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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弄巧不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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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他说:“我用余生,跟你签约。……

他说:“我用余生, 跟你签约。”

——《敢梦人》

他目光望过来的那一刻,应如是觉得自己像是被瞄准的猎物。

可她甘愿被狩猎。

昏暗光线里,她长睫轻轻颤动着,模样乖得不像话, 可长睫下的眼神, 却是妩媚的。

似一汪春水, 摧毁人的理智, 挑逗人的心神。

廖清杉低眸看着她, 呼吸霎时变得粗重起来, 炙热的吻灼烫上她的每一寸肌肤。

墙壁上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走, 垂涎、欲滴, 悉数溺在她甜软的嗓音里。

这个白昼,情潮如坠入暗夜般,肆意涌动。

人造的夜晚, 温热、潮湿、又绵长。

第二天醒来时, 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两个人之间,还是廖清杉先醒的。

倒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她的动作给弄醒了。

过了会儿, 或许是情侣之间的心电感应, 应如是也睁开了眼, 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正被廖清杉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想起自己之前睡觉的种种恶劣行径,应如是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优秀,不放过任何一个求表扬的机会,立马开始臭屁地夸自己:“阿杉,我发现我跟你在一起睡觉可老实了。”

廖清杉:“???”

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他轻拍了下她的背, 语气戏谑地问:“你哪儿老实了?”

应如是条条有理地跟他解释:“我自己睡觉的时候,尤其是夏天,常常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在床尾,我跟潺潺睡觉,她也说我老是抢她被子,但我跟你睡,我晚上睡的时候什么样,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说完,似乎是觉得程度不够,又“应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起来:“悠悠真的好乖呀!”

廖清杉:“............”

看他沉默,应如是语气不满地问:“你为什么不夸夸我?”

廖清杉在她头顶轻轻叹了一口气,如实道:“因为我怕说谎会遭报应。”

应如是:“?”

在心里琢磨了下,忽然有些心虚地发问:“我难道......睡得很不老实吗?”

廖清杉:“......”

听听这语气,无辜的哟。

其实,廖清杉第一次跟她睡觉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姑娘前半夜估计是累得,尚且能老老实实地睡,到后半夜就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养精蓄锐的能力太强,整个人是翻来又覆去,时不时还对他拳打脚踢。

“你说呢?”想到这儿,廖清杉倍感无奈地笑了声,“我天天跟你睡觉,跟打游击战一样。”

应如是一听这话,嘿,你敢信,她自己倒先急上了。

只见她动作极快地从廖清杉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一边朝反方向翻身一边喊话,语气极为嚣张:“那你别跟我睡!”

“你去哪儿?”廖清杉动作熟练地把人拽了回来,“我不跟你睡跟谁睡,嗯?”

激将法奏效,应如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先是抿唇偷笑了下,然后才恃宠而骄地问:“那我这么不安生,怎么我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被你好好地抱在怀里呀?”

“不跟你说了么,打游击战,”说着,廖清杉低低笑了一声,“你跑你的,我追我的。”

应如是听了,有些抱歉地问:“那你晚上是不是总是被迫醒来?”

初秋的凌晨,已经有些许凉意,廖清杉把她又往怀里抱得紧了些,片刻后,在她头顶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不用醒。”

“嗯?”

“我凭潜意识就能抱住你。”

此刻,破晓还未至,整座城市都静悄悄的。

应如是就在这个尚未苏醒的世界里,听到了一个让自己世界苏醒的声音。

“不用醒,我凭潜意识就能抱住你。”

他总能不经意地说出一些话,让她觉得格外窝心。

趁她沉默的功夫,廖清杉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凌晨四点。

昨天,两个人折腾了一下午,清洗过之后,就直接上床睡了,连晚饭都没吃,那时候估计也就七八点钟的样子,所以,虽然醒的早,但睡眠时间倒是足够。

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廖清杉低头,问了句:“还困不困?”

她刚起床的声音总是奶声奶气的:“不困。”

“那起床吧,吃个早餐,然后我们开车回枫桥。”

“不要,”应如是抱着他,跟他撒娇,“再腻歪五分钟,就五分钟。”

“......行吧。”

于是,两个人又在被窝里腻歪了一会儿,起床吃过早餐,应如是就跑进了衣帽间,挑来挑去,她选了一身个极其符合休闲假日的打扮,白色娃娃领针织衫配浅蓝色牛仔裤,整套搭起来清纯又干净。

换好衣服,她还画了个淡妆,又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

她本身就长得显小,这样一穿,更是跟个高中生没两样。

殊不知,她臭美的功夫,廖清杉就像个搬运工一样,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慢慢往车上搬,来来回回好几趟,才终于搬完,车子的后备箱和后座几乎都被塞满了。

搬完最后一趟,廖清杉又上来接人。

应如是也是在这一刻,才发现廖清杉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白衬衫配黑西裤,外面还穿了一件及膝的黑色风衣,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雅人深致。

她还是第一次看他穿风衣的样子,愣在那里,像个花痴一样,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廖清杉不解地叫她,她才一溜烟地跑回了衣帽间,边跑边喊:“你等下,我进去换身衣服。”

进去之后,她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风衣,原本的白色板鞋也换成了白色高跟鞋,白皙纤瘦的脚背连着骨肉匀亭的小腿,整个人看起来女人味十足,精致又漂亮。

看到廖清杉打量的目光,应如是主动解释:“我刚才穿的那一身太显小了,咱俩站一块,别人肯定以为你包养了女大学生,对你名声不好。”

廖清杉:“......”

他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那次去买皮卡丘的玩偶,她非要抢着去买单,廖清杉跟在她身后,才知道她抢着买单根本是图谋不轨,她之所以买单,就是为了找机会跟店员吹嘘:“是吧,包养帅哥,就是花钱。”

想起这件往事,廖清杉抬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是说我是被包养的那个吗?”

“嘿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吧!”应如是走到他面前,义气十足地拍了拍他的肩,外表看起来是气质淑女,但说出来的话就跟个女土匪一样,“没事,不用不好意思啊,就凭咱俩这交情,姐肯定好好包你!”

廖清杉:“......”

真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但他能怎么办。

他就是玩不过她啊!

真愁人。

十月,处在晚夏与初秋的交界,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

他们出发时,天色才微微亮,往东开了一会儿,就看到日出就着远处的山脊线,磅礴而出。

天光大亮时,他们到达枫桥。

五年前,纪录片《笑望书》的播出,让更多的人把目光投注到了那些被遗忘的土地,其中就包括枫桥。

得到关注之后,原本摇摇欲坠的半桥很快就被修葺一新,片片红枫也拔地而起。

这座小镇,又开始镇如其名。

这就是媒体的意义,它不能成为筑桥的砖瓦,也不能成为红枫的种子。

但它能唤醒人们沉睡的注意力,唤醒之后,才会有切实的行动。

廖清杉开着车,轻车熟路地开到家门口。

除了这座桥周围的风景变得更好了,其余的一切和几年前几乎没什么两样,依然被打理得欣欣向荣。

因为美景重回巅峰,周叙家民宿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经过门口的时候,廖清杉还抬头望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很快,车子在熟悉的门口停下,祝贺章和孙敏两个人正在做早饭,听到车声立马从家里走了出来。

看到长辈,廖清杉立马下了车,彬彬有礼地问候:“外公外婆好。”

应如是听到,不满地扬起音调“嘿”了一声:“你这改口改的有点早了吧。”

廖清杉:“那我叫什么?叫爷爷奶奶?”

应如是:“......你还是叫外公外婆吧。”

叫爷爷奶奶的话,这关系也太乱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祝贺章凶了应如是一句,然后看着廖清杉,笑得眉眼都绽开,“想怎么叫都行,啊,别听她的。”

应如是:“......”

隔辈亲,很冰冷。

几个人聊了两句,廖清杉便转身去拿带过来的礼物,车门打开,孙敏看着那满满一车厢的东西,忍不住感叹:“你这孩子,你说你带东西就带东西呗,我知道不带你也不好意思来,但你带这么多干什么?”

廖清杉笑着应:“不多,都是您能用得上的,您别嫌弃就行。”

孙敏:“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四个人正寒暄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悠悠。”

应如是探头往外一看,立刻从这场多人对话里挣脱了出来,走到家门口,看着眼前的熟悉身影,喊了声:“周叙哥。”

周叙往里面看了眼,笑着问:“跟男朋友回来过节啊?”

应如是:“嗯。”

周叙往前走了两步,欣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盘古》我可是看了啊,拍得可真不错,以后悠悠可就是咱们枫桥的小骄傲了。”

“夸得有点过了啊,”应如是眯着眼,用手指比了个芝麻大点的空隙,“我就是其中的一枚小小螺丝钉。”

“行了,”周叙摆手让她进去,“好不容易回趟家,快进去团聚吧。”

应如是“嗯”了一声,朝他挥挥手,说:“那我们有时间再见。”

周叙点头:“好。”

他是想平静地看着她走进去。

可是,直觉和理性总是相互背叛。

看到她转身,周叙尚且还能控制自己,可是,看着她就要进入家门,他还是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悠悠!”

应如是顿住脚步,回眸:“嗯?”

周叙在阳光中,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真诚出声,嗓音落得格外温柔:

“要幸福哦。”

应如是听了,弯眉一笑:“谢谢周叙哥,你也是,你也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廖清杉正好从家门口走了出来。

因此,他一抬眸,便自然而然对上了周叙的目光,想起当初因为“闹鬼”事件无意间发现的那张照片,廖清杉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在心中把一份爱意藏了好多年。

尽管,这份爱意没有收获好的结局,但他还是衷心地祝福了他的姑娘。

想到这儿,廖清杉朝他点了下头。

周叙愣了瞬,然后以同样的动作回礼。

但其实,这动作,他做起来有些心虚。

毕竟,他并不是从一而终的坦荡。

当初,得知两人分手之后,周叙曾想过趁虚而入。于是,研究生毕业之后,他就去了京溪工作。

在一座新的城市,以老乡兼老朋友的双重身份约应如是出来见面,实在是太过容易。

可见了两面,周叙就发现,这姑娘外表看起来乖巧玲珑,但内心有一堵太坚硬的墙。

没人能攻破。

那个和她同届的理科状元也不能。

身为旁观者,尤其还是个别有居心的旁观者,周叙比很多人都要清楚,他们两个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少了其中任何一方的坚持,他或许都有机会能趁虚而入。

可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没有任何一方想过要放弃。

如果你觉得两个人破镜重圆的故事太过容易,那你这个想法,恰恰说明了他们的不容易。

你是否想过,你之所以感叹容易,就是因为你觉得,他们虽然分别多年,但重逢之时,既没有外力阻隔,亦没有疏远的内心,所以才会容易。

可是,这些问题,不是在情侣之间不存在,只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存在。

——那背后,该是怎样的坚定。

周叙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一样坚定的身影,忽然觉得心脏悬起。

他看着她长到十八岁,然后——

看着她爱别人。

还好,那个人比他优秀,也很爱她。

他荡漾多年的涟漪,也终于可以放心地,归于风平浪静。

回到家,因为两个人刚吃过早餐,所以都不饿。

于是,就跟边牧玩了起来。

应如是看着好久未见的大宝贝,抬手顺着它的毛,一脸温柔地问:“姗姗公主,有没有想悠悠呀?”

边牧姗姗伸出舌头,“嗯”了一声。

应如是又问:“那你想没想阿杉啊?”

边牧姗姗看着廖清杉:“嗯。”

廖清杉:“......”

分开叫还没什么。

这怎么连在一起叫,听起来跟他是这只狗的儿子一样。

应如是丝毫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问:“那我们带你出去溜溜好不好?”

边牧姗姗一听要出门瞬间就兴奋了:“嗯!嗯!嗯!”

还是那条晨间小路,和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如出一辙。

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终于能安安生生地遛个狗。

而不是像上次那样,上演一出两人一狗都累得不轻的“他逃、它追、她插翅难飞”。

想到那太过戏剧性的一幕,应如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廖清杉似乎也知道她在笑什么,一脸无奈地提醒:“别笑了。”

“你也别——”应如是越笑越停不下来,“憋笑了。”

廖清杉:“......”

无奈得掐了下她虎口:“皮得很。”

又往前走了一段,应如是才勉强控制了下嘴角的笑意,问他:“阿杉,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我在追你啊?”

廖清杉一语双关地回:“你当时不就是在追我?”

应如是:“......”

行吧。

心里是认了,结果,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地,就开始无理取闹。

胳膊一甩,用力挣开他的手,双手叉腰,说不走就不走了。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廖清杉,没好气地说:“人家都是男生追女生的!我跟你在一起,都没享受过被追的待遇!”

看她发小脾气,廖清杉无奈折返,重新牵上她的手,温柔地说:“回国之后,我不是来追你了么?”

应如是一听更委屈了:“那才几天,我就被你追到手了!”

看她这个样子,廖清杉快笑疯了:“那能怪我吗?”

应如是:“就怪你!”

“?”

“你太好了,我都没办法矜持!”

廖清杉:“......”

行吧,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她有理。

“那我再追你一次,”廖清杉征求着她的意见,“好不好?”

应如是又不乐意了:“都在一起了,还追什么追,矫情。”

“......”

沉默片刻,廖清杉忽然笑了,跟她说:“我先追追,你看看矫不矫情。”

应如是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追?”

“这样吧,你往前面跑,我跟它——”廖清杉低头看了眼边牧,“在后面追你。”

应如是:“???”

啊啊啊廖清杉!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可如果,她早知他接下来的行程,那这时的她,或许稍一留意,便能读懂他的良苦用心。

中午,在家里和应如是的家人一起吃过午饭,廖清杉便开车带着她,先是去了榕树下,拜访了王觉书和王诗歌,然后,他又开车带她去了云漫山。

去云漫山的那条路上,廖清杉自行规划路线,刻意绕远,只为经过一家奶茶店。

——他们曾经去过的医院旁边的那家奶茶店。

应如是坐在副驾,看着这条线路,提醒道:“走这条路有点绕远了,你等会儿在前面掉头吧。”

“这条路上的枫树比较多,”廖清杉面不改色地撒谎,“你等会儿拿相机帮我拍一下素材,我回头做节目要用。”

“原来是这样呀!”乐于助人悠一听,便二话不说地接下了这个工作,“好哒!”

说完,她便打开相机,将这条路上的片片红枫,尽职尽责地摄入镜头。

车身平稳地向前滑行,路程过半,就快要开到那家奶茶店时,廖清杉刻意将车速放缓。

然后,应如是就在他刻意放缓的车速里,用眼睛和镜头同时摄入了一则对话,就挂在那家奶茶店的门头上:

[被爱是头等大奖。]

[谢谢你,让我中了头等大奖。]

看到这则对话,应如是眼睛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跟他分享道:“天呐,原来我那次喝奶茶中的奖,还有后半句话啊。”

廖清杉假装不知情地问:“什么后半句话?”

“你先好好开车,”应如是专心地摆弄着相机,“等会儿到了我再跟你说。”

廖清杉淡淡一笑。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云漫山。

这次,他们没有步行上去,而是做了缆车。

上次,他陪她一起等日出,这次,她陪他,一起看日落。

廖清杉在上面假装恐高,让她牵着自己的手。

应如是一边笑他胆小鬼一边把他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一路都没有松开过。

从云漫山下来,廖清杉又带着她去吃晚餐。

去的是那家一年四季都会飘雪的餐厅。

餐厅老板叫赵峰,是应如是妈妈的学生,五年前,这里还没有正式开业,他们在这里,赏了一场夏夜里的大雪。

那个浪漫的夜晚,应如是至今都记得。

进了餐厅,赵峰看到应如是,立刻一脸严肃地把人叫住,应如是看他满面愁容,赶紧上去问了句怎么回事。

赵峰叹了口气,跟她说最近餐厅不景气,能不能请她给他们餐厅画几幅画,好吸引些年轻人。

廖清杉见状,给他们留出了谈话的空间,说:“你们先聊,我先进去点餐。”

赵峰拉了她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肯放人走。

应如是根据他指的方向往里走,走到尽头才看到廖清杉的背影。

这会儿,他已经吃上了,不仅吃上了,还一边吃着一边打电话:“不改名字了!就叫[对话.对画],我坚信,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

应如是本来还想问他吃饭怎么不等她,结果,听着这句话,越听越觉得耳熟。

忽然五年前,他们的初见,她吃着他的面,气势十足地跟电话那头的苏潺说:“不复读了!我坚信,是金子早晚都会发光的。”

刚才在脑海里闪过的灵光,在此刻缤纷涌现。

晨间小路上角色互换的打趣;

拜访拥有共同回忆的榕树下;

奶茶店的那句回应;

云漫山他刻意寻求的牵手,和她当初刻意寻求的牵手一样;

以及现在,他在这里,为她复刻了他们初见的场景。

只不过,这些场景里的角色都互换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他是真的在用他的方式,来追她。

看穿了他的点子,应如是笑了笑,倒也不介意陪他把这出戏演完。

于是,走到他身后,模仿着他当时的语调,对他说:“金子会不会发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照你这个吃法——”

说着,应如是弯下腰,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你会找到一个比金子还珍贵的女朋友哒!”

看到她来,廖清杉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动作利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应如是背后,撑着她的肩,让她正对着刚才走过的那条路。

站好之后,突然之间,整座餐厅的灯光熄灭。

应如是在这片黑暗里,听到他低沉清越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悠悠——”

“别害怕。”

“跟着光往前走。”

话音刚落,应如是身边,就如萤火虫般,亮起了一盏盏微弱的亮光。

渐渐地,这亮光越来越大。

她花了几秒时间去适应眼前的黑暗,这几秒的时间里,那幅画也亮相完整。

她终于看清,是伦敦那年的跨年夜,她画了一幅冬雪之上的太阳,上面写着:

[如果当下还不是最好的结局,

请你持之以恒,

请你耐得住等。]

看到这幅画以这样的形式展示,应如是目光微怔,没懂此举的含义,直到下一秒,这幅画下面,又出现了一幅画。

她认得出他的画风。

那是他画的,同一天的跨年夜,他孤身一人站在窗边,画面右上角写着他对她的回应:

[从我们分开的这一天起——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在为重逢作序。]

应如是看到这句话,想起那件往事,心脏像是被人锤了一下,忽然一低头,鼻子泛酸。

可新的画面已经在前方逐渐地亮起,指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是她分享的治愈系美食。

她每一幅画下面,都接着他那天吃过的美食。

[画画水平没有我们悠悠好,不知道我们悠悠到时候看到了,会不会嫌弃我的绘画水平?不过,家里有一个画画好的就行了,是吧?

——伦敦依然多雨,我依然想你。]

再往前走。

是家人们来京溪看她,她写下:[帅气的爸爸,漂亮的妈妈,可爱的外公外婆,还有集所有人优点于一身的我。]

下面依然是他的画,画的是一个英伦风格的教堂,以及他的一张背影。

[希望下次,这幅画中,能有我。

今天,路过一个教堂,忽然想起来,当时都忘了问你,是想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再往前走。

是她的[dare to dream.]

下面,是他的[please bless my girl dream es true.]

再往前走

再往前走

再往前走

......

上千幅画,每一幅画,下面都画着他同一天的实时回应。

两份异曲同工的心意,经由时间轴交叠在一起,成就加倍的感动。

这是属于他们的[对话.对画]。

四年半的时间,八千多公里的距离,她每一次伏案的作画,都在今天,得到了姗姗来迟的回应。

那天,她在他怀中撒娇,说后悔自己当初自以为是地跟他说了分手。

他轻而易举,便读懂了她的在意。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她四年半的爱意没有得到回应,而是她缺席了他四年半的人生。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我的四年半,你没有缺席。

他在她面前,不再掩饰,不再将坏心情东躲西藏,而是选择把这些年间,所有的孤独、沉默、思念悉数掰开给她看。

他在她面前,开始铺陈真实的自己。

她凝神时,廖清杉已经换好一身西装,走到了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怀着十二分的郑重其事,对她说:

“悠悠,星辰即将开展出版业务。”

“所以——”

“跟我签约。”

应如是转身看着他,目光一怔。

自《叮咚!您点的乌龙面已送达》爆火之后,她的人气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微博上刊载的这些漫画虽然故事性并不强,大多数是分享日常,但偏偏大家都特别喜欢看,觉得有一种参与了她人生的满足感。

不少出版社找到她,洽谈出版事宜,有些出版社,甚至给出了非常高的价格想要购买版权,但应如是都没答应。

因为她当时心里有个执念,只要他不回来,这些画就永远不会出版。

想到这儿,一股莫名的酸涩涌入眼眶,她故意往上扬起下巴,看着屋顶的落雪,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声音里带着细软的哭腔,但偏偏还是要逞强地说:“我版权费可是很贵的,你签的起吗?”

廖清杉听到,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声:“不知道,但你——”

说着,他紧张地攥了攥手掌,“让我试试吧。”

话音落,一阵轻微但不容忽视的动静响起。

应如是的目光循着声音的来源往下落,就看到他单膝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举高的双手中央,捧着的是一枚切割精细的钻石,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细闪,美得出尘。

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应如是心里一惊。

刚才听到他打电话,说着和她当年如出一辙的语句,她尚且能猜出他的用意。

可现在,完全是她没有料到的结局。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

他会用一枚代表余生的钻戒,

过来跟她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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