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的三方家长喜极而泣。
“太好了, 孩子们终于可以回来了。”
“他们去了那么久,肯定怀念家里的饭菜,咱们这几天得好好准备。争取让他们回来第一时间, 就吃到热乎乎的饭。”
……
颜襄看着家人们热火朝天讨论, 心里不合时宜涌上一个疑惑:他姐和虞殊身体还躺在医院, 要怎么回?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金殿传胪结束后, 一甲以外的进士们,将前往别苑参加琼林宴。而一甲三位,则要准备打马游街了。
游街的时候, 街上张袂成阴,挥汗成雨。
虞殊和在京城认识的朋友,坐在酒楼往下看, 怀疑整个京城的人都涌来了。
簪花游街, 是前朝的传统,安国保留了这个传统。给状元榜眼探花呈上来的花, 朵朵鲜妍动人。
颜槿看着托盘上的花,勉为其难,选了一朵稍微浅一点的牡丹。
可颜槿手伸到一半, 却被内侍拦住了, “您是状元, 得簪这朵大红牡丹。”
大红牡丹, 颜槿面上不动声色, 可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
簪花也就罢了, 为什么要簪又大又红的牡丹?
可让颜槿崩溃的, 还不止簪花。
因为此次科举, 出了建国以来头一个六元。
所以皇帝特地吩咐在游街队伍里, 加塞一小队敲锣打鼓的人,每走十步,就敲一声锣,大喊“六元及第”。
游街十里时,就特别引人注目。
颜槿刚听到第一声“六元及第”时,就特别想脱了身上这身朝服,扭头拽着圆圆连夜迁往火星。
可想到三天后,她和圆圆就可以回家,安国的人之后再也见不到,没有人知道她这么社死过。
颜槿这才稍微按捺住,那颗羞窘的心。
一甲三人朝服加身,开始游街,京兆尹怕出事故,早早派兵维持秩序。
道路两旁,已经围聚了不少人,都是为了来看一看今科的一甲。
两旁的酒楼,坐满了未婚郎君。
安国对男子的约束,不算太苛刻。天子脚下的京城,风气更是开放。
每届一甲游街时,小郎君们都聚在一起,对着骑马游街的三人指点说笑,这次也不例外。
游街队伍来的时候,骑在马上的颜槿刚一亮相,虞殊就清晰地听到周围郎君的抽气和赞叹声。
“这届的状元,竟然如此好看!”
“也不知道状元是否有婚配,若能和状元白头偕老,我做梦都会笑醒。”
“咻”的一声,一只香囊朝颜槿她们抛去。
这只香囊像是一个开关,立刻引得其他郎君,也往三人身上扔香囊。
颜槿正努力克服自己不要脚趾抠鞋,就见。有人往她身上扔香囊,便毫不留情地扫落那些“不速之客”。
虞殊看着颜槿毫无留恋地把那些香囊一一扫落,惹得一众心仪她的郎君咬牙骂她“不解风情”,唇角不自觉翘起。
哼,他家笑笑才不是不解风情,而是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看不见其他庸脂俗粉。
颜槿知道虞殊肯定早早就在某座酒楼上等着,可现在她太尴尬了他都不好意思抬头寻找虞殊。
就怕自己对上虞殊戏谑的目光时,会因为十步一声的“六元及第”,羞窘得面色涨红。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脸上,出现害羞的红晕。
要知道,除了关键时候她在面前,可从来没脸红过。
忽然,颜槿怀里被精准无误地砸来一朵洋桔梗。
颜槿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见边上的一座酒楼,正站在二楼的虞殊,笑着用手臂,在头顶比了个大大的心,大声喊,“颜槿,你是全天下最棒的!我爱你!”
[谁被甜死了?啊!原来是我!]
[啊啊啊,圆圆太可爱了!看得我不自觉露出姨妈笑,在被窝里打滚。]
安国对男子虽然不算严苛,但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另一个女子示爱,还是出格了些。
所以众人视线,忍不住看向这不顾众人眼光,出格对女郎示爱的小郎君。
看到小郎君五官精致得昳丽,雪一般白的耳朵,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如玉。
即使他上蹦下跳,也没让人觉得粗俗无礼,反而生动鲜活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了。
这么好看的小郎君,如果是私底下认真跟状元求爱,没准还会变成一段佳话。
但现在这个场景,若是状元不回应他,那这小郎君可就再没人敢求亲了。
哪个女子,会愿意未来的夫郎,心里曾经有过别人?
一时间,看向虞殊的眼神中,除了嫉恨,还多了惋惜。
可虞殊却仿佛感觉不到,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兀自对颜槿又蹦又跳比着心,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有多开心。
颜槿笑着拾起桔梗,别在衣襟上,接着抬头冲虞殊喊,“我也爱你!”
四周一片哗然。
“原来状元喜欢的竟然是这种郎君。”
“可恶,早知道我就再大胆一点了!没准现在,就是我被状元说……爱了嘿嘿。”
“什么啊,那郎君就是状元的夫郎!之前会试放榜,我亲眼看见状元陪着怀孕的夫郎,在路边吃糖画来着。”
游街打马结束后,颜槿去赴琼林宴。
本来颜槿以为这次皇帝总该露面了吧,可皇帝还是没露面,只是让人宣读了一篇贺文,就让内侍宣布开宴。
琼林宴罢,颜槿没有和同窗们寒暄拉近关系,而是直接回家。
回到家,虞殊亲了好多遍颜槿,这才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后。
他牵着颜槿的手,轻声道:“笑笑,去舞蹈室,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即便现在虞殊怀孕了,可在京城买了宅院后,颜槿还是按照在永宁县那样,给虞殊弄了间舞蹈室。
不过因为兴趣不同,颜槿几乎没怎么进过舞蹈室。
开玩笑,之前在青松书院时,为了应付考试,颜槿让虞殊给她开小灶。
那一阵子,颜槿练得现在看到舞蹈室就发怵,这次也不例外。
颜槿把心绪放平,一进到那屋子,就看到最前面那套鲜红喜服,颜槿眼神微微一变。
[?!我去!虞圆圆你什么时候搞了这套衣服?!]
[嫁衣啊啧啧啧,虞圆圆是想求婚吗?]
那喜服就像落霞余晖被裁下来做成的一样,胭脂红锦缎泛着柔滑的微光。
喜服上边用极细的金线绣了只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无一处生硬。像是穿梭在霞光里,引吭振翅,华贵非常。
旁边还放着一顶花冠,流苏上攒着红宝石和血玛瑙,熠熠生辉。
颜槿第一眼看见这喜服,心里总觉得它好像在说:“我喜欢你。”
“这套喜服和花冠,都是我设计的;料子,是我寻人纺的;衣服也是我亲手裁制的,可是……”
说到这,原本眉飞色舞的虞殊,表情有点黯淡,“刺绣太难了,我实在学不会,又怕时间赶不及,才让人帮忙绣。”
“不过笑笑你放心!”虞殊表情又灵动起来,“这上头的刺绣,都是我一针一针,看着绣好的。”
颜槿心疼查看虞殊指尖,“家里又不差买衣服的钱,怎么你还自己亲手做?有没有戳到手?”
“没有。”虞殊摇了摇头,又道:“这是笑笑和我结婚时穿的喜服,我想亲手做出来。”
“你现在身子重了,不要做那么耗费精力的事。”颜槿轻声道:“要是我知道你那阵子忙的就是这事,那我肯定不让你出门。”
“不用担心,笑笑。”虞殊眉眼含笑,“给心爱的女孩做喜服,我甘之如饴。”
……
“我现在还不熟练,等回到现代后,我再给笑笑你做一身从裁制,到刺绣,都是我亲手做的婚纱。”
……
颜槿有点猜到,虞殊把她拉来房间,是想说什么。
所以看到虞殊开始语无伦次,颜槿也没有催促,而是含笑看着他,等着待会虞殊说出那句话。
“笑笑。”虞殊咽了口唾沫,“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我都摆给你。”
颜槿笑着问:“如果你反悔呢?”
“我发誓。”虞殊举起手指,虔诚发出誓言,“如有反悔,就让我立刻变老变胖变丑,变成世界上最丑的丑八怪!”
颜槿笑意更深,“我相信你。”
“所以……”虞殊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努力镇定地轻声询问,“笑笑,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允许我以丈夫的名分,去爱护你,呵护你,照顾你。”
颜槿没答,而是轻声道:“圆圆,把花冠戴在我头上。”
花冠戴上后,颜槿摸了摸圆圆给她做的花冠,弯起眼睛,“我愿意。”
可虞殊太紧张了,以至于颤颤巍巍给颜槿戴上花冠后,听到那声“我愿意”,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颜槿见自己说完,虞殊直接傻在原地,又笑着说了遍,“我愿意和虞殊永远在一起,让虞殊成为我唯一且合法的丈夫。”
笑笑愿意?
笑笑同意他的求婚了?!
啊啊啊!
虞殊睫毛轻轻抖动,随即胸腔迸发强烈的喜悦,激动得同力将颜槿紧紧搂在怀中,“笑笑,你答应我了!我好开心!我超级开心!我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肚子!!”颜槿被虞殊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圆圆,小心肚子!别压到你的肚子!”
虞殊大声嚷嚷,“你就知道肚子,都没把注意力放我身上!”
可对上颜槿担忧的视线后,虞殊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了肉松,笑笑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宠我。”
虞殊搂上颜槿,黏黏糊糊道:“因为我才是你最喜欢,最宠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