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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他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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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笑笑,你最近还在看那部小说吗?我跟你讲,后面的剧情可牛逼了!”

贺千笑回到宿舍之后,照常打开小说软件看,他的室友在他的头顶上,放下个脚丫子晃来晃去,其他室友都在上课,还没回来。

他俩最近迷上本小说,这本小说是他室友无意间发现的,是一个狗血大乱炖的古早**文,特别的酸爽。

而室友把这篇文推荐给他的一个重要原因——里面的主要配角和他同名同姓。

这个和他同名的配角是个表面上的万人迷,为什么说是表面上呢,因为才开始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对他非常的好,可以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甚至连里面的主角都及不上他。

室友都怀疑这是他自己写的小说。

室友幸灾乐祸:“你绝对想不到,后面反转啦!你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主角才是!”

贺千笑一愣,“啊?”

“之前那些人对你的喜欢,也全都是假的,”室友看上去极其兴奋,哈哈直乐,“太子、质子、状元每个都是有别的目的,没想到啊,我们的校草也有这么一天!”

看他这么开心,贺千笑放下手机,竖起一根手指,“我要强调一下,这是书里的角色,你别弄得跟我怎么样了似的,行不行?”

而后他放下手指头,兴致勃勃道:“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跟我讲讲。”

室友把小说高能的那一章放在他面前看。

和贺千笑同名的这个炮灰,前期的时候有多受宠,后期所有人都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他就有多惨。

在书中的前半段,他有宠爱自己的“哥哥”太子和父皇,还有能当知己的质子,他一直暗恋的状元,虽然不苟言笑,可是对待他的时候,态度也还算温和。

直到这一章开始,全员反水,万人迷变万人嫌,团宠成团厌。

主角倒是没落井下石,但是因为他霸占了主角的位置多年,前期他受宠的时候,主角就一直羡慕的看着,如今得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然不会帮他。

从前宠爱“贺千笑”的太子,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表示出来他的厌恶;质子马上能回到自己的国家,明知他有难依旧一走了之;状元……状元推波助澜,正式把他送入了万丈深渊。

最后,皇帝出现给了“贺千笑”最后一击。

他给“贺千笑”赐了鸩酒。

“贺千笑”是皇帝的耻辱,只要他存在一天,就提醒皇帝一天,但是念在他伴驾多年,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看着“贺千笑”决然喝下鸩酒,贺千笑眉头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估计从这里开始,就正式进入主角顺风顺水开挂的剧情了,他只是一个陪衬而已。

他压下那股不适,心想:幸亏不是真的他,忒惨了点。

然而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多久,贺千笑刚把手机息屏,要递还给室友,他们寝室的灯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贺千笑的眼前一片漆黑,同时大脑也感觉到了股眩晕。

他手中的手机莫名变得很沉。

等再睁开眼,他就愣住了——手里的哪里是手机啊!分明是个穿着圆领袍衫的男人,束了发,正与他四目相对。

这不是刚刚和他讨论剧情的室友袁小圆吗?

不对,不对劲。

“袁小圆”见他松开了手,连忙像条泥鳅似的跪到地上,声音哽咽:“六皇子!此事奴才绝不知情,奴才也不知那寒食散是……是如何到了您枕头底下的。”

贺千笑听见他叫六皇子,脑子一晕。

这熟悉的称呼,这熟悉的剧情。

有种不祥的预感。

贺千笑僵硬地扭过头去,观察了下四周,只见他们旁边是恢弘的宫殿,上边的匾额写着“意清殿”,一堆穿着古装的人正有条不紊的走动,有侍卫有太监有宫女。

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和室友袁小圆一起看的那篇小说,与他同名的炮灰也被叫六皇子,住的地方也叫意清殿。

要说是整蛊,照眼前场景的精致程度。

……不太可能吧?

片刻后,贺千笑套了几句话,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

袁小圆在书中叫袁圆,只在前期出现出一次就领盒饭了,原因是有人在原主的枕头下藏了寒食散,散布原主吸食寒食散的谣言,意图把原主的名声搞臭。

但前期原主顺风顺水,得皇帝宠信,这件事没引起多大的波澜,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罪魁祸首也没抓住。

表面上看,原主好像非常幸运,这么大的事情也能被一笔带过,但是从这时候开始,皇帝已经在心里把原主从储君的人选上给淘汰了。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皇帝对他的感情一路降低,最后跌至谷底。

等真到了那时候,就是贺千笑的死期了!

贺千笑的视线放在了袁圆的身上。

这件事后来遭殃的只有袁圆,原本他在原主身边伺候的时间最长,却因此生了罅隙,被原主从身边调走了。

后来因为被误会叛主,被宫里的其他奴才排挤,处境凄惨。

正在贺千笑思索时,一个侍卫凑近,向他跪下行礼。

袁圆给贺千笑磕头的时候,他已经满身的不自在,没忍住挪了挪脚。

侍卫道:“六皇子,太子殿下正在殿内等候。”

太子?

贺千笑皱眉,书中这时候,太子刚帮他把刑部的人给打发走,应该不会来他这边来着。

他忽然又想起来,不对,原主觉得自己被身边人背叛,一直在质问袁圆,其实太子来过,不过等他回过神,太子早就走了,没等多长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进意清殿,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那双手的大拇指上,有个碧玉扳指,食指正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这人一身华服,身上有一条锦绣织金而成的蟒,四爪的。

待他抬起头,一双含笑的桃花眸盯住贺千笑。

“去哪了?六弟。”

这便是太子。

小说中,这个太子喜怒不定,但偏偏对贺千笑慈眉善目,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十分喜欢这个弟弟,实则不然。

贺千笑死的时候,他也只是“哦”了一声,吩咐奴才给他磨墨,又道:“贱人之子罢了。”

这是个危险人物。

甚至就连这次寒食散的事情,贺千笑也怀疑是他做的,不过作者一直没揭秘,暂时也只是猜测。

贺千笑张口欲叫“皇兄”,正在这时,他瞧见了太子身边的人。

那人身着常服,并没有穿官员们的蟒服,一身月白色的袍衫,面色冷然,他站在太子身边,丝毫不见逊色,身板挺拔,担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

是原书贺千笑暗恋的状元,许决明。

不过状元现在还没考上状元,只是重臣之子。

要说太子是掌权的上位者,这个未来状元就是比较正直的书生,浑身都是书卷气,放在现代,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除了性子冷,几乎没别的毛病。

他对原主和其他人倒是一视同仁,从来不会因为原主长得美就多看他一眼。

也就是原主能眼巴巴贴上去,贺千笑看见他的眼神,都觉得冻得慌。

穿过来没半小时,书中的主要人物一下子见了俩。

还有一个质子不在这里,他住的地方是质子府,离皇宫挺近,这个人是三个人里最可怜……不对,最能装可怜的一个。

状元估计是太子把他叫过来的。

要是原主,现在肯定以为太子是想帮自己,他们一起想办法,但是看过小说剧情的贺千笑知道,这太子肯定没安好心,甚至存了点看热闹的心思在。

因为太子是他的“好哥哥”,所以他把自己暗恋状元的事情跟太子讲过。

他把状元叫过来,无非就是想欣赏下他的窘迫。

此时谁都还没撕破脸,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贺千笑还是那个天真的六皇子。

他面露赧然,“皇兄……你怎么把许哥哥叫来了?”

然后他在心底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不知是否是错觉,许决明看他这副神态,移开了视线,明显不愿意多看。

“这个么,”太子没回答,淡定转移了话题,“刑部的人已走了,这狗奴才要杀要剐,也全随你心意,朝中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六弟,你可要尽快处理啊。”

听见要被处理,一旁的袁圆白了脸。

这件事情确实不宜声张。

但更不应该处置任何人。

要是原主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太子对他兄弟情深,为他考虑周全,殊不知这蜜里藏了刀,太子的笑容也饱含深意。

虽说他们处置奴才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时候把人给处置了,不正说明贺千笑心虚么?

要么就对这些人用刑逼供,要么找人背锅,要么禀报皇上将此事秉公处理。

哪一条路都比现在好。

原书中,由于贺千笑优柔寡断的处事方式,还有他重情义的本性,他没法对袁圆用刑,也无法找人背锅,更不敢告诉皇上,就把袁圆调走了。

事情一下子变得更加糟糕。

贺千笑垂眸,佯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实际上大脑飞速运转。

太子见贺千笑不言语,嘴角笑意加深,站起身,手搭在了贺千笑的肩上,放柔声音:“六弟,依我看,把这狗奴才乱棍打死,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不,”贺千笑脸上犹豫的神情渐渐收起,道,“皇兄,我想见父皇。”

靠,这可是他澄清的机会,太子相信有什么用,得他们父皇相信啊!

可能是没见过他这么坚定的时候。

太子眉头微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许决明的眼中则闪过一抹异色。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敲锣打鼓开文啦。

本文日更,更新时间大多在晚上。

感谢“云辞倾”小可爱在开文前送的一枚地雷,感谢支持!~

02 # 第 2 章【后50%有修改,可重看】

出了意清殿的大门,太子贺子琛身边的奴才立刻递上来帕子。

许决明已经走了,走之前附言:“太子殿下请我来看得这出戏,落幕怕是还早,天色已晚,草民告退。”

贺子琛面色如常,只用力擦了擦碰过贺千笑的手。

太监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多看。

片刻后,帕子落下,贺子琛没忍住,用脚狠狠碾了碾。

“走。”他沉声道。

几个奴才便低着头,心惊胆战地随着他回宫了。

与此同时,亲自把这尊大佛给送走的贺千笑,狠狠松了一口气。

有了自己的空间,贺千笑紧张的神经才有了转动的余地,他梳理了下书中的剧情。

前期他有皇帝的偏爱,其他人哪怕看不惯他,也照旧得表现的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所以皇帝的宠爱就是他的护体,短时间内无敌。

但是失去了这个护体的他,就会原形毕露,那些人也不会再忍着他。

依照这个思路来说,他和皇帝搞好关系就行,可是还有一层隐患在——他根本就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现在的话,要么就是他不是皇帝亲生子的这件事情永远不要暴露,要么就是他在暴露之前,抓紧找好退路。

不然等着他的就是狗带。

虽说是穿到了书中的世界,可是他还不知道,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他是不是真的会死。

不过他到现在也没听见类似系统的声音。

很有可能,这不是走任务,他就是穿进来了。

这样的话,面对的未知就更多了,他能知道的指示也就更少,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知道这本书的剧情是什么。

既然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那么他就要尽力去避免。

做好全方面的准备,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第一件事情,就是抓紧找皇帝挽回自己的形象。

贺千笑叹了口气:“袁小圆,我穿进这本书,老觉得和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脱不开关系。”

在他身边的袁圆看向他,目光中充斥着疑惑。

他没听懂。

面对他澄澈无辜的眼神,贺千笑无奈一笑。

他穿过来的时间太短,还没看过自己的样貌。

但是他笑完之后,却看见本该惶恐不安的袁圆,头垂得更低,耳根有点发红。

贺千笑想起来,原书中对原主的描写,运用了大量的笔墨,才开始看书的读者,都差点以为他才是主角。

好可惜,他不止不是主角,他身边的所有角色,也都没有因为他的美貌而心动过。

甚至想置他于死地,多大的仇。

贺千笑挪了挪身体,站在了一面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来一张和他现实里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或许是性格的缘故,这具身体显得孱弱一些,精致的五官更加的阴柔,换上女孩子的发髻,估计也没任何的违和感。

看这个样子,贺千笑努力练出来的腹肌,应该也是六六归一了。

他终于感觉到穿书的悲伤了。

他可是吃了三个月的蛋白.粉,才弄出来那么明显的腹肌,虽然被室友嘲笑像金刚芭比,可好歹也加了金刚两个字不是!

袁圆见他一脸悲痛,小心道:“殿下,您要打要罚,小圆子都认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贺千笑转过身,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原书中的袁圆也不是一个坏人,他从小就在原主的身边伺候,如果不是被冤枉,能一直在原主的身边伺候下去。

贺千笑不打算犯和原主一样的错误,他要把袁圆留下来。

不止是袁圆,如果没记错的话,如今刑部还关着一个太监,正是早晨发现寒食散的关键人证,他要抓紧,因为此人在刑部熬了没几日,便一命归西了,明显有人在灭口。

袁圆狐疑地凑近。

贺千笑往他的脑袋上拍了拍,笑眯眯道:“走,带我去找父皇!”

他要先去确定一下皇上对他的态度。

原主受宠,但是这一次,他到了承庆宫的时候,皇上身边的主管并没有把他叫进去。

这让贺千笑的心中一沉。

他在殿外跪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皇上才宣他觐见。

宫殿中,一抹香烟袅袅,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龙椅上,眼前站着同样身着黄色蟒袍的太子贺子琛。

不止是太子,大殿中央还跪着一人,正哭着抹泪。

“微臣冤呐!”

贺千笑虎躯一震。

听一个大男人发出这种哀嚎的声音,属实是有点起鸡皮疙瘩。

等走到皇上面前时,贺千笑垂下头,表情严肃。

皇上手持奏折,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然而这一眼,贺千笑确定,他能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没白演。

太子道:“燕将军说到底也是为了战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打了胜仗归来,进京就要领罚,恐将士们寒心。”

跪着的那人大喊:“太子殿下,臣可是皇上钦点的军师,可他燕归……燕将军,不止不听劝,反而将臣绑了,他的部下更是过分,还对臣拳打脚踢,瞧瞧臣这脸上的伤,皇上,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贺千笑把头埋更低了,徘徊在笑场的边缘。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人脸上五颜六色的,像是打翻了调料盘,哭嚎起来时,调料盘便融合在了一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这个燕将军,他稍微有点印象。

他叫燕归,在书中是个镶边人物,基本上没出场几次,不过他每次出场,都是在书中重要的转折点。

比如说,在贺千笑不是皇帝亲生子这件事情暴露的时候,质子回国时,后期太子终于登基时。

当然,那时候的贺千笑已经死翘翘了。

不过有件事情。

在原书中,燕归是原主唯一一个不喜欢的人,原主老觉得他太凶,不愿意靠近他,两人在书中也基本没什么互动,前期所有人都“宠爱”原主的时候,燕归犹如一股清流,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等原主陷入绝境时,也是他隐晦的提醒过原主,让原主跑路。

太子见那齐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轻笑出声,不过讽刺居多,在皇上面前,明显是忍着没说话。

虽说他对贺千笑虚伪,可是在政治大事上,一向拎得清,手腕更是无情,比起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将奏折拍在桌子上。

“行了,朕自有决断,”他皱眉,“燕归之事,择后再议,你出去吧。”

明白皇上已经不耐烦,那人不敢再留,连忙起身告退。

“这个燕归,着实令朕头疼,先压一压他的赏赐,省得这个齐什么在朕面前晃,也给燕归一个教训,”皇上摇摇头,又拿起奏折,淡淡扫了贺千笑一眼,“何事觐见?朕忙得很,你可别说些让朕头疼的话。”

该贺千笑了。

太子斜睨了他一眼。

贺千笑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片刻后忽然跪下,“父皇,近日儿臣在奴才手中发现了禁药,怀疑有人私藏禁药,请求彻查。”

皇上顿了下,“起身。”

什么禁药,他们都心知肚明,皇上也没点明。

贺千笑说的这话也比较高级。

他没说自己被诬陷了,也不急着给自己澄清,直接请求彻查,就说明,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有大局观。

重心一下子就从他偷偷吸食寒食散,变成了皇宫有人私藏禁药。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平常是民不举官不究,然而一旦追究起来,谁都逃不了,抓住就能定罪。

贺子琛眼中的诧异差点没掩藏住。

要知道,贺千笑的优柔寡断和善良,在尔虞我诈的宫中,包括在朝堂上,都是种无能的表现。

一个无能的人,忽然间聪明起来,难免引人注目。

他们看见贺千笑垂眸站着,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看着就是产生了变化,就如同一片贫瘠的土地,忽然被撒上了种子,生机缓缓流淌而出,无论如何都不再是空无一物。

贺子琛忽然发现,木头美人有了灵魂后,确实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不过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皇上终于肯正眼看他了。

他揉了揉眉心,“哼,说得好听,朕听说的可是另一个版本,你不和朕讲讲?”

贺千笑愣了下,伏在地上,组织语言,“儿臣……”

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吧。

这时候皇上该分外宠爱他才是,不该为难他。

不过想想,能当皇帝的人,心思肯定不是常人能比,哪怕对着宠爱的小儿子,也不会那么纵容。

他确实是受宠,但是原书中照样描写了皇上因为这件事情对他的宠爱打了个折扣。

他主动提出来,是对的。

“不敢说?怕朕责罚?”皇上撂下奏折,在桌子上一拍,“贺千笑!你翅膀硬了!胆大包天啊!”

贺千笑头埋更低,闷声道:“儿臣没有……”

可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责备的话,明明看上去皇上确实生了他的气,一旁的太子却面无表情,眸光发冷。

皇上把奏折捡起来,“你说有人私藏禁药,有人冤枉你,那朕给你三日,谁冤枉的你,把那人揪出来带到朕面前。”

贺千笑抬头,“三天?”

三天也行,此事要抓紧办。

“嫌时间多?”皇上问,“那两日。”

贺千笑:“……”他不是这个意思。

原书中对皇上描写的不多,原来皇上走这个路数。

“行了,”皇上道,“七日时间,若是查不出来,朕就按律法处置你,连坐意清殿!”

果然不愧是父子,最了解原主害怕什么。

原主最怕的,就是连累身边亲近的人。

贺千笑同太子一起躬身告退。

即将要出去时,皇上忽然叫住了贺千笑:“老六,今晚来父皇宫中用膳,前些日子许家给朕了个好玩意儿,同朕看看。”

方才贺千笑还觉得疑惑,以为书中说原主受宠,结果也就那样。

这下又两级反转了属于是。

听这语气,颇有些像父亲带着孩子玩乐,有着些许的亲近与矜持。

贺千笑眼前是即将出门的贺子琛。

贺子琛的脚步一顿,贺千笑想起原书中太子对他的嫉恨,脱口而出:“皇兄也一同去……”

贺子琛猛然回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望向皇上时,又有一些及不可察的期许。

“你皇兄可比你忙,顾好你自己便是。”皇上随口道。

贺子琛笑笑:“是啊六弟,本宫,可忙得很。”

他说这话时,姿态闲适,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但贺千笑就是感觉后脊一凉。

呸,自己不得皇上宠,又不是他的错,火发在他的身上干什么。

03 # 第 3 章【全章修改,可重看】

贺千笑有一件事情没弄明白。

原文中,皇上也不是不宠爱太子,只不过他对太子的宠爱,和对原主的宠爱是不一样的,皇上不需要原主有出息,却希望太子能担起重任,将他培育成才,因为太子将来手握的是贺家的江山。

这样的道理,贺子琛不是蠢人,该明白才对。

估计明白归明白,就是受不了这个落差,贺千笑今日见他,不仅演技差极了,也丝毫不像个兄长。

倒像是爱欺负人的弟弟。

勉强混过了第一关,接下来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贺千笑。

晚上的家宴,贺千笑肯定要参加,他需要和皇上搞好关系,皇上掌握生杀大权,就算是不抱大腿,他也不能干任何降低皇上好感的事情。

不过不能太明显被皇上看出来,这种年代,误认为他是中邪,再把他给灭了就不好了。

在此之前,贺千笑悄悄去了趟刑部。

然而刑部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需要皇上的手谕,只能等晚宴结束去跟皇上要。

夜晚很快来临,贺千笑赴宴。

说是家宴,实际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臣子在场。

当今皇上重文轻武,宴请的大臣都是文臣,很少有武将,白天被皇上怒斥出言不逊的燕将军也不在。

贺千笑还挺想看看这个燕将军的。

毕竟他是原主陷入绝境时,唯一一个没有袖手旁观的人,通过作者的描写就能感觉到,这人人品不错,是个好人啊。

贺千笑现在最稀罕的就是好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差不多都齐了。

贺千笑开始打量桌子上的物件儿。

就水果和酒壶,没别的,就是酒壶格外精美,拿起来一晃荡,结果还没加满。

袁圆连忙道:“殿下!皇上还没来,不可!”

贺千笑正想说袁小圆太正经,没之前可爱了,就在这时,他与一双眼睛恰好对视。

他一愣。

居然是许决明。

他还换了身装扮,贺千笑对古装没研究,只觉得还挺好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贺千笑冲他一笑,许决明没什么表情,淡淡把目光挪开。

贺千笑拽住袁圆的衣摆,移开视线问:“袁小圆,你看那人是谁?”

袁圆一脸担忧地盯着他:“六殿下,您傻了?那是许公子啊,白天见过的。”

许是白天被贺千笑维护,袁圆没了先前的拘谨。

贺千笑逗他,“不啊,明明是只花孔雀,一天换两套衣服,怪不得那么招小姑娘喜欢。”

袁圆震惊到想捂住他的嘴。

六殿下真是疯了,从前他从来不会说许公子一句不是!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他怎么觉得许公子又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呢?

与此同时,皇上终于来了,众人齐刷刷起立行礼。

皇上率先坐下,对着众人一挥手,“免礼,众爱卿不必拘束。”

皇上扫了眼在场的人,又道:“今日叫诸位来,是因许家的小子得了样好东西,朕特邀诸位爱卿共赏,如今这东西就放在诸位跟前,诸位不如猜猜是何物?”

听皇上这么说,贺千笑豁然想起书中的一个情节。

众所周知,这篇文中前期围绕在贺千笑身旁三大巨头,太子质子和状元。

这场剧情里,讲的就是状元许决明,如今的重臣之后。

父亲厉害,儿子更是青出于蓝。

因此皇上比较看重他。

这次的情节,就是许决明在一家酒楼对出来了那家酒楼里的镇宅之联。

什么酒楼什么联的,贺千笑忘干净了,十部小说里能有八部都这么设置,其中两部可能还不是古代的小说。

只听旁边的一位老臣惊呼一声:“莫非是玉水楼传说中的那壶美酒?”

另一位道:“行了老李,我们都早就得到消息了,你也别装了。”

贺千笑:“……”

在皇上面前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而皇上更是直接笑出声:“不错!正是玉水楼的美酒,多亏了许决明这小子,解了朕多年来的心病。”

许决明闻言起身行礼,不卑不亢道:“皇上谬赞。”

皇上这心病,说来也简单。

当年玉水楼声名鹊起,文人骚客自大江南北而来,就为了尝一尝这玉水楼的滋味,但不知从何时起,渐渐传出一个消息。

玉水楼如今的酒好喝,菜好吃,却不如掌柜珍藏多年的一壶美酒。

传闻此酒滋味美妙,闻到就走不动道了,更别提尝一尝。

可是掌柜始终没把此酒拿出来示人,闻过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尝了,长此已久,大家的好奇心大盛,连皇帝都惊动了。

贺千笑懂,饥饿营销嘛。

之后,就是掌柜拿出来了一副对联的上半联,让大家尝试着对,结果都铩羽而归,包括皇上对的,掌柜也说不行。

皇上是什么人?

九五之尊,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是最要面子的。

他没对出来就没对出来,要是下命令强取,就坏了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得不偿失。

至此,这壶酒,就成了皇上的心病。

许决明能对出来,正是说明了他的才能,试问一个才能赢过皇上的人,赢过这么多人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不看重?

但光这样,还有些不够。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不会令皇上不快的一点,这联不仅他们国家的人对过,邻国不少人也尝试过,最终被他们国家给拿下,皇上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贺千笑也通过这件事情发现,皇上讲道理,也极其在乎在百姓之间的风评。

这对他有好处,也有坏处。

一个是他人品还行,不至于滥杀无辜,贺千笑可以利用这一点。

另一个是皇上太爱惜声誉,一旦他不是皇上亲生子的事情暴露出来,依旧是凶多吉少。

皇上兴致不错,“先前还好奇这壶酒是何滋味,今日一尝,倒也不过如此,”

众臣附和:“圣上说得极是。”

贺千笑的目光在皇上面前挪开。

在他观察众人的时候,他发现,有人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是许决明。

贺千笑这次把目光挪开了。

原本就是小可怜,喜欢上许决明之后,就更是雪上加霜,更扎心的是,许决明从始至终都没爱上原主,甚至到了最后,直接推了他一把。

那时原主都已经想开,决定在皇上杀心不强之前,死遁跑路。

结果这时,许决明去求皇上赐婚,和某家大臣的女儿。

原主直接心死如灰,瞬间五大皆空。

而皇上在这时也反应过来,贺千笑不能留,赐下鸩酒,原主被赐死时,一点挣扎都没有,毒酒一口闷完。

好在如今的贺千笑,非彼时的贺千笑。

谁都伤害不到他。

但该远离的还是要远离,书中的三大巨头都是危险人物,贺千笑要想活下去,还是谨慎些好。

许决明没再继续看他,估计也是在奇怪,平日里见到他就要贴上去的人,今日却像没看见他一样,难免会觉得惊讶。

不过这种惊讶的情绪,很快就消散。

果不其然,片刻后,贺千笑再没感觉到过许决明的视线。

贺千笑看不出情绪,淡淡地抿了口酒——酒壶里就那么两口,他抿一下就差不多没了大半。

袁圆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悄悄叫了声贺千笑:“殿下?”

贺千笑没吭声。

袁圆心里一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杂乱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一齐望过去,皇上冲身边的总管示意,总管尖利的嗓子扬声道:“何事喧哗?!”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跪下,“回皇上,是燕归将军的部下,卫大人和申大人。”

皇上眸色微沉,“好个卫荃与申十忠,让他们进来。”

侍卫瞬间有点为难。

总管尖声道:“大胆,皇上发话,还不快去?!”

侍卫头伏在地上,连忙道:“……回皇上,两位大人说,他们就是想在外跪一跪,不进来。”

在场众人:“……”罕见奇景,有瓜吃。

皇上已经酒气上脸,怒火也跟着翻涌,“想跪便叫他们跪着,跪不到天亮不准起——不,跪到下个月。”

袁圆在贺千笑耳边小声惊呼:“距离下个月,可还有些日子呢,怕不是要把膝盖跪坏?”

贺千笑勉强想,何止跪坏,跪烂都有可能。

他觉得眼前有点发飘。

卫荃与申十忠此番举动,估计是为了燕归的奖赏,在军营中发生的事情,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也知道那齐什么来告状,见皇上迟迟不发话,没沉住气。

宴席继续。

然而却继续的有些勉强,宫殿的前门开着,卫荃与申十忠就跪在门口,远远望着他们。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又有侍卫进来,跪下道:“回皇上——”

侍卫哆哆嗦嗦,“是……是燕归将军来了,燕归将军求见。”

很明显,燕归比他的几个部下聪明多了,没继续跪下拱火。

皇上怒道:“让他滚进来!”

燕归很快就进来了。

他态度倒是十分的平和,一撩袍子,便跪下了。

他的身板挺拔坚韧,又带着未收敛的锐气,像是一把即将被挥舞出去的尖枪,能撕裂风沙,席卷血腥的风。

贺千笑此时已经迷瞪了。

玉水楼的酒,不说好喝不好喝,上头是真的,贺千笑在喝之前没想到这具身体是个一杯倒,勉强维持神志。

燕归道:“臣御下不严,叨扰了圣驾,前来领罚。”

皇上沉着脸,没说话。

在万籁俱静中,贺千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思考的非常简单,既然燕归后期会帮他,他怎么着也得帮帮燕归,好让他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一些。

皇上看见他站起来,脸色更加阴沉。

原主的善良,一直不为皇上所喜,他今天要是敢替燕归讲话,皇上就敢连他一块罚。

贺千笑舌头有点木,行完礼后道:“父皇,依儿臣看,燕将军……该罚。”

皇上和在场的人同时一愣。

而正打算起身的许决明,更是直直将目光射向他。

“燕将军,皇上设宴,你并不在邀请之列,却偏要前来,”贺千笑摇摇头,“莫非是不满圣上不邀请你们,藐视圣上?”

燕归俯身:“纵有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藐视君上。”

申十忠咬牙握拳,狠狠瞪着贺千笑。

贺千笑不慌不忙,又道:“还有剩下这些大人……诸位就算是想参席,那也得经过圣上的恩许,圣上不许,尔等怎敢叨扰圣驾?更别提跪着逼皇上让你们进来了,大不敬!”

卫荃已然明白过来,忽然拽住申十忠,俯身磕头。

“不止要罚,还要重罚。”贺千笑作揖下跪,差点没跪稳,“求皇上降罪。”

黑脸总要有人唱,皇上才好下得来台。

要是此时贺千笑求情,无疑是把皇上架到了更难看的台面上。

最重要的是,燕归已经恰到好处的表了忠心,这是皇上最在意的。

“笑儿,燕爱卿护国有功,没有罚的道理,”果不其然,皇上脸色缓和不少,沉声道,“但朕看你那两个属下心浮气躁的很,那便罚,心经抄写百遍,面壁三日,以儆效尤!”

这就是轻飘飘揭过了,罚跪之事也不再提。

贺千笑松了一口气。

皇上看向贺千笑,眼神中带着点赏识,还有为人父的担忧。

“待宴席结束,莫忘了给六皇子醒醒酒。”

袁圆连忙低头道:“是,奴才定当照顾好六皇子。”

“今日朕乏了,”皇上起身,“御膳房备了上好的菜品,众爱卿慢慢享用。”

待送走了皇上,贺千笑差点跌倒在袁圆身上。

袁圆道:“六殿下,咱也走吧?”

贺千笑点头。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许决明不知何时也站了起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只是没走几步,便顿在了原地。

主仆俩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殿下留步。”

贺千笑闭上了眼睛。

燕归对着他行礼,而后道:“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这是个聪明人,就算是不聪明,贺千笑事后也得想方设法让他知道自己方才是在帮他。

他主动凑上来,贺千笑不可能太高冷。

可是他……

燕归皱眉:“殿下?”

拿背对着人,显然不怎么礼貌。

就在贺千笑终于鼓足勇气转过身时,他的眼睛刚看向燕归,胸膛便一阵翻涌,袁圆都没扶住他。

“不客气。”贺千笑边吐边摆手,“弄你衣服上……对不起……”

燕归咬牙:“……无碍。”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这几天删删改改,耽误了挺长时间。

今天起恢复更新啦。

04 # 第 4 章

贺千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等第二天才想起来,忘了要手谕。

他闭目养神了片刻,想起来了自己醉酒时做过的一切,顿时有些头疼。

他的本意是想收敛锋芒,未料到还没装够一天,一杯酒就给毁了,好在宴席上没太子,和原主接触最多的就是他,要是他在场,定能察觉到什么。

想想太子对他的憎恶,必定会借题发挥。

而状元与燕归二人对他了解不少,倒是无所谓了。

就是有点社死。

他昨晚吐了燕归一身!

顾不得宿醉后的不适,他匆匆起身,然而还没坐起来,床边的帘子蓦地被人给拉开,露出张面生的脸。

当然面生,他穿过来前看的是书,很多人的身份都是硬猜。

像现在这样一点信息都没有,他猜都猜不出来。

贺千笑把被子抱到胸口,神志清醒不少,防备道:“你干什么?”

那人直接坐在了他的床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脸,嘿嘿一笑:“表弟,我想你了,当然是来看看你。”

他忽然伸出手,就要摸到贺千笑的脸。

手在半空被贺千笑一把抓住,甩了出去。

贺千笑想起来他是谁了,顿时一阵反胃,“来人,哪个奴才放他进来的?!”

这人是原主的表哥罗毕,原主的母族并非是什么有出息的家族,在他母亲还没封妃时,便没落了,如今这个表哥,是他母族一个表的不能再表的亲戚。

顾念着亲情,原主也时常和他走动。

可是他这个表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对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原主本身有点傻白甜的嫌疑,放在狗血文里,非常适合被“欺负”的体质。

此欺负非彼欺负,说直白点就是被调戏。

几个奴才急匆匆过来跪下,“六殿下,从前罗公子都是这么……”

都是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的。

估计才开始这些人拦了那么一两次,后来见贺千笑没怪罪,也就懒得去拦了。

贺千笑揉了揉太阳穴。

罗毕凑上来,低声道:“好表弟,别生气了,生气会变丑的,用不用表哥给你揉?”

奴才们都跪着,没人上前来把他拉开。

在这个宫殿里,要论特别的忠心的,恐怕也就袁圆一个了,因此也就他上前冲着罗毕道:“罗公子,我们主子要起床着装,不如您先去外边候着?”

罗毕不情不愿,“我帮他穿也不是不行。”

贺千笑没忍住,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来,干脆利落地将人从床上踹了下去。

踹完之后装作生气道:“把人给我拖出去!以后他再来,谁放他进来,我罚谁。”

意清殿需要正风气。

原主待他们不薄,可是斗米恩升米仇,意清殿里的奴才,差不多是这个宫中最散漫、最不护主的奴才,有时还会顶嘴。

不求大难临头时他们能以命相护,起码能在他还健在的时候,能给他少添点堵。

罗毕就这么被奴才们给拽出去了。

他还不服气,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再不甘愿也不行,奴才们也不想受罚。

贺千笑被袁圆给伺候着起床,整装完毕后,目不斜视地从罗毕身边走过,在奴才的阻拦中,罗毕伸出手来挽留,被贺千笑当成瘟神一样避开了。

罗毕:“……”

表弟好狠的心。

要好手谕,贺千笑和袁圆往刑部去了。

贺千笑做足了准备来的,也已经想好了问什么话,就是没想到,那个小太监嘴还挺硬,死活不说。

他是个现代人,不支持用刑来逼供,所以想在他身上看出些破绽。

看了小太监片刻,他忽然道:“你的荷包挺好看。”

那小太监瞬间变了脸色,有点想捂,又有些不敢。

但是他还是不肯松口。

贺千笑在刑部待了快半天,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准备要走,走之前,打通了这边的关系,让他们多看着点这个小太监。

出去的时候,袁圆问:“可什么都没问出来呢,您就这么走了?”

贺千笑懒洋洋道:“谁说没问出来什么?”

袁圆一脸狐疑。

今日那小太监说的话倒是不少,可是内容统共就一个“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说出来就惨了”。

贺千笑却想,那小太监身上衣着简洁,偏偏露出来的那点荷包,针脚细密,做工精修。

这个世界暂时还没发展出来机械,荷包肯定是手工绣制,然而比起机器做的只好不差,放在这小太监身上实属突兀。

主仆二人正走着,迎面撞上三个人。

袁圆扶了贺千笑一把,二人抬头,只听一声粗犷的声音道:“小皇子,你吃酒还没醒呢?哈哈。”

贺千笑有点懵。

好在他看见了面前的燕归。

燕归淡定地看着他,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这位是……申大人?”贺千笑猜测。

他昨天喝醉,加上离得远,燕归这两位部下,他属实是一张脸都没记住。

申十忠昨夜还瞪他,今日估计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没再记恨他,冲他抱拳,“正是下官,旁边这位是卫荃,多谢您昨日替我们将军解围。”

贺千笑想起他昨天吐了燕归一身,顿时尴尬无比,“言、言重了。”

“您是我的恩人,不言重,”沉默的燕归忽然开口道,“燕归将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申十忠直接大笑出声。

贺千笑:“……”

莫名有点渗人。

说实话,他只记得自己吐了燕归一身,至于剩下的,完全没印象了。

他悄悄拽了拽袁圆。

“您昨夜吐完之后,便抓着燕将军不松手,说自己的是他的恩人,要他投桃报李,”袁圆一脸窘迫,低声道,“奴才拽都拽不下来。”

贺千笑:“……”

贺千笑看向天空,“今日天气不错。”

燕归:“嗯。”

“如此好天气,我觉得比较适合赏花,”贺千笑假模假样,“看诸位将军似乎有公务在身,我就不耽误诸位的时间了,告辞。”

在趁着他们来不及说话的时候,贺千笑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袁圆眼睁睁看着他飞速进了马车,差点被落下。

从昨儿起,他看着六皇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还说许公子那样的话,更别提替燕将军解围了,早上醒来又教训了罗公子。

不过依他看,六皇子有变化是好事,从前六皇子就是心眼儿太好。

袁圆在马车外随行,忽然被贺千笑给叫了进去。

进去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昨天还干了什么?仔仔细细讲给我。”

“……”袁圆回想了片刻,“昨天您说完之后,便昏睡了过去,好像没了。”

贺千笑松了一口气。

“哦对,昨夜是申大人抱您回去的,”袁圆又道,“燕将军倒是又说了几句话。”

贺千笑:“……什么?”申大人?那个恨不能来锤他的申大人?

“起先是您挂在燕将军的身上不肯走,申大人便把您扛了起来。”

“燕将军说:‘不得对恩人无礼’。”

“申大人差点笑得把您摔下来。”

贺千笑:“……”

一辈子很快的,没事。

都怪这具身体,他之前可是千杯不倒,想想人家穿书都是越穿越好,他穿过来之后不止腹肌没了,酒量还是一杯倒,他不服!

不过他没能在这种尴尬中沉浸太久。

他们的马车要穿过集市,就在袁圆准备找个时机从马车上下去继续随行时——他们的马受惊了,把整个马车带的偏离了方向。

贺千笑被袁圆给扶住。

他喊道:“何事惊慌?”

一个人侍卫掀开帘子,道:“六殿下,前方有百姓正吵架,属下怕马车伤人,拽了缰绳。”

贺千笑以前挺爱凑这种热闹,可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道:“换个路走。”

“是。”

就在此时,一道高昂的声音喊道:“表弟!”

贺千笑咬牙:“他不是去皇宫了吗?怎么在这里?”

袁圆道:“殿下,咱都出来多长时间了,罗公子出来也不奇怪。”

贺千笑吩咐驾马的人快走,然而此处人烟密集,马夫不敢伤了百姓,还是被罗毕把他们给拦下来了。

经过上午的教训,罗毕这次规矩多了,实际上,他没直接爬上马车,贺千笑都觉得意外。

他高声道:“六皇子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说完他就跪下了。

百姓们顿时惊慌起来,议论纷纷。

“这车里坐着的是六皇子?”

“六皇子是哪位皇子?”

“你傻了,当今最得宠的那位皇子,说是脾气不太好,骄纵的很!”

“还不快跪下!”

贺千笑:这马车隔音不怎么样。

他听得十分清楚,看来原主在百姓间的风评不是很好,明明是宫中皆知的好脾气,在市井却变了个模样。

这还是在他前期“受宠”的情况下。

贺千笑掀开了车帘。

视线略过罗毕,望向泱泱的人群,在人群最中央,他看见了个同样俯身跪着的少年。

他如同沸水中滴入的油,哪怕在水中,却始终无法与水融合。

人群避开他,他也躲着人群。

“那是……”贺千笑皱眉,“顾月钦?”

袁圆低声应:“回殿下,是顾月钦。”

顾月钦,原书中的质子,也是三大巨头之一,他面若好女,比起女人还貌美,三大巨头中就他最会装可怜,也就他手段最毒辣。

太子是高傲,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他不一样。

谁打过他,谁骂过他,谁调戏了他,不管小仇大仇,他都要报,都说女人的眼泪最会骗人,而见过顾月钦流泪的,都已经被他给杀了。

原主不知他本性阴毒,见他可怜,时常与他走动。

但顾月钦比起被欺负,同情反而让他更觉得耻辱。

此时此刻,他跪在人群中央,在贺千笑让百姓起身时,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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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5 # 第 5 章

“表……六殿下,您来的正是时候,”罗毕站起来后,指着顾月钦道,“是这样的,我刚刚从宫里出来,就发现我的朋友被这个人给泼脏水,非说我朋友怎么样他!”

罗毕的朋友估计和他也是一丘之貉。

贺千笑都不用深入了解,也能把事情给猜个大概。

顾月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更别提去泼别人脏水说调戏自己,他最恨的就是这个,怎么可能愿意把这种事情往自己的身上去套?

贺千笑放下车帘,没有选择下车。

袁圆替他道:“是吗?你朋友何在?”

罗毕的朋友平日里一直听罗毕吹嘘,说是他表弟如何如何。

今日见了,对贺千笑非但没有一丝对皇子的尊敬,还有几分轻挑。

“回表……哦不,六皇子,”一个男子站出来,对着贺千笑抱拳,“正是在下。”

透过朦胧的车帘,能看见一个瘦如竹竿、平平无奇的身影。

罗毕好歹算个翩翩美男,也不知怎么和他玩一起去的。

贺千笑在车内面无表情,出口的话却带着轻笑,“表什么?”

明明是带笑的一句话,却有莫名的杀气。

那人气势渐渐削弱下来,清咳一声:“其实都是误会一场,依草民看,此事不如就此罢……”

“谁说的误会!我明明看见你摸人家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从贺千笑掀开车帘之后,旁边的百姓便一直静默着。

因为惊讶于贺千笑的美貌。

都说相由心生,可是这个六皇子可一点也不凶狠,有的美人美则矣,看上去却是一股煞气,令人不敢招惹。

而且他眉心自带一股柔光,虽匆匆一瞥,也能瞧见那勾魂摄魄的容颜。

看上去不止舒服,还令人心悸。

然而贺千笑掀开车帘的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压根来不及看清,车帘便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中放下了。

顾月钦也瞧见了。

他自己就够美了,外貌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会为他带来不幸的诅咒,因此旁边百姓们惊呼,他便在心中冷笑。

然而他又怕讥讽的神情露出来,便把头低的再低一点。

这时又有第二个人开口:“大家伙刚刚都瞧见了,你还想抵赖!方才也就罢了,如今六皇子在此,你还颠倒黑白,是不是过于无耻了些?”

竹竿公子急了:“谁说的,有种站出来!”

谁站出来谁傻子。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人道:“你这人好生无耻!”

“想骂你的可不是不止一个人!我们就站在这儿呢!”

这回算是惹了众怒。

只有顾月钦一人没说过话。

贺千笑见他站在中央,垂着头,简直是说不出的可怜。

难怪原主会同情他,甚至三番五次帮他。

就在百姓们的愤慨声越发大时,竹竿公子忽然大喊:“你们知道他是谁?他是闵国送来的质子,都不是我们的子民!”

场面安静了一瞬。

顾月钦心中的讽刺感越发浓重。

他幼时便被送来了大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光,始终与这里格格不入。

无非就是他留着和这里人不同的血,他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认为他有自己的家乡——也确实如此。

然而讽刺的是,他在这里生活的日子,却比在家乡多了几倍不止。

在这里过日子,犹如刀尖舔血,两国关系好时,他便是大贺的贵宾,两国关系不好,这里与他便与坐牢无异。

而近日,两国之间剑拔弩张,形势不容乐观。

每次来帮他的人,在听说他是质子之后,便一改先前的态度,对他如洪水猛兽。

他已经能想象到这群百姓接下来的举动了。

觉得晦气,啐上一口。

“——那又如何?”

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话的贺千笑,忽然开了口。

顾月钦猛地抬头。

贺千笑慢悠悠道:“你犯错在先,大贺律法规定,无故挑事是为贼,应当关押三日,他不是大贺的子民,大贺的律法不能放在他身上——你呢?”

竹竿公子愣住了。

百姓们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声道:“关起来!把他关起来!”

竹竿公子彻底失去了对贺千笑伪装的敬重,急匆匆就要往前走,连忙道:“凭什么?!我不服!”

“大胆!岂可对六皇子无礼!”侍卫拔刀。

贺千笑又轻飘飘道:“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来个人把他送官府,就说六皇子送来的。”

那人全身僵硬,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这可是六皇子!他平日里听罗毕喊喊表弟也就算了,他是什么东西?!

而罗毕,已经完全傻眼了。

他也终于意识到,他这个表弟……确实是变了。

等竹竿公子被拖走,罗毕双腿发软,差点就这么给贺千笑跪下。

贺千笑懒得搭理他,对着马夫道:“回宫。”

“——等等!”

这个声音很陌生,但是贺千笑不掀帘子也知道是谁,对于顾月钦,他就更没有要凑上去的心思了,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

马夫停下挥鞭的手,等着贺千笑示意。

贺千笑道:“无需理会,回宫。”

马车在一阵喧嚣声中,驶向皇宫的方向。

而顾月钦留在原地,皱着看着。

耳边是百姓们的议论。

“没想到啊,六皇子远不是传闻中的那样,脾气也没有特别差。”

“脾气好不好我没看出来,但公正不阿是真的,要是这六皇子来当官,一准儿受咱们老百姓爱戴。”

“而且他真好看!”

刚正不阿?受爱戴?

顾月钦眼中的情绪浓重。

他分明最厌恶人同情他,那会让他感觉到比被打更羞辱的愤怒。

可是这个六皇子,丝毫没露出任何的同情,马车是被迫停下来的,案子是被迫审的,轻飘飘罚完人,一句谢恩也不要,甚至懒得为他停下车。

那种耻辱的情绪尚未形成,便被疑惑给打散了。

正在这时,顾月钦身边的百姓绕着他散开了,嘟囔着道:“竟然闵国的质子,听说近日闵国的人偷偷入境,偷了我们牧民的牛和羊。”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他们那里女子生存不下去,被当成货物买卖,娼妇遍地,啧啧,真是不堪。”

顾月钦心中毫不意外。

他咬牙看着贺千笑马车驶去的方向,默默攥紧了拳头。

06 # 第 6 章

“殿下,不好啦!”

大早晨起来,贺千笑还没睡醒,就被袁圆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梦中惊坐起,尚未完全清醒,应了一声:“啊?”

“今早的消息,何玉自戕了!”

贺千笑含糊问:“何玉是哪位?”

“就是刑部的那个小太监。”

贺千笑一下子就醒了。

袁圆凑近,给他拿了件外袍,贺千笑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又忽然顿住,“自戕?也就是说他自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明昨天还……”

“说是晚上,等巡查的瞧见,人都凉了。”袁圆道。

不对,书中明明是在何玉入刑部后的第三天晚上才动手。

昨天是第二天晚上,动手的人提前了一天。

因为最近他要查案,皇上特批了他出宫的资格,因此贺千笑不用再去特意批准,直接赶去了刑部。

到了之后,贺千笑想看何玉的尸体,却被拦住了。

刑部人的说辞是,怕他看了奴才的尸体被冲撞,和在皇上面前不能见血光是一个道理。

贺千笑知道尸体肯定不好看,可是他必须要确认一下。

也不知究竟是谁吩咐的,哪怕在贺千笑打算强闯的时候,刑部的人也依旧没松口,还是拦着他,就在两边僵持时,贺千笑听见身后传来了燕归的声音。

“刑部重地,何事吵闹?”

燕归昨天也来了,估计在这边有事没处理完。

他今日一身玄色常服,身材高挑,比贺千笑高了大半个头,站在贺千笑的身旁,仿佛一只手就能将贺千笑拎起来。

“参见六皇子。”他好像这才看见贺千笑一样。

贺千笑顾不得他,紧抿着唇。

那官员倒是将事情跟燕归讲了一遍,大体意思是说他们也挺难办,求帮忙劝劝贺千笑。

“此事倒是好解决。”燕归道。

贺千笑以为他要向着刑部那边。

毕竟在原文中,燕归不苟言笑,前期对他也十分的粗鲁,就连原主都不喜欢他。

然而下一秒,燕归道:“你们让他进去,不就完了?”

官员:“???”

贺千笑:“?”

这下,就变成两方施压了。

官员的头上布满冷汗,他一咬牙,让开了道路。

贺千笑没想到,他醉酒之后帮燕归一下,居然还能有这般好处,这燕归报恩报的也太快了些。

道完谢,贺千笑便急匆匆进去看何玉的尸体。

身为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这还是头一次直面这种东西,不免有些反胃和无法抑制的腿软。

燕归也跟进来了,见状轻笑了一声。

他本身便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这种场面,于他而言,连刺激都算不上。

顾不得他是嘲讽还是怎么,贺千笑问:“验尸了吗?”

“回六皇子,”旁边有个官员道,“经过下官们的判断,应当是自缢而亡。”

和书中的说辞一样。

贺千笑看不出伤口的状况,但这下也不用猜了,何玉确实是被害了,估计是他改变了原书的剧情,才导致何玉提前一天被害。

就在贺千笑毫无发现,打算要走时,忽然发现何玉右手紧攥着什么东西。

尸体很硬,掰是掰不开的。

官员站在旁边,贺千笑也不便动手,就在这时,身旁的燕归上前,对着何玉的尸首看了片刻。

有官员想阻拦时,燕归已经退开。

“如此年纪,倒是可惜了一条性命。”

都说将军见惯了生死,却还会发出如何的感慨。

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赔笑道:“也是他自己不好好活,咱也没法子。”

“说的也是,”燕归转身,冲着贺千笑道,“看也看了,走吧,恩人?”

贺千笑脸白一阵红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出去的时候,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愧疚。

明明叮嘱过刑部的人好生看管,却还是出了这种事情。

这是不是说明,他根本没法改变书中的剧情,该死的人,不管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

正在沉思时,燕归道:“给你。”

贺千笑扭头,发现是那个荷包,直溜溜砸进了他的怀中。

是何玉右手拿着的东西!

“明明不能看,却还非要看,”燕归淡淡道,“下官还有事,不便奉陪了,恩人。”

贺千笑:“……不用这么叫我了!”

可惜他的这句话,也不知燕归听没听见,因为他已经跨步上了马,驾马离开了。

最后他拿着那个荷包,打算回宫,路上袁圆见他情绪低落,连忙安抚,“殿下,您昨日在刑部砸进去那么多银子,已经尽了全力保全他。”

贺千笑闭了闭眼。

心里知道何玉会被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起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他刚刚看见的尸体,不是因为伤痛而离世的,是被人杀死的!

他稍微想想,心便会重重沉下去。

手中的荷包有着柔软的触感,贺千笑看了片刻,发现了个事情。

这上面的花纹,并不是民间常有的,是由一种特殊的白丝线勾成。

贺千笑把荷包给了袁圆,“你去找人查查,这荷包上的是什么线,快去快回。”

袁圆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午时,袁圆才匆匆回宫,原主贺千笑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皇子,没什么人脉,因而查起东西来格外费力一些。

袁圆道:“打听到了这线的来历,这是一种白银线,线是一种金贵的蚕所吐,用的是顶好的工纺出来的,每年都是特供的数量,寻常的绣品都是用普通的棉线,这种非大富大贵之家用不起。”

贺千笑问:“得是怎样的大富大贵?”

袁圆略作思索,“首富之家,皇亲国戚。”

可怀疑的范围一下子便低了不少。

他先前就怀疑,这件事情是太子做的,毕竟他对于太子而言,犹如眼中钉肉中刺,然而近几日太子根本找都不找他,他的思路便不再倾向于太子。

可是这还不能完全确认。

如今,他的想法反而是太子的嫌疑更小一点,通过这几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宫中的观察,他发现太子手中的底牌比他多,表面上他更得皇上宠,实际上太子的权利比他更大。

这种情况下,太子完全没有必要害他,也不屑于干这种事情。

正在贺千笑摩挲着荷包上的图案时,有个奴才进来,扬声道:“传圣上口谕。”

皇上叫贺千笑过去。

说是用个午膳。

等贺千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止有皇上,还有皇后。

在原书中,皇后不怎么出场,基本都是在自己的宫殿里清修,她是太子的亲生母亲,还另外有一位女儿,不过还年幼时早夭了,也因为那次的事情,落下了病根,身体不太好。

贺千笑进去时,就听见她在咳嗽。

皇上在旁边,稍微关心了两句。

这对夫妻也是貌合神离,且皇后一直对贺千笑不喜,皇后在的时候,皇上不可能传召贺千笑,除非是前脚喊他的太监刚走,后脚皇后就来了。

不止如此,在贺千笑行完礼,即将入座时,太子也到了。

太子的脸上不是很好看,不过维持着表面上的功夫,喊了贺千笑一声六弟。

贺千笑冲他行礼。

好一个凶险的场面。

皇后模样清丽,身上的衣裳也是素色为主,除了绣上的凤凰,看不出是一位皇后,和普通的当家主母差不多。

贺千笑原本想离皇上近点,尽力远离这俩人,没想到的是,太子却主动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贺千笑:“……”

这可是这人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和他没关系。

桌子上的菜,可能是因为皇后的到来,也变得清汤寡水。

皇上叹口气,道:“你近些日子清减不少,多吃些。”

皇后淡淡道:“谢皇上挂怀。”

看她的样子,丝毫不像是感谢。

贺千笑记得,在很早之前,皇后是喜欢皇上的,不过皇上虽然不算太花心,男人的劣根性还是有的。

他今天宠爱那个妃嫔,明日又换了新人恩宠,许多妃嫔在失宠之前好歹是受过宠,皇后却始终没被皇上真真切切喜爱过。

久而久之,便死了心。

至于不喜欢贺千笑这件事情。

估计和他母妃罗氏当年的受宠有关,罗氏当年冠绝六宫,盛宠一时,直到如今,也再没有哪个妃子能及上她,皇后对他的厌恶,实际上是对罗氏的厌恶。

就在贺千笑陷入沉思时,太子忽然道:“几日不见,我瞧六弟倒是胖了些。”

贺千笑猛然回神,就听见太子在嘲讽他。

虽然太子的语气不是这回事,可是他听到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他这几天提心吊胆,就没什么好日子过,结果说他胖了?这能忍?

“太子哥哥也是,”贺千笑笑了一下,“瞧着越发丰神俊朗,和蔼可亲。”

贺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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