴?”
“嗯。”许朝走过去,把上面的防尘布掀开,然后揭开了琴盖,骨节分明而又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轻松而又随意地按下几个琴键,仿佛就是一小段乐章。
谢佳音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许朝时候。
那天谢佳音放学回来,就听到外婆房间里传来悠扬的琴声,她本以为是外婆又清醒了,兴冲冲跑去一看,就看到坐在窗边弹琴的许朝。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高中的校服,白色蓝领的polo衫校服,蓝色校服裤,黑色的书包放在钢琴边上,他就坐在那里微低着头,专注的弹奏着钢琴。
落日余晖从窗外洒进来,温柔的将他笼罩,在他清冷好看的侧脸上晕开暖色的光晕,白皙修长的手指也晕在光里。
画面美好的像是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场景。
那时候谢佳音不知道他谈的是什么曲,只觉得这钢琴声听起来好像很孤独。
许朝把手从琴键上收回,转头去看还站在门口呆站着的谢佳音,一时也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他那天放学后去看望外婆,他记得那天他心情不好,外婆也一如既往的认不出他,他就在外婆房间里谈了一首曲子。
他弹完一曲,在余音中坐了许久,等到要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一转头,才看到直愣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谢佳音。
小小的少女顶着一头有些参差的短发,雪白的一张巴掌小脸,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不闪不避的看着他。
居然是谢佳音先开的口,她一点也不紧张害羞,清亮的眸子望着他,问他:“哥哥,你是谁啊?”
许朝问她:“我是许朝,你又是谁?”
她说:“我叫谢佳音,我妈妈叫李玉兰,她在这里当保姆,我跟她一起住在这里。”
十二三岁的少女,脸皮应该是薄的,对社会上的各种职业的高低贵贱也有了基本的认知。
可是她在说她妈妈是这家人的保姆的时候,神情清澈又坦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那时他心底的某处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
原本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阴郁的心情好像也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如今隔着十几年的光阴,她又站在了门口,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呆愣愣的看着他。
许朝平日里总是清冷疏离的眉眼不自觉已经柔软的不能再柔软,叫她:“过来。”
谢佳音就迟疑着走过去。
“坐。”
明明想拒绝的,可是许朝的话却像是有什么控制人的魔力似的,谢佳音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心里居然生出几分退缩的惧意,她蜷缩着手指:“我好多年没碰过钢琴了……”
许朝打开架上的琴谱:“嗯,我知道,你试试看,看还记得多少。”
听他这么说,谢佳音心里的紧张也淡了几分,轻轻往胸腔里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双手抬起悬空在了钢琴琴键上。
她认真去看琴谱,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是十二三岁时的好视力,居然有些看不清琴谱,不禁又往前挪了挪,脖子也往前探了探。
许朝垂眸看她一眼:“看不清?”
谢佳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立在她身旁的许朝:“有点看不清。”
许朝于是用手拿起琴谱,往谢佳音面前移了移,调整了一下距离问:“这样呢?”
这是把自己当成人形的琴谱支架了。
谢佳音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可以了,看得清了……”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面前她曾经弹过无数次的琴谱,手指时隔好几年,再次落在琴键上,磕磕绊绊的弹了起来,弹了一小段,就错了两个音。
她脸上一热,想停下来,却看到许朝的手指一直稳稳当当的抓着琴谱悬停在她面前,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往下弹,磕磕绊绊的琴音居然也渐渐变得顺畅起来。
这是她曾经弹过好多次的曲子,是许朝一点一点教的她。
她想起许朝教她弹琴的时候。
他真是个好老师,教的好,耐心也好,不会轻易打压学生,顶多蹙一蹙眉头。
不管她弹得怎么样,求他评价的时候,他都会表扬她有进步。
她就真的觉得自己行,对钢琴生出无限热爱来。
谢佳音前段磕磕绊绊,后段却意外的顺畅起来,好像对钢琴的热爱也在逐渐苏醒过来,弹完一曲,居然有种酣畅淋漓,说不出的舒畅的感觉。
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仰起头冲许朝讨好卖乖的一笑。
许朝毫无防备,不知道是被她这笑还是被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晃了一下眼,正怔愣间。
谢佳音忽然又看向了门口。
许朝也转头望去,叫了一声:“吴老师。”
被许朝称作吴老师的是一位看着也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银白的头发干练的盘在脑后,穿了身看着就凉快缎面短衫长裤,手里还摇着老式的那种圆蒲扇,笑容可掬:“我一听钢琴声就说是你来了,再听一会儿,又说不是你,过来一看,原来是你今天带了个小朋友过来。”
她说着,笑望着谢佳音。
谢佳音自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称作小朋友,顿时有些汗颜,她忙起身,礼貌的说道:“您好。”
许朝向她介绍:“佳音,这位是吴老师,是外婆多年的知交好友。”
吴老师笑盈盈的看着她:“佳音?全名叫什么?”
谢佳音说:“谢佳音。”
吴老师默念一遍,又望着她笑说:“是个好名字,和人也衬。我跟许朝外婆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老了又做了邻居,就跟她对门对户的住着。刚刚是你在弹琴吧,听着像是很久没弹了。”
谢佳音腼腆的说:“是的。”
吴老师又笑眯眯的说:“前面弹的生疏,后面倒是停流畅的,听出来是学过的。”
许朝这时说道:“算我半个徒弟。”
吴老师讶异的看他一眼,然后对谢佳音说:“那你面子可大,许教授可轻易不显山露水的。”
许朝却对谢佳音说道:“吴老师是著名的钢琴家,如果得到她的指点,你肯定能受益匪浅。”
谢佳音还懵着。
吴老师已经瞧出来许朝想要干什么了,笑眯眯的:“许朝,我的课可是很贵的。”
许朝淡淡回以一笑:“吴老师的课,再贵也是值得的,只要老师愿意教。也不用老师费神教她,只用偶尔指点提醒几句,她就能获益良多了。”
他倒是说的轻巧,一顶高帽子给她扣头上了。
吴老师又好气又好笑的用蒲扇隔空点点他:“你啊你。”
她显然是拿许朝没什么办法,不禁多看了谢佳音几眼,这几眼里就带上了几分认真的审视。
但谢佳音的长相气质是没得挑的,她站在那里安静听他们说话,格外沉静,看着就是个能定的下心的。
她看着倒是心里有几分喜欢。
于是笑着问她:“许朝在这里费力给你铺路搭桥,那你自己呢?你乐意被我教吗?”
谢佳音在一旁听着,早就听出来许朝是在给她找老师,心里暗暗感动,此时听到吴老师问她,她下意识看向许朝。
许朝也正看着她,面上没有太多情绪,眼神里却暗含着鼓励。
她心里微微一定,莫名有种有人给她撑腰了的感觉,底气变足了,对吴老师点头说道:“您肯教我,我当然愿意学,这是我的荣幸。只怕我资质差,又没什么基础,要您费心了。”
吴老师笑呵呵的说道:“你也不用紧张,就像许朝说的,你要是有空了,就过来,学费就免了,刚才是跟许朝开个玩笑,我老了,平时也没什么事干也闲的慌,反正我看着教,你看着学。”
谢佳音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吴老师跟他们说了会儿话,就出去陪外婆看电视了。
房间里就剩下谢佳音和许朝独处。
谢佳音忽然有些很不好意思,本来是来看外婆的,结果却白捡了一个老师。
“许教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许朝淡淡的说:“那就先从改称呼开始。”
谢佳音愣了愣,然后她觉得经过这半天时间的相处,她有点找回小时候跟他相处的感觉了,许朝看着“威严”但其实对她还是很好的。
她就诚实的说道:“我还是觉得叫你许教授自在,别的,我有点叫不出口。”
许朝问她:“那你小时候怎么就叫得出口?”
谢佳音眨了眨眼,说:“我小时候脸皮厚啊。”
小时候脸皮厚是一个原因。
年纪小也是一个原因,她小时候跟着他哥哥长哥哥短理所当然,现在她都二十五了,而且他们中间还分开了那么久,还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听着总觉得她好像对许朝别有企图。
许朝:“……”
现在也不见薄多少,稍微熟一点了,她说话就放肆多了。
虽然这也是他一手推动的。
许朝淡淡的问:“名字又怎么叫不出口?”
谢佳音心想,许朝要是比她大一两岁,她或许能叫出口,可是大了四五岁,而且身份又摆在那儿,“教授”这两个字听着都很有距离感,她实在叫不出口
不过对许朝当然不能这么说,修饰了一下,十分诚恳的说道:“因为我从心底里尊敬您,直呼其名总觉得不尊敬,还是叫许教授吧。”
但饶是修饰过的,许朝看起来也不怎么爱听。
那双琥珀色的浅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随你吧。”
丢下这一句话,许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等谢佳音跟出去的时候,许朝已经坐在沙发那儿陪外婆看电视了,浑身都散发出冷淡的气息。
谢佳音也找了个离他远远的边边角角坐下来,心想是不是她刚刚一口一个尊敬的,显得他老了?
可能许朝每天面对那些青春朝气的学生们,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比较介意自己的年龄?
谢佳音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她每天面对那些青春的面孔,有的时候心里也会生出几分惆怅呢。
·
虽然外婆不认识他们,但是谢佳音还是耐心的陪着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
现在外婆说话没有条理,跟个小孩儿似的,但是嘴里偶尔会冒出一些人的名字。
“小朝和小炎去哪里玩去了?”
她得这个病之前,江衍还没改名,所以她叫的也是江衍以前的名字。
她这一生就两个女儿,两个外孙,自然心里最记挂的也是这几个人。
可是外婆忽然喃喃一句:“音音放学没有?”
谢佳音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外婆是叫了她的名字,但她还是难以置信的看向许朝,想他确认:“外婆她刚刚是叫了我的名字吗?”
许朝看见她那不敢相信的眼神,眼眶都泛着红,他心里某一处似乎也柔柔的往下陷落,点了下头:“嗯。外婆心里也一直记挂着你。”
谢佳音轻轻握住了外婆的手,眼眶泛着红,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轻声说道:“外婆,音音放学了,音音就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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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音和许朝陪外婆和吴老师吃了晚饭才准备离开。
临离开前,许朝在谢佳音和外婆说话的时候,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茶叶送到了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