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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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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悸动

车里氤氲暖黄的灯光, 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男人不动声色敛了几分强势的攻击力。

林悄悄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刚才那个瞬间停滞了几秒, 心慌意乱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推开了他, 待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 她说:“我要回家休息了,”

时闻野一声不吭, 平静望着她下车离开的背影。

直到人影消失在电梯间,他的目光好像还望着那处。

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淡,轻垂眼睫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懒懒倚靠着车,低垂着脸, 寂寥的夜风缓缓追来,手心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腾起摇晃的火光。

时闻野叼着根烟, 烟草的涩味充斥鼻尖, 缭乱淡淡的白色雾气氤氲了眼前的视线, 他漫不经心抽着烟, 过了会儿, 掐灭烟头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男人仰头往上看了两眼,八楼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他沉默望着那面亮着的窗户, 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晚安。”

低哑而有成熟男人的磁性和魅惑。

眼底蕴着淡淡的倦意,眼尾延展的漂亮弧度, 勾着几分低落怅然。

林悄悄在玄关处换好拖鞋, 神情似乎有些倦怠。

她将包顺手放在鞋柜上, 整个人扑进懒人沙发里, 闭着眼睛放空了好一会儿的思绪。

耳边一遍遍重复播放他刚才说的那几个字——

我只要你。

如今想想, 心尖依然发颤。

林悄悄睁开了眼睛,没忍住走到窗边,偷偷掀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狭窄逼仄的窗缝往楼下看了几眼。

时闻野还在楼下,寂静的灯光落下,轻微偏过的侧脸透出几分孤寂落寞,不声不响,不言不语。被月光描绘的五官依然好看的惊心动魄,浸润了月色的眼角眉梢沁出些许霜雪的冷寂。

他静静抽了根烟,忽然间,微微抬起了头。

幽远宁静的目光好像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悄悄下意识合紧窗帘,躲在窗户后面,心跳如擂,砰砰撞击着胸口,过了很久,她才敢重新掀开窗帘,停在楼下的车已经悄然不见,时闻野应该回家了。

林悄悄忍不住回忆起他刚才的神态,轻轻蹙着眉头,皎洁的月光蹭过男人雪白的鼻尖,唇线微抿,眼神幽深。

就算是透出罕见的落寞和倦色,懒洋洋倚靠着车窗的男人依旧有种会勾人的风流感。

潇洒、不羁。

不被约束,也像是永远不会为谁真正的停留。

其实,林悄悄大四那年的冬天,回过苔青一次。

圣诞节前的假期,漫无目的乱逛,苔青的冬天刺骨湿冷,尤其是临下雪前的那两天,天气阴沉,雾蒙蒙的,视野模糊。

林悄悄不知不觉走到了南华的门口,学校放假,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学校附近的商店还在开门营业,保安也依然矜矜业业留守岗位。

她绕着学校走了走,途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烟雨朦胧,雨滴贴着皮肤,一阵寒意往骨头里钻。

林悄悄站在熟悉的公交站台下躲雨,身上穿着的单薄风衣有些挡不住严寒的低温。

雨水纷纷,愈演愈烈。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有减缓的势头。天色放晴,穿透云层的阳光迎面刺眼。

林悄悄静静望着对面的网吧,大门紧闭,拒不营业。

她又想到那个雨天,少年冲过来往她手心里塞的那把伞。

她的心底忽然间升起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难过。

林悄悄眼前腾起一抹潮湿的雾气,视线模糊不清,酸涩的眼泪悄声无息顺着眼尾慢慢滑落,打湿了脸颊。

她低头,抖着手,早就将他的号码牢记于心。

她很想他。

林悄悄在拨通他手机的前一秒种,骤然丧失了勇气,重新挂断了电话。

她不是没有和他的共同好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他的近况。

医学生都很忙,课业繁重。

但是偶尔林悄悄也能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可怜兮兮从科大的贴吧里查看一些有关他的消息。

时闻野以前在南华很出名,上了大学依然是学校里的传说。

他好像有了新的女友,喜欢上了别的女生。

又好像换了一任接着一任的女朋友。

林悄悄觉得这样好像也不意外,他从小到大都不缺人喜欢,那几次低声下气跑来找她,已经是极限。

林悄悄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实在有点疼,又冷又厉,伴随着重重的风得呼啸声,像迎面而来的耳光。

对面的奶茶店还在营业,门口挂着的风铃这么多年还没有变。

林悄悄关好玻璃门,将冷空气隔绝在外。

奶茶店二楼的墙面上依然贴满了从前的便利贴,老板娘看了眼她,主动和她搭话,笑盈盈地问:“你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吧?”

林悄悄接过奶茶,怔了下点点头:“嗯。”

老板娘说:“今天下了雨,平时放假也有很多以前的毕业生跑来我这里喝奶茶,你们以前在墙上贴得留言,我一张都没有撕,说不定现在还能找到。”

林悄悄有点好奇:“还贴得下吗?”

老板娘笑了笑:“早就贴满了,就换了另一面墙给他们写。”

林悄悄走到墙面跟前,站在熟悉的位置,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曾经偷偷在这里留下来的痕迹。

藏在角落里的一张贴纸。

水红色的圆珠笔落下的字迹。

时过境迁,依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时闻野,我喜欢你。

——林悄悄。】

没有缩写。

也不是任何的指代词。

光明正大写着彼此的名字。

藏在隐匿的角落里。

纸胶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牢固,心形的便利贴边缘微微卷了起来,纸张也有些褪色,她和时闻野也分开了好几年。

什么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那天。

林悄悄胡乱逛了很多地方,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偶遇剧情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匆匆回过神来。

林悄悄去厨房倒了杯水,被他打乱的心情逐渐平静。

进入秋冬,来医院看病的病人都比别的季节多。

时闻野在群里固定询问,今天有没有人生病?丧心病狂到甚至将群名改成了【祝大家早日得病】。

周执作为群里唯一不怎么了解内情的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周末在他的酒吧里碰头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现在轮到时闻野这个拽比发颠了?”

陆北前两年开的律所逐渐走上正轨,最近也得了空,“他在追认。”

周执好奇地问:“谁啊?”

陆北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前女友吧。”

周执就更好奇了,眼睛里满满的求知欲:“说清楚,哪一个?”

陆北:“?”

周执大学听江措放了不少狗屁,还真信了时闻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谈恋爱谈得确实牛逼。

时闻野坐了会儿就没了兴趣,他低头看着手机,神色很专注,手指无数次点开了市中心医院挂号的页面,填完所有信息却又始终没有提交。

时闻野准备离开的时候,江措才刚到。

快要结婚的某人春风得意,来酒吧也不打算喝酒,要了杯白开水。

江措好兄弟一样勾住时闻野的肩膀,“就你这狗脾气孤独终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认命吧。”

时闻野面无表情推开了他的手,“嘴上积德。”

江措嗤笑了声,“你做人都不积德,也好意思让我嘴上积德。”

时闻野懒得再理他,沉默就是最高的蔑视。

不过,默了半晌。

时闻野忽然间又改变了主意,慢慢转过头来盯着江措看了好久。

江措被他幽幽的目光直勾勾钉住,难以忽略,“你别这样看我,ok?我很容易误会的。”

时闻野选择性无视他的话,而是很客气称呼他一句:“江总。”

江措:?

时闻野:“说说看,你是怎么倒贴的。”

江措意会:“有事相求就叫我江总,无事发生就叫我崽种,是吗?”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不好意思,倒贴这种本事是江家祖传的独门秘籍,恕不外传。”

时闻野听完之后冷声吐字:“崽种。”

江措毫不在意,“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参加变形记一下子。”

时闻野懒得搭理他了。

他拿上外套,眼皮都没掀,“走了。”

周执望着毫无留恋的背影,转过头来问江措:“他去哪儿?”

江措哦了声,沉稳淡定:“他有病,去医院了。”

这两天,苔青降温的厉害。

天气骤变,上午是晴天,下午就是暴雨,猝不及防降临的冷空气让人毫无准备。

时闻野那天淋了点雨之后,断断续续开始咳嗽,有点小感冒。

他一向不喜欢吃药,没当回事,越拖症状越严重。

男人生了病,脸色看起来竟是比平时多了几分血色,白里透红,有种晕晕乎乎的微醺感。

时闻野开车去了医院,坐在车里待了会儿。

过了片刻,他摸出手机,看着好不容易加回来的联系方式,低头打字,【你在医院吗?】

时闻野手腕上的细链,与他薄瘦的骨骼极其的相衬。

皮肤薄又白,青白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细细的手链,并不女气,看着反而色气。

手链上的小鲸鱼有点生锈,看起来就很有年月。

这根手链其实断过一次。

时间实在太久了,那天他只不过是碰到了宿舍的门把手,就不小心磕断了。

手链断成了两截。

时闻野停在原地。

宿舍里的其他人纷纷回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时闻野弯腰将地上两截细链捡了起来,他低头垂眸,声音闷闷的,还有点冷漠:“断了。”

顾舰明说:“多大点事,断了再买根。”

江措也哦了声:“就是,自己买,我没钱。”

时闻野面无表情,“没有了。”

再有不会有了。

时闻野去饰品店里问过,接不起来。

当初买的时候就不是纯银,她被店家欺骗,买到的是劣质品。

断裂也没办法衔接。

时闻野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身就去便利店里买了瓶胶水。

江措他们回宿舍的时候,时闻野就跪坐在地上,少年半垂着精致的侧脸,认认真真用胶水在粘他已经断裂的手链。

不得不说,他这副样子实在有些可怜。

下垂的眼睫毛严严实实挡住了他眼睛里的血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买的胶水不对,粘也粘不起来,一点都不牢固。

顾舰明用口型问江措:“他疯了吗?”

江措叹气:“命根子断了可不得疯了。”

时闻野抬头,脸上有很明显的泪痕,他的眼睛通红,眼眶里布着清晰可见的血丝,他用力捏紧了掌心里的细链,哑着声音说:“她不要我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她送我的东西也不要我了。”

“我什么都留不住。”

“什么都没有了。”

几滴眼泪顺着眼眶像断线珍珠往下滚落。

像是砸在心上,痛得发麻。

江措沉默。

顾舰明也不敢吱声,忽然之间觉得没女朋友也挺好的。不谈恋爱,b事没有。

江措张口劝了劝:“好兄弟,别太难过了。”

时闻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用胶水在粘他可怜兮兮的鲸鱼手链。

江措蹲下来,看见他满手都是胶水,啧了声:“以后还有更难过的事等着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时闻野冷冷推开他,“去死。”

这件丢脸的事情,除了江措和顾舰明,没有别人知道。

时间掩埋了所有的秘密。

林悄悄刚和主任一起去查了房,正在整理刚才的笔记,手机叮的一声,她低头看了眼,过去了几分钟,她回道:【在。】

时闻野本来想说自己好像发烧了,刚写下来这几个字,又默默的删掉了。

时闻野想了想,【我有点不舒服。】

林悄悄半信半疑:【你可以来医院看看。】

时闻野又沉思了片刻,【我在你家楼下,抱歉,我以为你在家。】

林悄悄快下班的时候才看见他后来回的这条消息,她揉了揉眉心,感觉现在好像又回了原点,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和时闻野纠缠在了一起。

下班回家的路上,时闻野的消息时不时就往她的手机里冒。

一会儿问她下班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又自动报上地址,说他现在就在楼道口里等她。

时闻野确实发烧了。

这次没骗她。

但是除了脑袋有点昏沉,倒也没有别的症状。

林悄悄刚出电梯,就看见靠着门等着她的男人。

难怪他会生病。

这种天气他也只是穿了件薄薄的卫衣。

男人双手插兜懒懒靠着门,膝盖微弯,站姿随意慵懒,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下巴雪□□致,唇线微微抿直。

高挑细瘦,身材尤其优越。

林悄悄一时忘记了问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几楼,做足心理准备后走到他面前,还未张口问他怎么样了。

男人抬眸看清了她的样子,忽然间抱住了她。

他的呼吸好像是滚烫的,浇在她的皮肤上,温温热热,像羽毛轻轻扫过她的脖颈。

林悄悄被他抱了个满怀,推也推不动,实在是太沉了。

男人的额头贴着她的细颈,温度滚烫,好像确实发了高烧。

林悄悄将他扶进自己的屋子里,时闻野装作昏昏沉沉,掀开眼淡淡扫了圈她的屋子。

没有看见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他的脸色稍缓,继续装成一个烧糊涂了的病人。

林悄悄让他坐在沙发里,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

时闻野的声音很沙哑,“嗯,应该吧。”

林悄悄无奈看着他问:“吃过药了吗?”

时闻野如实摇头。

林悄悄站起来,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去哪儿?”

她抿唇:“我去烧水,拿药。”

时闻野生病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黏了,他说:“不用吃药。”

林悄悄记得他以前生病就不喜欢吃药。

他从来都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总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林悄悄大四那年,她的病才好得差不多,不会再频繁的梦见他,再哭着醒过来。不会每次想到那句伤心的话,耳朵就痛得受不了。

她从高中同学的寥寥数语中,无意间得知他生病了的事情。

林悄悄也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了。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她在网上下单给他买了退烧药,填写了他的学校地址和联系方式。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药。

其实时闻野那个时候睡得迷迷糊糊,被骑手的电话叫醒,面无表情从床上爬起来去开了门,看都没看纸袋里的东西,随手就扔在一旁。

林悄悄问:“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时闻野从沙发上起身,陪她进了厨房,擅自接过她手里的水壶,偏过脸来问她:“插线在哪里?”

林悄悄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自来熟,“冰箱后面。”

时闻野烧了水,回头又仔细扫了扫她的小屋。

收拾的干干净净,很整洁。

水烧开后,时闻野乖乖接过她递过来的退烧药,吞了两颗。

林悄悄还给他塞了别的药,“每天吃两回,每次吃一粒,饭后吃。”

时闻野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知道盯着她看。

在她安静下来的瞬间,扣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抵在墙面上。

林悄悄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他呼吸平稳,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是烧糊涂了的样子。

靠得太近,往前一点儿都快亲到了。

她呼吸急促,下意识开始挣扎。

时闻野好心好意开腔提醒她:“别动了。”

林悄悄不听,直到她的腰间突然被顶得有些痛。

很硬,很烫。

林悄悄愣了愣。

时闻野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然的面色看上去宛如正人君子,他说了抱歉,却听不出任何道歉的诚意,停留几秒,他接着说:“好像蹭硬了。”

时闻野气息也有些不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充两个字,男人咽了咽喉咙:“被你。”

作者有话说:

野宝的第一场哭戏和第一场擦边

可怜悄宝还是个纯情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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