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眼见燕归真的气疯了, 贺千笑才忙拉住他,“我说的贺千笑,不是我!”
燕归顿住, 猛地转过身, “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你?”
顿了一下后, 他又冷笑道:“觉得过意不去了,来安抚安抚我?”
不等贺千笑回答,他上前抓住了贺千笑的手。
贺千笑整个人愣住,眨着眼睛看他。
燕归道:“从前我不管,如今他对你旧情难忘,你对他呢?”
贺千笑无奈, “我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的前世今生你都接受了, 怎么不听听我说的话?”
燕归牢牢抓住他,“好, 你说。”
看着他的样子, 但凡贺千笑说出什么他不满意的话,他就准备把贺千笑给拆吃入腹似的。
贺千笑道:“是有前世今生没错, 可是我已经不是前世的贺千笑了,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越说越离谱了。
他边说着, 边想,若是他的现任冲着他这么解释自己的前任,他一定一脚踢过去了。
这话的离谱程度, 就算是放在现代, 也会被怀疑。
更何况是身处古时候的燕归了。
但是, 燕归的接受力比他想的还要高。
他思考了片刻, 才问:“也就是说, 这个躯壳里换过魂魄?你不是贺千笑?”
“这么说也没错……”贺千笑一顿,“我不是你们所认识的贺千笑,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我同贺千笑同名同姓,名字也是这个。”
燕归松了松手,心中有些迟疑,“那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贺千笑猜出他在想什么,道:“那次宴会给你解围时的白日。”
燕归又松了口气。
说到底,从前的贺千笑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爱上的是面前的这个贺千笑。
那么从前的贺千笑如何,他并不关心。
最害怕的是现在的贺千笑不在了。
他虽没说出口,贺千笑也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反握住了燕归的手,“你现在,肯相信我的话了吗?”
燕归有些别扭,“我方才也没不信你。”
贺千笑:“……”
骗鬼呢。
在燕归期待的目光中,他终究还是把前因后果给燕归讲了一遍。
燕归醋也吃完了,理智也回来了不少。
知道自己又吃错了醋,先是别扭了一阵,紧接着,就黏在了贺千笑的身上,不肯下来了。
他同贺千笑道歉:“我只是嫉妒,嫉妒别人与你也有过亲密的时光,怕我在你的心中,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贺千笑道:“你已经是最特殊的了,怎么还需要去嫉妒其他人呢?”
燕归眼睛一亮。
他凑到贺千笑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贺千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起来,他怒骂了一句,“下流!”
“你我已经是夫妻,做任何事情,都是天经地义,怎么能叫下流?”燕归其实也有些紧张,故作低落道,“难道说,我在你的心中,根本就不是那个最特殊的人?”
贺千笑忍无可忍,推开了他。
他道:“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能想到那方面去,你不下流谁下流?”
“是是是,我下流,”燕归抱住他,“那你让不让我下流?”
贺千笑红着脸,没说话。
他脸红起来时,眸中的水光也多起来,亮晶晶的,如同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燕归埋在他的脖颈处,闭上眼睛,轻轻蹭了一下。
正在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燕归转过头去,正好瞧见了一位侍女红着脸把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她发觉了燕归的视线,脸更加红了,捂住双眼连忙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燕归与贺千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属于是。
贺千笑连忙从燕归的怀中出来,两人彼此轻咳一声,感觉到了带坏小孩子的心虚。
这个婢女也不过才十五六,虽说在大贺律法上,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不过到底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婢女也知道二人的尴尬,偷笑着退下了。
等她走后,贺千笑算是继续不下去了。
眼见燕归还要贴过来,贺千笑连忙躲开,轻笑着道:“该有的迟早会有,我看就不必急在这一时了。”
说罢,他连忙溜之大吉。
眼看着贺千笑的背影消失,燕归又岂能如此轻易的便放过他?
他同样也轻笑一声,撩开衣摆,快步追了上去。
没了胆战心惊的日子,过起来是十分轻快的。
眨眼,新年过去,吃过年夜饭,老夫人难得出门,送贺千笑与燕归山路,去芝州城。
贺千笑在现代的家人,此生是注定见不到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他有了燕归,也有了老夫人,芝州城还有一帮老伯等着他们回去,日子想必也不会太寂寞。
贺千笑拜别老夫人时,心中还有些不舍。
老夫人明显也是,对着燕归时,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在面对贺千笑时,眼中闪烁起来泪光。
这二人,倒像是贺千笑才是她的亲孙子。
燕归也没多不平,揽住贺千笑的肩膀,对着老夫人道:“祖母,您原本是可以同我们在一起住着的,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十分的热闹,有何不好?”
“我一向是喜静,热闹于我而言,不过是烦扰罢了,”老夫人抚了抚贺千笑的鬓间发,“更何况,若是我都走了,谁来守着这处的老宅子呢?”
燕归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贺千笑暗暗掐了一把。
于是他便闭上了嘴。
老夫人站在门口,慈爱的眼神注视着他们,“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哪怕是亲人也不例外,你们路上小心。”
两人对视一眼,燕归搂紧了贺千笑,带着他往马车上走。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了皇宫中,传来一声声的钟声。
两人停在原地,听着钟声响了八十一下。
若有国丧,皇宫的钟声便会响起,这八十一下,代表着皇帝驾崩。
贺千笑来不及震惊,不远处,一道马蹄声破晓而来,马上的人挥舞着鞭子,见到燕归与贺千笑后,扬声道:“二位留步!”
马儿在两人的面前停了下来,翻身下来一个人。
那人在贺千笑的面前跪下,对着贺千笑道:“太子殿下叫属下来送您一样东西。”
燕归把贺千笑揽在身后,“送的什么?拿出来就是。”
那人从前襟之中掏出来个花灯,“殿下说,他的东西不比别人的差,你若是不想要别人的东西了,便回过头来看看他。”
燕归都没反应过来,那花灯代表着什么。
贺千笑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想抬起手,最终却什么都没做,抿唇道:“殿下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那人还倔强地举着,没收回手。
“有劳你回去告诉殿下,好好准备丧仪,算是尽了我们两兄弟的心,”贺千笑道,“其余的,我愧不敢当。”
说完这句话后,燕归就牵住了他的手。
燕归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把贺千笑抱上了马车,见那人还跪着,也没出声劝告。
马车在清晨的朝阳中,朝着芝州城去了。
隔日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了全国上下,不日朝中大臣皆拥护太子上位,立新君,改国号。
在许久之后,贺千笑才知道了皇上的死因。
是过劳而逝。
这个皇上,虽说算不上千古明君,但为了自己的国家,也是尽心尽力。
他在知道贺千笑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也放过了贺千笑一马,后来知道贵妃与花温杰偷情,也没再追究已在宫外的他。
他的死比较突然,贺千笑也难免不生出几分悲伤。
又隔三年,大贺在新帝的统治下,废除了旧的制度,迎来了不少新的制度。
百姓们安居乐业,jūn_duì也逐渐强壮起来。
因为燕归的功劳,邻国也不敢轻易来骚扰他们,都安安分分的,平静的日子一日胜过一日,走到大贺的街上时,听到的也全是欢声笑语。
而燕归与贺千笑,也在这三年里完婚,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二人成亲那日,把老夫人给接了过来,只在府外挂上了红色的丝绸,午后府中的人将贺千笑从西屋抬去了大堂拜堂,又抬着他去了东屋的主卧。
外边的老百姓本来还在讨论,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出嫁。
可是等啊等,就是没等到他们去迎娶新娘子,便悻悻然散去,殊不知,新娘子早就在人家的府中了。
贺千笑在被抬进卧房后,就一直在房中等着了。
两人皆是男子,
他原本不逢愿意按照新娘子的礼数来,拜完堂被他们抬进来意思意思,就跟着燕归出去。
可是燕归道:“如今在府中待着的,各个都是酒篓子,你确定要同我一起出去敬酒?”
贺千笑:“……”
这还用说吗,他肯定选在房中待着啊。
因此,哪怕是玉叔在一旁疯狂起哄道:“行了,小燕儿,他与你同为男子,你过过新郎瘾也就罢了,把人家的盖头掀开,随咱们一同出去,别在这里闷坏了。”
贺千笑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燕归也打着掩护,“玉叔,我们夜里盖头和合卺酒一起,就不劳烦您操心了,走吧走吧。”
贺千笑松了口气。
在燕归的努力下,才算是把这位大神给请出去。
玉叔边走边嘟囔:“瞧不出来,你二人竟如此守礼法,是玉叔不对……”
而贺千笑在他们走后,接着把盖头给掀开,丝毫没有玉叔口中的“守礼法”。
他随意拿了块糕点,便大吃特吃起来,直到夜里,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才匆匆把盖头给盖上。
外边的人没敲门,直接开门进来。
贺千笑听着对方的脚步摇摇晃晃,丝毫没有燕归平常的稳健,心中一紧,差点以为对方不是燕归。
在他马上要掀盖头时,燕归醉醺醺的声音道:“等等!”
贺千笑听到是他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他听见了燕归在窸窸窣窣的翻找些什么,正疑惑时,燕归朝着他走过来,晃了一下,才用一杆秤颤巍巍挑开他的盖头。
贺千笑抬起头,微微颦眉,燕归的呼吸一滞,紧接着,不管不顾吻了下来。
贺千笑亲到了不少的酒气,想推开他,却被禁锢住了双手。
燕归边亲他,边沉声道:“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
贺千笑的嘴唇一痛,轻轻哼了一声。
燕归把他给抱起来,就要往床里面压,贺千笑连忙道:“还没喝合卺酒呢。”
不喝酒的寓意不好。
哪怕燕归已经昏了头,也还是挣扎着起来,匆匆倒了两杯,放在了二人的面前,动作急迫的像是强迫贺千笑喝。
贺千笑喝完酒,还没被辣回神,紧接着,燕归又亲了上来,酒杯顺着床榻滚下去,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床帐在纠缠间被扯下来不少,红色与白色交织,雪白的颜色刺红了燕归的双目。
他狠狠咬着雪白,使出来了心中憋藏已久的狠戾。
贺千笑欲哭无泪,最后只好打在燕归的后背上,哭叫几声后,也只好作罢,任由燕归逞凶。
待天亮时,燕归的凶劲儿终于过去,贺千笑也没了力气,蜷缩在他的怀中,身上没一块好肉。
燕归眷恋地亲吻他脸颊上的泪。
若是贺千笑还醒着,一定要骂他虚伪,但是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老夫人不喜欢那些虚礼,因此二人无需一大早便起来去给她老人家敬茶,可以多睡一会儿。
到午膳时,老夫人与二人心照不宣,吃着彼此的饭。
已经入了春,贺千笑还穿着领口极高的衣衫,实在是他身上已经不能看了,若是不遮挡一下,旁人一瞧,还不够笑话的。
一顿饭吃的贺千笑坐立不安,脸色在红润与苍白间转换。
人生的大喜事,高兴是应该的,然而他的身子实在是不舒服,哪怕燕归吩咐人垫了软垫子,还是无济于事。
老夫人吃完后,便道:“见你二人成家,我此行也没有遗憾了,我已吩咐人备下马车,明日便启程回京。”
贺千笑诧异道:“这么快?”
“傻孩子,”老夫人轻笑一下,“我能出来,已经算是破例,久待下去,怕是不妥。”
贺千笑看了眼燕归。
两人一同点了点头。
“对了,”老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冲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我这次来芝州城,新帝知道了你二人成亲的消息,让我给你二人带来了新婚贺礼。”
燕归一听是贺子琛送来的东西,脸接着黑了一茬儿。
等东西拿出来,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还是一盏花灯。
但是这次,他好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默默醋了一会儿后,居然没再说些什么,等老夫人走了后,他也一切如常。
贺千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实在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燕归眉梢透着得意,还是故作镇定,“你已经与我成亲,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他算什么?”
情敌太多,吃醋是吃不完的。
但是贺千笑都已经在他的肚子里了,他又有何惧?
贺子琛不是说要等着贺千笑吗?好啊,那就等着他们恩恩爱爱一辈子吧。
贺千笑丝毫不知道燕归小心眼的想法。
他以为燕归十分大度,对着自己的手下败将释然了。
在绿意盎然的院子里,贺千笑被燕归扶着走,时不时抱怨两句。
“你下次若是还敢那般用力,这辈子都睡在书房吧!”
“为夫这是情难自己,夫人可真是难为我了。”
“既然如此,不如今晚就睡书房吧。”
“为夫错了,下次夫人说轻,为夫绝对不重,夫人说重,为夫绝对不轻。”
贺千笑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然而,在又一次时,贺千笑哭着咬了一口燕归,心想:这人和书房过一辈子去吧!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几章忘了预告了,完结啦~
番外马上就发上来,然后大家想看什么也可以提,我尽量满足。
71 # 第 71 章
番外1.【前世x贺子琛】
在贺子琛的人生当中, 坐上皇位,就是母亲对他唯一的寄托了。
但其实,他对当皇上的兴趣也不过尔尔。
只是, 当他开始拼搏, 为了博得皇上的一句夸赞而用功读书时, 他的母亲,他的母后,才会对着他流露出难得的柔情。
而不再拦俘是那个严厉、不苟言笑的皇后。
同时,贺子琛在儿时,就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
没有权利,就只能做任人欺辱的蝼蚁, 不受宠又没有母族的皇子,就连世家的公子都敢欺负, 不受宠的皇后,会被宠妃给骑在头上, 连诉苦都会被皇上给装傻糊弄过去。
这也是他要争皇位的第二个缘由。
权利。
宠爱在这种时候, 倒是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终将成为那个去散布宠爱的人。
而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因此, 他在儿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十几年, 甚至是几十年要做的事情,他为了皇位而活,为了母亲, 为了权利, 为了不成为蝼蚁。
但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
明明不是蝼蚁, 偏偏自甘下贱, 去帮助蝼蚁, 甚至与蝼蚁成为朋友。
贺子琛对这种人没什么兴趣,也不想与这种人有任何的牵扯。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的母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们的母族在朝堂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哪怕是他的母后不受宠,也照样注定了他们的高贵。
若是不想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下去,起码他自己得争气。
而不是像他那个愚蠢的六弟,空有一张脸和皇上的宠爱,却去接触泥潭里的小孩,惹了一身脏。
他的这个六弟的母妃,就是当年压着皇后一头的宠妃。
贺子琛比贺千笑大,又比他记事早,清楚的记得罗贵妃的模样,也记得罗贵妃当年如何宠冠六宫,而他的母后,又是如何嫉恨罗贵妃的。
当然,罗贵妃也反击过。
他们的母亲水火不容,他们二人,自然也不是一路人。
但是,贺子琛没想到,贺千笑会主动凑近他。
他在书院时已经威名远扬,平常学生知道他身份尊贵,绝对不敢招惹他,他的那几个草包兄弟,一早便离他远远的,绝对不同他接触半分。
然而偏偏,贺千笑凑了过来。
这个他看不起的蝼蚁。
贺千笑在学院中的人缘极好,人人都喜欢同他在一起玩儿,他性子和善,十分的好说话,有时候吃点亏也不会计较。
可以说是,集齐了贺子琛讨厌的所有特质。
他主动来搭话时,贺子琛就看出来,他早就蓄谋已久,只不过是差个借口罢了,最后干脆连借口也不找,直接表露出来对他的好奇。
难怪是没娘的孩子呢。
缺乏管教,丝毫心机都没有,也不知是怎么在深宫中活下去的。
哦对,他的父皇可是十分的喜爱这个孩子,几乎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肯定不会让他受到委屈。
贺子琛对贺千笑的凑近,没表现出来过多的抗拒。
两人的关系,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亲近了起来——当然,那不过是表面罢了,真正如何,只有贺子琛知道。
和贺千笑亲近之后,讽刺的是,父皇多余的宠爱,也分给了贺子琛一点。
只是从指缝中露出来的一点点,就够贺子琛受用不尽了,可是从小泡在甜水中长大的贺千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已经习以为常。
贺子琛这个太子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一个受宠的太子,和一个不受宠的太子,中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前者的地位稳固,后者说不准哪一日,皇上就会把他给废弃掉,另立储君。
皇后起初还没感觉到不对劲。
她只当是太子用功,感动了皇上,皇上才对他格外留意,后来知道是因为贺千笑时,她一双眼睛恨的血红,差点吓坏了贺子琛。
“怪不得你不得好死!”皇后狠声道,“死了都要骑在我的头上,你活该!”
而后,她捧住贺子琛的脸,哽咽道:“好儿子,好儿子,委屈你了。”
贺子琛不觉得委屈。
他只觉得自己的母后,似乎有些疯魔了。
虽然他不喜欢母后这个样子,但是他不觉得这是自己母后的错。
错的是没有权利,错的是权利。
若是他能主宰一切,那么父皇的宠爱是来自哪里,他愿意去宠爱谁,自己与母后受不受宠,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该怎么拥有权利呢?
他目前也只能读书。
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发现,其实自己的话就是一种权利,因为手底下的奴才全部都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他可以用自己的话,来干一些事情。
皇上总共有八个儿子,除了他之外,似乎没有特别聪明的孩子了,但是他还是不安心,借机除掉了老三和老四。
除掉这二人时,用的是他的嘴巴,去命令自己手底下的奴才来做事情。
不过,他做的并不怎么严谨,很快就被皇后给发现了。
皇后为此冲着他发了一顿脾气。
贺子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手中也沾着不少的鲜血,有什么资格来冲着他发脾气呢?
但是皇后再次哭着抱住了他,告诉他,“母后的手中沾血没有事,可是你是母后的儿子,母后只希望你能干干净净的,坐上那张龙椅。”
这种时候,皇后的想法,又太过于天真了。
贺子琛抱住了她的脖颈。
自此,动手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他的母后。
在他的路上,但凡是出现了障碍,他的母后就会亲手为他除去。
他的太子之位一点比一天稳,他的路也走的比谁都顺。
除了身旁的贺千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贺千笑也算是他的机遇了,毕竟若不是贺千笑,他在皇上的眼中,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太子,寻个时机便可以疯掉。
但是他让皇上看见了自己的才能。
比起他的几个草包兄弟,都要厉害的手段和头脑,冷静的性格,还有极高的服从性。
皇上没理由废掉他,也没理由不喜欢他。
只是,贺子琛与贺千笑的虚与委蛇,始终找不到一个终止的机会。
贺千笑就像是一条粘腻的毛毛虫,沾在他的周围,甩也甩不掉,时常还会蛰他一下。
他对贺千笑的厌恶,有增无减。
好在,老天爷没让他恶心太久。
他找到了去除这条毛毛虫的机会。
他英明神武的父皇,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父皇,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贺千笑其实是一个侍卫的儿子。
只不过是换过来的狸猫罢了。
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贺子琛简直是神清气爽。
他被一个草包压在头上那么久,终于可以出口恶气,将他从高处拽下去,狠狠摔进泥巴里。
就像是贺千笑曾经同情过的那些蝼蚁一般。
如今他也成为了这个蝼蚁。
至于怕不怕再出现一个贺千笑。
这个新的“六皇子”,是个识时务的人,胆子也没那么大,十分好掌控。
这种人,估计哪怕是当了皇子,也只有被他捏在掌心的份儿。
贺千笑果然被他给拉下去了。
其中还少不了他喜欢的人——许决明的助力。
瞧着贺千笑伤心欲绝的模样,贺子琛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他甚至怀着恶意,去想:总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如今还能天真起来吗?
没了父皇的宠爱,失去了天真的土壤,他还能像从前那般软弱,像从前那般收不住自己的同情心么?
就因为他的同情心,这些年糟了多少的无妄之灾?
他知道这些无妄之灾背后,又是谁帮他给摆平的吗?
天真的小皇子肯定不会知道这些。
在得知贺千笑被赐死时,贺子琛罕见的生出了几分遗憾。
可惜不能看到小皇子天真破灭时的反应了,他本以为能看见他如何继续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
若是他在街头要饭,自己也能去瞧瞧,多施舍几个铜板。
72 # 第 72 章
番外2.【今世x贺子琛】
贺子琛原以为, 他要继续讨厌贺千笑,一直到死。
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贺千笑这种性格的人, 可以说, 想要了解他讨厌人身上有什么特质, 多了解了解贺千笑就行了。
但是,他的感觉,在某一日动摇了。
贺千笑近些日子,便一直表现的有些反常,平日里,他最喜欢凑过来, 靠着自己叫皇兄。
然后贺子琛便要陪着他,去上演一副兄友弟恭的戏码。
演多了, 贺子琛几乎想吐。
然而他不仅不能吐,还得继续陪着贺千笑演下去。
毕竟, 若不是因为贺千笑, 皇上也不会对他匀过来些宠爱,若不是贺千笑, 皇上也不会发现他的才能。
他暂时还不能与贺千笑撕破脸面。
就是这一日复一日,他瞧着贺千笑时, 心里暴戾的想法总是会冒出去。
独独最近。
他对贺千笑没了那些摧毁的想法,只剩下疑惑与好奇。
贺千笑不仅不粘着他了,甚至还躲着他, 面对他主动的凑近, 不仅不受宠若惊, 还格外的惊恐。
贺子琛确认, 自己的杀心从未在他的面前暴露过。
依照贺千笑的脑子, 也不该能猜出来。
若是他能猜出来,当初就不会凑近自己,他的母后与罗贵妃素来不对付,罗贵妃死后,宫中一度流传着皇后害死贵妃的传闻。
传闻是真的。
通过这件事,便能瞧出来,贺千笑究竟有多么的愚蠢。
但若不是猜出来他居心不良,解释不了贺千笑屡屡疏远的事情。
就算是贺千笑喜欢的许决明,也被他给冷淡了个彻底。
贺子琛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
当然,他还不至于这么闲,没事便往贺千笑的跟前凑,他对贺千笑的恶心,并不会随着好奇心的增加而减弱。
只是再一次见面时,他会忍不住去逗弄贺千笑罢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他发现了贺千笑的不同寻常。
如今贺千笑的表现,与以往的贺千笑判若两人,两人的一些习惯与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难道说……这副身体,换了个灵魂?
贺子琛是不信鬼神之说的,所以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转悠了一圈,便被他给抛之脑后。
之后越逗弄,他越发现,贺千笑真和变了个人一样。
与此接憧而至的,是止不住的心动。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如此厌恶贺千笑,居然会为了贺千笑而感觉到心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心动是不会随着他的想法而改变的。
甚至会因为克制而愈演愈烈。
他开始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贺千笑,忍不住用仇视的目光盯着每一个靠近贺千笑的人。
就像他母后曾经那样。
爱上一个人,是他们这种人,把自尊给放下的开始,这是是从前贺子琛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事情,可是因为贺千笑……
他开始忍不住去想,怎么样才能让贺千笑多看看他。
奇怪的是,他有这种想法,却从来不后悔从前贺千笑接近他时,他没好好的亲近贺千笑。
毕竟那时候的贺千笑于他而言,如同洪水猛兽,是一条甩也甩不掉的毛毛虫。
他如今想起来那时的贺千笑,还是只有甩掉他的想法。
明明这是一个人。
后来贺子琛发现,不止是他,许决明也开始关注起来贺千笑了。
不是不喜欢吗?不是一直躲着贺千笑吗?
为什么现在又来关注?一直不喜欢下去,一直躲避下去,别把目光在贺千笑身上不好吗?
终于警告完许决明时,贺子琛心中松了一口气。
贺千笑喜欢过许决明,若是知道许决明对着他有了想法,难保不会死灰复燃,对许决明再次产生感情。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防得住这个,防不住另一个。
贺子琛想不明白,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从前他与贺千笑的关系还亲近几分,贺千笑为什么偏偏对燕归青眼有加?
与自己说话时,便是战战兢兢,与燕归说话时,便带着笑意。
两人还在一起选花灯,那灯真就如此的好看?
好看到听不见他过来的声音,好看到贺千笑能对燕归露出笑容。
明明从前,贺千笑还惧怕燕归。
他记得,在小时候,贺千笑便被燕归给吓哭过一次,那为什么如今全都反过来了?
贺子琛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想这个问题时,心底有多深的嫉恨。
从前的贺千笑是毛毛虫,如今的燕归是蛰伏在暗处的野狼。
他的贺千笑,他的六弟,要被这匹野狼给叼走了。
而他身为贺千笑的兄长,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连站出去,为贺千笑挥走野狼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燕归,也会有下一个人。
不是燕归,也会是哪一家的小姐,嫁给贺千笑。
他阻止不了的。
贺子琛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佛挡杀佛,未曾料想会栽到这种地方,栽得毫无预兆。
在他就此罢手,决定永远忍耐下去时。
没想到,峰回路转,又给了他无限的生机。
贺千笑,不是他亲生的弟弟。
他与贺千笑毫无血缘关系。
哪怕贺子琛不信鬼神,可是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感谢上天的怜悯。
只是提供消息的人不太老实。
贺明城的脸上,挂满了野心与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认定了自己同贺千笑关系不好,若是告诉自己这件事,自己会帮助他。
是啊,曾经是关系不过,但那都是曾经了。
贺子琛本想杀他灭口,如果此人听话,那便给一笔银两安抚。
但是,此人竟然私自告诉了皇上!
贺子琛是要想办法让贺千笑知道,他们并非亲生兄弟。
若是能以此胁迫,把贺千笑暂时的捏在手心中,那也最好不过,然而花明城此人不受控制,空有莽撞的野心,将他的计划全盘打碎!
在贺子琛还没准备时,贺千笑便被送出宫中,褫夺封号,没收了亲王府。
贺千笑在贺子琛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没了踪迹。
他不见了。
贺子琛恨不能掐死花明城。
花明城也凭借此次的事情,顺利重夺皇子之位,由花改姓贺。
但是怨不得贺子琛评价他空有野心。
这么把事情给捅破,皇上不仅不会喜欢他,对他都称不上是上心。
不上心到,连名字都不愿意为他重新取一个。
封号也一直没拟过,只承认了他六皇子的身份,住在原来六皇子的住所。
依照他的年龄,已经可以出宫了。
但是贺千笑的府邸被没收之后,便再没了动静,更别说赐给贺明城。
贺子琛止不住的心慌,却必须要忍耐下去。
贺千笑去了哪里?
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身边从没缺过人伺候,更别提自己干活,他靠什么活下去?
从前贺千笑令贺子琛如鲠在喉的宠爱,如今竟然让贺子琛怀念起来。
他已经不忍心贺千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事实上,贺千笑也从未受过委屈。
他在出宫的第二日,便被人给接走,继续锦衣玉食的仔细养了起来。
养他的人,便是燕归。
贺子琛听到燕归的名字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匹野狼,终究是叼走了他的宝贝。
可是他还要是忍。
暂时没有把贺明城给弄死的证据时,他就要忍下去,直到能一击必杀时。
贺明城想害贺千笑,有燕归保护着……他好歹能放心。
哪怕是咬碎了牙和血吞下去,只要是贺千笑安全……
他就不能把贺千笑给接到身边来。
但是,若是贺千笑同燕归在一起了呢?
抢过来!
那就抢过来。
贺子琛数次压下不顾一切的念头,又数次忍不住暴戾的、想把燕归给杀死的想法。
他被这股情绪给撕扯着。
终于让他等到了燕归走的时候。
那时,贺明城的势力已经被他给收拾的差不多,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也就是贺明城自己,以为还没事。
才开始以为他有野心,比起另外的皇子,算是矮子里拔出来的将军,谁知道这个将军照样是个草包。
终于见到贺千笑了。
贺子琛见到贺千笑时,才发觉自己究竟有多么想他。
想到寝食不安,每日闭上眼睛时,就是贺千笑的脸。
夜里发梦时,还能梦见贺千笑同他在一起。
若是噩梦的话,贺千笑便投入燕归的怀抱,转身巧笑嫣然的看着他。
待贺子琛低下头,便能瞧见胸膛中流出来的鲜血。
他实在是,太想贺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