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二号人多,姜墨打算着避开才选的三号,是住院前定下来的行程,没想到他今天这么问。
她小心道:“你有安排啊?不然我退了?”
“不用,你去。”
贺星沉提着菜进厨房,直到做好饭也没说什么话,姜墨吃完饭时说:“你工作那么忙,休假正好休息。”
他撩起眼皮,平淡吐出个单音节:“嗯。”
一号国庆,俩人谁也没出门,姜墨有齐院长的课题要准备,给可可在餐桌上用它的小毛毯做了个窝,一猫一人开始办公。
九点多,贺星沉出来,在她对面坐下,也开始安静工作。
302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穿堂风流动,室内舒适不已。
姜墨时不时偷偷看他,仿佛回到多年前他们一起学习的场景,一晃经年,没想到还能有今日。
贺星沉学习时很认真,几乎不会被打扰,此刻同样,白衬衫卷至小臂,指节分明的手指敲击键盘,声音悦耳。
姜墨目光往上,光影柔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被光线切割,半明半暗,细框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是独一无二的装饰品。
他以前不戴眼镜,平常也不戴,只像这样的时刻才能见到他这副模样,清冷又禁欲。
以前年少时总对电视里霸总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推眼镜的场景心生悸动,姜墨看着看着看出神,好想看他做这个动作。
大概是某人目光太火热,贺星沉抬首看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姜墨眼闪了闪,视线从他眼镜上移开,“没什么。”
然而贺星沉仿佛窥见她心底心思,右手抬起,细长中指往鼻梁上轻轻一推,半阖的黑眸掀起,再淡淡看过来,眼神侵略。
姜墨一滞,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心跳轰隆,赶紧低头。
......
午饭简单吃的面条,休息会,姜墨回房睡午觉,他说他没睡午觉的习惯,因而下午快3点出来,还见他在餐桌边,不同的是,原本靠近她电脑的可可挪到了他手边。
姜墨抱起可可,撸撸它小下巴,叮嘱它:“别闹哥哥,知道不。”
贺星沉从她出门就没了工作的心思,这会问:“为什么是哥哥?”
“我是姐姐,你当然是哥哥。”姜墨坐下来,“不然你想当什么?”
“我看别人都是爸爸妈妈。”
“......”姜墨垂首,小声笑:“你想得美。”
“我出去三天,这三天你能不能帮忙照顾可可?”
他犹豫几秒,姜墨赶紧说:“那我送到救助站去好了,让泽宇他们帮我看着。”
贺星沉看了那窝在她怀里的小猫咪两眼,咬着牙根:“可以。”
姜墨笑眼明亮,举起可可一只爪子,模仿着猫咪说话,又软又糯:“呀,谢谢哥哥。”
对面一猫一人闹成一团,贺星沉也笑开,继续工作。
晚上贺星沉提议出去吃,姜墨觉得外面人多,不想去,俩人照例在家解决晚饭。
第二天回雅园,贺初曦还在,很久没回,正巧碰上中秋,她索性留下来一起过。
一家人也嫌外面人多,买了菜回来做。
饭桌上喜乐融融,贺初曦演技爆发落了两滴泪,说是很多年没在家过中秋,都快忘了家里月饼是什么味道。
吃到后半段,贺初曦开了橱柜上一瓶红酒,招呼着大家:“今年我们家多了个人,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哥、嫂子,赶紧给我生个小侄子,我带他叱咤娱乐圈!”
贺星沉眉眼含笑,“没喝就醉。”
气氛宜然,姜墨也跟着喝了杯。
吃完饭才发现手机有消息,半小时前,段沐:【姜墨,老子回来了,来接架。】
姜墨回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段沐:【干嘛去了?等你来我都重新回到e国。】
段沐:【长安路,来请宵夜。】
这会莫陌夫妇和贺星沉收拾饭桌,贺初曦坐沙发上玩手机,接下来应当没什么事了。
姜墨迟疑几秒,走到厨房,“爸,妈,我有个朋友刚回国,让我去见见他。”
莫陌:“去吧,让阳阳送你,他没喝酒。”
贺星沉看过来,目露疑惑,但没多问,“去哪,我送你。”
姜墨哪好意思让他送,但又不好在莫主任面前拒绝,拿上衣服和他下楼,出了电梯才说:“我自己打车去好了,你回去陪陪爸爸妈妈吧。”
他坚持,“我送你。”
姜墨只好答应。
长安路是条小吃街,碰上节假日,水泄不通,姜墨没让他开车进去。
贺星沉看着前面热闹夜市,眉头紧锁,什么朋友刚回国约这种地方?
他对正解安全带的人说:“结束了我来接你。”
“不用......”
他沉声:“姜墨。”
姜墨没法,低头看了眼手表,“我争取12点前离开,到时候打你电话。”
“好。”
......
段沐不是一个人,还有她没见过的他的几个朋友,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黄毛,但十来年过去,姜墨早不认得。
但黄毛黄安对容貌变化不大的姜墨还有些印象,人一靠近,黄安桌底下的脚立即踢了踢段沐,压低声音,“靠,段哥,这不是你当年喜欢那好学生?”
段沐瞪他,黄安乖乖闭嘴,站起来迎接姜墨:“好学生你好,是要拼桌吗,正好正好。”
姜墨看看段沐,“不是,我来找段沐。”
黄安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你,你来找段哥?”
段沐简单解释两句,黄安顾不得姜墨还在场,朝他伸出大拇指。
黄安热情,忙给姜墨加菜倒饮料。
在场还有两个男生,看起来都跟段沐差不多,吊儿郎当,段沐在群里提醒,让他们收着点,别眼睛盯在人家女孩身上。
姜墨早已不是当年什么不懂的女孩,此刻倒也不怕,接过黄安递来的王老吉:“谢谢。”
段沐问她:“刚刚干嘛去了?”
姜墨:“和家人吃饭。”
黄安:“段哥,你才出去几年,怎么连中秋节都忘了,也就我们这帮兄弟惦念着你,抛妻弃子出来给你接风。”
段沐瞅他:“滚。”
黄安这话不假,段沐什么家庭他们都知道,中秋节?估计春节都不会给段沐留一个位置。
年少时的兄弟情能延续一辈子,段沐为他们出过头,就是他们一辈子的头。
黄安问:“哥,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段沐视线不经意扫过姜墨,“不走了。”
姜墨顺势问:“工作呢?”
“回家咯。”段沐耸肩,拿起剩下半杯啤酒,一口喝完,“回家争家产。”
姜墨和他算是相熟,知道这人野调无腔,一嘴子话不知真假。
其他男生同样了解段沐,这会儿跟着附和:“段哥带我一个,分点肉吃。”
段沐不搭理他们,给姜墨续杯,“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这话说得。”
“没事就行。”
黄安插嘴,“好学生,你做什么工作?”
段沐替她答:“人家a大老师,正经工作,哪像你们。”
“哇靠,真是好学生。”
姜墨莞尔笑:“别这么叫我,我叫姜墨。”
“好好好,姜老师好。”黄安嘿嘿笑,“这辈子跟‘老师’两个字反冲,没想到段哥马子居然是老师。”
姜墨一愣,段沐不善看去,“胡说八道什么。”
黄安抽自己嘴巴子,但一点没说错话的意识,这么多年,这好学生可是段哥第一回 带到他们面前的姑娘,不是马子是什么?
“姜老师,别误会啊,就是我们段哥大龄处......”
“闭你他妈嘴。”
“嘿嘿。”
姜墨能听懂,温和笑笑:“你们误会了,我和段沐只是朋友。”
黄安几人哪信,这男女间的关系简单得不得了,哪有什么朋友,不过女孩子一般爱面子,他们懂。
说笑间段沐望了眼言笑晏晏的女孩,嘴角的笑缓缓拉平,不动声色间喝了一口啤酒。
一直断断续续聊着,大多他们在说,关于以前放肆恣意的日子,姜墨默默听。
时间差不多,她记着贺星沉来接自己的事,提出要走。
黄安:“不是吧,这么早?这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其他两个男孩也劝,劝她再玩玩,等会转场去酒吧。
段沐用眼神制止几人,拿起外套搭肩上,“我送你。”
烧烤店离街口有段距离,俩人慢慢穿梭在人群中,这才有机会单独说说话。
姜墨:“你这次回来收收性子,别和家人闹不愉快。”
段沐呵笑:“怎么,怕我又被他们送出去,见不着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为你好。”
“知道了姜老师,这才当老师多久就这么爱说教。”
姜墨不好为人师,只是把他当朋友才多说两句,“还有,你别老和他们出来喝酒,该想想你自己的事,也该找个女朋友管管你了。”
正好走到尽头,段沐停下来,目光凝视,“姜墨。”
姜墨也停下来,听他说话。
段沐握了握拳头,又放开,认真开口:“我本来现在不应该在这,但提前完成老爷子给的任务,他让我回来了。”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家里还一团遭,可你知道的,跟着我......”
姜墨忽然间瞥见朝他们走来的贺星沉,伸手挥了挥,段沐声音顿住,回头。
他没别的好,记忆能力上佳,那迈着大长腿走过来的男人他不会不记得是谁。
好学生身边的好学生。
段沐敛下神色,看着男人一步步朝他们走近。
“贺星沉,你还记得段沐吗?”姜墨看起来兴奋,“他就是我那个朋友,我们一起在国外待过两年。”
贺星沉看过去,眼神晦暗,看不清情绪。
两个高大男人站在街口,不说话,无声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火星子噼里啪啦,比喧嚣夜市更加火热。
姜墨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僵硬,她拉了拉贺星沉衣袖,“怎么了?”
段沐瞧见这动作,心里有什么崩碎一角,他克制着,问姜墨:“这位是?”
姜墨来不及回应,身边人牵起她手,嘴角淡淡笑,“我是她先生。”
带着胜利者姿态。
段沐僵定,好一会,看着姜墨:“先生?你结婚了?”
姜墨莫名窘促:“......是。”
“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星期前。”
呵。
刚回来的事情。
要是没记错她没回国前还是单身。
真快啊。
贺星沉十分有礼貌:“段先生,我们先走一步。”
姜墨跟着说:“段沐,那下次我再约你。”
男人好似不满,牵着女人离开,女人并未推脱,小步跟在后面。
背影成对。
当年打了他一拳带她走的男孩,如今再次在他面前带走人。
而她,每次都跟他走。
段沐自嘲笑笑,他好像永远都迟一步。
迟一步,得到的只有遗憾。
段沐重新回去,啤酒换成白酒,一杯又一杯。
......
贺星沉开车,神情愠然,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
偏偏副驾驶上的人什么都没察觉,拿着手机一直在发消息,嘴边带着笑意。
贺星沉没忍住:“工作上的事?”
“不是,刚刚加的段沐朋友,在聊天。”
“......”
他顶了顶腮帮子,压低声线:“聊什么?”
“他们好奇段沐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跟我打听。”
忽然间,贺星沉踩了脚油门,姜墨吓得手机掉在膝盖上,轻声叮咛:“慢点呀。”
到家,姜墨换好鞋径直打算回屋,贺星沉叫住人:“明天几点走?”
“9点集合。”姜墨有点困,眯了眯眼,“怎么了?”
“你去问问,你们那个旅行团还能不能加人,我跟你一起去。”
“???”
......
是新创业的旅行社,有钱不挣白不挣。
旅行团人不多,十五个左右,大多是年轻人,活力满满。
第二天集合时有个男孩过来搭讪,问姜墨要联系方式,姜墨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
贺星沉去拿户外用品店送过来的装备,走到她身边时只看见男生落寞离开的背影。
“找你的?”
“对,找我要联系方式。”
贺星沉瞧见她骄傲又炫耀的小表情,不自觉摸摸她发顶,“不能给。”
最近贺星沉这种小动作越来越多,姜墨受不住,“你别乱摸,被人看见怎么办?”
“被人看见怎么了?我们是夫妻。”
姜墨撇撇嘴,主动离他三步远。
集合点完名,领队说:“那个,贺星沉,你是新来的,我们房间早跟酒店订好,现在旺季,酒店腾不出房间给你,你只能跟我一起住了。”
贺星沉先问姜墨:“你和谁住?”
姜墨没察觉他话里的陷阱,回答:“我一个人住。”
她不太习惯和别人住一间屋子,能选择单人间她自然要选单人间。
谁知贺星沉像是听见个满意答案,扬声答,“没事,我跟我老婆住一间,不用特地安排。”
姜墨:“???!!!!!”
其余十几人同时看来,这下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全歇了。
旅行艳遇之一是同旅行团里的优质单身人士,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看对眼,发展成一段关系并无不可。
姜墨长得好,一出现自然吸引男孩们目光,这下好了,人家已婚。
姜墨完全不知道贺星沉给她挡了许多烂桃花,一直到上车,被他强迫推进里座,小声说:“我那间房是大床房,不是双床,你怎么能跟我住一起?我不管,到时候到了你问问酒店还有没有房。”
“人家领队都说,旺季,没房。”
“你有钱,总会有办法。”
“没办法。”
“贺星沉!”
她真想不明白,这人好好地不在家休息偏要跟过来干嘛,现在还要跟她住一起去,气死了。
贺星沉望望左右,“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人家该以为我们夫妻不和。”
姜墨实在无语,气得只能直勾勾盯着他看。
贺星沉从包里掏出片面包,塞进她鼓囊囊小嘴,堵住她的气,“我睡地板还不行,不跟你抢床。”
“哼。”
这次爬山之旅目的地祁山,离申城两百公里,近年来申城推广周边游,祁山深受年轻人以及年轻家庭喜爱,配套日渐成熟,山里民宿蓬勃发展。
姜墨报的这条线路以徒步为主,一共三天两晚,第一天入住山脚酒店,体验当地风情,晚上好好休息,第二天早上出发,连续爬过两座山头,抵达山顶,当晚住帐篷,参加篝火晚会,彻夜畅谈,等一场绚丽日出,第三天,下山,返程。
这会儿从申城出发,预计车程两个半小时。
姜墨在车上吃完早餐,取出眼罩、耳机,对身边人说:“我睡会,到了喊我。”
贺星沉看她熟练模样,想来不是第一回 。
李医生曾经说过她身体很好,再也没有以前的虚弱状态,所以这些年,她常常参加这样类似的旅行团吗?
那个曾经走三层楼梯都喘的女孩竟然开始锻炼吗?
贺星沉看她看到人渐渐睡熟,把她不断点头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心底叹了声气。
走的高速,一路平稳,快到时有一段山路,睡得熟了的人这才被颠簸醒,小脸上全是压痕,“到了?”
贺星沉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到了。”
旅行社定的是家格调民宿,老板外地人,说是攒的半辈子钱全投了这家店
国庆旺季,客房早没,姜墨认命,由贺星沉拎着她登山包去往房间。
一个小姑娘跟她一起走,下巴冲前方扬了扬,“这真是你老公啊?”
“......是。”
“啧啧啧,羡慕。”
姜墨知道她什么意思,贺星沉外形条件好,气质凌然,这一路上不知多少姑娘春波往他身上送。
她摇摇头,“其实不用羡慕,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还有洁癖,很难伺候的,也就一张脸可以看看。”
“啊?”女孩不信,“难伺候还愿意陪你出来爬山?而且有洁癖住山上很难受的,那些租的帐篷不知睡过多少人,有什么遗留的东西在上面。”
“......”
姜墨听着都觉得不舒服,一进屋,姜墨没看房间,先跟他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明晚要睡帐篷?”
“知道。”
“那你还想去?”
“我让人准备了新帐蓬。”
行,是她低估贺星沉。
姜墨这才转眼去看房间,正中间一张大床,飘窗老板做了日式榻榻米,放着张小方桌,中规中矩,还算干净。
贺星沉却仍是皱起眉,放包时动作缓慢,放好包又到卫生间检查,里里外外全看过一遍。
姜墨觉得好笑,他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可能只是这家民宿满房,你要不去问问其他酒店,也许有房呢,这好像挺多星级酒店。”
贺星沉从卫生间出来,忍耐着说:“不用。”
姜墨耸耸肩,不管他了。
简单收拾,俩人出门。
现在到明早都是自由活动时间,没有领队。
出门时碰见先前搭话的女孩和她男朋友,他们邀请姜墨和贺星沉一起,姜墨一口答应,回头看贺星沉,他面色不悦,在姜墨视线下妥协。
在国外时少有机会爬山,姜墨找不到伴,加之对国外户外路线不熟,能选择的只有旅行团。
途中有爱好相似的朋友,短短几天作伴,人生初见,是一段短暂却珍贵的友谊。
姜墨朋友圈内知心朋友一二,这样短途的朋友却数不胜数,她慢慢变得不再害怕与人交往,并能熟知边界,让双方关系尽量舒服。
女孩介绍自己,她叫郭雪,目前在申城一家互联网公司任职,平时工作压力大,偶尔会和男友四处走走,男友程序员,她说最怕他将来秃头。
姜墨被逗笑,忽然侧眼看向贺星沉头顶。
他们一家好像都没掉发的传统,可按贺星沉这加班的程度,他不会秃顶吧?
贺星沉自然听到郭雪的话,也明白姜墨眼里的含义,很是无语,不搭理她。
郭雪问姜墨:“你们是做什么的?”
姜墨:“我是老师,他是医生。”
“哇哦,一个教书育人,一个救死扶伤,你们好配呀。”
姜墨哑然,并不反驳这话,但配的也许是职业,人怎么样,还没有定论。
四人在酒店外餐馆简单解决迟到的午饭,慢悠悠朝当地风俗小镇走去。
小镇半商业化,随处可见为游客提供服务的商店。
走走停停,四处看看,是旅游乐趣。
姜墨不常在国内旅游,对许多新鲜事好奇,比如此刻,盯着家编发的小摊多看了两眼,郭雪察觉,“你想编啊?”
姜墨去看贺星沉,贺星沉点点头,姜墨就说:“想试试。”
“那咱们试试,每次我出去玩都能见到但一次没编过呢。”
两个阿姨随即拿着五颜六色的发带在俩人头上编弄,姜墨头发乌黑柔顺,没一会,多了许多色彩,看着还不错。
郭雪也觉得新奇,笑着问男友:“怎么样,好看吗?”
男友应她:“好看,嫦娥下凡都没你好看。”
郭雪被哄得咯咯笑,拿出手机让男友拍照,俩人甜蜜合照,吵吵闹闹,十分美好。
而姜墨俩个仿佛对照组,安静无言。
姜墨没有拍照的习惯,但未免显得太过尴尬,拿出手机来给贺星沉,“我们也拍一张。”
贺星沉没有意见,他举起手机,姜墨站到他身侧,对着镜头微笑。
“咔擦”一声,俩人终于有了重逢以来除去结婚时拍的照片外第一张合照。
郭雪已经挽着男友往前,不忘招呼他们:“走啦走啦。”
姜墨落后一步,悄悄点开那张照片。
背景是喧闹古镇,人来人往,照片里贺星沉像尽了全力摆出笑意,一点都不自然。
姜墨偷笑,按灭手机,跟上他。
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问道:“好看吗?”
贺星沉知道她在问什么。
姜墨平常装饰不多,为衬她教师身份,着装也相对成熟,今天一身浅色卫衣搭牛仔裤,再加上精巧的编发,整个人年轻不少。
此刻言笑晏晏问话,舒眉展眼,一下让他想起十六岁的灵动少女。
贺星沉失神片刻,“好看。”
姜墨知道他不会夸人,得到“好看”两个字已经让她满足,挨近了些,冁然一笑:“嗯,走吧。”
前面郭雪和男友亲密手牵着手,男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冰淇淋,时不时喂她几口,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去亲她沾了冰淇淋的唇角,郭雪笑哈哈打他,俩人闹做一团。
姜墨低眸看他垂落的右手,刚刚满足的小心思又爬上几分羡慕,羡慕那样正常的恋爱关系,她和贺星沉,大概很难实现。
“想吃冰淇淋吗?”身边人忽然出声,姜墨吓一跳,赶紧回神,“不吃不吃,太凉了。”
“嗯。”
不过几秒,姜墨左手拇指被什么勾了勾,她吃惊,朝他看去,贺星沉却一板正经,仿佛什么没发生。
然后,两只手相握,再然后,他试图挣开她指缝,动作笨拙而缓慢,小心谨慎。
姜墨如他愿,松了指尖,十指紧扣。
反正牵手也不是第一回 ,他惯会用牵手来宣明俩人关系。
果然,他轻咳一声,说:“旅行团里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不好太过生疏。”
姜墨侧眼,看到他微红的耳根,心里好笑,怎么今天瞧着还紧张上了,以前不是牵得挺自然吗?
她配合着与他肩碰肩,“是是是,知道。”
虽然不是真正谈恋爱,起码形式上实现了不是?
......
这一对“亲密爱人”回到房间,亲密不再。
他早上说睡地板,但姜墨还是问:“你怎么睡?”
“有睡袋。”
姜墨看看那被踩得看不出底色的灰色地毯,又看看他刚刚拿出来的薄薄睡袋,内心纠结。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为什么偏偏要跟她挤一间房……
纠结不出头绪,先找衣服洗澡。
来之前没想过和他住一间房,姜墨准备的睡衣并不保守。
姜墨看着行李箱里那件低胸露肩的吊带丝绸,更加烦。
自从他搬到她家她那些舒服的睡衣都收起来,每天只能穿长裤长袖居家服,俩人在家倒也没什么尴尬。
而且在家的前提是各住一间房,可今天......
不得已,姜墨拿上明天要穿的冲锋衣外套。
爬山大部分时候不走回头路,要随身携带行李,姜墨带的东西一件不多余,酒店浴巾不敢用,只能穿自己衣服。
出去时贺星沉果然往她身上多看两眼,姜墨速度爬上床,扯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再脱掉冲锋衣。
贺星沉好像有事情忙,一直在打电话。
姜墨眼皮子直上下打架,一大早出发,下午又逛那么久,早已经困得不行。
挨到贺星沉洗完澡出来,姜墨窝在被子里,迷糊睁眼,糯着声说:“你上来睡吧。”
真让贺星沉睡地板,他估计得记自己一辈子仇。