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渐渐停住了。
陈渊正站在大门墙边抽烟,听到脚步声,他撩了撩眼皮往上扫视过来,然后盯住她,一双幽暗黑眸藏在烟雾后,辨不清情绪。
谢佳音在他的注视下走下楼梯,走到他面前。
她觉得他应该是有话想要对她说,不然不会在这里等她。
但陈渊没有开口说话,走廊上昏暗的光线都压不住他雪白的肤色,鸦黑浓密的睫毛密密匝匝的压下来几乎遮住眼瞳。
近乎凝固的氛围中,谢佳音不得不先打破僵局,轻声细语的说:“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烟味的。”
有一次她和朋友去ktv唱歌,包厢里有男生抽烟,她身上就带了烟味,回到家一靠近陈渊,陈渊本来还算平静的脸色就变了,特别厌恶的说她身上一股烟臭味,让她离他远一点。
从那以后,她总是很注意,如果有可能沾了烟味,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陈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但隔着烟雾,看得并不真切,他捏着手里的烟,看着谢佳音,还是不说话。
谢佳音抿了抿唇,继续柔声细气的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陈渊终于开口了,冷冷的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恶劣不耐烦的语气。
大概是以前听的太多他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谢佳音居然并不意外,也并不感到难过或是难堪,她心情很平静,只是坦然的看着他:“我只是在关心你……”
陈渊突然脸色一变,手里的烟被他捏到变形,那双漂亮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突兀的冷笑了一声,说:“你配吗?”
这话实在太刺耳,谢佳音接不上话,干脆闭口不言,只是沉默的注视他。
陈渊定定的跟她对视,僵持许久,他眼底涌动着极端激烈的情绪,但最后都被他竭力压了下去,压在那片深沉幽黑的瞳色下,只冷冷的看着谢佳音说:“你凭什么?”
谢佳音僵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陈渊的脚步声消失在头顶,她才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烟头,直起身的瞬间,她再次僵住了。
锁着的大门外站着一个人,门廊上的顶灯在他头顶上照出一圈光晕,照的他一张脸苍白没半点血色,发梢上有水缓缓低落下来,滴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之后蜿蜒滑落,谢佳音这才惊觉他浑身都是湿的,她下意识看了眼外面,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他就站在铁门外,也不让她开门,也不说话,没什么血色的两片唇紧紧抿着,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谢佳音走过去开了门,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没说话,悄无声息的,好像一个幽灵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谢佳音一直目送着他上楼,然后才锁好大门,回到值班室,找到了一把旧雨伞,刚准备拿上包包准备回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李玉兰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还是接起来,有些冷淡:“喂,又有什么事?”
李玉兰还算年轻的声音响起来,是刻意装饰的轻松的语气:“音音啊,怎么给你发信息也不回啊,给妈妈转五百块钱急用。”
谢佳音捏着手机,脸色冷淡极了,语气还算平静:“你又在打牌。”
那头的李玉兰顿了一秒:“不是,是有别的用,你快转过来,晚点妈妈还给你。”
她说完不给谢佳音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似乎笃定谢佳音一定会给她打钱的。
谢佳音沉默了好几秒,打开微信,果然看到李玉兰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也是要钱的,她给李玉兰转去三百,然后发了条信息:“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转账瞬间就被领取了。
但是信息却没有回。
谢佳音早就习惯,把手机放回包里,把门窗关好,回家了。
谢佳音在宿舍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个单间,楼梯房四楼,房租五百八,还算宽敞,因为是在学校边上,都是一些学生或者是附近做小生意的小商贩租住,租金上不去。
谢佳音对住的地方一向没有要求,有个地方睡觉就好,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把房间收拾干净就搬了进来。
回到家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准备睡觉,然而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陈渊,那个冰冷阴沉的眼神总是萦绕不去,谢佳音心里郁闷,干脆翻身起床,换了身衣服拿了把伞出门了。
这家叫十里酒铺的清吧就在谢佳音住的地方不远。
谢佳音在门口收了伞,把伞放在门口的存伞处,自然的走了进去。
这是间规模很小的小酒馆,一眼就能看到底,也就十来张桌子,因为下雨,再加上也这个点了,生意很冷清,就只有两个男人坐在一桌在喝酒聊天,店里放着抒情的英文歌。
吧台里面是个年轻小哥,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没想到会有年轻女性这么晚独自一人冒雨来喝酒,但很快他就压下了他的惊讶,笑着说道:“你好,喝点什么?”
谢佳音点了一杯啤酒和一份炸薯片,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转头放松的看着窗外雨幕。
啤酒和薯片都很快端了上来,还是吧台那个年轻小哥,显然这个点就他一个人。
冷清的小酒馆别有一番清静的舒适。
谢佳音喝着啤酒看着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陈渊不来找她的麻烦才好。
她本来想干脆装作不认识他,可她今天说这句话时他的反应又让她迷惑了。
陈渊是独生子,但是因为父母白手起家忙事业,所以他小时候一直是养在爷爷奶奶身边,从小和父母的关系就不怎么亲近。
父母事业发迹,在他初中的时候开始稳定下来,于是把他接回身边养。
他们两夫妻都自觉对这个儿子有所亏欠,再加上又是唯一的一个儿子,所以对陈渊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
再加上陈渊还长成那么精致漂亮的模样,又聪明,学习又好,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享受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会被一群人众星捧月似得捧着。
所以才养成这样骄矜乖戾的性格。
而且还格外记仇。
谢佳音就因为有一次忘了给他带蛋糕,被他记仇,整整半个月都不搭理她不和她说一句话。
因为妈妈的原因,他一直看她不顺眼,她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点,本来以为她和妈妈走了,他会挺高兴的。
没想到今天见面,他表现出来的却好像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那个眼神,居然像是恨她。
谢佳音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陈渊是因为李玉兰背叛了他爸所以恨屋及乌的恨她,就像是当初他讨厌李玉兰也连带着她一起讨厌一样;还是因为她当初不辞而别而恨她。
无论是前者和后者她都觉得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前者是因为陈渊从来没接纳过李玉兰,那她们被赶出去,他应该高兴才是。
至于后者,她和陈渊的关系虽然后来在她的努力下缓和了不少,也仅限于和她说话的时候不会夹枪带棒阴阳怪气,愿意给她好脸色看,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主动和她说话,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好到她不辞而别他就恨她的地步。
所以谢佳音想不明白陈渊的恨从何来。
青春期的少年心思太难猜,更何况还是陈渊这种本来就性格乖戾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一杯啤酒下肚,谢佳音戴上耳机,打开了一款吃鸡的手机游戏。
刚上线,就有好几个好友邀请消息。
她在其中选了一个游戏id叫——“钢枪黑熊精”的好友。
与此同时,南远大学学生公寓3栋306宿舍,本来正坐在床上的严谨谨一下子弹了起来:“我女神上线了!”紧接着就手忙脚乱的找耳机。
贺周也正拿着手机玩游戏,闻言略分了一点注意力过来:“就你说很厉害的那个陪玩?”
严谨谨哼哼两声。
当初陈渊和贺周都嫌他菜不愿意带他,后来他一气之下去找了个陪玩,没想到把自己给玩陷进去了,跟她玩了以后就不想跟别人玩了,天天就盼着跟她玩,玩了大半个月,没想到后来她突然就不上线了,他一下觉得吃鸡都不好玩了,每天上线完全就是为了等她,时不时地上去看一眼她在不在线。
虽然在陪玩的那个app上加了她的微信。
但是也不敢经常给她发微信,关键是,除了游戏相关的,发了她也不回,打开朋友圈,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连id也是跟游戏里一样的id,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用来陪玩的小号。
7. 第 7 章 世界不会这么小吧。
谢佳音那边刚进到“黑熊精”的房间,就听到对方激动的声音。
“观音,你最近都去哪儿啦!怎么那么久都没上线啊?!”
是一个听起来非常年轻的声音,谢佳音记得他说过,他还在上大学。
谢佳音的游戏id叫“钢枪观音”,他就把自己之前“又菜又爱玩”的id改成了现在的“钢枪黑熊精”。
在外面,谢佳音是不开麦的,打了个字过去。
【钢枪观音】:“忙。”
对方又小心翼翼的抱怨:“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也不回我。”
【钢枪观音】:“最近没登那个号。”
虽然早就猜到自己加的是小号,但是从她嘴里证实了,严谨谨心里还是心酸了一把。
【钢枪观音】:“开吗?”
严谨谨立刻说:“开开开!我们今天打雨林图吧?我昨天跟朋友在训练基地落地成盒一晚上,我要去一雪前耻!”
【钢枪观音】:“嗯,去给你报仇。”
严谨谨立刻又开心了,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问道:“那还是双人四排吗?”
【钢枪观音】:“嗯,随你高兴。”
严谨谨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钢枪观音】:“今天晚上不收费,带你吃一把鸡就下。”
严谨谨脸上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好久没打了,怎么今天就打那么一下啊。”
【钢枪观音】:“最近应该会上线勤一点,你需要陪玩的时候可以约我。”
严谨谨的心情忽上忽下,看到这句话,顿时心情又好了:“真的吗?那我以后打游戏都叫你!”
【钢枪观音】:“量力而行,我收费不便宜。”
虽然她是带人吃到鸡才收钱,但是她收费却不便宜,一局八十,而且她吃鸡率很高,一局游戏最长时间也不超过四十分钟,每天晚上玩两个小时左右,每个月的生活费就足够了。
她一开始只是自己打着玩。
后来因为只要一开麦,就一直有人问她是不是某个游戏陪玩软件的,她出于好奇就去看了一下,发现原来陪人玩游戏也能赚钱。
“钢枪黑熊精”是她的第三个客户,他之前的id叫“又菜又爱玩”,人如id,的确很菜。
她的kd是7.9,如果不是客户要求,她几乎把把都是跳城区,能够保持这个kd可以说很不容易了,这代表她在一局只有一百人参赛的游戏里,平均每场杀七个人,在整个游戏里算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拨,是经常会在游戏里被人抱大腿叫大神的水平。
而他的kd是1.3。
这1.3的kd还都是打人机打出来的。
每次看到人机都要惊恐的叫几声。
他说他的真名叫——严谨谨。
他爸本来给他取的名字叫严谨,但是妈妈嫌太严肃了,就在后面又加了一个“谨”字。
严谨谨发展成固定客户以后,她基本上每次都是在跟他一起玩了。
虽然还在读书,但是他的家境似乎十分不错,每次给钱都给的很爽快。
还提过要求,让她不要跟别人玩,就带他玩,另外转账了888给她。
不过这笔钱她没收。
·
见她明明应该多赚自己的钱,却反过来担心自己的经济状况,严谨谨心里有点感动,再想到上次他主动给她转账她也没收,心里再次疯狂加分,连忙说:“你放心吧,我有钱!”
贺周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严谨谨这句话无异于是在对那边的人招呼:人傻钱多速来。
真是个傻白甜。
傻白甜本人还笑嘻嘻的:“那我开了啊。”
【钢枪观音】:“开。”
严谨谨点了开始游戏。
进了游戏,严谨谨又问:“对了,你怎么不开麦啊?”
【钢枪观音】:“在外面,不方便。”
严谨谨惊讶:“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啊?”
【钢枪观音】:“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严谨谨立刻担心起来:“这么晚在外面散步安不安全啊,你要小心一点啊,早点回去。”
谢佳音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坐在前面的那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她低头回了一个字:“好。”
严谨谨不放心的交代:“那打完这把你就回家好不好?”
贺周还在游戏中,刚好听到严谨谨说的话,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严谨谨慌的立刻把游戏麦关了,瞪了陈渊一眼:“你别乱说话,她听得到。”
此时那头的谢佳音听到严谨谨那边忽然说话的那道声音,忽然觉得有几分耳熟。
不过年轻男孩子的声音大抵相似,她也没多想。
这时要准备跳伞了,严谨谨似乎关了麦跟室友说话去了,她也开始认真玩游戏了。
·
贺周打完一把,没有再开,而是打开了严谨谨的观战模式,发现居然是双人四排,他先看了两眼kd在1.6的严谨谨视角,一看就知道是菜鸡操作,然后把视角切换到他的队友“钢枪观音”上,操作瞬间流畅了。
只听到严谨谨紧张的说:“好多脚步!”
贺周听脚步声,这附近最少也有四五个人,然后就看见“钢枪观音”直接带着严谨谨冲进旁边的房子里,开门的瞬间,ak已经开始扫射,角落里蹲着的人显然下了一大跳,迟了一瞬间才开始对着“钢枪观音”开·枪,但是“钢枪观音”一边走位一边开枪,严谨谨跟在后面补了几枪,对方瞬间击倒,求生欲很强的开始顺着楼梯往楼下爬,严谨谨连忙追上去把人头补了,然后激情舔包,一边舔一边说:“他的包好肥!”
“钢枪观音”蹲在角落里打绷带。
严谨谨还在舔包换枪,这时楼下突然冲上来一个人,对着正在舔包的严谨谨一通扫射,“钢枪观音”跳下楼从楼下冲上来把那个人打倒,但是严谨谨也倒了,“钢枪观音”先上去补掉了那个人,才指挥严谨谨爬到门后安全的地方扶他,一边扶他,一边从背包里丢出一个大药包,一瓶恢复饮料,又把身上防护力高的二级甲二级头盔脱下来。
严谨谨立刻说:“我有药,刚刚舔的,二级甲我不用!你自己穿!哎——”
“钢枪观音”没说话,捡起严谨谨自动换下的被打的千疮百孔的一级头一级甲走到另一边守着他,同时打出两个字:“打药。”
别说把严谨谨感动的不行。
打游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队友的贺周也酸了。
当他接下来陆续见证了“钢枪观音”把敌人打的半死再让严谨谨补枪捡人头,严谨谨跟敌人对枪,“钢枪观音”强火力掩护,严谨谨只要一倒,“钢枪观音”不管多危险都会瞬间冲过来救人,救起来以后一对四,放倒三个让严谨谨补枪,最后一个还打个半死再让严谨谨捡人头报仇的场面之后。
一向不屑于找陪玩的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这个陪玩怎么算钱的?”
严谨谨立刻警觉,先关了游戏麦,才说:“她不接单了。”
“嘁!我又没说要下单。”贺周说:“你拉我跟她玩一把。”
严谨谨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拉。”冷笑两声:“你以前不是嫌我菜不肯跟我打吗。”
贺周:“我昨天晚上不还叫你来,你自己不玩。”
过了会儿,他不甘心的问:“你确定这个“钢枪观音”她是女的?她开过麦吗?我看她打游戏的风格那么猛不像女的,你可别被骗了。”
严谨谨得意洋洋的说道:“当然开过!不仅是女的,声音还特好听,就是那种又高冷又御的声音,我第一次听都听麻了。”
贺周不屑的切了一声,又发起邀请:“哎,谨谨,就玩一把,带上陈渊,我们四排呗。”
陈渊头也不回的说:“别叫我,我没空。”
贺周:“……”
严谨谨紧张的说:“别跟我说话了,决赛圈了。”
谢佳音带严谨谨吃了一把鸡就不打了,跟他说了句下了就退了游戏。
严谨谨一句回家注意安全还在喉咙里,就看到“钢枪观音”退出了房间,顿时有些失落,打开微信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发现每次都是他主动给她发微信,她回复的也都很简短,上次他给她发微信是上个星期,再再上次是上个月,她都没回。
他试探着又发了一条:“回家注意安全啊。”
没想到对面却很快回了过来:“好。”
严谨谨立刻又来了精神:“下次打游戏一定要叫我!”
谢佳音回了个:“好。”
接着一时兴起,点开了严谨谨的朋友圈。
然后她就在严谨谨的第一条朋友圈发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
她抬起头,眺望远处南远大学新校区的大门。
再一低头,严谨谨的朋友圈照片里赫然就是南远大学新校区的大门。
世界不会这么小吧。
谢佳音回到两人的聊天页面,发了一句话过去。
“你在哪里读大学?”
“南大。”
谢佳音看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世界真的就这么小吗?
她低头打字:
“南远大学?”
“不是,南方技术职业学院。”
“……”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就是南远大学,厉害吧!”
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当然厉害。
谢佳音敷衍的回了一句:“嗯,厉害。”
她眺望远方矗立在夜色中的新校区校门,看来世界的确很小。
8. 第 8 章 许朝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精准……
谢佳音打完游戏回到家,大概是喝了点酒,没再怎么挣扎就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她就早早醒来,戴上她那副平光眼镜,依旧是简单洗漱一下就去男生宿舍开门。
开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谢佳音提前十分钟就开了门,开完大门后,谢佳音才打开值班室的门,然后从里面反锁,从角落里搬出一张折叠床铺开,再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小毯子,躺在上面盖在身上继续睡觉。
值班室外面的脚步声和说话打闹声闹哄哄的吵了好一会儿才停,谢佳音躺在值班室的折叠床上却是一下子就睡过去了,而且睡的很沉,一点都不受影响。
她从小跟在李玉兰到处跑,什么环境恶劣的地方都睡过,有张床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了在哪儿都能睡觉的习惯。
睡到九点半她被闹钟吵醒,去后面的厕所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就准备去搞卫生。
虽然宿舍内的卫生都是学生自己搞,但是公共区域的卫生却是要她做的,因为下了雨,走廊和楼梯上都踩了不少的泥印子。
谢佳音把卫生搞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虽然外面下雨,但是温度却还是很高,她出了一身薄汗,又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到值班室。
等到十二点半以后,她才出发去食堂吃饭,外面还下着雨,她打了伞出门呢。
这会儿已经过了高峰期了,食堂里人不多,她没吃早饭,又搞了一上午的卫生,这会儿也饿了,南大三食堂的饭菜是出了名的便宜好吃,学校有餐补,她基本上不需要自己掏钱吃饭。
她刚进食堂,就被食堂张阿姨发现了,立刻热情的招呼她过去。
张阿姨昨天和谢佳音聊了一下午的天,对她印象很好,打的菜都比别的学生多三分之一,满满的堆满了一盘子。
谢佳音打了一份十五块钱的饭,有荤有素,还有一大块猪排,一个免费的西红柿蛋花汤,自己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吃饭。
她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胜在稳定自由福利好,学校食堂又好吃又便宜,很适合她这样没什么进取心又喜欢安定的的人提前养老。
谢佳音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强烈的**,唯一称得上有**的大概就是食物了。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跟着李玉兰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所以格外珍惜吃每一顿饭,很容易从食物中获取到满足感。
手掌那么大的猪排,她几口就解决了。
吃相很香却一点也不粗鲁。
江衍就很喜欢和她一起吃饭,他挑食,而且经常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每次和她同桌吃饭,看她吃的那么香,胃口就自然被吊起来了。
对谢佳音来说,吃饭是头等大事;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睡觉,只要满足这些,别的就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一个人坐着香喷喷的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饭,离开前已经默默想好晚上要尝一下旁边窗口的红烧肉。
“庄教授好,许教授好。”
谢佳音在还餐盘的路上,还在想着晚上的红烧肉,忽然听到前方有学生打招呼的声音。
听到“许教授”三个字,她就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这是她时隔十年以后见到许朝,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许朝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黑发干净又利落的往后梳,露出一张清俊出挑而又年轻的脸,身材清瘦挺拔,比走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高出了不少,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棱角更加成熟分明,气质也越发清冷沉稳了。
他看着的确年轻,但是无形之中却又散发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能力非常强的气场。
旁边那位被学生称作庄教授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跟打招呼的学生们点了点头。
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点头,给人一种礼貌又不可接近的疏离感。
许朝是物理教授,听着这个名头,谢佳音都觉得很有距离感,同时想起许朝给她讲物理的时候她如坠雾中的迷茫。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朝,她听说学校的老师教授都有专门的教职工食堂,伙食非常好,不过南远大学三食堂很有名,他们偶尔过来吃个新鲜也是有的。
许朝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的,特别是在同事前辈的面前。
谢佳音这么想着,于是也没准备上前去打招呼,免得尴尬,正想混在学生中低调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迎面走来的许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吃过了?”
许朝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精准的锁定了混在学生里低着头的谢佳音。
开口是平淡又自然的语气。
谢佳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她身边的几个学生也都犹豫着把脚步放慢了。
许朝旁边的庄教授也疑惑的跟着停下了脚步,看向那里的一群学生,显然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谢佳音有点诧异的抬头看过去,就看见许朝正注视着她,显然就是在跟她说话。
旁边的学生也都纷纷看向她。
就连庄教授也都看着她,辨别了一下年纪之后问许朝:“你认识啊?”
许朝轻描淡写的说:“是我以前的学生。”
能让许朝专门停下来打招呼的学生,也是不简单呐。
庄教授不禁多看了谢佳音两眼。
许朝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就已经够让谢佳音惊讶的了,更没想到的是许朝居然会这么介绍她。
——以前的学生。
他倒是给她补过课,也算是当过她的老师吧。
谢佳音原本不想跟许朝打招呼的原因是怕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对方都主动跟她打招呼了,她也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于是也大大方方的跟他打招呼:“许教授好。”
同时还对旁边并不认识的庄教授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又想到他刚才的问话,看了一眼手里的餐盘,忙跟了一句:“我刚吃完。”
许朝问:“工作怎么样?”
谢佳音说:“挺好的。”又寒暄了一句:“您这么晚才来吃饭啊。”
许朝淡漠的浅瞳里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嗯。”
谢佳音语气恭敬的说:“那您快去吃饭吧。”
许朝没再说什么,下巴轻点一下,跟庄教授一起走了。
谢佳音也松了口气,在许朝面前,莫名有点紧张,归还了餐盘,忙撑着伞出了食堂。
等在窗口打饭的时候,庄教授还有些好奇刚才那个让许朝主动打招呼的学生,于是问道:“许教授,你这个学生她现在也在这里工作?”
许朝:“嗯。”
庄教授接着问:“哪个专业啊?”
许朝:“宿舍管理。”
庄教授:“......?”
吃完饭,她就回去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学生们撑着伞都走的很快。
谢佳音撑着伞不紧不慢的走着,她喜欢下雨,觉得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好听,雨下久一点,空气里的灰尘都被洗尽了,空气也是湿润舒畅的,身边的学生们都是急匆匆的走着只有她慢慢悠悠的踩着雨水往回走。
她想到刚才在食堂许朝跟她打招呼,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感觉他和少年时没有太大的变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清澈又坦荡。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她,她自觉变化不小,何况还戴上了眼镜。
也不知道许朝跟她打招呼食堂里的李阿姨和张阿姨有没有看到。
虽然许朝看起来并不在意,但是她还是不想他因为她招惹什么闲话。
她正兀自想事。
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发出惊呼声。
谢佳音扭头一看,就看到一只浑身湿透的黑猫淋着雨在人群中穿梭,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轻灵的脚步居然一顿,扭头用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瞳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谢佳音回到宿舍楼,远远地就看到值班室旁边有个削瘦的少年站在那里,大概是因为没拿伞雨又大,像是要在那里等着雨停,身边的同学都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从他身边撑开伞走进雨中,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雨幕。
走近了谢佳音才惊讶的发现,这少年居然是昨晚上那个回来晚了的,浑身湿透的少年。
他身上穿了件洗旧了的衬衫,背着一个牛仔材质的书包,脸色看着和昨天晚上一样的苍白,个子很高,手长腿长,但是很瘦,卷起来的袖子下露出两条手臂白而纤薄。
不知道为什么,谢佳音忽然想到了那只在雨中淋的浑身湿透的黑猫。
“同学,用我的伞吧。”谢佳音走过去,手里的伞没收,直接递了过去。
少年本来没有看她,听到声音也迟滞了那么一秒才转过头来,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也看过来,但是没有动作,就只是看着,带着几丝迟钝的麻木。
谢佳音见他不动,直接抓起他的手,把伞柄塞进他手里,微微笑了笑:“回来的时候把伞还到值班室就好了。”说着就转身沿着门廊走向了值班室。
少年手里举着伞,漆黑冰冷的眼睛怔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伞柄,木质伞柄上还残留着那个人掌心的温度,冰冷的眸光微微动了动,他又转过头去,看到那道纤细的背影开门进了值班室,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微微握紧伞柄,撑着伞,终于抬脚迈进了漫天的雨幕中。
9. 第 9 章 年轻人,就是身强体热。……
谢佳音回到自己的值班室,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让雨声漫进来,她从抽屉里拖出一本书来看,是一本悬疑小说。
她是个再俗气不过的人,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她有什么高雅爱好,也不大喜欢动弹。
而她深知自己这辈子很有可能要一个人过,所以未雨绸缪,尽量培养自己多些爱好,可以让自己晚年的生活充盈起来,能有那么几样能够让她沉浸其中的,就能让她年老以后不至于孤单寂寞。
她最近迷上了悬疑小说,已经连续看了十几本,她看的正入神的时候,突然间前面的窗户被人敲响了。
书里主角正在一个深夜潜入嫌疑人的家中搜寻证据,正是气氛烘托到最紧张刺激的时候,这来自现实世界的一声响把谢佳音给吓得整个人都差点弹了起来,手里的书都差点跌落,连忙捂住胸口惊魂未定的看向窗台。
就看见贺周正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贺周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样,见她整个人几乎都弹了起来,满脸惊慌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后顿时笑的不行,边笑边问:“阿姨你看什么书呢?吓成这样?”
谢佳音真是被吓得狠了,此时还心有余悸,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突然窜出来吓她,有点恼恨的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愿意搭理他,拧了细眉问:“有事吗?”
贺周没想到她看起来真的生气了,看来是真不经吓,莫名其妙的居然也有点收敛拘束起来:“ 那个......就是我忘了带伞,你这里有没有伞,能不能借把伞给我?”
谢佳音冷淡的说:“没有。”
贺周不依不饶:“那你今天怎么来的?”
谢佳音:“借给别人了。”
贺周无话可说了,见谢佳音又低下头去看书,看也不看他了,一张脸还是绷着,他鬼使神差的软了声音讨好卖乖:“对不起嘛,我刚刚也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谢佳音倒是没想到,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而且刚才也只是一时情绪上来了,这会儿听他主动道歉,反倒觉得自己态度太冷硬了,毕竟上一任宿管,就是被学生投诉走的,于是她缓了缓心里不忿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放柔和了,才抬起头来。
然后就看到贺周正趴在窗台上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谢佳音不禁心想,到底是长得好看的人占便宜,看着这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像就算是他真犯了什么错,好像也不舍得怪他了,她语气放柔和了些:“没关系。但我这里真的没有伞,刚刚借给别的同学用了,你还是上楼去拿一下吧。”
贺周见她不生自己气了,立刻喜笑颜开:“你不生我气了就行。”
说完就看见谢佳音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什么,然后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的身份证。”
贺周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自己的身份证给他看,他看的第一眼却不是去看她的出生年月,而是看她的身份证照片。
身份证上她看起来年纪更小,好像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黑色长发挽在耳后,没戴眼镜的眼睛尤为黑亮,直视着镜头,很漂亮。
身份证照能拍成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是贺周第一次见她不戴眼镜的样子,而且还是少女时期的样子,视线忍不住多停了几秒。
第二眼他才去看她的出生年月日,脑子里快速换算了一下,居然正好三十。
谢佳音把身份证收了回来,重新放回抽屉里:“身份证你看过了,以后不要再乱说话了。”
贺周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有些悻悻地说:“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谢佳音看着他,正色说道:“这对你而言可能只是一个玩笑,但是对我来说,是威胁。”
贺周愣了愣,随即也有点心虚:“对不起啊……”
谢佳音:“不用,只是下次不要再拿我的工作开玩笑了。”
贺周简直像一只听训的大狗,闻言异常乖巧的点点头:“我下次不会了。”
谢佳音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
贺周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直起腰来——
“砰!”的一声!他脑袋重重的撞在了窗栏顶上,只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叫,他抱着头蹲了下去。
谢佳音也被吓了一跳,忙起身跑了出去。
一会儿后。
贺周捂着脑袋上的肿包,一米八六的人窝在谢佳音值班室的小沙发上,委屈巴巴的看着谢佳音翻箱倒柜的找药。
谢佳音记得收拾的时候看见过一瓶红花油的,但这会儿找起来却不见了,贺周还一直在她身后疼的直哼哼,她耐心的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柜子角落里找到。
检查了生产日期才拧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些,冲鼻的味道立刻冲了出来,她用另一只手覆上去,掌心揉搓,把红花油给搓热了,然后走到还捂着脑袋的贺周面前:“把手放下来,我给你上点红花油。”
贺周小心翼翼的把手给放下来了。
谢佳音说:“会有点疼,你忍忍。”然后盖住了他撞到的地方,手覆上去就能感觉到那个肿包,她下手挺轻的,但是贺周还是嘶嘶的直抽冷气。
“很疼吗?”谢佳音手上的力道减轻了,连声音也跟着放轻了,听着特别温柔。
贺周疼的直抽冷气,但是被谢佳音这么温柔的一问,突然觉得这疼也能忍了。
“还行……”
谢佳音穿了条水蓝色的系带长裙,腰侧两根系带往后系了个蝴蝶结,系出一条细盈的腰线。
贺周嘶嘶抽冷气的时候,下垂的视线不自觉的就停在了上面,这一停,连抽气声都不禁停了。
她的腰好细啊,感觉他张手一握就能完全握住。
贺周忽然有点掌心发痒,好在他即使制止住这荒唐的念头,手在裤子上用力搓两下,搓走那股想要干点什么的蠢蠢欲动的痒意。
他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她腰上挪开,一往上,眼睛又挪不开了。
谢佳音的连衣裙是方领的,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和精致漂亮的锁骨,再往上则是纤细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和圆润小巧的下巴。
贺周一直不大明白,女孩子们对锁骨的热烈追求是来源于什么,他并不觉得那两条横着的骨头凸出来有什么特别的美感,但现在的他正在被颠覆以往的认知,他此时就盯着那两条以往从不会被他留意的那两根横着的骨头,非常清晰的感受到美。
是一种被莹白的皮肤包裹着的精致而又脆弱的易碎美感。
贺周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变得急促起来,紧随而来的是莫名的紧张感,越是紧张,他心跳的越是快,快到连脸都开始发热,他不安又忐忑,突然有点坐立不安,下意识把背挺直了。
谢佳音正在给他轻揉头顶上包,突然手被他的脑袋顶了起来,诧异的垂眼看他。
而贺周也就在这时抬起了头,然后,十分突兀的,急促的心跳突然就这么漏跳了一拍,连呼吸都跟着乱了。
“怎么了?”谢佳音疑惑的问他。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谢佳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贺周,你干嘛呢?”
声音清澈爽朗,充满好奇。
谢佳音僵了一下,随即扭头看过去,心里隐隐地……有点震撼。
她没想到“钢枪黑熊精”现实生活中原来长这样。
严谨谨正从门口走进来。
他染了一头十分显眼的蓝色头发,皮肤白白的,小鹿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充满着好奇,长着一张只有一米六八的脸,但实际上个子却很高,跟后面进来的陈渊差不多高,都有一米八多,简直跟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严谨谨只是好奇的看了谢佳音两眼就看向了贺周:“贺周你在这儿干嘛?”又嗅了嗅空气里强烈的红花油味,颇有些嫌弃的说:“这什么味啊?”
陈渊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冷着张脸,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谢佳音一眼。
小小的值班室,一下子塞进了三个一米八几的男生,顿时变得拥挤逼仄起来,连空气里的气息都变了,谢佳音默默的往角落里让了让,只看了一眼陈渊,见他完全一副不愿意给眼神的样子,她也把视线转到一边,假装不认识他。
贺周正暗自脸红心跳呢,忍不住心虚的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谢佳音,含混的说:“就脑袋磕了一下,上了点药。”
陈渊突然皱了下眉,冰冷的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谢佳音。
谢佳音摊着一双沾着药油的手,对贺周说:“已经可以了,去上课吧。”
严谨谨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谢佳音,总觉得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谢佳音打游戏的时候声音偏冷,而她现实中说话声音会更加温柔,所以乍一听,严谨谨也只觉得耳熟,并没有认出来。
念头一转也就消失了,严谨谨转而关心贺周的脑袋:“你磕哪儿了?哎?你脸这么这么红啊?”
这时陈渊锐利的视线带着审视和狐疑也落在了贺周那张正泛着可疑红色的脸上。
“这里太热了!”贺周心里顿时一紧,嘴里胡乱喊了句就忙站起来,闷头把严谨谨和陈渊一起往外推:“好了,走了走了!上课要迟到了!”
三个“巨人”都出去了,值班室里的空气再次顺畅的流通起来。
谢佳音摊着两只散发着浓烈红花油气味的手,抬头看了看头顶正在努力工作的老旧吊扇,觉得挺凉快的。
啧。
年轻人,就是身强体热。
10. 第 10 章 那天傍晚晚霞很美,谢佳……
“你现在就在这里上班啊?”勾美艳打量着这间小而简陋的小值班室,努力不把嫌弃的表情放在脸上。
对这个简陋的环境感到不可思议,特别是头顶上那把不时发出吱嘎声的吊扇,她都有点担心它转着转着会突然掉下来,
她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绣花旗袍,旗袍本身颜色花样倒是清新雅致,但是穿在她身上,前凸后翘的身材再加上一张名副其实的美艳勾魂的脸,就怎么也清新雅致不起来了,考虑到场合,她今天还特地把妆化的清淡了些,但是她再怎么淡,还是一脸祸水样。
谢佳音给她倒杯水,笑着说:“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
她上了几天班,觉得这份工作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这份工作大多时候都挺清闲也挺自由的,不用时时刻刻守在值班室,值班室外贴了她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事随时可以找到她。
不过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值班室,看看小说,看看电影电视,有时候还练练字。
打扫卫生也当是适当运动了,每天看见的都是一张张朝气蓬勃青春的脸,偶尔还有那么几张赏心悦目的,伙食也好,住的也近,谢佳音对这份工作十分满意。
“哎,江衍还有没有联系过你啊?”勾美艳喝了口她倒的水,就放到了小桌子上,问道。
“没有。”谢佳音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平静的说道:“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你拉黑他了?”勾美艳微微睁大了眼,怀疑听错了。
“我怕他后悔给我那么多钱,又要找我拿回去。”谢佳音诚实的说。
她搬出江衍房子的当天,江衍就往她卡上转了一大笔钱。
她一收到钱,就把江衍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同时还连带着林娇的微信也一并拉黑了。
她都跟江衍分手了,林娇这个“情报员”留着也没用了。
不过就算江衍真的后悔了,钱她也还不出来了。
她把一小半的钱拿去还掉了李玉兰在各处欠了很多年的陈年旧债,并且告诉他们,不能告诉李玉兰钱还了。
剩下的一大半,她贷款买了套单身公寓。
她太了解李玉兰,也太了解自己了,李玉兰那里是个无底洞,她也狠不下心完全不管她的亲妈。
钱在她手里,是留不住的,不如买套房子,也算是有资产傍身了。
勾美艳静默半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什么,感叹似的说道:“我那时候还担心你陷进去呢,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谢佳音笑了笑。
勾美艳又说:“我见过赵雪宁了,说真的,我真不觉得她跟你有哪里像,也不觉得她有你漂亮,也不知道江衍是不是眼瞎,居然把你当成……”
替身两个字她没有说下去,对她而言,“替身”这两个字对谢佳音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谢佳音听了,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笑着说:“不用这么说,在一起的时候,江衍对我还是挺好的。”
江衍对她还是挺大方的,她和江衍在一起的意图本来就没那么纯粹,而且最后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在一起的时候,江衍也没亏待他,收到分手费以后,她对江衍真的半点怨气都没有了,反倒是有一颗感恩的心。
勾美艳看着谢佳音,还是忍不住问:“你真就一点都没对江衍动心?”
江衍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是最招女人喜欢的,抛开家世背景不谈,光靠着那张脸也能迷倒不少女人。
那时候谢佳音做了江衍的女朋友,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红眼,这还是谢佳音低调,从不出去招摇过市,哪怕江衍主动要带她去参加各种聚会,她也是能推则推,实在推不了,去了不管对方什么脸色,她总能端出一张笑脸,假装听不懂那些冷嘲热讽,反倒是叫那些想要为难的、看笑话的都拿她没办法。
在圈子里赢得了不少不少的好感,还落了个荣辱不惊不卑不亢的好名声,叫人高看她一眼。
江衍跟谢佳音分手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有几个同圈子的男人找过勾美艳透露出想要她帮他们和谢佳音牵桥搭线的意思。
勾美艳说是说了,但谢佳音都拒绝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撞见多尴尬,而且我现在也不缺钱了。”
言下之意,她倒真是冲着江衍的钱去的了。
谢佳音听到勾美艳的话,翘了翘嘴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勾美艳动了动嘴,忍不住问谢佳音:“你是不是真的男的女的你都不喜欢啊?”
谢佳音和勾美艳的交情最早要追溯到她们的少女时期。
李玉兰早跟家里断绝了联系,谢佳音一直被她带在身边。
李玉兰在哪里工作,谢佳音就要在哪里上学。
李玉兰就没有一份工作能做久的,她总是认识一个又一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坠入爱河,而年幼到年少时的谢佳音就从一所学校转学到另一所学校。
可能细数起来,这些年都不知道转过多少次学,往往她跟一个班的同学刚熟悉起来,下个学期她就转学了。
到后来,她已经懒得再费力去融入班级了。
她是高二下学期转到勾美艳班里的。
少女时期的勾美艳和现在的勾美艳完全是两个人。
勾美艳的长相完全像她的名字一样有攻击性。
十七岁的勾美艳已经长了一张别人嘴里的“狐狸精”的脸,学校里有很多很难听的流言。
说她在校外跟小混混混在一起,初中就不是处女了,还有说她堕过胎的,有人在学校小树林里发现了避孕套,也说是她的。
谢佳音在厕所隔间抽烟的时候,勾美艳被学校一个小团体的头头堵在了厕所,说是要脱她的衣服验她是不是处女,那群女生嬉嬉笑笑的,摁人的摁人,扒衣服的扒衣服,还有人站在一边拍视频,勾美艳被摁在地上一开始是挣扎求救,到后来是声嘶力竭的哭着求饶。
有人从厕所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又唯恐避之不及的退了出去。
勾美艳泪水糊满了漂亮的脸,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领口,哭着求她们不要这么对她。
谢佳音从厕所隔间走了出来。
少女时期的谢佳音,叛逆过一段时间,她的叛逆不是体现在染头发打耳洞这样的外表上,而是在内心,她一头黑长直,素着一张脸,指间夹着一根烟,就这么冷冷淡淡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不说话,却有种冷冽摄人的气场。
原本嬉嬉笑笑的那群女孩在看到从从隔间里走出来的谢佳音后顿时鸦雀无声。
谢佳音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很淡定的拍了两张照,然后歪了歪头问:“你们还要继续吗?”
她在学校很有名,刚转学不到半个月,学校校草就对她公开表白,被她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也很奇葩,说她不喜欢男人。
那个时候学校里也有同性偷偷谈恋爱的,但是都是偷偷,就这么平淡的说出自己不喜欢男人的,就她这么一个,那么惊世骇俗的话从她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让人莫名觉得她特别酷,再加上她平时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和任何人走的近,身上有种冷冽又神秘的气质,冷酷又迷人。
那些女孩忌惮她,更忌惮她手里的照片。
谢佳音让她们把拍的视频删了才准她们离开。
勾美艳一边哭着说谢谢一边低着头狼狈的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谢佳音蹲下来,对勾美艳说:“我把这两张照片发给你,以后如果她们再来找你,你就把这些照片给她们看,告诉她们,如果她们还敢找你的麻烦,你就把这些照片交给学校,学校不管,你就找媒体,媒体不管,你就去网上曝光。”
她的声音那样冷静又坚定,让勾美艳都忍不住呆住,怔怔地看着她。
谢佳音说:“她们其实是一群胆小鬼,你看,我一出来就把她们吓跑了,人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后来,勾美艳发着抖捏着拳头把这些话说给那些人听。
那些流言还是在,但是再也没有人来找过她的麻烦。
而她开始偷偷关注谢佳音。
她发现谢佳音仿佛永远游离在世界之外,总是独来独往,疏离清冷,充满神秘感。
又过了一阵,学校里忽然开始流传谢佳音要转学的消息。
勾美艳在一个傍晚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表白了。
谢佳音有点惊讶的看着她,然后说:“我不是同性恋。”
勾美艳也很惊讶,红着脸呐呐的问她:“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谢佳音笑了笑:“我也没说过我喜欢女人。”
那天傍晚晚霞很美,谢佳音笑的潇洒又温柔。
勾美艳记了很久。
后来谢佳音真的转走了。
而勾美艳在往后的这些年里再也没有这么纯粹的喜欢过一个人,无关性别,就是纯粹的喜欢,崇拜,想起她就心潮澎湃充满力量。
所以当勾美艳认出那个蹲在地上给她换鞋的营业员是谢佳音的时候,她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复杂。
她忍不住轻声叫出谢佳音的名字。
谢佳音也认出她来,一点都没有窘迫,淡定的看着她,只是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微微一笑说:“哦,是你啊。”
接着继续帮她把另一鞋穿好,很自然的抬头说道:“这双鞋怎么样?是店里最后一双了,脚感很舒服,型也很适合你的腿型,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最低优惠。”
勾美艳当时就觉得,她还是那个在那个傍晚的晚霞中笑的潇洒又温柔的谢佳音。
她那天在谢佳音手里买了三双鞋,花了两万多,第一次没有刷身边男人的卡,而是自己买了单。
再后来,忍不住隔三差五的去找她。
再再后来,居然在江衍身边看见了她。
11. 第 11 章 “怎么?后悔跟谢佳……
与此同时,某家娱乐会所。
江衍和贺凌正在打保龄球。
“勾美艳呢?怎么今天没缠着你?”江衍回到座位上喝了口酒,然后问道。
“说找谢佳音玩去了。”贺凌丢出一个保龄球,看也不看结果就转身过来说道。
江衍的眼神不易察觉的变了一下,又起身过去拎起一个保龄球,似是不经意的问:“谢佳音?”
贺凌促狭的看他一眼:“怎么?不会刚分手没几天,就连人家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不至于。”江衍淡淡的说。
贺凌似笑非笑的:“要我说,你可够狠心的,居然说分就分了,我还以为这次你来真的呢。”
江衍的每任女友长不过三个月,这个谢佳音是个例外,居然整整谈了小半年。
而且江衍对她和对以前的每任女朋友都不一样。
江衍挺乐意带着谢佳音玩的。
要是谢佳音不在,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会突然跑去给谢佳音打电话,经常埋头给谢佳音发微信,这可是以前那些女朋友都没有的待遇,他们分手的一个月前江衍还让他从国外弄一只国内买不到的包回来,后来包都还没弄到手,他们倒是分手了。
虽然江衍不承认,但是但凡认识赵雪宁,又见过谢佳音的,都觉得她和赵雪宁眉眼间有那么几分相似,人人都心知肚明,赵雪宁那是江衍心里的白月光,青梅竹马,又是初恋。
私底下都觉得谢佳音是赵雪宁的替身。
江衍对谢佳音那么不一样,也是因为赵雪宁。
可再怎么不一样,到底都还是个替身,这不,赵雪宁这个正主一回来,她这个替身不就下岗了。
贺凌心里其实倒是觉得挺可惜的,他见过谢佳音不少次,对她印象挺好的,至少在江衍那么多任女朋友里,谢佳音是他唯一一个愿意接触的。
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还觉得谢佳音看着像个没怎么见过世面清纯乖巧的女大学生,又听说她之前是在商场里当销售的,江衍追了没几天就到手了,又以为是个轻挑浮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
进这个圈子,肯定很快就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没想到人家跟在江衍身边半点怯意都没有,也没有他想象中那种轻佻浮躁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总是见人三分笑,但是不骄矜也不谄媚,听着那些难听的话,都能面不改色。
难得的是,还挺低调不作妖,每次参加聚会都是乖乖顺顺的跟在江衍身边,听说跟江衍在一起小半年,一次架都没吵过,江衍那么难伺候的人,愣是被她哄得服服帖帖。
他想起他们分手前一个月,谢佳音在他的生日聚会上提前走了,听说是因为林娇说了些关于她是赵雪宁替身的话,把谢佳音给气走了。
江衍本来急匆匆的要走,却因为突然到来的赵雪宁留了下来。
他当时有些同情谢佳音,想着再怎么听话懂事,这回估计都得跟江衍小闹一场了吧。
谁知道后来他问江衍后续,江衍说谢佳音根本没生气,只说是喝多了冰的,胃有点疼就先走了,也没跟他生气,甚至都没提起赵雪宁。
贺凌当时就怀疑谢佳音这口气都能忍得下,要不就是太爱江衍,要不就是只图江衍的钱。
可说她图江衍的钱吧,证据实在不充分,毕竟就江衍说的,她从来都不主动找江衍要过什么东西,江衍送她的那些奢侈品鞋,奢侈品包,她也只是好好收着,除了跟江衍出门的时候江衍要求,她也很少拿出去用。
连饭都是自己买菜自己做,只要江衍在家,永远都有四菜一汤。ui更好
就连江衍晚上喝多了回去,她都能随时煮一碗醒酒汤喂给他喝了。
醒酒汤这种东西,贺凌就只在电视里看见过。
江衍说这些的时候,那叫一个洋洋得意,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炫耀。
贺凌冷眼看着,觉得江衍傻透了,把谢佳音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全然不知道给自己招了多少个情敌。
这不,江衍前脚刚分手,后脚就有人通过勾美艳打听谢佳音了,想接手的人是大有人在,不过听勾美艳说,谢佳音都给拒了,想来真的是被江衍伤透了心。
这话他都没告诉江衍。
而且他听江衍说,谢佳音和他分手以后,从他家搬走,就拎了只箱子走了,江衍送的那些东西,她一样都没带走。
他倒真的吃了一惊。
居然还真是个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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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个屁!”听贺凌说他分手的事,江衍就忍不住磨了磨牙。
谁都以为分手是他提的,可他当时根本就没说出口,分手两个字,是谢佳音说的。
他的确动了想分手的心思,但是并没有下定决心,心里总还有点不舍得。
而且谢佳音爱惨了他,他要是跟她提分手,那她不得伤心死?
他一直在纠结犹豫,要怎么说才能让谢佳音不那么伤心,又能痛痛快快的答应他,没想到谢佳音居然看出来了。
她哭红了双眼,质问他是不是从头到尾她真的只是一个替身。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她就搬了出去。
他给她打了一大笔钱。
后来他想在微信上和她说几句话,希望她别那么伤心,绞尽脑汁的想了一整天,打了无数遍草稿,结果发出去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她拉黑了!
他人都傻了,看着那个惊叹号,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不信邪的又给她打电话。
结果发现不仅是微信,连电话也是,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
他简直难以置信。
她居然.......她先说分手也就算了,居然还拉黑他!
他明明应该高兴的,谢佳音没有纠缠他,就不会成为他和赵雪宁之间的障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难受的很,胸闷难受还有那么点委屈。
他本来以为这是习惯使然,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事实上并没有。
他每天回到家,都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人不管他回来多晚都会等他了,每天晚上打开门,都觉得家里好黑好冷清。
晚上睡觉他睡的迷迷糊糊,还总以为谢佳音就在旁边,习惯性的去搂她,每次都是抱了个空。
不只是他,糯米也不对劲了,每天都垂头丧气的,最爱的罐头都不爱吃了,带它出去遛弯,也打不起精神,哪怕他在家,糯米也会一直趴在门口,像是在等谢佳音回家。
晚上他回家,糯米都会兴奋的冲出门去,在他身后找来找去,好像谢佳音会跟他一起回来一样,还会窜到电梯口眼巴巴的看着电梯。
他每次看到,心里都是一酸。
他最近都开始怀疑谢佳音是不是真的那么爱他了。
否则她怎么狠的下这个心,他和糯米,她说不要就不要了,断的干干净净,那么决绝。
“怎么?后悔跟谢佳音分手了?”贺凌瞥到江衍那一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郁闷脸色,忽然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江衍下意识扬高了声音。
他从一开始就没当真过,在一起就是图个新鲜感,图一时开心,只是……他跟谢佳音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谢佳音是不一样的,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也总下意识的逃避去深究。
贺凌眉梢微挑,然后问道:“你们两分手以后,她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江衍顿了顿,又心虚的补充一句:“我把她拉黑了。”
贺凌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做的那么绝?”
江衍突然激动:“你也觉得做的太绝了是不是?!”
贺凌:“?”
江衍:“……”
江衍比贺凌小半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但有时候贺凌觉得,江衍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比小他们一大截的贺周还要幼稚。
江衍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不需要费心思去得到什么。
有些东西,你一直没用,就会钝。
江衍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但贺凌觉得,江衍根本就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对他来说,谈恋爱就像是做游戏,女朋友就像是玩具,只图个新鲜。
他根本就不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贺凌甚至怀疑,江衍是真的有那么喜欢赵雪宁,还是只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他落井下石的笑起来:“江衍,是谢佳音把你拉黑了吧?”
江衍:“……”
贺凌从江衍黑如锅底的脸色中判断出了答案,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想到啊,谢佳音看着温温柔柔的,居然有这种魄力。”
居然是颇为赞赏的语气。
江衍更郁闷了:“你刚才还说做的绝呢。”
贺凌笑着说道:“如果是你拉黑了她,那当然是做的绝,但如果是谢佳音拉黑了你,那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先抛弃的人家,把人家的心都伤透了,还不准人家拉黑你?你也太霸道了。”
江衍有苦说不出,本来就糟糕的心情一下子更糟糕了,愤恨的盯着贺凌:“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贺凌笑着抓起一个保龄球,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是你要跟谢佳音分手,现在如愿以偿了,怎么你看着一点都不高兴呢?”
江衍突然愣住了。
是啊。
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他如愿以偿的和谢佳音分手,她也没有纠缠他,断的干干净净,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可为什么,他好像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呢?
12. 第 12 章 他都还没走出来呢。 ……
“你是不是真的男的女的你都不喜欢啊?”
勾美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佳音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说:“喜欢啊。”
只不过她的喜欢是浅薄的喜欢,看到长得好看的人就心生喜爱,但是却没有强烈到产生要占为己有的**,更不会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
她亲眼见证李玉兰的命运。
李玉兰她一生都在追求爱,都在试图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男人的身上,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辗转追寻,但是永远都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
谢佳音在小的时候渴求爱,在年少时也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了一个家,付出了所有的努力想要珍惜那个家。
她也短暂的幸福过,但是一切如幻影,转眼就破灭了。
她比李玉兰要更快清醒过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让她永远依靠。
“可能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那个人。”勾美艳说道。
“大概吧。”谢佳音并没有反驳她,只是微微笑了。
窗外陆陆续续的有学生走过,总有那么几张青春帅气的脸庞。
勾美艳忍不住感叹:“我现在知道你这工作好在哪儿了,天天都有年轻帅哥看。”
谢佳音笑着说:“真正帅的你还没看到呢。”
陈渊、贺周,严谨谨,还有那个借伞的男生,他们四个大概是她在这里上班那么久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三个男生,各有各的好看,可能还有别的好看的男生,但是她暂时没有看见。
谢佳音忽然想起那天那个借伞的男生来还伞的时候,他是从楼上下来的,只默默地把伞放在窗台上,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走了,谢佳音收进来一看,伞上一滴雨都没有,像是被他认认真真的擦拭过才还回来。
“那我下次再来看。”勾美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