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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成了顾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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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了吗?”

“嗯。出发了。”

“念念下午去做妆造了, 你去接她一道过来。”奚榕那边也准备出门。

顾清行锁着眉头应,“嗯。”

冯昱做事效率高, 很快给了答复, 是有一位调酒师叫陈唯, 临时工,前段时间辞职了。又问顾清行找他什么事,顾清行要了手机号。

对方的手机也无人接听。

顾清行眉眼冷下,两人手机都打不通,不寻常,他指骨捏紧手机,像是要将它捏碎。前排的闻白时不时后看,“顾总,我们去哪?”

他也不知道。

正一筹莫展之际,沉静的手机响起。

是陌生的号,但也是顾清行刚拨打过去的,陈唯的号。他几乎同时接通了电话,那边很嘈杂,对方像是刚跑过,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没说话,顾清行没有辨别到沈书念的声音,冷静道,“你好,我是顾清行。”

陈唯依旧没出话音。

顾清行更加直白,“我是沈书念的丈夫。”

“沈姐姐在平、平西医院的、急诊。”陈唯语速又急又快,顾清行仔细辨认。

“平西医院急诊。”

“对!”

顾清行不用考虑也知道他口中的沈姐姐是沈书念,顾不得称呼上的别扭,他抬眼示意闻白:“平西医院急诊。”

陈唯的电话中断,再拨过去无人接。

顾清行全程心吊着,距离沈书念出院也才四个月时间,她怎么会又进了医院?还是急诊。闻白听到地点是医院,速度不慢,二十分钟就到了。

平西医院在平城不算是好医院,顾清行进来前却发现这地离沈书念做妆造的地很近。平医规模不大,但急诊也有六层,陈唯并未具体说什么地方,顾清行正欲拉住一名跑来的护士,冷不丁地有人站在他面前,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白净短袖上沾了些血迹,修长的指尖也染了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上也有,神色木然,一双眼睛毫无青春色彩。

酒吧里有过一面之缘,顾清行很快认出对方身份,朝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沈书念影子,又去看他身上的血迹,精神一震:“沈书念呢!”

陈唯如同行尸走肉,“她、她在里面抢救。”

“你身上的血是她的。”顾清行立即下定论,等对方头点下时,径直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光风霁月的形象顿时变得可怖。

“怎么回事!”

陈唯任由他揪着衣服,无惧对方冷然的神色,木然的神情有了松动,失了血色的嘴巴嗡动:“都怪我!要不是我在酒吧里得罪了那群人,他们也不会找到我,也不会害得沈姐姐被甩倒在地,流、流了好多血。”

顾清行呼吸渐重,他最后几个字落下时,面色铁青,“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他骤然松开手。

陈唯眼神空洞的眨了眨,顾清行握紧了拳头,“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后者这时反应快了,前面带路。

沈书念摔倒时很不幸撞到了地,摔破了头,流了血,人也因此眩晕过去,陈唯差点没扶住。那群人是之前冯昱酒吧闹事的,对方看中了一位来酒吧玩的学生妹,故意在其酒中下药,被陈唯看见。他本来不想管的,毕竟酒吧人鱼混杂,但看那姑娘毫无防备的准备喝酒,陈唯没忍住,说帮她换杯酒,至此惹恼了那群人,但因在冯昱酒吧,所以没敢闹事,陈唯后来碰到几次,他都跑掉了,没想到约见沈书念会碰上。早知如此,他这份礼物送与不送也无所谓。

陈唯领人上去半个多小时后,沈书念被人推出来,血色尽无,头上缠着纱布侧向左边。顾清行一把推开面前的陈唯上前,薄唇颤动,手都不知往哪放,视线描摹她沉静眉眼,最后落在她后脑的伤口,在颈上位置,缺了硬币大小的头发,白生生的头皮上缝了几针,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尚不清明,顾清行想碰她又不敢,一双眼牢牢盯着她看。

陈唯静静看着人,悬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眼底通红像要哭出来。

随行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

顾清行拢了拢神色回,“我是。”又追问道,“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什么大问题,伤口已经清洗缝合好,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话落。

顾清行闻言舒气。

沈书念被推去vip病房,因麻药药效尚在,不允许她睡着,顾清行就陪她,期间通知了奚榕和贺云若。他们一听非要过来,顾清行阻止了,好不容易说服双方,顾清行才撂下手机,碰了碰她的手。

她回握了握。

顾清行收拢她的指尖,沈书念只能侧向一方,困又不能睡,眩晕过后人就在手术室,因为是局麻,她能清晰感知到护士剃掉她伤口周边的头发,手术室的白炽灯格外明亮,她脑子里走马观灯似的好吵好吵,没有头绪,连看到顾清行后波动都迟缓,张了张嘴都出不了声。

药效过后,沈书念终于能入睡。

她凝着顾清行那张紧张泛白的脸,抬起了手,半空中被他握紧,沈书念弯了弯唇,所有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掉,她仿佛跌进了无底深渊。

顾清行不知怎地。

心里坠空。

医院的清晨苏醒的快,顾清行照看了一夜,下巴上长了青茬,眼窝深陷。

沈书念没有醒的迹象。

护士过来抽血量血压,唤了她好几声,沈书念连眼睫都不带颤的,护士眼神变了变,查看她的瞳孔。顾清行心悬起来,急忙问,“怎么了?”

护士呼叫值班医生。

顾清行看着蜂拥进来的医生护士,木讷几分,被人请了出去,一系列检查完后他坐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是昨晚替沈书念缝针的医生。

“病人手术是局部麻醉,你也遵医嘱让她到点再睡,按理说她不会陷入深度沉睡。”医生翻看着沈书念的病例道,“导致这一现象最可能的是病人五月中旬出的那场车祸,失忆症状遭遇撞击引发了后遗症。”

“她的失忆在医学上是逆行性失忆症里暂时性部分性遗忘,病源不清。”医生继续说,“连续的脑补撞击会引起什么后果我也不能下定论。”

顾清行追问:“她什么时候醒?”

医生将检查结果的数据给他看,摇头道:“不确定。”

沈家人到时,贺云若听说了这一消息,愣怔过后直接晕了过去,幸得沈劲和沈书钦扶着才没倒,沈老先生和沈老太太倒还算淡定。

奚榕随后到了病房。

她看着病床上的沈书念,捂嘴就哭了,缝合的伤口在慢慢结痂,手臂上插着留置针,都肿了。顾清行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凳上,双腿打开,身体前倾,双臂搭在腿上,耷拉着头,眼底蓄满红血丝。

医生的话犹如在耳。

沈书念目前情况不明,贸然转院怕节外生枝,醒来是什么结果也尚不明确。

遗忘或者记起。

都有可能。

顾清行太阳穴跳得疼,余光瞥见一双黑色皮鞋,沈书钦掌心落在他肩上:“念念吉人自有天相,别担心。你守了一夜回家好好休息。”

“放心,我撑得住。”

沈书钦没再说什么,屋子里是压抑的哭声,章怡和周美美也赶了过来。

章怡迟疑喊:“顾总。”

顾清行撑起了上半身,回看眼病房,说,“她最近三个月的行程全部取消。”

“违约金由腾文娱乐负责。”

章怡在电话里听不出沈书念的严重性,听了他的话后心里咯噔了几下。

病房里有沈顾两家在,她们不好进去,站在门边看了看,原路返回,按照顾清行的话开始清沈书念未来几月的行程。顾清行仰头靠墙,眼前浮现沈书念明艳的笑容,可爱的表情,忽然画面一转,对方冷着脸狠狠推开了他。

顾清行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四个月前的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会喜欢沈书念,商业联姻各取所需,可相处久了才知道,她的可爱可喜之处,很自然地,将心交付而出。

沈书念上次车祸他在伦敦,知晓后并未多紧张,甚至在奚榕电话来后也拿事推掉,在她出院时才出现。而现在,他恨不得躺在里面的是他,不想看她受伤,不想让她疼,可他却无能为力的坐在这里。

医院需要安静,奚榕和贺云若他们没能留下,闻白送了套洗漱用品。晚间,顾清行拉上病房的窗帘,门半掩着,等护士查过房侧过体温才得空进了洗漱间,胡乱淋了把澡,乌发湿漉漉的出来。

病房里的灯是亮的。

他出来时习惯性地看床的方向,沈书念依旧闭着眼,顾清行失落回眸。

蓦然。

他看到沈书念微动的小指。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

? 54、054

沈书念指尖动作很细微, 可他还是看到了,顾清行箭步冲到了病床前。

“念念!”

他低声唤道。

沈书念依旧睡得沉稳,刚才发生的似泡影。

顾清行碰了碰她的手, 因挂水的缘故肿了些, 失了些血色,他眸光暗下。

入夜时分。

顾清行坐在沙发上,只开着夜灯处理公司的事,间或看向病床上的人。

沈书念的面容隐在黑暗里,床侧仪器各项功能正常,只昏睡, 不知何时能醒,也有可能醒不来。顾清行坐在沙发一隅的光下, 目光深沉且纠缠的看着她,蓦然合上电脑, 起身朝病床走近, 抽出床下的椅子落座,执起她没有扎过针的左手,肌肤的光都暗了许多,温度微凉。

顾清行放到唇边亲了亲。

他双手合拢握紧她的右手, 抵在额前,低喃道,“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生日都过了念念。”

顾清行自言自语, 握着她的右手贴在自己脸颊, 温暖她,“明天醒来, 好吗?”

沈书念依旧没有动静。

顾清行揉搓着她的手骨, 用沾了温水的棉签擦拭她泛白的双唇。

清晨的阳光从薄薄的窗帘透进, 顾清行趴在床头,手里还握着她的手。

“顾先生。”

有护士进来查房。

顾清行一下惊醒,立即去看沈书念,见她仍然闭着眼,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将床前位置空出来。晨检结束后,护士走时贴心带上了门。

他则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镜子里是他从未有过的颓废,乌发凌乱,青茬明显,眼底疲惫,毫无精气神。顾清行双手撑着洗漱台,静静看了自己数十秒,惨然一笑,最后,他清了清胡茬,将头发打理好,连衣服也换了身干净的。

出来时,有人冲了进来。

顾清行看清是宋茴才没制止,对方刚下飞机,行李箱直接一丢就冲到病床前,上下打量一番就哭了出来,一双手不知道该落向什么地方。

“医、医生怎么说?”宋茴急切问。

顾清行知晓她是沈书念的好朋友,全盘说出,宋茴听后捂着嘴哭,她是从陈唯那得知的,马不停蹄赶了回来。谁能料到生日那天她会受如此罪,陈唯在电话里一直哭,宋茴许多话都憋着不说,实则很气愤,沈书念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这时,闻白致电。

顾清行举起手机示意,出去,把空间交给宋茴,她坐在床边看着沈书念,压抑着哭声。走廊外,顾清行接通电话,闻白也不拐弯抹角道,“顾总,周五那晚找陈唯麻烦的几人已经全部找到,做了尽调,那位使太太受伤的是几人中的老大,平日里经常聚众闹事。”

“清吧的监控也copy了下来,是直接交到警局还是?”闻白不确定。

顾清行问:“人在哪?”

闻白犹豫了几秒,“在冯少的酒吧。”

“行,知道了。”

宋茴虽为沈书念好朋友,但实在聒噪,顾清行捏着眉心让她先回去。

她醒了会通知。

宋茴看着她:“我陪着吧。”

看顾清行的样子也是好久没休息了,沈书念现在一切都是未知,谁留都一样。

顾清行摇头:“不用。”

宋茴和他并不熟,担心沈书念想陪着,但对方毕竟是她老公,说多了无用。

她拽着行李深看沈书念。

推开病房门出去后,关门时朝里看了看,顾清行弯腰掖了掖沈书念的被角。

日暮黄昏时。

细碎的光影沿着树梢慢慢消失,顾清行立在窗边和爱伦医生打电话。

他背影挺括。

修长的身影被光影拉长延伸至了床上,沈书念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屋子里是有余光的。

沈书念只觉眼前灰蒙蒙的,慢慢才有了丝光亮,她眨了眨眼,耳边听到说话声,笨拙的偏头看去。窗前立着一道人影,挺括的白衬衫,袖口挽起,臂弯上青筋毕露,深色西裤包裹着一双笔直的长腿。男人背光而立,发梢藏了金色的碎芒,窗外晃动的树影也沉了些进来。

话音忽远忽近的。

沈书念听不真切,她静静看着那抹身影,混沌的脑子久久没有反应。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后脑勺传来一阵一阵的疼意,她闭了闭眼,张开嘴半天无声,哑得很。

那边顾清行收了线。

他转身回眸,视线习惯落到床上,冷不丁地对上沈书念睁开的双眸。

原地震惊几秒,他生怕自己看错了。

沈书念也呆呆看着他,两人视线相撞之时,病房里的光都暗了许多。

顾清行怕惊扰了她。

迟疑几秒,快步走到床边,伸出的手落在空中,沈书念眼睫扑闪看上去,目光有几分呆滞。顾清行摁铃,护士进来后看到这情况立刻通知医生,长达半个小时的身体检查后,顾清行才看见沈书念。

沈书念眼底的光汇聚,但没说话。

顾清行坐在床边,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声,在她眼神里察觉了些陌生。

沉默蔓延,一直到贺云若和奚榕他们到来,看到沈家人,沈书念动作极缓看向门的方向,落在床的手抬了抬,下一秒被贺云若握紧。

“念念!你可算醒了。”贺云若喜极而泣。

沈书钦示意顾清行去外面,询问了番,诧异道,“她一直没开口说话?”

“嗯。”

顾清行面布浓云。

沈书钦皱了皱眉,看向病房里的情况,猜测:“可能是睡久了身体机能还未全部苏醒,既然医生检查完说没什么事,那就一定健康。”

顾清行轻点头:“嗯。”

沈书念状态虽奇怪,但还认识沈家人,不至于记忆散失,顾清行让他进去,自己则是坐在走廊长椅上,聆听着,没有沈书念的声音。

医生说她语言功能并未散失。

贺云若他们围着病床一圈,过后被护士请了出去,开窗通风,晚上依旧是顾清行照顾。顾清行晚上喂她喝水,用温水拧帕擦拭她的胳膊和手,落到脸上时,深深看她,想从她平静的眼底窥探些什么。沈书念卷翘的睫毛因他的靠近上下轻合,稍有血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顾清行将这些看在眼底,“为什么不说话?”

沈书念有意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别处,顾清行没用蛮力扯回,沉静如海的双眸如同千丝万缕缠绕她,低声道,“和我说话好吗?求你了。”

他的请求并未得到回应。

沈书念眼睛又轻轻合上,呼吸慢慢趋于均匀,顾清行愣怔坐在床边,久久未动。

夜色渐深。

窗外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叫,树影摇晃,急诊楼外时不时有120跑过。

这时,沈书念醒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做了好多梦,梦里的画面光怪陆离,像极她之前误吃没熟的云南菌子,画面扭曲又和谐。沈书念动了动手指,发现抽不动,偏头看去,就着微弱的光看到了乌黑的发顶,毛茸茸的。

沈书念停了抽手的心。

昏暗的病房慢慢在眼底清晰,床头柜上的仪器亮着屏,细微的电流声入耳。

沈书念眨了眨眼,忽觉不对。

她看了眼被压的右臂,思索着怎样才能不吵醒对方,沈书念屏住呼吸坐起来,缓缓抽出手臂,即将成功时,还是没避免吵醒了顾清行。

顾清行猛然抬身:“念念!”

沈书念骤然与他对望,眸光不自觉转移,右臂获得了自由,她急着解决自己的事,掀被要下床,顾清行摁住她撑床的手,“要去哪?”

“……”

她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

顾清行了然,起身到她这边,拉起她的右臂绕过自己肩,抄膝搂腰将人抱起,径直往卫生间去。沈书念唇瓣紧抿,目光所至是他滚动的喉结。

沈书念被放在马桶上。

顾清行临走时关上门,“好了喊我。”

沈书念坐了好一会才起身打开马桶盖,稀里糊涂的,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时都傻了,又丑又憔悴。她侧了侧头,右颈上的后脑勺缺了一块,伤口处正在结痂,白生生的头皮,幸好医生的缝针技术很不错。

咚咚咚。

顾清行在外敲门。

沈书念呼吸顿了顿,开门出去,顾清行站在门外,像之前那样抱她回床。沈书念手臂穿过他的后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顾清行将人塞进被子躺下,掖被角时撑在她两侧,有意亲近,沈书念躲了下,他的吻落在了脸颊。顾清行保持着动作,手背上青筋暴露。

“沈书念。”

低沉话语响彻耳迹。

沈书念的耳朵痒了痒,动了动,听到他问:“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没、没有。”久未说话,沈书念的声音都不像自己的,很哑很低。

终于听到她声音的顾清行有点激动,错开动作,“总算愿意和我说话了。”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顾清行伏在她颈侧,低低笑了声,沈书念耳膜鼓动,落在床的指腹微动。

“记得我就好。”他说。

沈书念有好多话要说,但到了唇边又像被什么压制住,顾清行低笑过后抬起上半身,拨开了她鬓角的碎发,“那我们之间呢?”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你们什么时候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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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行的动作不乏亲昵, 沈书念微愣,又闻他问,“我们之间你还记得多少?”

“我、我全想起来了。”

沈书念沉默至今才完全找回自己的声音, 关于她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如在眼前。也知道为什么会在十八岁天台告白这个节点。

事情回到真正的五年前。

沈书念放下笔的瞬间便将一切抛开了,穿过人群往天台方向去,却不小心撞到向她走来的人,她因惯力摔倒在地,正欲起身,面前探出一只手。冷白皮, 指骨修长,很漂亮的一只手, 沈书念看愣了。

“没事吧。”耳边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沈书念闻言抬头, 男人背光, 微弯腰探手给她,面容冷肃,漆黑双眸波澜不惊,“我扶你起来。”

沈书念好一会才回神。

她觉得眼前男人有点熟悉, 但具体在哪见过想不起来,男人手并未收回,也没催, 沈书念想起天台的程冶, 顾不上搭他的手,急着起身, 结果起得太快扭了脚, 身子歪了歪, 幸好男人伸手扶了一把。

温润掌心握住她的胳膊,沈书念低眸看了看,“刚才不好意思,我跑太快了。”

男人应了声,松了她的胳膊。

沈书念话落转而往天台方向去,结果走一步扭到的地方就疼,哎哟了声。

男人还没走,随即问,“怎么了?”

沈书念嘀咕了句疼,但程冶现在估计已经在天台了,不能让他久等。

她摆了摆手,“没事。”

沈书念晃了晃脚踝,忍疼继续朝前走,走几步就疼几步,上楼之时更疼了。蓦然后面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看清后直接愣住。

“你!”她指了指,发觉不礼貌,赶紧收回,问,“你也要上天台吗?”

身后人便是她刚才撞的人。

男人摇了摇头,低头审视她扭伤的脚踝,“你的伤我也担点责任,我送你上去。”

沈书念啊了声。

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男人上前几步与他相隔一步台阶,说了声抱歉便将她揽腰抄膝抱起。沈书念条件反射圈住他的后颈,近距离看清了男人的面容,薄唇高鼻,下颚线锐利清晰,喉结细微的滚动。

沈书念眼睫上下轻合,除了家里人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抱她,他步伐很稳,抱她走了好几层都不见喘气。她极其不自在,抬头往上看,教学楼并不高,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层阶梯,沈书念清了清嗓,勾住他肩的手拍了拍他,等人看来时朝上面指了指,“到了。”

“就把我放这吧,谢谢。”

男人抬眼看了看,他的睫毛很纤长,造物者对他真的很优待,“好。”

沈书念落地时充满了不真实感,她踩了踩地,提了提背上的书包做了深呼吸。

“我、我上去了。”

“嗯。”

男人附和着她。

沈书念看了他一会,心里紧张消失不少,扶着栏杆自行往上走,天台门是开的,她往里走时回头看了看,男人还没走,正抬头朝上看。视线相撞瞬间,沈书念对他的熟悉感又浮上了心头。

她骤然收回眼,往里走。

仅仅几步路的距离,但因腿疼,她走过去时额头疼出了汗,呼吸也急。

程冶如她所想已经在里面了,晚风吹起他干净的校服裙摆,沈书念酝酿许久的话堵在喉咙,她先打破沉静,问他考得怎么样以后想考那所大学,一直到最后她才说出心里话,掏出了淡蓝色的信封。

“前程似锦的程同学,要不要谈女朋友啊。”

沈书先笑意盈盈看他,程冶没有第一时间回她,她安心等着,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她侧了侧头,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而程冶也拒绝了她。

……

眼前的顾清行和五年前的男人面容重叠,多了几分成熟,面容俊秀不改。沈书念记起这些,尴尬裹挟了她,此时她也知道对顾清行的那抹熟悉感,在顾家虽然没和顾睿的小叔叔打过照面,只远远瞧见,所以才会有熟悉感,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没走,还上了天台。

更尴尬的不止这些,当着顾清行的面被程冶拒绝,沈书念郁闷了好久。

而她失忆的这段时间,因忘记了这段往事,导致她耿耿于怀,在顾清行面前做了好几次傻事。沈书念不仅想起这个,还知道了她和顾清行结婚的缘由。她进娱乐圈,沈老先生反对,他希望沈书念能和哥哥沈书钦一起继承家业,没想到她去了娱乐圈,爱上了拍戏,吵过,后来的妥协方式是联姻,对象是顾睿,她很讨厌的人。沈书念自是不愿,反抗许久,发现拗不过,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顾睿的小叔叔顾清行虽然比他们大五岁,但至今未婚,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她托人打听到顾清行的行程,等在他回平城的机场,顺利和他搭上了话,只是没想到顾清行就是抱她上天台的人。沈书念尴尬至极,不知该该说什么,顾清行似乎没认出她,沉默伴随,她不太敢说自己的目的,眼看目的地越来越近,不抓住机会的话就得和顾睿在一起。

沈书念临下车前,心一横,故作镇定看着他,“要不,结个婚?”

她回想完这些,再想想失忆这几个月,她无法长期拍戏,和顾清行慢慢亲近,从同睡同住到接吻拥抱,甚至是做.爱,都经历了。她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可顾清行的态度不是假的,过度亲昵,她却因记忆的恢复而变得不习惯。

顾清行见她长久的沉默,心悬高,“所以你现在是打算不认账了。”

他担心过这个问题。

彻底发生关系前他就想过,如果沈书念恢复记忆变回了以前,不喜欢这段回忆,甚至不喜欢他,应该怎么办,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沈书念小声说,“没有。”

顾清行闻言高兴了瞬,身形压低,“那你为什么醒过来不愿和我说话?”

看着愈发靠近的俊脸,沈书念无处躲,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明明之前我和你的关系还很淡,突然变成……一时间不太能接受。”沈书念省去了一些话,眼底流露出歉意,“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可我真的说不出话,脑子很乱,梳理不清。”

“嗯,我知道。”顾清行指腹抚了抚她的鬓角,温声道,“不着急,你慢慢理。”

沈书念这段时间经历太多,和顾清行两年都没有火花,却在短短几个月激情似火,任谁看了都道神奇。顾清行的指腹温暖,沿着她鬓角下落,碰到了她的右颈,“不过你理清可以,不要拒绝我。”

“……”

沈书念强忍着没避开。

顾清行缓缓压低了身子,薄唇稳稳的映下,这一刻,他的心才踏实。

宋茴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知道她恢复记忆后很是高兴,但是对她和顾清行这段过往还是很震惊。

““被暗恋对象当着未来老公的面拒绝”的标题你放到哪个app话题也得爆掉,更别说你还是沈书念。”宋茴不免嘲笑她,“你真人生如戏。”

“……”

沈书念靠在床头,默默看窗外。

宋茴四处看了看,将椅子抽近她,手肘撑在床侧支着下巴看她,“那你现在都想起来了,以后打算怎么办,你对顾清行是喜欢吗?”

这个问题沈书念同样困扰。

其实对于顾清行,她有时觉得很惊奇,有过几面见面的契机,但都未见成,却让他们拥有天台事件和联姻,一切都像冥冥中注定。宋茴不等她回答继续道,“两年前你才二十一岁,就算不喜欢顾睿也没必要嫁给顾清行,你爷爷虽然以此来要挟你退出娱乐圈,但你强硬点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却选择了顾睿的小叔叔,你都没见过的人。”

“而你找他的理由仅仅是知晓他单身。”宋茴直勾勾看着她,戳中了要害。

沈书念转头看她。

距离她醒来过了一天,身体机能一切正常,顾清行也去了公司。昨天晚上她睡着后半夜醒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只开着小灯。他坐在方寸光间,眉眼英致,领口松了扣,能看到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

她看了很久。

直到顾清行有所察觉,偏眸过来才闭上眼,没多久,她觉得眼前覆了层灰,顾清行走过来了。接着,她的被子被他上拉了些,落在外的手塞进了被子,做完这些他也没走,沈书念觉着唇上掷了沉甸甸的目光,越来越重,重到她感受到了那两片薄唇的力量,柔软又温柔。

沈书念极力克制紊乱的呼吸。

顾清行动作轻的怕吵醒了她,清冷雪松味揉进了唇,沈书念灵台清明,在这片刻温柔里失了方寸。不过蜻蜓点水般的吻,顾清行缓缓退开,下一秒,忽觉衣袖被牵,低头看去,被他塞进被里的手不知何时探了出来,圆润白皙的指尖轻轻拽住了他挽起的袖口。

“吵醒你了。”他声音格外低。

沈书念再也装不了,她睁开了眼,拽他袖口的手紧了些,“顾清行。”

“嗯。”

“我不拒绝你。”沈书念上抬了身子,距离他的唇几厘近,“我们接吻吧。”

作者有话说:

念念从来不是小怂包,对吧!(ps:过年期间太忙,更新时间打断,后续会慢慢恢复~)

? 56、056

沈书念完全是头脑一热, 话就出来了,微弱的光里,唇息渐渐逼近, 最后是她映了上去。顾清行因她的话呆滞几秒, 理智的拉开了距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要的不拒绝不仅仅是接吻,是更多。

“我知道。”沈书念抿了抿唇,心里也慌,但还是保持了镇定,眸光不移地看他,“尴尬归尴尬, 现在我不想我们仅仅止步于刚才的吻。”

“为什么?”顾清行追问。

他说话时唇部动作落在她眼底,沈书念知道理由是什么, 他们经历过更深的吻,更浓的温情, 若止步于此, 想必是谁也不会甘心。她不想跟顾清行废话,抬起手臂勾住他的后颈道,“反正,你爱亲不亲。”

颇有股蛮横劲。

顾清行低眸轻笑了声, “我爱亲。”

低低哑哑的声音听在耳中尤为性感,沈书念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有一瞬间起了退缩之意。顾清行没给她机会, 偏头堵上她递上的红唇。她的唇色不像熟睡时的干涩苍白, 润而软,沾了些清苦的药水味。

沈书念上抬的身子被顾清行压进被褥, 不需要支撑后, 全身心投入到这久违的吻里。顾清行从开始的温柔慢慢变得有了强攻之势。撬开她的唇瓣抵了进去, 雪松和药苦味融合,沈书念身上淡淡的柑橘香也涌入鼻尖,顾清行双手撑在她头侧,扶着她的右颈迫使她抬高了下巴。

汹涌的吻如浪潮般袭来,沈书念双臂勾上他的肩,喉间痒痒的,微弱的光影在阖上眼睑的眼前晃动。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气喘吁吁相抵,顾清行轻琢她的唇角,音色沉哑,“念念,我可以继续往下吗?”

沈书念呼吸急促,绵软起伏。

顾清行的薄唇吻过她下巴,渐有向下之势,沈书念卷翘的睫毛颤动的厉害。

医院的薄被里像染了团火,沈书念腰间被温热掌控,绵延的吻落在皙白、软嫩的肌肤上。顾清行要被烧着了似的,却也没在医院动真格。

……

宋茴久未得到回复,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喂,发什么呆想什么呢。”

沈书念脱口而出:“想顾清行。”

宋茴抑扬顿挫的哦了声,搞得沈书念哪哪不自在,“你不是在说嘛。”

“你想他啥了?”

沈书念闭口不言,十八禁。

宋茴还想继续调侃,蓦然手机响了,以为是客户电话,拿出一看眉心皱起,沈书念注意到,关切问了句,她盖下手机,“阿唯想来见你。”

这几天顾清行守在这,陈唯不敢过来,只能从宋茴那获得消息,知晓她醒了一直想来看,但又近不了身,好不容易顾清行今天不在医院。

宋茴问她:“你见吗?”

沈书念没怪陈唯,是自己看不惯太鲁莽,才导致现在的后果,不过她也算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她弯唇笑了笑,“见,让他过来吧。”

陈唯来时,手里提着果篮和牛奶。

沈书念见他十分拘谨,指了一个地方,温和的笑了笑说:“放哪吧。”

宋茴借故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陈唯,后者主动给她倒了杯水,沈书念说,“谢谢。”

“你坐。”

陈唯抽了椅子落座。

他一直没敢看沈书念,脑海里只有她被推出手术室后的样子,情绪低落道:“沈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清吧里,都怪我!”

“他们为什么打你?”沈书念问。

陈唯不敢隐瞒,全都说了,“我不知道应该约你去什么地方,只有酒吧我最熟悉,可酒吧太闹,你又是公众人物,最后选择了一家清吧。”

谁能想到那群人在清吧也有眼线,陈唯被盯上后没多久就被人摁倒在地,清吧不似冯昱的酒吧,他没认识的人。陈唯话落,悄悄抬起头,沈书念靠着床,面色温和的看着他,心底的愧疚似乎在她眼神消散了些许,陈唯近乎偏执的看她,“沈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不疼了。”沈书念摇头,后脑勺缺得一块头发放下压根看不见,几天的时间长出了短茬,摸起来刺刺的,“你也别多想,我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

陈唯唇角露了点笑。

沈书念注意到他鼓起的右侧裤子口袋,下一秒,陈唯探手进去,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盒,她定睛一看,惊讶地说,“你重新买了!”

“嗯。”陈唯将礼物打开,是他送出却被打碎的香水,“送你的礼物一定要送出。沈姐姐,你别拒绝我,我有钱用,不送我心里面难安。”

沈书念看着他真诚的眼神,一时不好拒绝,抬手接了过来,“谢谢。”

陈唯走后,宋茴进来。

沈书念手里的礼盒沉甸甸的,她合上盖子放到柜面,拿起手机找章怡。

章怡到时问切几句,沈书念就将话题转到工作,听她说顾清行停了她三个月工作后,先是震惊,想了想,也对。她现在的状态还没恢复,贸然复工对身体不好,不过后续的工作继续延展,她要投入拍摄。

“不愧是沈劳模。”章怡笑侃她。

沈书念沉迷于影视工作,一方面是真爱,一方面是躲避顾清行,毕竟他们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以她当时的了解,顾清行也被顾老先生催得急,所在才会在她找上门后轻易答应,两人还签订了婚后协议。

她也知道失忆后,他们之前聊天中出现的要签的,以及之后她问、顾清行说不急的东西是什么。

离婚协议。

她当时和顾清行在商量离婚,也不算商量,是说好的,他们的婚期是五月初,两年之约,只是阴差阳错因车祸失忆,然后发展出了感情。

下午沈书念睡了一觉,昏昏沉沉间感觉额头有风拂过,睁开眼就看到了顾清行,他梳着背头,额头光洁,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白衬衫的纽扣近乎刻板的扣到最上,上推眼镜,斯文败类的气质极了。

沈书念还没睡醒,见他低头蹭来无意识地蹭了蹭,软言软语,“你来啦。”

“嗯。”

顾清行抵她鼻尖,“今天谁来过?”

沈书念轻哼了声,撒娇意味明显,知晓她没睡醒,顾清行同她亲昵。

“宋茴。”她说,“你认识的,我朋友。”

“还有呢?”

“章怡。”沈书念嗓子轻软,鼻尖痒了,躲了躲,“说了工作上的事。”

“嗯。”

沈书念不说话了,顾清行偏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香水礼盒,不是她常用的款,也不是稀缺香调,不可能是宋茴或章怡送得礼物。他眼眸深邃,径直吻了下来,沈书念一个不察呼吸不畅,双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顾清行卷了下她的舌.尖,“香水谁送的?”

他刚才亲下来时镜框实属膈人,沈书念抬手摘了他的眼睛,顾清行从她手里夺过,叠起来放到了那份香水礼盒的上面。沈书念这才想起。

“阿唯送得生日礼物。”

顾清行多多少少有猜到,男人直觉告诉他,陈唯对沈书念的态度不寻常,受她资助上学,没月还贷似的还款,还要送她几千一瓶的香水,只是这称呼……他拽松领带,解了颗纽扣,没有任何犹豫的堵住了她绵软的红唇。

舌.尖抵进时,掌心揉入被里。

强势的让沈书念不习惯,偏头喊疼,结果被堵得严实,舌.根直发麻。

沈书念住院了一周。

在此期间除了顾清行守夜之外,白天是周美美照料,出院前一天她做了全身检查,沈书念像只欢快的花蝴蝶,躺了一周人都快躺废掉了。

沈顾两家都不放心她回观澜居,贺云若让沈书钦一早来医院接她,但还是没有顾清行快。办理完出院后,沈书念被前后拥着去了地下车库。

车子驶出车库后,沈书念看着外面的景象,不免感叹,上次出院她坐着顾清行的车,看任何地方都觉新奇。回到家,沈书念被勒令坐在沙发上休息,茶几上有新鲜的橘子,沈书钦弯腰拿了颗,剥皮。

以前沈书念碰到带壳的都是沈书钦剥的,他动作自然,剥完递到她面前,结果有人比他更快。顾清行连橘络都清完了,塞了瓣橘到她唇边。

沈书钦:“……”

沈书念张嘴咬下顾清行递来的那瓣橘子,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动作顿了顿,他的指尖却往里抵了抵,抽出手时磨过她的软唇,“甜吗?”

他问的冠冕堂皇,动作却透着暧昧,沈书念迟疑几秒才开始咀嚼口中的橘子,总觉得像含着他的手指,耳中进话顺着话就应了,“甜。”

沈书钦没眼看,将手里的橘子塞进自己嘴里。

顾清行继续喂下一瓣的时候,沈书念看到沈老先生他们下来,赶紧夺了过来,“我自己吃。”

她刚出院还需多休息,沈老先生和老太太没拉她说太多话,嘱意她上楼休息。沈书念手里还有那半块橘子,边上楼边吃,顾清行跟在她后面,走到她房门前,对方探手开门,推着她腰往里走,带上门。

沈书念吓一跳:“干嘛!”

顾清行反手锁上门,深邃眸光盯着她的唇,“我尝尝,橘子有多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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